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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凤还巢 张晚知-第27部分

小说: 凤还巢 张晚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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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羌良人的眼睛在幽暗里似有火星迸射,一字一顿的说:“谁说你我没有仇怨?自从那日他向我借用温芜与你幽会起,你就是我的生死仇敌!”
  “他冒着与我幽会的名头向你借用温芜,不过是为了让你死心,何曾对我有情?他若真于我有情,又怎么会借你的温芜用于幽会?”
  我脱口而出,这才发现自己胸臆间,竟一直存着这么个疙瘩。
  难怪我一见到她,便觉得心中不悦,本来不算暴躁的脾气对她却不肯相让半分。原来在我也不曾察觉的时刻里,我就已经将那日由她而引起的事,视为了感情上的一种耻辱。
  不止她将我视为仇敌,我在潜意识里,其实也早将她当成了仇敌。只是我从来不愿细想当日的情景,更不愿承认自己曾经情错。
  齐略,我一直不明白问你对我除了好感之外,是否怀有认真对待,肯一生相许的情意,是不是一种极大的错误?
  我应该明白询问,而不该在心里百般猜忌,千万犹疑,却为了怕自己沦为宫中庸人,苟安不问的。
  若当日直抒了自己的胸怀,又问明白了你的心意,又何至今日在她面前失态?
  “阿丹那么骄傲的人,若心里没有你,即使他只是骗我,又用得着找你么?”
  我被囚在窄室里,饮食方便都有人照管,被人蒙着眼睛转移了好几处地方。在一个可能临近渭河的庄子里,我听得到外面轰鸣的水声,想要逃走,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羌良人久未出现,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已被生死悬于人手的压力压得有些疲惫了。
  我累,羌良人明显比我更累。
  毕竟我目前只为自己的性命担忧,而她却在为整个滇国的前途奔走。
  我记得她在宫中的时候,身体虽不算丰腴,但也骨肉匀停,纤而不弱;可如今她站在我面前,却清减得若不胜衣。
  我望了望她的气色,暗暗叹了口气:“你口唇干裂,吐气不匀,面色青灰,是五脏内损之相,最好请人施针调理一下。”
  “请人?是不是要我解开你的束缚,请你施展一番回春妙手?”她冷笑一声,原本绵软和悦的嗓音尖锐刺耳:“想逃跑?休想!”
  我立即闭口不言,她一句说完,却似身上的精力都被抽空了一般,突然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喃喃地道:“你失踪十天,前三日还只是京兆尹派人搜寻,五日后缇骑四出,前日期门卫和羽林郎借演武之名大索三辅……”
  我心头一震,耳边却听得她幽幽地说:“他虽然虚词矫饰,但为了你而做到这一步,你就是死了,也值得。”
  “你要我死?”
  “我恨不得你死!”
  左颊一痛,跟着右颊又挨了重重地一掌,刹时时我耳朵嗡嗡作响,满嘴腥气。
  落到她手里这么久,我从来没有挨过一次打,今日是头一次尝到被她打的滋味,我脸上火辣辣的痛着,嘴角却挑起了一抹笑来:“你输了!”
  用掳走我来要胁齐略见她,其实她已经自觉输给了我,只是她不认;她这么久从不令手下对我动粗,正出自这种不认输的骄傲。
  此时她这几掌打在我脸上,却代表着她终于彻底的输了。
  “我输了?我输了吗?”她哈哈大笑,颊边却有泪珠洒落,笑得既凄凉又悲哀,她反手抚住自己的额头,像问我,又像问自己:“我是输给了你?还是输给了太后和皇后?输给了汉家的礼法,还是输给了种族的相异?输给了国家的阻隔,还是输给了年龄的差错?我是怎么输的?我到底输给了谁?”
  她的笑声尖到极致,却变成了幽喑的痛哭,她哭的那么伤心,就好像所有的悲痛都在这时候如泻堤洪水,倾势而下,奔流难阻。
  我听着她的哭声,突然心里一酸,不知那是怜悯她深情被负,还是物伤同类的痛楚,一时竟然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哭声才变小,只是由于刚才哭得太厉害,气不顺,却有些抽抽嗒嗒。
  “阿依瓦,你输了,可我也没有赢。”
  我闭着眼睛,将满嘴的血腥咽下喉去,轻声说:“爱上帝王的女子,从不会有赢家!”
  “我喜爱他,不是因为他是帝王,而是因为他是阿丹。”
  她的眼睛因为流泪而洗去了连日奔波操劳的所带来的红尘浸染,透出一股我初见时的清明,让我嗟然长叹:“你如此爱他,犯了大错,又怎能不输?”
  “我犯了什么错?”
  我笑了笑,扯动被她打的伤,一阵疼痛:“你忘了他的身份,他首先是承汉朝的天子,然后才是一个人;他要先负担江山社稷的重责,然后承女子私情。他的身份重于本人,他的责任重于私情。若想真正爱他,绝不能只爱他这个人,而是连他的身份地位、责任负担都一并爱下去,才有可能不输。”
  “我的身份,注定了我永远都不可能这样喜爱他。”她低喃一声,突然转过脸来看着我:“你既然看得这么清楚,又没有身份的拘束,为什么还要远离?”
  我闭口不语,她却也不再逼问,起身走出了室外,等她再回来,她手上却拿着一只装陶碗。我闻着那药气,心里虽然早有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紧,问道:“毒药?”
  “是。”她的情绪已经完全镇定,站在我面前:“如果顺着我的私意,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惜我不止是阿依瓦,更是滇国的巫女。”
  那药却是神经性麻醉的毒素,喝下去不久,我便觉得手脚都麻痹了,身上的束缚虽被除去,但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她放在我在一旁等药效发作,自己却突然取出一套镜奁,坐在窗前轻描蛾眉,淡画胭脂,斜挽云鬟,重更霓裳——这不是她本族的装束,却是她在宫里时集羌汉两族装饰特点而做的妆装。
  我心下了然,问道:“你要去见他?”
  “我等他来见我。”
  我骇然失色:齐略会答应来见她?这不可能!
  她斜睨了我一眼:“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我怕齐略果然轻身涉险!
  “阿依瓦,你在皇宫生活十余年,应该明白齐略逼你走,是为你好,他是真心待你!”
  “我知道。”她展颜一笑,艳光四射,眉目间柔情婉转。我心情一松,她却转过身来,将一柄小小的匕首藏在腰间,注视着我,轻声道:“可惜这世间除了私情,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轻柔,听在我耳里却比她疯狂叫喊更令我害怕恐慌:“阿依瓦,你不能……你……”
  你不能杀他!
  你要守护你的故国有无数种办法,不必定要刺杀齐略。你不会当真想杀齐略吧?他可是你心爱的人啊!
  我想大叫两声,可身上的毒素却于此时扩张到了全身,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耳里却听到她用滇语吩咐手下,身下一空,似被人抬起,放到了什么狭小的空间里,然后一块黑沉沉的半圆物体盖了下来遮住了我眼前的所有光线。
  鼻孔能闻到新木的清香,耳朵能听到渭河哗哗的水声,可我却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发不出声音,全身麻软,连悸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这狭小的空间,似乎是棺材,要将我活埋在里面。
  如果这时我能昏过去,那不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偏偏我身不能动,目不能视,音不能发,却无法昏迷,只能听着外界的声音度秒如年。一颗心却似被人捏在手里,反复揉搓,闷、痛、慌、恐诸般错综交织,缠绕不休。
  齐略,你千万不要来!
  许久许久许久,远处似有骏马奔驰而来的声音,蹄声急如骤雨,正向我所在这方向飞驰而来。
  蹄声越近越急,却似一步步的踏在我心上,惊得我胆寒神动。
  终于,骏马一声长嘶,似被人急切挽住,停在了距我不过十几步远的地方。
  “阿依瓦!”
  清朗醇厚的嗓音入得耳来,我在心中大骂:齐略!你这蠢材!
  羌良人清悦绵软的笑声洒开,汇成一声欢呼:“阿丹,你终于来啦。”
  “我来了,云迟在哪里?”
  我在里面想象着羌良人那柔婉清媚的姿态,似乎能看到她轻盈如燕的迎上了齐略,妍笑轻语:“阿丹,你好久不见我了,正该来陪陪我,提个外人干什么?”
  “阿依瓦,你让我很失望!”
  齐略一句话,就将她的话语里带出来的所有缠绵温婉涤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清冽无情的在寒意。
  “你本不该是采用这种手段的人的。”
  “那你以为我该用什么手段?滇弱汉强,全仗着地利瘴气,才免了灭国之祸。可八年前你随我学稼穑事,已经把滇国瘴气的奥秘也听了去!如今的滇国,还能凭什么立国?”
  我听在耳里,心中一动,想起了她在宫里建的那个滇南植物群落。如果齐略从她那里听到了瘴气产生的原因,再让少府和司农府的高手仔细研究植物群落,联合太医署破解瘴毒的确不会太难。
  当年的齐略最初或许并非有意利用她,但时间转移,事情的发展使得无意变成了现实。故国有可能因为自己一时情迷不慎而灭亡,难怪她竟对我下手。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将丽江北岸的汉军撤走!”
  这个要求在我的意料之中,齐略显然也想过了,所以没有再经思索,就作出了回答。只是那答案却在我的意料之外:“我答应你!”
  他答应了?汉军已经打到了丽江北岸,滇国王庭遥遥在望,他居然会答应撤兵?
  我脑中刹时一片空白,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发颤,毫无规律的乱跳。
  “云迟在哪里?”
  “我送回滇国去了。”
  “你……”
  “我若此时将云迟还给你,你未必真能守信,所以我将她送到滇国去为质。”
  他们的争执远远地飘过来,我听在耳里,却似乎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直到听到马鸣声,才矍然惊醒,想张嘴大叫:“我在这里,并没有被运到滇国去!”
  可声带如被水泥封住了一般,连鼻音也发不出来,任我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挤出哪怕一个音节。听外面的声音,并没有发生我担心的事,但齐略似乎已经把话说完要走了。
  齐略,难道你就不能仔细的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查看她的神色吗?我在这里,只要你仔细寻找,就一定能找到。
  我听到他上马离去的声音,心里阵阵发苦,只觉得眼眶里的液体越积越多,终于沿着眼角滑到鬓中,将头发洇湿了大片。
  “你真将她送到滇国去了?”
  外面齐略的马蹄声又兜了回来,似乎与我只有几步之遥,他一伸手,就可触及。
  “你别想设卡拦截,带走她的人日夜赶路,等你派出的使者命令传到,她早已入了滇境。”
  她不说到底有没有将我送到滇国去,却说他已经阻拦不及,这句话,回答得好巧!
  齐略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突然叫了她一声:“阿依瓦,以前你跟我学汉学时,有句话你肯定记得。”
  “什么话?”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他的声音低沉,其中听不出丝毫怒意,平静无比,却叫人听了毛骨悚然。
  “你既将她带了去,就当护得她安全。否则,我会让玉龙雪山化为焦土,洱海碧波变成血水。”
  我心神震动,耳边却听得蹄声得得,他一句话说完,就走了!
  明明我离他这么近,咫尺之距,却错落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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