传--奇-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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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走?”苏雪奇脱口问道。
“是啊,上个月,那天特别冷,郡主派了家丁过来,帮马公子把东西拾掇了,一马车就拉走了。”
“郡主?你说蓝田郡主柴郡主吗?”苏雪奇追问。
“就是蓝田郡主。”丁清回答说。
“这么说,子啸让郡主接到府里去了。”苏雪奇放心地说。
丁清笑道:“马公子是让郡主接到府里去了,不过不是接到蓝田郡主府里,而是永昌郡主府里。”
苏雪奇跟着重复道:“永昌郡主府?永昌郡主不是一向跟柴郡主住在一起吗?再说这和子啸有什么关系?”
丁清高兴地说:“苏姑娘,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兄弟被郡主招赘了。如今姑娘是宗亲了。”
丁清这一句话,苏雪奇听得清清楚楚,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丁清的话消化明白:永昌郡主招赘了马鸣,换句话说,马鸣娶了永昌郡主!
苏雪奇有点无法相信,丁清的话像开玩笑一样。天真得像赤子一样的永昌郡主,年轻得还没有长开的永昌郡主,怎么可能会嫁给大她八岁的没有功名没有家财出身来历不明的马鸣?再说当日马鸣当着众人的面,可是说过他和苏雪奇是未婚夫妻,只等苏雪奇为母守丧完了,就要成亲的。永昌郡主怎么可能会和一个有妇之夫结成夫妇?
慢着,赵元份的信中说人事易变,赵元杰的信里说力次而不争则有憾悔,两个人都让她快点回来,当时虽然看不明白他们两个在信里到底所指为何,如今看来,是在提醒她,马鸣和她的婚事有变,让她早点回来争取扭转局势。难怪蓝田郡主会在信里提醒她江南春光无限,让她多多留连了,原来她是不想苏雪奇回来破坏了她的女儿和马鸣之间的好事啊!
苏雪奇终于把这所有的事情连了起来。苏雪奇觉得天旋地转,怎么突然之间人和事都变了,超出了她的想象。爱人背叛了她,“姐妹”背叛了她,朋友背叛了她,整座京城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
苏雪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她呆呆地坐在床上,床上也冷冰冰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突然得一夜之间,苏雪奇失去了所有。亲如家人的爱人,视如闺蜜的姐妹,爱护有加的小朋友,无价的爱情和珍贵的友情,原来都是靠不住的。
苏雪奇一点一点回想着丁清说的话,皇帝在蓝田郡主府后面早就预备下一片宅院,留给永昌郡主大婚后住。马鸣一个月前就住了过去,跟着预备好一切,调养好身体,等太常寺卜算了吉时颁排好礼仪,皇帝过目御笔批了,就要大婚了。
苏雪奇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样,大巧若拙的“傻”小子一飞冲天,大愚若智的“傻”丫头一堕到底。这种灰姑娘嫁给白王马子的故事,活生生地倒了个个儿,穷小子娶金枝玉叶,听起来就跟戏文似的。
苏雪奇的心像被谁抽走了一样,空落落地。她满心欢喜急匆匆地回来,有心要给马鸣一个惊喜,要答复马鸣对她的求婚,谁想到人生真的像梦幻一样,说变成泡影就变成泡影。
苏雪奇突然觉得人生太可笑了。上帝真会开玩笑,不和她商量就把她嗖地一下子送到这个时代,又不和她商量就把她的爱人抢走,送入权贵之家。上帝可真会替她安排人生,古人不古人,现代人不现代人,整个一团糟。他老人家自作主张地打乱她的人生计划,全不管她从她那个时代的生活中消失后,会给她的家人、朋友、单位带来怎样的混乱。他老人家完全不顾念生灵那一点点卑微的筹划,不管你是要在事业上大干一场,还是要在家庭中奉献一生,想在什么时候把你带走就在什么时候把你带走。在他老人家的字典里,没有青春与老迈的区别,没有好人与坏人的不同,没有可惜或遗憾的设身处地。他总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地,打乱别人的人生,不给人失败重头的机会,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给人畅想未来的机会,不给人实现理想的机会,甚至有时候连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和最亲近的人道别的机会也不给。
苏雪奇觉得浑身冰冷,她把身体缩身一团,还是很冷。
时间就这么空洞地流着,苏雪奇就这样冰冷地坐着。长生进屋跟她打招呼,给她行礼,苏雪奇都没听见,没看见。
长生叹一口气,大声对苏雪奇说:“姑娘,我们王爷和王妃让我接你过去住几天。”
苏雪奇回过神来,空洞的两只眼睛看着长生,说:“好。”
长生又叹了口气,说:“姑娘,咱们走吧。”
苏雪奇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跟着长生出了门,长生回身把门锁上,把钥匙抬手放在门楣处的横隔上。
长生赶着车,一路上也不说话,不一会进了内城,东拐西拐就到了景和宫。
长生赶车从小门进去,早有宫人在二门处等着,见长生陪着苏雪奇来了,赶忙上前去给苏雪奇见了礼,扶着苏雪奇一路往垂华殿去了。
不用通传,有小宫女掀起厚帘子,宫人扶着苏雪奇直接了大殿。殿内胡床上歪坐着一个系轻裘的男人,旁边的几上,炉香袅袅。苏雪奇认得塌上之人是赵元杰,就要蹲下行礼。赵元杰赶忙坐正身子,说:“姑娘免礼。”说着从塌上坐下来,示意宫人扶苏雪奇到一边坐下。
赵元杰看苏雪奇两目茫茫,半年多没见,两腮也瘦得塌了下去,知道她没少吃苦,说:“许久不见,姑娘清减了不少。”
苏雪奇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苏雪奇咽了一口唾液,把辛酸也跟着一块咽下去,才说:“王爷有心了。”
赵元杰知道苏雪奇受的打击不小,叹口气说:“想不到姑娘还是回来得晚了。”
苏雪奇鼻子又是一酸,一口气没有憋住,眼泪滑了下来。
赵元杰说:“横桥子的那个院子,姑娘暂时不要回去了。我和王妃商量过了,就住在景和宫,没事和王妃,和红玉她们玩玩叶子戏,有空叫上四哥,咱们一起谈谈诗,说说画。”
(五十八)安心处才是家
长生赶车把苏雪奇送回横桥子的家中。苏雪奇下了车,刚要推门,就听吱吜一声,院门开了,瞎眼的丁老太太摸着门边儿,送出一个头挽一窝丝,满脸涂抹得又红又白的中年妇人。
丁老太太一边送,嘴上还一边对又红又白又黄的妇人说:“一切就都托付给胡大嫂了,最重要是年纪相当,妆奁方面不要太清寒。”
又红又白又黄的女人满脸飞着笑,冲丁老太太福下去,口中说道:“大娘,我办事,你放心。可着开封府汴梁城,谁不知道我胡媒的一张巧嘴,凭她是贞节玉女也好,天宫织女也好,只要我一说,管保她害上相思病,今生今世非丁大官人不嫁,不是你丁家的神主不顶。”
丁老太太高兴地说:“胡大嫂,那我这个瞎眼的老婆子可就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又红又白又黄的妇人说:“那还用说。三五天,我就来回你话。”说完再福一福,一阵风一样摆着水桶腰从苏雪奇眼前过去了,临走前还不忘上下打量了苏雪奇两眼。
苏雪奇闻见一阵香风忽地刮了过去,除了一张又白又红又黄的脸,好像还有两条赛墨黑的眉毛,跟着一起从眼前闪过。
苏雪奇等妇人走了,这才上前和丁老太太见礼打招呼。老太太脸上的笑意还没过去,听到苏雪奇回来了,新的笑意又上了脸,她招呼着让苏雪奇快进院。
苏雪奇抖抖肩膀,一路的风尘,终于都到家。
长生把马拴到院门外面的拴马柱上,把苏雪奇的行李从车上一件件拿下来,跟在苏雪奇身后也进了院子。
丁老太太高兴地说:“这大半年了,总也没见你。听马公子说你出去玩去了,你这姑娘,真能玩,也不想家,也不惦记着回来。”
苏雪奇扶着丁老太太的胳膊说:“这不是回来了吗?大娘,刚才你送出门的那个是……”
丁老太太一听苏雪奇问,赶忙说:“给清儿请的媒人,清儿媳妇眼看也去了三年了,我老婆子再怎么看不见,也要作主给他续上。丁家这点香火,不能断在我的手里,不然我下去以后,怎么有脸见我那死鬼的丈夫。”
苏雪奇点着头,说:“这是好事啊。”一边说,一边把丁老太太送回房。
苏雪奇从丁家出来,来到自己的厢房门口。门上一把锁,马鸣不在家。
苏雪奇伸手朝门楣横出来的梁上一摸,把钥匙拿出来,也摸出一手的灰。苏雪奇有点诧异,吹吹手上和钥匙上的土,然后把门锁打开。
屋子里一地清冷,有些灰尘,薄薄地铺在家什窗台地面上。苏雪奇吸一口气,在土腥味中,暗暗对自己说:“我回来了。”
长生一进屋,看见满屋子都是土,说:“怎么回事?一直没人打扫房间吗?”
苏雪奇赶紧找来鸡毛掸子,清出一块地方,让长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清屋冷灶,苏雪奇有心招待一下长生都没有办法。苏雪奇只好对长生说:“家里什么也没有,改天我一定在酒楼作东,好好谢谢你。长生,要不是有你,我一个人出不了门。”
长生笑着说:“姑娘又说这样的话。王爷让我跟着姑娘,姑娘待我跟一家人似的。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总说这些让小人不在自的话。”
苏雪奇笑笑,说:“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先回去,回家看看嫂子和孩子,见到王爷,也替我先谢谢王爷,说我明后天就过府致谢。”
长生应一句要走,苏雪奇叫住长生,从包袱里找出几贯钱,交给长生说:“咱们一路上朝夕相处大半年,我的脾气秉性你也知道的,这些钱路上给嫂子和孩子买点东西吧。他们盼你这么长时间了。。”
长生听苏雪奇这样说,就接过钱说:“我替我浑家和家里那几个小的,谢谢姑娘了。”
长生要给苏雪奇打扫房间,苏雪奇说什么也不让。长生这才给苏雪奇行了礼,苏雪奇回了礼把他送出门外。
苏雪奇回到屋子里,四下看了看,找出扫帚,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收出半斤土来。苏雪奇索性开始收拾房间,换下被单。一切清理干净了,苏雪奇拿瓢去水缸里舀水,一打开缸盖,缸里竟然一滴水也没有。
苏雪奇揺揺头,这男人没了女人,日子真是过得没法看。苏雪奇去丁老太太屋里借了半盆水回来,在扫过的地上洒上水,天气虽然冷,也要压压灰尘。
一切收拾完了,苏雪奇拿起扁担,挑起水桶,出门打水。到了后巷的水井边,苏雪奇把桶勾到辘轳上,然后揺着辘轳,把水桶一点一点放下去。不一会,水桶盛满了水,苏雪奇用力把井绳一圈一圈揺起来,把水桶从辘轳上小心地拿下来,跟着把另一只水桶也打满水。
苏雪奇挑起两肩水,小心地挪回家中。水桶很沉,再加上这半年来没做过家务,扁担压得苏雪奇的肩膀生疼。苏雪奇放下扁担,揉揉肩膀,然后使劲把水桶高高提起,晃晃悠悠地倒些水到缸里,然后把水缸刷干净,这才把剩下的水都倒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