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旅店-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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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旋律太过煽情的缘故,当我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不知为何,我又想起那日杜辰徵在车里抱着我时的样子。他跟我说他小时候的事,虽然那些回忆已经结痂成疤,却也能在他眼中看到往日那些不为人知的悲伤……
其实我多么想他再多说一些他的事,多么希望了解他一点……我以为我可以靠近,结果却行得更远,转眼间,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这首歌很好听。〃这时,忽然有一个动听的男生自门口传来,因为很熟悉,反而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亦没有回头,只听他的脚步声缓缓近了,恍惚就在我身后,她的双手自后搭在我的肩膀上,说:〃心咏,不如你继续唱下去给我听。〃
我怔了怔,心中酸一阵苦一阵,最后化作一股黑夜里无法遏止的怒火,我抓起桌上的一尊花瓶,猛地回头砸下去:〃滚,我不想看见你!〃
也许是潜意识里我并不想伤害他吧,那尊花瓶并没有砸到他,只是掉落在地上,满地碎片。
杜辰徵眼中仍是没有任何慌张或者惊讶的情绪,他斜斜地站在旁边,发上脸上都沾染着霜白月光,他幽幽地笑了笑,说:〃你确定,真的不想看见我吗?〃
我心头一酸,随手又抓起桌子上的东西丢过去,杜辰徵一样一样地躲开,直到桌上再无东西可扔……我还是不解恨,心想反正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泼妇,不如就泼妇到底好了。站起来冲到他身边,伸手狠狠地捶打他的胸口……
可我果然是花拳绣腿。杜辰徵只是受着,片刻之后,我打得累了,他这才捉住我的手,轻轻将我扣到怀里,像是在哄小孩子,他说:〃好了,别闹了。〃
我一愣,挣扎着想要挣开,他手上一加力,将我环得更紧,说:〃你再这样,我以后真的不来看你了。〃
我气结,仰头吼道:〃谁要你来看我?杜辰徵,我恨不得一辈子看不到你,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一口气撑得太长,我喘息一下,又吼道:〃你跟陈丽莎下套夺我父亲的家产,害我骗我玩弄我,再多说一百个讨厌都嫌不够!〃
他一时没有答话,夜里寂静,月华如水,室内一地白霜。
半晌,他只是抱着我,下巴抵住我的头,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一下一下拨弄我的长发,他忽然在我耳边说:〃对不起。〃
我一愣,心头不由得一跳。一时间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何感觉。怔怔地抬起头去看他,他正好也在看我,一双漆黑眸子忽然间多了几分温柔。
〃唔……〃我想说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杜辰徵已经低头吻住我,深深地,舌尖温热而柔软,那么熟悉,又那么温存……
我想拒绝,可是我竟然做不到,半晌竟自动地环上他的脖颈,轻轻回应着他……他的大手摩挲着我的背,掌心的热力透过旗袍,一丝一丝地渗透进皮肤……他又开始吻向我的脖颈,呼吸渐渐粗重。一路向下,伸手解开我前襟的两粒纽扣……
我也有些狂乱,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按住他的手,说:〃上一次你说是意外……那么现在呢?杜辰徵,你到底把我当成是什么?〃
他很近很近地看着我,眸中竟似也有一种迷茫,他说:〃我不知道。〃随即轻轻地吻住我的耳垂,说:〃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我一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也渐渐陷入他墨色深深的瞳仁里……
杜辰徵打横抱起我,往罩着一层英伦蕾丝纱帐的金漆大床走去。我环着他的颈,深深陷在他的怀里,忽然想起了从前,我是如何误打误撞地进了他的房间,又是如何阴差阳错地将他收进了我心里……
我笨拙又主动地吻上他的唇,杜辰徵一愣,将我轻轻放到床上,热烈而又熟练地回应着我的吻……我闭上眼睛,强忍着甜蜜之外纠结的一种心酸。
真的,很傻吧……我觉得自己真像个傻瓜。可是我没有办法。
如果相爱注定只有一刻,我志愿他记住这一刻的我。
四、{花若离枝}
窗外,天边已经初露鱼肚白。
他已经醒了,我攥紧了被角,觉得自己真像个傻瓜。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掉进他的温柔陷阱里,不能自拔,也不愿清醒。
〃你……喜欢我么?〃虽然明知道很傻,却还是忍不住这样问他。
杜辰徵的鼻梁很挺,晨曦在脸颊映出好看的阴翳,分明是一副薄情面,却也曾经为我露出过申请的表情。如何能不心动,如何能不心存幻想……即使明知问与不问,结果也都是徒劳。
房间里一片薄透的沉默,他没有回答,我却只是定定地看住他,想要一个答案。
良久良久,他还是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半晌,我淡淡地说,背转过身,说:〃你可以走了。昨夜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不必担心我会缠住你。〃
这时,他却自后将我环入臂弯,说:〃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讲的教书先生吗?〃
对于杜辰徵的过去,我总是好奇,终是忍不住回转过身。他枕着我的长发,说:〃先生死了之后,所有的产业都被仇家霸占,我只好带着她的女儿,回过以前流浪街头的生活。〃
说到这里,他捏捏我的下巴,说:〃那种生活,你永远都不会懂。从小就拥有很多的人,总会认为得到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我心头微微一震,只听他又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也只能不择手段。说过太多的假话,做过太多的坏事,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自己了,你又何必在意我口中的一个答案呢?〃
我一时语塞,脑海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我忽然开口问他:〃那位先生的女儿,就是陈丽莎吗?〃
杜辰徵微微一怔,良久,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把玩着我的长发,问:〃你怎么知道?〃
我叹口气,说:〃算是一种直觉吧。总觉得你看她的眼神……跟你看我和白小蝶的眼神不一样,仿佛不单单是在看一个女人,而是在看许多年来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东西……那是要很多年的相处,才会有的一种感觉。〃
想到白小蝶,想到他对她的狠心,我心中一寒,却也无能为力,只伸手把他抱得更紧,说:〃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喜欢这种东西,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倒是喜欢上你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杜辰徵正要再说什么,我却又说:〃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吧。〃说着,倚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
仍然是一晌贪欢。虽然明知醒来时,将会是人事全非。
正午,阳光灿烂,我坐在桌前晒太阳,一边想着,此时的状况下我该如何保住父亲和尹玉堂的周全……至于昨夜里所发生的一切,到真的像是前尘旧梦了。杜辰徵不在乎,那么我会比他更不在乎。无法拒绝仇人的诱惑,本身已经是个错误,倘若再想借着这个错误向他索要什么的话,我就不再是我了。
这时,房门忽然被撞开,陈丽莎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几个手下,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似是在强忍着不马上杀了我的冲动,她扬了扬手上的红色信封,说:〃不想你爹死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说着,把信封往桌上一拍,我定睛一看,微微一愣——竟是段家的聘书。
陈丽莎斜眼看我,哼了一声道:〃聘礼齐全,段家的礼数可做足了。你嫁过去,想法子让段老爷子出面,把青云帮被封的码头给开了,我就留你爹一条命。〃
我把大红聘书撂在桌上,缓缓靠向椅背,说:〃我不去。除非你先放了我爸爸。把他安全送到段家。否则,免谈。〃
陈丽莎愣了一下,冷笑道:〃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吗?〃说着,侧头跟手下说:〃给我扒了她的衣服!看她还敢不敢嘴硬!〃
我拍案而起,冷冷地道:〃我郁心咏才是青云帮的大小姐,看你们谁敢动手!〃
被我的气势振住,那两个喽啰停住脚步,一时竟没有上前。
陈丽莎一愣,咬牙骂道:〃两个没用的东西!〃这时,又有几个人走过来。为首的一个一袭蓝色西装,我本能地转过头不敢看他。
〃在吵什么呢?〃杜辰徵闲闲坐到桌子上,目光淡淡地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房间里一时寂静无比。
陈丽莎看我一眼,走过去挽住杜辰徵的胳膊,说:〃徵哥哥,你告诉她,让她嫁入段家是你的意思。这些人,也都是你龙虎堂的人!免得她再不知好歹!〃
让我嫁给段景文是他的意思么?我重重一愣,猛地回过头去。
房间里沉默许久。
杜辰徵别过头不看我的眼睛,没有承认,可是说出来的话却等于是默认。他说:〃你跟段景文成婚以后,我会把你爹安全地送到段家。段家会给他最好的治疗。〃
我的心一痛,他却又补一句,说:〃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对我最好的选择?〃我苦涩地重复着他的话,〃是对你们那几个码头最好的选择吧!原来你说先关我一阵子,就是在等着一天!倒是真会物尽其用呢!〃
杜辰徵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陈丽莎挽紧了他的手臂,眼中似有欣慰,说:〃徵哥哥,其实昨晚你留在她房里的事我都知道……虽然我知道你只是逢场作戏,但我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现在,我才真的放心了。〃
这时,有一个郁家过去的家仆过来传话,说:〃杜少爷,段景文段大少爷上门拜访,现在正在前厅候着。〃
杜辰徵点下头,微微抬了抬手臂,示意他退下。我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渐渐含泪……这个男人,我曾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跟自己说我不在乎他。我以为我做得到,可是到头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我把那纸聘书捏在手里,紧紧地,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说:〃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去?〃
他抬头看我,一双黑眸含意未明。我把那红信封狠狠地甩在桌上,心中苦涩难言:〃杜辰徵,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我去!〃
杜辰徵淡淡地垂下头,没有回答。
〃好,我就如了你的愿!〃我转身就走,眼泪还是无可抑制地流了满面。
明知这个男人注定只能给我伤害……为什么我还是会对他抱有幻想,为什么我还是要为他而心痛?昨日他为了陈丽莎反了我爹,今日他又为了利益把我推向另一个男人……
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
我用手背抹干了眼泪,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点。
五、{段氏家规}
近郊一家疗养院。房屋是朴素的灰白色,四周也是花木扶疏,可是比起繁华的郁公馆,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杜辰徵说到做到,在我接了段家聘书之后,他便把疗养院的地址交给了段景文。
走廊里一片灰白,空无一人,我想到一代上海之王郁金爷竟在几日内落到此番境地,又想到自己,心头不由得一酸。打开房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仿佛这不见的几日比几十年更催人老。我颤颤地叫了一声:〃爹……〃
老人回过头来,面部表情很僵硬,一双眼睛却是清明的,愣住半晌,颤抖着想要抬起手来……
我见爹爹这个样子,心中更是难过,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说:〃爹,是女儿不好,让您受苦了。〃
金爷颤颤地拍拍我的头,眼中一时感慨万千,有怜爱,也有悲恸……我伏在他怀里,想到杜辰徵,又想到自己,心中所有的苦涩一齐涌上来,眼泪哗哗地落下来。见到这番情景,原本跟在我身后的段景文说:〃心咏,你跟金爷慢慢谈,我出去办点事,已经安排了司机晚上接你回段府。〃段景文顿了顿,却又走上前来拿走我手袋里的玉牌,说:〃等我们明日正式成婚的时候,我再亲手把它佩到你身上。〃我点点头,无心再理会其他。倒是金爷的目光落到那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