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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部分

绣外慧中(作者:蓝惜月)-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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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府是他们的屏障,只要安南王府在,皇上便不会对他们出手,因为怕安南王府趁乱取事,跟他们结成联盟。

不管内情如何,他们总可以过个太平年了。

俞宛秋衷心地希望,能让她生完孩子,再开始打仗,要不然,真的很麻烦。

郑大娘率领几个仆人,手里拿着扎着竹竿的笤帚,头上裹着包头,站在阶下请示:“屋里要除尘,少夫人是到院子里坐坐,还是移到前面的正房去?”

俞宛秋已经走了出来:“院子里就行了,我正想散散步呢。”

晚上的祭灶,因为男主人不在,她便做了主祭。

祭灶的地方在厨房的北面,墙上预先留了个窟窿,称为“灶王龛”,里面供奉着灶王爷的神像。两边贴着对联,“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幅为“灶君司命”。

等她到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下方的供桌上,中间摆个红线捆着的猪头,两边是大块的羊肉和牛肉,还有鲜花素果,和一种专为此日制作的灶糖。其实就是麦芽糖,沾上芝麻做成葫芦和圆球状,又称“糖瓜”。其寓意,据说是为了贿赂灶神,让他上天汇报时嘴甜一点,多说好话。

所谓的祭祀,也就是奠酒三杯,然后进香,叩首,祈祷。

小年过后,一家人更忙碌了,杀猪宰羊打豆腐,人人脸上都是喜气。

几日转瞬即过,很快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俞宛秋在起坐间里跟郑大娘合计过年的各种事宜。郑通已经基本上抽身出来忙着成衣作坊的事,以及在两国之间往来,按俞宛秋的要求考察市场和选址,俞宛秋准备过完年后就在普兰开一家铺子,交给郑通打理,郑大娘等于接替她丈夫成了红豆院的管家。

郑大娘走后,俞宛秋坐在原处发怔,听见兰姨说了一句:“姑奶奶,这都二十八了。”

和知墨一起整理博古架的素琴道:“那边事情多,姑爷能在年饭前赶回来就不错了。”

一向咋咋呼呼的茗香也变得懂事起来,低声嗔着兰姨:“您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姑奶奶已经够着急了。”

兰姨朝姑奶奶望去,果然满眼愁云,她不知道,姑爷走时,曾许诺她家姑奶奶,腊月二十七回来。

直到这天深夜,赵佑熙才带着一身风尘一脸倦容出现在俞宛秋的床前。

俞宛秋惊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军营里出什么事了?”

赵佑熙勉强挤出笑容:“军营没什么事,就是父王病了。”他连着几天几夜侍疾,所以形容有些憔悴。

“啊,不是什么大毛病吧。”这个节骨眼上,王爷可不能病。

“营医说,父王就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才行。”

“那他怎么不回这里来?家里现供着三个大夫,肯定比营医强,家里也比军营住得舒服。”

赵佑熙为难地说:“大战在即,如果我们父子俩同时离营,到山下来过年,士兵们就算没意见,我们自己,也失去了一次笼络人心的机会。”

“该让父王回来休养,你留在那里的。”她是很想自己的相公没错,可王爷的身体好坏,可是关乎全局的大事,千万马虎不得。

“父王说,这是我们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你又怀着身孕,我怎么着都该陪着你。”他比父王更为难,一边是爱妻,一边是慈父。

俞宛秋很快有了主意:“你陪着我,不一定非要在这里,我们可以一起去军营。我们在那里陪着将士们过春节,换你父王回这里养病。”

赵佑熙不放心的是:“你的身体行吗?”

俞宛秋连连点头:“行!以前都到处跑了,何况现在。孩子已经五个多月,早怀踏实了。”

于是就此商量妥当,第二天清早,他们乘上马车去了绵远的军营。

同人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喜庆新年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喜庆新年

这个春节,王爷父子都没有回红豆院。一起在绵远的军营过年。

赵延昌其实没什么大病,就是累过了头。尤其年尾那两个月,因为担心朝廷会很快发兵,他长驻营中,白天忙着练兵,晚上忙着议事,有时通宵达旦。赵佑熙年轻身体好,还不觉得有什么,赵延昌到底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等三位世子遇刺的消息传来,知道朝廷近期无暇理会安南王府,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一松懈,整个人便垮了下来。

起初几天,病势真的很严重,高烧不退,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幕僚部将们急得要送下山去求治,赵延昌坚持不肯离营,赵佑熙也劝不动,只好守着。怕晚上有什么变故,在病房里打地铺,一夜数度探视。

高烧退后。赵延昌整个人瘦了一圈,营医建议静卧休养,赵佑熙想带他回红豆院,结果却是父亲把儿子劝走了。

如今见儿子媳妇一起到来,赵延昌心里自是高兴,病中之人,更需要亲人的关怀。嘴里免不了假意抱怨几句:“你们怎么不在山下过年?世子妃是有身子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路途颠簸,幼安你快给她看看。”

营医向幼安依言给世子妃诊脉,过一会向王爷禀道:“不碍事,世子妃很好,胎儿也很好。”

赵延昌明显松了一口气,对向幼安说:“既然世子妃在此,你以后每天请一次脉吧。”

“是。”

何洛绘在一旁笑道:“向大夫这名字取得好,幼安,幼安,有向大夫在,王爷您就放心好了。”

绵远大营的统领陆满仓是个大嗓门,老远就在门外喊:“听说世子妃在此,末将特来拜见,多谢世子妃赐衣。”

俞宛秋这次随车带来了长胜成衣坊做出了第一批军袍,数量不多,只有十几件,自然先分发给了各级将领。

长胜成衣坊在靖兰城招了几十名女工,因为去内地收购的棉花还没运到,第一批成衣都是单袍。俞宛秋事先找人打听了一下绵远军营各位将领的基本情况,比如身高身材。性情喜好,以及平日的着装习惯,然后才开始制衣。

给他们的战袍都是普兰粗布染成的深蓝色,但细节上各有不同,有的滚边为黑色,有的为青色;有的圆领套头,有的开襟;胸口的图案更是不同,比如陆满仓,他是这里的老大,所以胸口绣了一只老虎,他弟弟陆满屯则绣着一只老鹰,主管财务的刘明仰绣着一只蝙蝠,取“福”字寓意。

至于王爷和世子,胸口绣的是四爪金龙——据说皇帝是五爪,亲王是四爪。等王爷称帝后,他的龙袍肯定要重制,现在只是随喜众位,不能营中将领人手一套新衣过年,独王爷没有。

陆满仓和陆满屯是前代统领陆云的双生儿子,这绵远大营最开始就是陆云占山为王而建,后来被赵承祖招安。十年前陆云去世,赵延昌便提拔陆云的大儿子为统领。

俞宛秋闻声回头,就见一位光头黑脸汉子向自己抱拳,她脑海里立刻反应出“鲁智深”的大名,不知这位剃光头是纯粹图凉快,还是有什么讲究。本想敛衽为礼,想到自己的身份,只是微笑颔首道:“陆将军不必多礼。”

他弟弟陆满屯跟在后面说:“世子妃赐给他的那件衣服,他喜得什么似的,说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讲究的衣服。”

“陆将军喜欢就好。”

为了笼络这位统领绵远大营十几万将士的陆满仓,俞宛秋可谓煞费苦心,那衣服上面的老虎是她亲自画出,再劳动纹绣费了三天功夫绣成的。纹绣很不乐意,一面绣一面鼓着嘴说:“有这功夫,可以给小郡主绣一套漂亮的裙子了。”

此刻见陆满仓那样开心,俞宛秋也感到很欣慰。要笼络人心,不见得非要赏赐很多东西,有时候,一件温暖可心的衣服,胜过一堆金银珠宝。陆氏兄弟早年丧母,父亲十年前也去世了,他们又没家室,撇开统领的身份,其实就是两个光棍,并没有人精心为他们缝制衣衫。

靖兰城这边礼佛气氛想当浓重,老百姓家的孩子,长到几岁就送到寺院,剃光头,穿僧衣。在庙里修行。修行就得念佛经,念经就得先识字,所以到庙里去,除了看到男女混杂诵经的场景,就是一个老和尚带着一群小和尚识字的画面。这里的寺庙,客观上起到了传播文化的作用,相当于现在的公立学堂。平民子弟,家里请不起教书先生,也读不起私塾,就把孩子送进寺庙礼佛,几年后还俗,便成了识文断字的人。

不知道陆氏兄弟小时候,是否离开营地去庙里住过,从他们剃光头和不娶亲的行为,似乎有修行的痕迹。偏偏这样的人,却准备投身战场大开杀戒,让俞宛秋觉得有些费解。

等两个人从王爷的病房回到自己的住处,发现门上已经贴好了对联,屋檐下还挂着几盏红灯笼,小福子和兰姨迎出来说:“是一帮兵勇挂上去的,说这灯笼是他们自己扎的,扎得不好,请世子和世子妃勿要见笑。”

俞宛秋看着八盏新糊的灯笼。左边是恭贺新禧,右边是早生贵子,明显不对称,但配上笨笨的、大小圆扁不一的灯笼,却出奇的和谐。

将近五百里的路,他们的车不敢卯足马力,在路上用了两天,到军营的时候就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在王爷的病房逗留了小半个时辰,再回来休息了没一会,王爷就派人传他们过去吃年饭了。

军营处处留有山大王的痕迹。大厅的匾额为聚义厅,里面摆着几排大圆桌,桌上水陆俱陈,唯有正上方放了两张条形案桌。

赵延昌今天精神还好,过门槛时赵佑熙要搀扶他也没让,进门后看了那案桌一眼就吩咐道:“撤下去,今日是团年饭,就是要团团圆圆的。”

又对俞宛秋说:“你也跟大伙儿坐一起,不用拘礼。”

“是”,俞宛秋欠身答应。

这顿年饭,从午时吃到申时末,一开始还以杯劝酒,到后来,索性抱起酒坛子“碰坛”,猜拳行令声几乎没把屋顶震翻。

赵佑熙几度停下杯箸问:“你还好吧?要是受不了吵闹,我们可以先退席,你身体情况特殊,他们都能体谅的。”

“没事,我喜欢热闹。”这是真话,俞宛秋自己不是爱闹腾的人,可她喜欢置身在这种人语喧哗喜气洋洋的场合,可以感染到别人的快乐,感受人群的温暖。

她不过请人做了几件衣服,那些将领们就一脸感激,纷纷过来敬酒。她以茶代酒,众人却毫不介意,都是一仰脖子,一杯见底。

当她说出收购的棉花就快到了,马上就动手为他们做棉袄时,更是群情振奋,陆满仓带头发出豪语:“我们要穿着世子妃做的棉袄,打到上京去,把皇宫里那忘恩负义的龟孙子活捉了。”

陆满屯说:“哥,你捉他的时候要提远点,小心他又吓得尿裤子,把你的新棉袄弄脏了。”

在坐的都是粗人,一听这话止不住笑。陆满仓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教训弟弟说:“世子妃在这里,你给我放斯文点。”

俞宛秋举起装着白开水的酒杯说:“小陆将军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夸张之辞,其实斯文得很,容我敬小陆将军一杯。”

众将捶桌大笑,连王爷都笑得合不拢嘴。

春节期间营中放假,吃过年饭两人回到寝房,兰姨奉上醒酒茶,赵佑熙连喝几盅,还是抵不住醉意,俞宛秋扶他上床,自己也在他身边躺下。

她怕赵佑熙会吐,本来只想阖目养神,也许是路上劳顿了些,很快就迷糊过去。

赵佑熙睡梦之中听得一声惊叫,虽然不大,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吓得连酒都醒了,猛地坐起来问:“丫头,你怎么啦?”

俞宛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赵佑熙越发惊慌,又问了一遍,小妻子不答话,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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