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绮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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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府里,哪个有点姿色的丫头不是被糟蹋过了再放出去的?因此我父母只愿我平平安安过了这几年,不然我哪能到现在还是个四等丫头?”
黛玉一听想起来了,原来这小红原是管家林之孝的女儿,原来叫做红玉,因犯了她和宝玉的忌讳,便改叫小红了。
这林之孝也是聪明人,知道这府里水深,因此只叫女儿当个四等丫头也就罢了,若是当了贴身服侍的,只怕就算看在她父母是管家的面上也是保不住的。
看来宝玉房里那些事倒不止原本猜想的只有袭人这么简单了。黛玉原想着男子有几房姬妾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只要不过分便好。因此她察觉了宝玉与袭人亲密之事虽有无奈却并无不悦。只是这宝玉房里到底是个什么底细呢?
☆、十九回黛玉问话旁敲侧击小红应答知无不言
黛玉气恼宝钗有意引祸给她,又有心打探宝玉之事,只是一个姑娘家不便开口,便向小红道:“你起来罢,坐下咱们说会儿话。”小红忙收了泪,却不敢大剌剌坐下,只半条腿挨着亭子沿儿坐了。
黛玉道:“如今你在怡红院都做些什么事儿?你们那里女孩儿比哪个屋都多,想必活计也清闲多了。”
小红叹道:“姑娘不知,我们那里虽然丫头一大堆,却一个个都比小姐还矜贵呢,轻易使唤不动的。我如今只管外头的洒扫等活,屋子里我们是轻易进不去的。上回正巧她们都出去了,宝二爷叫口渴,我便进去倒了钟茶给他,谁知正巧被碧痕看到了,好一顿奚落。她不过是仗着陪宝二爷洗了一回澡,便娇纵成这样了,看人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黛玉听她说得露骨,不免有些吃不消,便打岔道:“我原只知道晴雯那丫头是个性子烈的,想不到碧痕也是这个性子?”
小红道:“晴雯姐姐虽然是个烈性子,也常常动不动就又打又骂的,我却佩服她是个干净明白人儿,如今那些大丫鬟里头只怕也只有她一个不曾让宝玉得……”说到这儿忽然自知失言,讪讪住了口,心想着平常大家都议论林姑娘心眼儿小,脾气大,没想到今儿说了没几句话,竟这般亲切,叫人不由自主说了好些话。
这小红原本是个聪明人,又会看人识脸色,当然知道府里关于宝黛将来成婚的议论,心想林姑娘必是想摸清怡红院的底细,好知道以后该拿哪几个人立威,便向黛玉道:“如今咱们屋里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袭人姐姐在打理,上到银钱细软,下到针线纸张,无一不经她手,连太太也要听她一言。因此袭人姐姐不免有些拿大,说到底她的身份只是早晚的事情,只要老太太一松口,老爷太太没有不依的道理。只是晴雯姐姐看不惯袭人姐姐凡事以半个主子自居,因此便常常要拿些话刺她,为此袭人姐姐没少气恼,只是在宝玉面前和晴雯姐姐面前从来不露出半点,背地里无不恨得牙痒痒,只怕也没少在太太跟前泼过晴雯姐姐脏水。如今麝月姐姐和碧痕秋纹都和袭人姐姐好,晴雯姐姐和芳官儿几个虽然有时牙尖嘴利些,却心无城府,不是有成算的。余下的便是我们这些不相干的。”
黛玉点头道:“晴雯是个有心气儿的,嘴上又不肯饶人,怨不得袭人对她颇有微词。只是这一个屋里的,袭人也不该拉帮结伙,恐不是长久之计啊。”
小红道:“可不是么,袭人姐姐不仅在咱们屋里这样,还喜欢拉拢别的屋里的姐姐。听说常常到宝姑娘屋里帮着莺儿打络子。”
黛玉不动声色,故意道:“那也是平常之事,宝姐姐也是常来常往的,袭人帮着莺儿打几根络子有甚么特别之处?”小红道:“可是这宝姑娘来的也太勤了些,来的勤不说,还常常趁人休息的时候过来,晴雯姐姐背地里不知埋怨过多少回了,后来竟连面儿上也带出些恶声恶气来。袭人姐姐倒仍殷勤伺候。宝姑娘来的时候要不就是宝玉中午歇午觉,要不就是大晚上,每次都是袭人姐姐在屋里服侍。宝姑娘倒常常能和袭人姐姐说到一块儿去。”
黛玉每常也觉得宝钗有些奇怪之处,经小红这么一说才惊觉,有一回不正是自己大晚上撞见宝钗从怡红院出来么,还有一回宝玉在歇午觉,自己同湘云经过,发现宝钗坐在宝玉床前做针线,当时只是心里酸酸的,又觉得宝钗举止可笑。黛玉虽则有些不拘俗礼的时候,于男女大防上还是绝对谨守的,因自己谨守礼法,倒也从来不将别人往这上面去想。
宝玉同丫头们胡闹是一回事,大家族里的公子哥儿总免不了这么些事儿,要是宝玉同宝钗湘云之流也有不轨之举,那可是另一回事了。袭人已是半个姨娘了,宝玉与宝钗若是不轨,不避讳袭人也是有的,但是黛玉仍自不信他们俩会如此,就算宝玉靠不住,这宝钗怎么说也是大家子里出来的女孩儿,又时常把仁义道德放在嘴上,迥乎不像是如此行事之人。
黛玉疑惑道:“宝姐姐能和袭人说些什么去?两个人有这许多家常话能说么?”
小红道:“我只一次进去向袭人姐姐讨些头油,袭人姐姐说这屋里也没有剩许多了,叫秋纹姐姐给我开柜子取新的去,我便听宝姑娘慢慢问着袭人姐姐年龄几何,家乡何处,家里有何人,姊妹几个,排行多少,诸如此类。”黛玉心想宝钗倒是像怡红院的主母一般,盘问小妾家里情况,好拿捏分寸。
小红接着说:“袭人姐姐一一回了,又说常听宝玉说,宝姑娘有块金锁,灿烂辉煌的,不知能不能给我们也见识见识,宝姑娘便说,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上头镌了两句吉利话儿,说着便自颈中取下来给我们瞧,那几个字我们都看不懂,宝姑娘便说,是什么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袭人姐姐便问是什么意思,宝姑娘只笑笑,没有回答。”
黛玉知道宝钗又块金锁,薛姨妈一早便嚷着要有玉的方可相配,一听便是指望着宝钗嫁给宝玉才想的这出,谁知道上头还有这么两句话,倒是想的周全,宝玉的玉上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她便也想了两句刻上,不仅拿金配玉,连两句吉利话儿都相配了。黛玉心中难过,默然不语。
小红自也是听说过薛姨妈的金玉之说,便忙安慰黛玉道:“不过我冷眼瞧着,宝玉对宝姑娘倒不甚热心,虽每常宝姑娘来了也是客气有礼,但背地里也说起过宝姑娘满口大道理,听着心烦。”
黛玉见小红心思转的飞快,不由向小红道:“我见你伶牙俐齿,心思也活络,跟了凤姐姐倒是能有一番作为。”
小红道:“前儿二奶奶已和宝玉开口讨了我去帮忙呢。”黛玉道:“如此甚好。”
两人又坐一回,便散了。黛玉叫小红放心,帕子之事自己不会向谁提起,小红自是感激不尽。
☆、二十回林黛玉淡妆焕新颜史太君红花迎生辰
眨眼到了贾母寿辰这一天,宝玉一早便爬起来,急催了水来,梳洗过了直奔潇湘馆,他因想着今日贾母大寿,又有合族内的亲戚,又有京城各处官宦人家前来贺寿,到时必然分男女内外招待,不得与黛玉一处消遣,恐怕一直到晚间也不会得空,因此一早便到潇湘馆来转一圈,好和黛玉说上几句话。
黛玉才刚起来,梳洗好了,换好了衣裳正端坐在菱花镜前,紫鹃正给她篦着头,春纤正铺着床,藕官正收拾漱具,雪雁不知哪里去了。
黛玉自镜中看到宝玉,今日穿得一身簇新,便道:“怎么来得这样早?如今天气渐渐凉了,这时辰雾气还重着,露珠也没收,仔细回头着了凉又该吵着头疼了。”
宝玉道:“哪里就这样娇贵了。前几日我和他们夜里玩骰子赌酒喝,一直闹到半夜也好好的。”边说边去开了黛玉的妆奁,一样一样翻看,一顺手便又拈了盒胭脂在手中把玩,又看着紫鹃将黛玉那委地的青丝一束一束拢起,慢慢地挽成发髻,只留左右各一束垂下来。宝玉心里想着,日后和黛玉成了亲,这每天给她篦头的差事绝不交给旁人。
正想着手里不由自主又把胭脂放到了嘴边,只见黛玉回头伸出手来,宝玉才惊觉,忙乖乖地把胭脂交到她手里。黛玉嗔道:“要是云丫头在,早一巴掌打过去了,这爱吃胭脂的毛病多早晚才改呢。”
宝玉不以为忤,也不以为意,只讪讪地笑笑,正巧雪雁自外头走进来,端了只漆盘,呈上新摘的花儿来,还都带着露珠。宝玉也不待黛玉发话,便走过去自行挑选起来,口中说道:“如今花圃里倒是用心,不是这时节的花儿也都能让它开。你看这栀子,开得也好,味道也香,可惜是白的,今日断断戴不得。这芍药开得也不错,虽如此,依我看仍是当季的花儿开得更好些。”
说着便挑了一朵粉色的山茶花递给紫鹃,紫鹃刚要给黛玉簪上,黛玉道:“罢了罢了,平常一般的也不戴花儿,如今又不是我生日,戴什么花儿呢,你只插一支簪子便完了。”
宝玉忙道:“虽不是你生日,也是老太太的千秋,太素净了恐人家又有话说,不如也趁机好好打扮一番,一来哄得老太太开心,二来也显孝心不是?”
边说边递眼色给紫鹃,紫鹃会意,开了首饰匣子递给黛玉挑选,黛玉忖度一番,挑着几支细巧的蔷薇玛瑙簪,紫鹃细细地一一替她簪在鬓边,石榴红的玛瑙一颗一颗衬着乌黑的发髻,愈发显得黛玉一张小脸肌肤胜雪。
紫鹃看了也不免叹道:“咱们姑娘只稍一打扮就这样好看,真要认真妆扮起来不知怎样美呢!偏偏平日里只爱读书写字,要不就是吟诗作对,再不然就是弹琴下棋,实在闷得慌了宁可喂那廊上的鹦鹉也不肯花一点子心思在梳妆打扮上。真真姑娘家爱的这些花儿粉儿的一样也不喜欢。”
黛玉道:“偏是你紫鹃姑奶奶话多爱嚼舌根,老太太以前替你取名鹦哥原是有点子道理的,也是一般的聒噪。”紫鹃道:“我是认真为姑娘好,倒招了一顿排揎,真是吃力不讨好。”
黛玉见紫鹃不大乐意,且头上已妆上了,便索性哄道:“今日既然老太太生辰,我便由你打扮可好?只求紫鹃姑奶奶手下留情,别把我打扮成刘姥姥我便阿弥陀佛了。”
紫鹃听说,扑哧一声笑了,岛也不敢怎样使劲打扮黛玉,只给她淡淡描了描眉,再在脸颊上和嘴唇上轻轻匀了点胭脂,只稍作修饰便更显得黛玉芙蓉粉面。
宝玉看了十分赞叹,简直看不够,直到黛玉叫他,方才回过神来,两人一同出了园子,来到贾母房中。只见今日府中各处擦拭一新,均布置得喜气洋洋。贾母今日起得也早,拾掇好了正选花儿戴,见宝玉同黛玉一同来了,便十分欢喜,自己有生之年剩下的唯一一个心愿便是这两个玉儿的婚事,若是两人和和睦睦,长长久久便了无牵挂了。
只是这一对冤家,从来不让人省心,一会儿闹生病,一会儿闹挨打,闲来无事之时两人还要拌拌嘴,又是抹眼泪又是摔玉的没个消停的时候。
宝玉见贾母这里也选花儿,便替贾母选了一朵大红牡丹,贾母命鸳鸯给自己戴上,边说:“我虽一年比一年老了,这花儿还是得戴,等再过几年,头发都稀疏了,可就没得戴喽。”
宝玉忙道:“老祖宗说得哪里的话。”祖孙三人正说着,几个小丫头搬了绣墩进来,宝玉黛玉先给贾母磕了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