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清之恍然如梦-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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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她也没有多问。
那一夜,我们无言对坐,海蓝看着我泥猴一般的样子,先是笑了笑,既而痛哭,我的眼泪似乎也没停止过,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为自己还是我,就如同我也分不清自己在哭什么一样。
痛哭过后,我们才想到处理伤处,海蓝的声音是嘶哑的,她说:“婉然,坚强点,没有什么是注定的,别怕。”
在以后的很多年里,我始终记得那个晚上,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海蓝高高地抬起头,目光是那样的坚定。没有什么是注定的,是的,只是验证这句话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从黄河边起程,继续走水路南下,先到扬州,再到苏州,沿途风光自不必细说,只是从那天之后,海蓝病了些日子,御前的差使便不能担当,两个人的活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康熙身边端茶倒水的工作忙得我无心留意风景,加上每每看到太子总是从心里厌恶,也失了不少兴致,再有就是,那天之后,四阿哥的脸色似乎更阴沉了,偶然端茶给他时竟是连眼都不再抬一下。
细想那天的情形,也觉得自己有些武断了,如果当时真的有什么举动,怕是不但救不了海蓝,还要搭上自己的一条小命,不过事情不该发生也发生了,话不该说的也说了,天天看到他手上被我的钗刺伤的痕迹,心里只有愧疚。有心说声抱歉之类的话,却也没有机会。
好在还有可爱的十三阿哥在,感觉上,康熙现在蛮喜欢这个儿子的,一路南下,并不常传太子或是四阿哥陪伴,倒是常常叫了十三阿哥来下棋聊天。比起宫里那个坐在御案后批阅奏章的皇帝,我当然更喜欢眼前这个康熙皇帝,少了分神秘莫测的天威,却多了些平和慈祥的神气。
围棋我看不懂,只能依靠棋盘上棋子的多少判断输赢,这天在船上,不用我在茶水上伺候,正想偷闲的时候,李谙达却来传我,“又叫我看下棋。”我颇为郁闷的想,康熙似乎很有心点拨一下我的学问,逢和十三阿哥下棋的时候,一定叫我在一旁,高兴时说两句下棋的规矩,不过每天一定会在要结束的时候抽冷子问我,这局胜负如何?天呀,我要是能看出胜负如何,我就和你下得了。要知道十三阿哥的棋艺也很精湛,多半是估计康熙既是老爸又是皇帝,不敢赢他,每次输什么半子、一子的,我哪分得清楚,只好偷偷看十三阿哥的暗号,勉强蒙混过关,如是者几次,康熙倒是很高兴,说我很聪明,有些天分,哎!
进了康熙惯常下棋的船舱,就觉得气氛不对,微微一抬头,立刻叫苦不迭,康熙照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下手方坐的却是四阿哥。如常地请安,康熙神色颇为愉快,示意我过去,胤禛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之后,便专心于棋局。
今天的棋局看来已经僵持了很久了,以我这些天有限的知识来看,胤禛持的白子无论放在那里,都是死棋,难怪他要想那么久了。
时间就这么流逝,在我几乎要打瞌睡的时候,胤禛忽然站起,说:“皇阿玛棋艺高超,儿子输了。”
康熙点了点头,说:“朕也有些累了,你跪安吧。”
目送胤禛离去,我正准备收拾棋子,冷不妨康熙说:“婉然,你坐下,陪朕下完这一局。”
“下完这一局?皇上,这局棋没下完吗?”我有些惊讶,明明已经有人认输,不是证明棋局已完吗,怎么还要继续?
看看康熙高深莫测的神态,我只好乖乖拿起一颗白子,下在哪里呢?猛然想起《天龙八部》里的棋局,只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话人人会说,可下在哪里才算是呢?
权衡了半天,咬牙下在了一角,康熙一愣,但是很快下了一子,可怜白子顷刻战死一片。这个角不行,我只好换个地方,于是在一边的角又下了一子,康熙皱了皱眉头,下子的速度明显减慢,我心里暗自好笑,一个高手和一个完全不知所云的家伙下棋,是不是也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棋,索性看哪儿舒服就下在哪里,这样一来,感觉上康熙也被我打乱了棋路,虽然依旧对我的白子大肆杀伐,但是,偶尔也会有被我偷袭的机会,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
当然,这混乱只持续了一会儿,又过了一刻,棋盘上,白子几乎被消灭干净了。“怎么会这样?”我有点沮丧地撅起了嘴,“可不可以重来几步?”小小的声音问。
九十三
康熙却忽然露出了笑容,正对着棋盘,却又仿佛看的不是这盘棋。
“要到杭州了,今天你棋下得不错,朕可以给你个恩典,你想要什么?”康熙缓缓地说。
这叫不错?早知道这样,我还可以更“不错”一点,我暗自想,不过一个恩典就很难得了。“皇上,那奴婢可以到西湖看看吗?”我心里暗喜,脸上却尽量控制着表情。
“西湖?也好,叫李德全找两个人跟着你一起去吧,不过要早去早回。”
“谢皇上恩典。”
杭州是这次南巡的最后一站,虽然康熙吩咐沿途一切从简,不过,杭州地方上照旧组织了百姓隆重地接了驾,下船开始,沿途鼓乐不断,跪拜的百姓绵延数里,我不知道这些看在皇帝眼中是个什么滋味,我只知道劳民伤财是真的。
到杭州的第三天,吃过早饭,就是我游览西湖的机会了,李德全叫了一个小太监和一个侍卫陪同,其实是小太监陪我,侍卫远远地跟着罢了。
西湖自古就是个游人如织的地方,我算是领教了,跟着人流,也不必分辨方向,走就是了,反正肯定能走到一个什么景点。
就这么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人群中挤了一阵子之后,赫然发现,侍卫大哥已经人影全无,少了个尾巴,玩得更畅快。
只是苦了跟着我的小太监,要在茫茫人海中跟着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他从小入宫,从来也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自己的眼睛本就嫌不够,现在还要分心好不至于同我走散,真是不容易。
当然我也不是毫无目的地乱走的,我其实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杭州大大有名的西湖月下老人祠。
在距离月下老人祠不远的地方,小太监终于累得主动要求休息一会儿了,这正合了我的心意,不然,我也在发愁,怎么跟他开口说自己想要去月老祠求问姻缘。
约定了一会儿碰头的地方,我便放心地跟着人流前行,路边很多卖红线的摊位,千里姻缘一线牵,动人的传说总是让人心向往之,穿越了百年的时空,我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姻缘吗?
出了月下老人祠已经过了午时了,回程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开口,心里只是反复想着月老祠前的对联: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姻缘是前生注定,所以爱一个人往往说不出任何道理,可能某一天遇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却觉得仿佛是故交旧识。也许,人与人的缘分,早在前生便已经注定了,爱恨痴缠,原来早有定数。
小太监当然不会过问我刚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当听说前面是月老祠时,他已经够不自在了。忽然可怜起眼前这个孩子,在我眼里,十五六岁的确是个孩子,他却要被生活所迫,进宫来受这种罪。太监和宫女都是奴才,唯一不同的就是,宫女还有离开的一天,他们却……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那里此时装着一张签文,也正是这签文叫我的心情忽然大起大落,解签老人的高深莫测更让我对未来的命运既害怕又充满了期待。
神思飘渺地回到康熙暂住的地方,同行的侍卫早已经回来,此时正在门口不远处焦急地张望,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歉,侍卫却也没说什么,好在也没出纰漏,他可以交差了。
进了内院,只顾低头走路,竟没留意,迎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脚下一闪,几乎一跤跌倒,幸好对面的人身手灵敏,稳住自己的同时手一伸,总算适时地拯救了我。不过经过这一番的折腾,袖子里的东西却受不了了,在我起身的同时飘了出去。
“啊!”我轻轻地低叫了一声,视线跟着月老祠的红线一起飘然落在了一旁的池水中。
匆匆抬头,正想怒视眼前的人,不过,当我的眼对上那具有很强穿透力的黑眸时,我就决定自动忘记刚刚的事情。
九十四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我规矩的行礼,有礼貌得自己都觉得该表扬一下自己。
“今天这是吹什么风,你也知道请安了?起来吧。”害我的红线飞走的家伙有些嘲讽地说。
“是,四阿哥,奴婢告退。”直觉总是在警告我,要离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远点,自从上次得罪了他之后,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听说今天皇阿玛准许你去游西湖了?”我刚刚走了一步,他却偏偏又开口了。
“是。”我只好停下来答应了一声。
“看来,”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池水里飘荡的红线,“你去月老祠了?”
“咦?四阿哥怎么知道?”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池水里的红线才做恍然大悟状的说:“四阿哥也去过?”
“求了什么?”他不理我的问题,继续发问。
废话,我在心里说,月老祠不求姻缘难道问前程?不过他这么一问,我倒不好说自己问姻缘了,索性就说:“前程。”
“哦?这倒新鲜了,不过放在你身上,也算恰当。”他挑了挑眉,凉凉地说。
“恰当就恰当,怎么是放在我身上才恰当呢?”心想着不知道他去月老祠会是个怎样的情形,会求到怎样的一支姻缘签,竟没发觉他话里有话。
一群侍卫恰在此时走过,见了他在,齐都停下。“给四阿哥请安!”声音整齐划一,打断了我们原本的对话。
“都起吧。”正想等这些人走了再问,他却丢下这样三个字,径自去了。
不好跟在后面追问,只得闷闷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换了衣裳,便到康熙跟前服侍,其实今天我不该当这个差使,不过早晨走的时候,李德全却特特地嘱咐我回来之后,一定要到御前去,说也许皇上会问我些什么。
果然,进了书房,康熙正在看一本什么书,见了我进来,待到请安完毕,便让我讲讲自己在路上看到的情形。我就说嘛,原来合着我出去一趟,也不是白玩的。
好在路上所见的,都是丰衣足食的安定景象,原想回上几句就行了,没想到康熙却非常有兴趣,我只好稍稍添点油加点糖,说得也算有声有色,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起眼见的盛世繁荣,康熙果然龙颜大悦。
也不知是康熙今天心情不错,还是我说的话正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总之是任我大说特说,竟然没有叫停。中途,李德全进来了两次,见康熙面露笑容听我描绘西湖游人百态,犹豫了片刻才凑过去轻声说了什么,当时我正说得绘声绘色,也没留意听,康熙似乎也是,只是挥了挥手。
这一说,就持续到了将近二更天,窗外打更的声音提醒我,该结束了。
正好省去月老祠的一段,我赶紧打住:“皇上,请恕奴婢一时忘形,天不早了,您是不是该歇了?”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口没遮拦,我还真是自己吓自己一跳,清朝是个典型祸从口出的时代,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竟然还能说得这么起劲,疯了,一定是疯了。
康熙却似猛地一愣,有点恍惚地瞧了瞧我,不知怎的,我就觉得,康熙虽然整晚听我说话,但是,眼睛里看的却不是我,也不能说不是我,倒像是透过我,在看些别的什么东西,或者,别的什么人。
“嗯,天不早了,是该歇了。婉然,你说得不错,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