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绮梦-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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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见宝玉反帮着宝钗,心下着恼,也一甩头走了。宝玉无奈,想着等从北静王府回来再慢慢哄她罢。
黛玉请了安又坐了一回,回到潇湘馆中,喝了一盏茶又看了一回书,见宝玉还不来,不由更生气,紫鹃见了,问雪雁道:“今儿宝二爷怎么还不来?”雪雁大声道:“我早上去摘花儿,听秋纹说宝二爷今儿要去北静王府,这回子恐怕才出门呢。”黛玉听了,心中释然,口中却骂道:“嚷这么大声,作死呢。”雪雁朝紫鹃吐吐舌头,心道:“我不大声儿点,恐怕宝二爷又有理说不清了。”
谁知到了午饭光景,宝玉竟回来了,还白着个脸,气色也变了。黛玉早将早上之事抛诸脑后,忙叫紫鹃泡茶,亲给宝玉端了一杯,宝玉抖抖地喝了下去,黛玉问道:“这是怎么了?在哪里受了气了?”
宝玉道:“我原是去北静王府听高人讲谈,谁知王府的管家对我说王爷一大清早发脾气呢,又是摔东西又是骂人,叫我到花厅略坐坐,就在王爷日常起居的院子边上,过会儿等王爷好受些了再见不迟。我在花厅坐了好一会儿,不见王爷来,倒是好几拨侍卫带着几个丫头进了王爷的院子,一个个都敛声屏气,一回子工夫便传来打板子的声音,那些人叫得跟杀猪似的。我恍惚听得是什么药的事情,大户人家最忌讳这些,我想还是不听为妙,正想着要走,只听一个女子哭着叫道:‘与她们何干,你只打我便是。’只听王爷道:‘继续打。’那板子继续响了一会儿,一开始那些人还叫得挺响,后来便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几个侍卫拖着那几个丫头出来了,一个个打得都不成人形,看样子就算不死也是瘫了。我看着形势,便辞了管家回来了。”
黛玉听了知他受了惊吓,便想着拿些别的话岔开去,想了一回,问道:“早上你和宝姐姐在那里说了些什么?”宝玉慢慢缓过神来,道:“我一见你,便没仔细听。”这虽是实话,黛玉听在心里却总觉是假,瞧宝钗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总觉得有什么事。正犹疑要不要继续盘问宝玉,鸳鸯进来回道:“林姑娘,西宁王府下了帖子,请你过去住两天呢。”
☆、廿五回大观园祸起病在前西王府福至人在后
话说西宁王妃下帖子请黛玉过去小住几天,贾母想着等过了中秋再打发黛玉过去。谁知过了中秋,宫里传出消息说元妃患疾,贾家全府的人都跟着着急,贾母王夫人忙着请旨探视,准备物品打点宫中各处,便一时忘了黛玉之事。
等忙完了元春之事,已到了重阳,贾府里又是赏菊花又是插茱萸,闹了几日。湘云因贪玩,早起和丫头们去摘菊花蕊子晒干了泡茶,沾了露水,因此着了凉。她素日身子壮,倒也没放在心上,心想不过吃几副药也就好了,不想秋寒逼至,又不加保养,倒是病势绵延起来。她每回来不是住潇湘馆便是住蘅芜苑,这回刚好住了蘅芜苑,连带着连宝钗身边的莺儿都过了病气,发起热来。
宝钗怕湘云知道了心里过意不去,忙将莺儿挪出园子来,搬到梨香院养病。
这一日宝玉黛玉来看湘云,正巧探春几个也在这里,见他们两个来了,笑道:“才刚云丫头赶着我们走,怕过了病气给我们,想不到又来了两个。”湘云一看黛玉也来了,哑着嗓子道:“你又自己来做什么,叫紫鹃她们来看看我就罢了。偏你身子弱爱生病,还要来过这病气。”
说完只觉得嗓子干疼,有如撕裂一般,忙要凉茶来喝。黛玉忙道:“我虽常生病,最近却觉得好多了。近一年都没生过病了。你还说我,自己病了都不知保养,还要喝冷的。”湘云道:“我因嗓子烫得紧,想凉一凉。”
宝玉道:“现在身子烫着,喝了凉水下去,一时觉得畅快了,过后身子可要受亏呢。快快拿热的水来喝了。”翠缕听了,告状道:“咱们家主子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知道归知道,从来不照做罢了。”说完给湘云倒了钟开水,又吹了吹,递给湘云,只见湘云瞪着她道:“又要你多嘴。”
说完又嗔着宝玉等赶紧走,宝玉等见她着急,怕于她病情不利,过了一刻便也走了。
谁知这天晚间黛玉惜春竟也发起热来,贾母着了慌,忙请太医看视,好在太医看了说无妨。黛玉这一病直拖了一个月才渐渐痊愈,偏贾母怕她病情反复,嘱咐她休养半个月再出门。等黛玉大好了,贾母几乎忘记了西宁王妃下帖子来请的事情,这一天又接到西宁王妃补的帖子,方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桩事情,便忙打发鸳鸯等帮着黛玉收拾东西。
到了黛玉出门这一日,贾母亲自送她上了轿子,那边西宁王妃又亲自接她下轿,黛玉自是心中感念这两辈人对他细致体贴,无微不至。只听西宁王妃便搀着她的手,边说道:“早几个月便下了帖子叫你来,一直没有动静,听说前几日你病了?如今可大好了?”黛玉道:“因有些事情耽搁了,又病了几日,如今已大好了。”
西宁王妃道:“这也是桩巧事,你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时候来,我娘家嫂子和侄子侄女现正在我家里做客,也才刚到。因过几天是我大哥的忌日,水家的王陵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因此每年我大嫂都要带了我侄子侄女来住几日,日日到我大哥的墓前祭拜。”
因又怕黛玉不自在,便又说道:“如今你既是我的义女,咱们便都是一家子,我儿子和侄子比都娶了亲,比你也大了好几岁,没什么好避忌的,咱们家里不兴这一套。这几日我们家王爷被皇上指派去外地公干了,正好你们在这里陪陪我。”
边说着边领着黛玉进了一所居处,黛玉见门匾上写着春晖堂三个字,便揣度是西宁王妃日常起居之所。
进得门来,只见上座一位有些年岁的女子端坐在那里,看着比西宁王妃大了约有十几岁,发丝里已掺进些雪白之色。黛玉见了便要拜,被西宁王妃搀住了,笑着对她道:“刚说了咱们家里没什么规矩,不必拘这些俗礼,一家子的还拜来拜去做什么”
只听那上座的女子向西宁王妃说道:“你还是这么毛躁,这话要说也得由我来说,她这是要拜我,怎么倒是你替我回绝了?”西宁王妃笑道:“我都出阁这么多年了,嫂子还是喜欢挑我毛病。我因知道你的心思,才帮你说的。不然你自己再说一遍也使得。”
黛玉见她们一问一答颇为俏皮,更显得亲近非常,不由得抿嘴笑了。
只听那北静太妃继续说道:“说一遍就说一遍,不就费点唾沫的事情。”因正正经经对着黛玉道:“姑娘,请起来罢,日后见了我也不必拜,咱们家里松得很,要是做给外人看,那另当别论。过来给我瞧瞧。”
说着仔仔细细看了黛玉一回,又赞了一回,才说道:“当年我就知道你父亲和你母亲一对璧人,生出来的孩子必不会差到哪里去,谁知你竟生得比他们两个都还出色。你可知道,你父亲和你母亲当年还是我做的媒呢。”
黛玉自然不曾听说过父母旧事,北静太妃因向她细细说起黛玉祖母带着她父亲进京会试,顺便求娶她母亲之事,黛玉听得入神,有人进来也不曾听见,直讲到北静太妃打发他父亲去书房,好和她祖母商议第二日见贾敏一事,又叫人把小世子抱来给黛玉祖母看看。忽地有个轻快的年轻姑娘的声音打断了太妃,唬了黛玉一跳。
只听那人说道:“哥哥,那时你还是抱在手里的小毛头呢,只怕咿咿呀呀还哭着要母亲抱呢。”又有一个温和的男子声音答道:“那时还没有你呢,又来装大人样说嘴。小时不知事,自然要母亲抱,是谁到现在还往母亲怀里钻呢?”
太妃见她一双儿女进来,便笑道:“正是呢,那时还没有你这小丫头片子呢,托林夫人吉言,后来竟真得了个你,只是一味贪玩不懂事,还不如不生下来的好呢。”那姑娘听了,便窝到她母亲怀里撒娇不依,她哥哥在后面羞她,她只得意地做个鬼脸。
西宁王妃见他们进来,忙给黛玉引见,并不提水溶王爷之尊,只说:“这是我侄子,叫做水溶。”
☆、廿六回梦着醒着想着妹妹火里水里成了叔叔
黛玉低了头并不敢看水溶,依着西宁王妃的意思只福身行了一礼,盯着他的衣服下摆和鞋,并不抬起头来。
水溶这几天因父亲忌日告了几天假,在家只作闲散寻常打扮,自然没穿王服,只一袭宽袖青衫,不近些便看不出是流云暗纹的上等织锦。同样料子滚了细金边的腰带一束,更显得他上身挺拔,下身颀长。
黛玉见他穿着,不禁想堂堂一个王爷,怎地穿得如此素净,宝玉喜爱那些鲜艳颜色,而这北静王见了三次,白、黑、青,每次都是素色,不知他二人怎会交好?
只见水溶一揖回礼,也不去看黛玉的脸,只看她穿着淡色罗裙,料子虽是上好的,却一点装饰也无,心里叹道怎地也不叫人绣个花儿蝶儿什么的?
黛玉见他回礼,忙微微侧了侧身,西宁王妃看了暗赞一句:“好知礼姑娘。”又道:“这是我侄女,叫做水清。”
那水清便自她母亲怀里跳下来,欢欢喜喜拉着黛玉道:“这是哪里来的姊妹,生得这样好看?”说着心中又对黛玉之姿品度一番,心里略略发虚,觉得自己有所不及,半晌,讷讷道:“可把我都给比下去了。”说得屋里几个人都笑了。
水清听他们笑了,忽地有些不甘,回头对水溶道:“哥哥,你说这位姐姐长得好看还是我长得好看?”水溶一时语塞,想了一回,脸上微微泛红,他心里有个声音脱口而出:“自然是她好看。”可是细想一回,这话若是说了,一来他妹妹伤心,二来黛玉也没意思。可要说自家妹妹更好看,一来有自夸之嫌,二来竟说不出口。因说道:“两个一般好看。”只听水清翻了他一记白眼,道:“嘁,哥哥什么时候也学得这般不老实了。”
西宁王妃见水溶脸色紧绷,怕他训斥水清,忙推水清道:“这是我刚认的女儿,姓林叫黛玉,赶紧叫姐姐。”只见水清撅了嘴道:“又是姐姐,要不就是我姐姐,要不就是侄女儿,连孙侄女儿都有了,我不要姐姐,我要妹妹。”原来这水溶和水清都是老来子,甫一生下来就有许多人要喊他们叔、姨,同一辈里他们两个自然是最小的,见了谁都是兄长和姐姐,这水清从来没有妹妹,一直想着有个人能喊她姐姐,偏生这辈子不曾如意过。
黛玉略有些尴尬,却又觉得水清单纯,讨人喜欢,心里倒也没在意。只听西宁王妃若有所指打趣道:“你放心,等你嫁了人,叫你姐姐的多了去了。”直把水清羞红了脸。北静太妃忽对黛玉道:“当日我便提过要认你父亲做干儿子的话,那时竟没成。今日你来了,正好认了你做干孙女去。”说完对着西宁王妃挤了挤眼,西宁王妃只愣了一下,便立刻会意,推着水清道:“快别伤心了,没有妹妹,得个便宜侄女也是好的。”
说着又拉着黛玉到水溶跟前,道:“那这位,可该叫溶叔了。”
水溶一听她母亲提到干儿子三字便觉哪里不对,再听到干孙女三字更觉不妙,但就是一时没回味过来不妙在哪里,直到听到溶叔二字才觉得大事不妙,刚要开口拒绝,黛玉已恭谨温顺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