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作者:蓝惜月)-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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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是长时间的相处,才能真正知道品行。儿子的婚事上。她已经犯了大错,孙子的婚事,决不能草率。
曾经,她一心想为自己的娘家谋福利,认为那样才对得起多年的养育之恩,自从吴砚折腾了那一出,她也冷了心肠。她的父母早已亡故,从小对她照顾有加的亲兄嫂也去世了,现在的吴家人尽是堂兄弟的子嗣后代,真论起亲情,其实并没有多少,不过是血缘的牵系罢了。
看了吴清瑶的亲笔信后,她对这一点也产生了强烈的质疑。她基于血缘,照顾了吴清瑶那么多年,一直想把她捧上世子妃的宝座,不想在吴清瑶心里,给她的评价只有两个字:虚伪!
当你以为,你对别人的恩情早已厚地高天,简直是再生父母时,别人只轻蔑地讽笑一声,就抹杀了你全部的好。
她到底在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真正让太妃彻底醒悟过来的,是世子的失踪。那几天,她度过了平生最黑暗的日子。每天一万遍祈求天上的神灵,只要能让世子平安回来,她愿付出一切代价。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失去世子之后,太妃才发现,如果没有世子,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什么吴家,跟世子比起来什么都不是,她居然为了吴家委屈世子!
王爷为了把“世子失踪”演得逼真一点,一开始瞒着太妃实情。后来见太妃病得起不了床,还是忍不住悄悄告诉了她,太妃这才慢慢好转起来。
所以,戚长生的推断有误,太妃是知道世子下落的。她会引俞宛秋到王府,其实是抱着考察孙媳妇的想法,但也只是考察而已,真要她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她发誓这回一定要好好替孙子把关,安南王府不能再出一个稀烂的王妃。
太妃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别人会不会接受她的安排。
当她居高临下地对俞宛秋说:“把你的几间铺子转出去,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做少东家。把苏城的房子也卖了,搬到揽月山庄去,学着管管家务,你若连个山庄都打理不好,以后怎么打理……”她想说“整个王府”,又觉得太露骨了,毕竟还只是考察阶段,以后是不是册她为世子妃,还不一定呢。
她在引俞宛秋现身的同时,也派人去接回了另外几位姑娘,都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有比较才有鉴别,既是候选人,不可能只有一个,这样也让俞宛秋有点危机意识,别以为世子非娶她不可。
双方思路完全不搭界的结果,是准祖母和准孙媳的第一次会面,就闹得不欢而散。俞宛秋不仅不同意转让铺子,甚至不肯搬去揽月山庄,说出来的话更叫太妃想起来就呕:“多谢太妃怜惜赐住,但宛秋自己尚有陋屋可遮风雨。”
听听,这是什么话?她一片好意被人当成了驴肝肺,真是个不识抬举的臭丫头!
太妃决定,先晾那个倔脾气的丫头一阵子,看到底谁会急。哼,是你想嫁给我孙子。又不是我想嫁给……呃
同人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得一见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得一见
这次回王府,赵延昌待了将近十天才赶去回望谷。进谷之前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对随从说:“待会看到满谷秃枝你们别太吃惊。”
随从们都笑了起来,有个叫何洛绘的参事说:“王爷一去十天没有音讯,也难怪世子着急。”
几个人同声附和,连最稳重的陈学愚都说:“世子本来就是急性子,王爷人不来,信也不传一个,好叫世子安心。”
赵延昌道:“本王就是要磨磨他这性子,不然老是毛毛躁躁,冲动莽撞。以前还可以说年纪小,现在都十八岁了。”世子已年满十七,按虚岁算,已经十八了。
既然提到世子的年龄,大家就有话说了,何洛绘问:“王爷还不打算为世子定亲吗?若是平民小户,这么大没定亲,家里长辈要着急的。”
陈学愚捋着胡子笑:“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王爷心里自有人选。”
那天王爷去春晓堂探病,他陪同前往,自然也就见到了传说中世子的心上人,更看出了王爷的态度,对这位准儿媳。根本是喜欢得紧。
也难怪,那女孩确实生得好,绝美而不妖媚,清清淡淡的风情,连他这种老古董级别的,看了都喜欢。只能说,世子眼光好,运气更好。
赵延昌眉开眼笑地宣布:“你们别慌,世子十八岁生日之前,一定让你们喝到喜酒。”
马上响起了一片恭贺声:“真的呀,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府终于要办喜事了。”
也有人提出:“离世子十八岁生日不到一年了,现在还没下定,那些礼数,来不来得及啊?”
赵延昌点了点头,沉吟道:“这确实是个问题,等回去了再跟太妃好好商量一下。”
他原本想着,俞姑娘家里没别的亲人,没人会计较这些,到时候请旨册封就是了。可现在世子都报失踪了,还怎么请旨?世子只要露面,就要送往京城为质,难道,世子的婚礼,竟然只能偷偷举行?
原本因为儿子要娶媳妇而开心的,这会儿也变得沉重起来。安南王府和朝廷之间终有一日要彻底闹翻。到时你死我活,只能存其一,还不知要打多久,到那时,儿子和媳妇,岂不是没一天安宁日子好过?
他突然愧疚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残忍的父亲,只想到要磨练儿子的性子,就没想过多给他一点快乐。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相好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完,他就那么一个喜欢的,还把他关在这里不让见。
此时他们已经到一面陡峭的山壁前,走在最前面的侍卫用手在山壁上快速按了几下,很快出现了一个山洞,这里,就是回望谷的入口。
进谷后,众人相对失笑,果然比前次秃得更厉害了。王爷摇着头快步走向儿子的房间,就算为了谷里的树,也要让儿子见见丫头了。
赵佑熙这回真的在桃林里练剑,不用这种方式发泄焦虑。他会疯掉的。
父王一去不回,丫头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他待在这个没几个人的隐秘山谷里,每天度日如年。
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轻功也基本恢复,虽然周围都是悬崖,如果有些辅助之物,是可以翻过去的。可小福子死拉活劝,最后还是一句话打动了他:“如果您出去泄露了行踪,就得再去上京为质,到时就要和姑娘分开好几个月。您现在忍一忍,等下次王爷来,您再求求他,他没准就让您去见姑娘了。”
于是他忍住了,靠没日没夜的练功来填满每一点空闲时间。他不敢停,只要一停下来,就恨不得立刻运起轻功飞出谷外,跑到苏城去见他的丫头。
终于等来了父王,他放下手里的剑,朝父王疾步走去,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问:“父王,外面出什么事了?您这么久没来,孩儿都快急死了。”
赵延昌告诉他:“朝廷派了人来,会同秦知府一起,彻查你遇刺一事,把所有相关人士都传去问话,还在事发当地搜查了好几天,闹得鸡犬不宁的。这种时候,父王连飞鸽传书都不敢。怕半路被人截去了。”
“那些人现在走了没有?”
“走了,朝廷的钦差已经回京复命,但留下了一批各地调来的捕快继续寻找。”
“那不就是监视么。”
“是啊,也无所谓,他们本来就派了很多人在这边,现在不过多了一些而已。”
赵佑熙无力地靠在一颗桃树上,外面的形势如此复杂,他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丫头?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父王,丫头那里,不知道暴露了没有。”如果丫头被人发现了,朝廷的人搞不好连那儿都监视起来。
赵延昌说:“父王不让你去看她,也是顾虑到这一点。太妃已经召见过她,府里的人也都知道她在苏城,现在连她住的地方都不安全了。”
赵佑熙叹了一口气,难过地说:“只要我不去,她那儿就是安全的。”朝廷要刺杀的对象是他,丫头跟他在一起才是危险的,就像在通城的临江楼一样,如果没有他,丫头尽可以坐在上面慢慢欣赏河上夜景。那次是他连累了丫头,现在也是。
赵延昌见儿子神情痛苦,心里越发不忍,出言提醒他:“你不能去看她。她可以来看你呀。”
赵佑熙暗淡的眼光一下子被点亮了,激动地问:“父王,您说的是真的?”
“父王什么时候骗过你,已经派长安和长宁去接了,他们两个,以后就跟着你吧。”
赵佑熙满脸的欣喜中立刻染上了悲色。他的护卫队总共一百人,丫头出事后,通城留了一部分,戚长生那里有十来个,其余的几十人,全部在这次遇刺事件中陨难了。他自出生以来。虽然不断遇刺,侍卫也时有伤亡,却从没有像这次这样惨,几乎损失了一半,其中有的护卫已经跟了他将近十年。
虽然回忆起这些令人沉痛,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丫头,他又沉浸在兴奋中。
唯一担心的是,谷里的住所陈设简陋,不知丫头会不会嫌?父王把这当作磨练他的方式之一,他也很配合,因为他明白,如果安南王府真跟朝廷打起来,以前养尊处优的日子就算是结束了。行军打仗,露宿野外是常事,还不如现在住小屋,有干净的床铺睡呢。
可怜的丫头,本来好好地过日子,却因为跟了他,从此变得动荡流离,时时处在危险中,这样,真的是对她好吗?
虽然如此,要他放手,要他舍下,是万万不能的,他不能没有丫头。
如果以后真的发生战争,他就把丫头带在身边。不管环境有多险恶,他都相信自己能护她周全。丫头,只有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他呢,也只有丫头在身边,才能专心做事,不然,像现在这样牵肠挂肚,日思夜想,什么也做不成。
自从上次见过太妃,王府那边再没人来打扰她,虽然戚长生和兰姨都有些遗憾。俞宛秋却如释重负。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王府的两位贵妇打交道,王妃笑里藏刀,太妃虽没什么坏心眼,态度又让人受不了。
太妃看她的眼神,换成文字表达就是:“我肯让你位列世子妃候选人之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可别不识抬举!”
她真不想违逆太妃的,她真的很想跟世子的奶奶搞好关系,可太妃一张嘴就让她搬到揽月山庄去,叫她怎么能接受?她跟世子既没成亲,也没定亲,算起来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去山庄怎么管家务?名不正则言不顺,山庄的人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抱头鼠窜:“请问你是哪根葱啊,在这里指手画脚。”
太妃活了大半辈子,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如此草率地对待,说到底,还是瞧不起她的出身,所以毫无尊重。
当然,俞宛秋还是分辨得出,虽然太妃和王妃都不约而同地提出要她去揽月山庄住,她们俩的出发点却是不同的。
王妃完全把她当世子的外室对待,而太妃,从那句没说完的话也可以听得出,对自己倒有接纳之意,却又不肯爽快点头,而是弄成了类似现代社会的招工程序:先试用,合格的话,再给你转正。
如果她那天上门是去应聘王府管家,对太妃的安排她没有任何意见。可婚事也这样,对不起,她不能接受,她不给人试,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俞宛秋不由得叹息,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喜欢赵世子的,可让他祖母毫无尊重地试用,她真的没办法接受。
她不后悔拒绝了太妃的提议,可为什么,晚上一个人临窗独坐时,竟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对不起世子?
正咬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