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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知否知否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160-165-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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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月初一,顾廷烨和太夫人一大清早就去宫里谢恩叩岁了。明兰因有身孕,早早托小沈氏递了风声,皇后便免了她入宫,还赐了些婴孩缎和滋补药物。小沈氏眼底出

    一抹艳羡,她成婚比明兰尚早,却至今未有孕;好在长兄郑骏将军嫡出庶出的儿女已不少,将军府香烟后续无虑,她的压力多少轻些。

    “这事儿急不来的。”明兰好生宽慰她,“我娘家有位顶顶好的姑姑,她出嫁后快四年才生了我表兄呢。没准儿,这会儿送子观音娘娘正替你在细细物色孩儿呢,嗯,是送个小将军好呢,还是送个小状元好,唉哟,要不还是两个一起送去罢。”

    小沈氏愁云尽散,扑哧笑了出来:“就你会哄人!”明兰的子温和诙谐,极好相处,日子久了,她越发爱寻她诉苦谈心。

    明兰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我晓得你在忧虑什么。可你成婚日子还浅,远不到那地步,你放宽心些,你心里越自在,没准越早就有了。”这年头又没新兴医院,也只能这样了。

    小沈氏也不是爱纠结苦闷的人,当即谢过明兰,神态再度明朗起来。

    待顾廷烨从宫中回来后,明兰便吩咐婆子把几篓子铜钱抬出来。

    年

    下拜岁,澄园里所有的管事,婆子,媳妇子,还有一众丫鬟俱各有红包赏钱,这些几枚红绳一串的铜钱是给孩童们预备的。原侯府和澄园之间的赘墙早叫拆干净了,

    只等过了年再行开工,填土铺砖,修造园林。如今原侯府上下也都知道,这满府的权柄迟早要叫侯爷和侯夫人掌回去的,各处管事献殷勤者甚众。偏澄园宛如个铁栅

    栏,人人实责,不敢轻忽懈怠,针不进水泼不入。新夫人看着温和,实在情却无从探知,众管事好生惴惴。

    顾廷烨偷得浮生半日闲,笑呵呵的看着明兰将铜钱和点心果子一一赏下去,园子里银装素裹,好些小丫头和童儿在奔跑玩闹,滚起一个个雪团互相丢着,欢笑声阵阵。

    蓉

    姐儿穿着一身簇新冬袄,一路走来,颈项上的金项圈映着雪光闪闪发亮,她最近有些怏怏不快。记得刚进侯府那阵子,她几乎天天都想念生母和弟弟,夜里都能哭醒

    过来;不知从何时起,这种思念却越来越淡了。今年过年,因着嫡母有了身孕,她才忽想起许久未见的弟弟来。可是,她已经记不清弟弟和母亲长什么样子了。嫡母

    会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她知道嫡母待她很好,学里也有庶出的女孩,都羡慕她有福气,穿的好,用的好,有时嫡母还会来接自己下学。可以后

    呢,若嫡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像外头说的,把庶出的当眼中钉么……她猛地心头一惊,想起薛先生的教诲:遇事要把心放正,不可先把事情想偏了。心正,则心胸

    开阔,目朗心清。

    她暗自羞愧。竟把先生的话给忘了!她早下过决心,从今往后要学好,要做像薛先生那样不让须眉的正直明朗之人,要抬头挺胸的做人,不要……不要像生母那样。

    蓉

    姐儿抬眼往上头看了下,父亲正冲着嫡母温柔的微笑,一只手替她拿着手炉,她心中黯然,其实不论有没有弟弟妹妹,于她差别都不大。不论嫡母是真心待她好,还

    是为着好名声,或是可怜她,或是想在父亲跟前表贤,先生说过了,好就是好,受了好的人就当心存感激,真诚惜福,且谦恭行事,温良行善。这样,才能长长久久

    的留下福气,天佑人助。

    “……蓉姐儿。”嫡母在唤她。蓉姐儿赶紧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华服裹锦贵妇年少貌美,面颊上泛着柔和的光彩:“来,这是你的压岁钱。”

    丹橘托着小盘将红包送了过去,蓉姐儿呆呆的接过。

    “先生们都说你学的好,又肯下苦功夫,进益极大。”嫡母眉眼慈善,轻声细语,“我和你父亲听了,都十分欢喜。待开了年,还要这般才是。”

    蓉姐儿低着头,她心里又骄傲又感动,却说不出什么来。她始终学不会跟嫡母撒娇卖乖,尤其是父亲也在场。

    顾廷烨看了看她,忽道:“你要做姐姐了。”蓉姐儿惊得抬头,却听父亲威严的声音,“后头的弟弟妹妹们都瞧着你,你要带个好头。”

    蓉姐儿的心头似忽被洪水冲开的闸门,一片清灵。她恭敬的福下身子,稳稳的行了个礼,姿态端庄温雅。她抬头正视上首,朗声道:“谢父亲教诲,母亲关怀,女儿,谨记了。”

    明兰心下欣慰,暗道这学费交得值,回头待开学后,定要备上一份厚厚的年礼。

    一旁的顾廷烨却定定的瞧她。

    去年正月,明兰还团团转地四处给长辈兄嫂们拜年,那时,没人拜她,今年恰恰倒了个个,她窝在家里养胎,连娘家的拜年都叫盛老太太给免了,只教顾廷烨去了趟,吃了顿酒回来。其余的,她哪儿都不用去,而如今顾廷烨势头正好,给她拜年的人却流水不断。

    先是族里的亲戚,隔远的就算了,没得引来许多打秋风的,但四五两房却是嫡亲叔父,顾廷烨丝毫没有抵抗地的备下了厚薄适中的年礼去拜年,也不知他对着那两个冤家叔父说了什么,居然心情很好的回来。

    明兰好生稀奇,便寻了人来问,几家分开不久,各自的下人都很熟稔,趁着顾廷烨在里头拜年的功夫,底下人打听了不少两府的情形。

    随着去四老太爷府的顾顺道:“…旧日炳二爷欠下的债,人家寻上门来,嚷嚷着不还便要打要杀,四老太爷气得病了,便要把家里头都托付给煊大爷,刘姨娘和炳二太太不肯,哭着闹着,咱们去的时候那儿正乱呢,过了许久才有口热茶。”

    随

    去五老太爷府的顾全叫小桃塞了一满怀的果子点心,笑出两颗小虎牙,小家伙说的更是麻利:“如今那儿由狄二太太掌家,五老太爷严令二太太要仔细秉公,任谁也

    不许胡来。二太太倒是个明白的,便不让炀大爷随意支银子。可五老太太却不高兴了,埋怨二太太不孝无德。二太太委屈地直哭,炳二老爷都和五老太太顶了好几回

    嘴了。哦,前几日外头有来讨花账的,二太太说那是讹人,便不叫进去,那讨债的便在门口放了会儿赖,恰巧五老太爷从外头品诗回来,两厢一对上,没能瞒住。五

    老太爷气极了,当场就把炀大爷捆着狠狠打了一顿。咱们去的时候,炀大老爷还没起身呢……”

    明兰默默回屋,看着坐在书案后的顾廷烨,坐姿端正,目光稳重,只嘴角微翘,好像夏夜轻快的月牙儿——她肚皮,不要学你老爹幸灾乐祸哦。

    次日,四房和五房一道来拜年。

    太夫人总算打起精神来,吩咐下头开了几桌酒席,外头男人们一桌,里头女眷们两桌,又叫女先儿唱几支曲子助兴。她拉着两个老妯娌又说又笑,朱氏和廷荧在旁凑趣几句,颇为热闹,廷灿没吃几口,就把廷灵叫到自己屋里说话去了,余下几个小的,叫婆子们领着玩。

    炀大太太更见憔悴,才三十许的人,鬓边竟现出几抹银丝;一边是被打伤的丈夫,脾气暴戾,她得没日没夜地照看,一边是严苛的婆母,动辄骂她不贤,才致使丈夫没出息。

    明兰心生悯意:“大嫂子这些日子辛苦了,循哥儿几个还小,你要多顾及自己身子呀。”炀大太太小心地看了那边正说笑的五老太太一眼,没有开口,感激地看了明兰一眼。

    狄二太太娘家出身好,本素瞧不起自家嫂子,闻言也叹了口气:“大嫂子是后福的人,循哥儿日夜苦读上进,这回先生说,差不多可叫侄子下场试试了,把父亲高兴得什么似的,大嫂子,您放心,循哥儿迟早替您挣个功名回来。”

    提起儿子,炀大太太疲惫苍老的容颜,如破开黑夜的旭日,绽出欣慰自豪的笑容,却依旧谦恭道:“他们先生也只是叫去试试,小孩子家的,哪有那么能耐。”

    “那

    先生原是父亲的同年,早年还做过学正,他说的还有假。唉,咱们房这辈孩子,以后怕是得指望循哥儿了。”真是歹竹出好笋,狄二太太不由得不叹气,可怜自己丈

    夫这把年纪了,还被公爹逼着读书考举,看着侄儿顾士循愈发出息,她也渐渐收了对炀大太太的轻视之心。所谓相夫教子,人家至少把一半的本职工作做好了不是。

    炀大太太温婉地朝她笑了笑,习惯地带上几分讨好,狄二太太心平气和地回了一笑,亲热的拍拍她的手,又亲自给她斟了杯酒。

    分府后,五房两妯娌有和睦理解的趋势,四房的妯娌俩却愈发的水火不容。席面上,煊大太太坚决的撇开头,只顾和明兰说话,理都不理旁边的妯娌。炳二太太连连冷笑:“大嫂子近来脾气见长呀,如今一家老小都捏在嫂子手里,到底不一样了!”

    煊大太太愤愤回头:“谁爱管家谁管去!像是我千盼万讨来一样,辛辛苦苦,劳心劳力,没一句好话也就罢了,还落下满身的不是!”

    “哟,金山银山把持着,爱往哪儿搬就往哪儿搬,还不兴叫人说两句了!”炳二太太阳怪气的,煊大太太被气得够呛,说不出话来,袖子簌簌发抖。

    说着,炳二太太还拿帕子揉眼睛,一副祥林嫂的嘴脸,抽着鼻子哭诉起老一套:“唉哟,反正如今我们是遭人嫌了,你兄弟在外头生死不知,我们孤儿寡母的还不由着人揉搓!……只盼着大嫂子可怜可怜你那几个侄子侄女,好歹留几口汤水下来!我们……”

    啪。明兰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上,面罩寒霜。炳二太太住了口,众人都吃惊的望着明兰,连坐在靠前边听曲儿的三位老太太也注意过来。

    “要哭回去哭,大年节的,有你这么寻晦气的么。”明兰声音不高,但语气严厉。

    炳二太太愣了下,随即又哭道:“我这不是……”

    “炳兄弟的事,全家谁不知道,谁不替你担忧。也不看看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想哭就哭。”明兰冷冷地哼了声,眼角瞥了下那边蠢蠢动的太夫人,“回头待灿妹妹出阁时,你也来这么一出,想起来便说,说起来就哭。触大喜日子的霉头,我这做嫂子的,头一个要撕你的嘴!”

    太夫人垂下原本挺起的双肩,眼睛闪了闪,没有开口。

    炳

    二太太不敢哭了,睁着眼睛发愣,明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当初炳兄弟在牢里时,煊大哥哥风里雨里的替他周旋,一天要跑几个时辰,在有司衙门外一等就是半

    天,给人赔笑脸,说好话,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这咱们都是瞧在眼里的。煊大嫂子再心疼,也从不拦着。我年轻,进门日子不长,却也好生感动,想着真是嫁进好

    人家了,这般的兄弟情重,一家和睦。可就这么着,二嫂子还不知足?虽说是亲兄弟,但也不能连句谢都没有吧。”

    煊大太太听着听着,眼眶都红了,廷荧瞧见了,忙过来挽着长嫂的胳膊,姑嫂俩头挨头靠在一块儿。

    炳二太太被说的张口结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四老太太见这情形,心里尤其适意,一旁的五老太太不悦的看着明兰,道:“侄媳妇这话虽没错,可你堂嫂到底比你年长,你怎么好这般严词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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