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番外2-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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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之类的书本课业让他学习,几乎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
有好多次他看到他面对那些课业皱眉的时候都想把黄子澄那老不修捉来暴打一顿,给他出气。当然,这是不现实的。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在朱允炆不开心的时候,跟他说说笑话解解闷,让他能开心一些。
六年下来,两人表面是主仆,但私底下关系倒是很好的。
潘安每次出宫,总会给朱允炆带回去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或者趁黄子澄不在的时候带他换上侍卫的服饰偷溜出宫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潘安知道朱允炆喜欢朱棣。
当然,这并不是朱允炆告诉他的。这只是在他这六年时间中观察出来的。
比如他会在学习课业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在宣纸上写下整篇整篇的“四叔”;比如他会在画纸上毫无意识的勾勒出朱棣的轮廓;比如他会在受了委屈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喃喃念叨着“如果四叔在就好了”;比如他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突然从床上掀开被子跳下来,光着脚冲出寝宫,捉着侍卫问“是不是四叔回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侄子对叔叔正常的感情。但潘安同时也明白,这种感情注定只能深藏于心,得不到救赎。
他能体会到那种只能爱不能言的痛苦,因为自己在某个不知名的时候,也中了这种叫做感情的毒。可是碍于身份,碍于地位,他不能想也不能说。他只能跟他一样,将那份深情小心翼翼的掩藏。
潘安跟在朱允炆身后,一直走了两个时辰。
他不知道刚才在燕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朱允炆为何会对“燕王”两个字突然深恶痛绝。他只知道,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他的心突然很疼。
叹了口气,看看沉坠的夕阳,潘安不得不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殿下,不要再走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回去?”朱允炆停下脚步,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眼睛顿时水光潋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潘安看着他又要往外冒的眼泪,心里难受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个劲儿的哄着:“殿下别哭,别哭啊……属下该死,属下知罪,殿下你别哭啊……”
好吧,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该死,自己到底哪里有罪,但下属当惯了,这样的话就成了口头禅,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便只能说这两句了。
“不关你的事。”朱允炆吸吸鼻子摇摇头,“我暂时不想回宫,你让他们别跟着。”
潘安顺着他指的方向回头看那辆一直跟着他们的马车,摆摆手让他们别跟了,然后转过头来,满脸担忧:“可是不回去,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自然有我担着,你怕什么?”朱允炆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转身又要走。
潘安立刻抓住他:“属下不是怕,属下是担心你的安危,天色已经不早了。”
朱允炆看了看抓住自己的手,终于肯抬起眼睛看他:“带我去个安静的地方吧。”
“殿下……”
“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你也别跟着。”
潘安定定看他,半晌之后拉起他的手:“属下带你去。”
夜幕下的秦淮河,依然人流如织,画舫如云。往来船只之上,摇曳的灯笼发出萤火般璀璨的光彩。
秦淮河边,一直有放河灯的习俗。应天的百姓有什么愿望,都会来秦淮河边放河灯。他们把愿望写在小纸条上,放进河灯里,让它随河水飘远。
淳朴的百姓们相信,这河流可以将他们的愿望带给天上的神仙。
可朱允炆却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是否真的可以满足人们的愿望?
潘安带着他顺着秦淮河岸一直走到城外一处安静的河湾,那里停了艘并不华丽的画舫。两人上了船,潘安丢给那主人一锭闪亮亮的银子,那人便眉开眼笑拿着银子跑开了。
朱允炆站在船头,看向远处,秦淮河两岸放河灯的百姓热热闹闹,盏盏河灯在水中摇曳生姿,波光粼粼的水面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涟漪。
潘安进了船舱,熟稔的翻找出一坛子美酒,坐在船的另一头独自闷饮。
只要在保证他安全的前提下,朱允炆要安静,他就给他安静。
朱允炆也没理他,径直坐了下去。
夜风微凉,画舫随着水波轻摇慢晃,低下头,便看见水中倒映出朱棣的脸来。
“四叔!”朱允炆反射性的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风吹杨柳,虫叫鸟鸣。
闭上眼,朱棣跟朱高炽拥吻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如同梦魇,越想忘记,就越是挥之不去。
因为没在宫里见到朱棣,所以他才让潘安带他出宫,去燕王府想要看看他。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看到那一幕。
他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忘记该作何反映。
可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朱棣回头看到他,眼中仅有片刻的慌乱,便如同保护稀世珍宝一般将朱高炽挡在了自己身后,淡淡问了句:“殿下怎么来了?”
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朱允炆从心底升腾起一种近乎绝望的疼痛。
他爱了他近二十年,从他记事开始,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是他一生的劫。可是碍于他们的身份,碍于皇家的尊严,他只能将自己的心深深埋葬。
他以为,朱棣也是喜欢他的。不然每次从北平回来为什么总是会去看他,总是会宠溺的抚摸他的头发,总是在他犯错要被惩罚的时候替他求情,总是在他生病时对他嘘寒问暖?
他以为朱棣跟自己一样,只是碍于他们的身份才不敢承认对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不逼他也不迫他,他可以等。
他甚至都想好了,只要皇爷爷传位给自己,他就将皇位让给四叔。他想做皇帝不是吗?那就让他做好了。只要他能留在应天,只要自己能在他身边,当不当皇帝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他错了,错得那么离谱。他心心念念的四叔,他眼中那个恪守礼教,正直不阿的四叔,竟然与自己的儿子有私情。
他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朱棣问:“为什么?”
朱棣说:“感情的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一句话将他二十年的感情击打得支离破碎。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大吼出声:“可他是你的儿子!”
朱棣没说话,因为他无法否认他们的关系。而朱允炆的话,正好刺中了他的死穴。
朱高炽从他身后走出来,眼神澄澈,让朱允炆觉得他跟自己的父亲乱伦似乎根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说:“你不要怪父王,是我先喜欢他的。”
他还能说什么?说了又有什么用?他站在这里,怎么看都是多余。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转身,离开。
可是,他不甘心啊!
二十年的感情,换来的竟然是父子乱伦的背叛,真可笑是不是?自己怎么看怎么是个傻子!人家父子都可以相爱,你又为何要被叔侄的关系束缚?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朱棣你喜欢他,如果你早一点让他知道你的感情,如果你再勇敢一点跟皇爷爷说你不想做皇帝,如果你敢抛弃世俗礼教跟去北平,与他一路相随,生死想携,他不会有机会爱上别人的,不会不会不会!
“啊——!”压抑许久的情感从胸腔爆发而出,转换成一声痛苦的大叫,在寂静的河面上久久不散。
喝酒的潘安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忙丢下酒坛跑过来,近了才看到朱允炆坐在船头,仰天长啸。
那叫声渐渐低沉,转变成声声让人心碎的呜咽,撕心裂肺的疼。
“殿下……”潘安忍不住出声,走上前伸手想要安抚。却不料朱允炆猛然将他推开,疯了一般将摆放在甲板上的桌椅摆设统统砸了个稀巴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每砸一件都伴随着一声“为什么”,每问一句都让潘安感觉到他心中的怨恨增多了一分。
他上前阻止,却让他变得更加疯狂。
坚硬的烛台砸向他的额头,潘安吃痛闷哼,殷红的鲜血顺着眼角滑落,他感觉不到疼,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朱允炆的心痛。
他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需要经由这些东西来宣泄。于是他不再阻止,任由他发泄。
难怪他不想回宫。皇宫对他来说就如同一个金碧辉煌的鸟笼,只要进去了,就再无一点儿自由。就连这样砸东西的自由都不会有。
潘安在一旁看着他哭,看着他闹,看着他将自己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变成一个被仇恨奴隶的疯子。
待朱允炆砸得累了,而船舱内也再无完好的东西任他发泄的时候,无力的身体终于跌倒在一片狼藉之中。
感情的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感情的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朱棣的声音一次次在他耳边响起,激荡着他的神智灵魂。他说得那么容易,那么轻巧;他将朱高炽挡在身后,形成保护的姿势;他对朱高炽的爱那么深那么强,那么不顾一切,他可曾有想过他的感受?
他怀里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他身后保护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他心里一直住着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他爱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通通不是自己!
潘安走过去,踩过一地的碎片,蹲下身叫了声“殿下”。
朱允炆抬起头看他,红肿的眼中戾气赫然,连他这个经过特殊训练的锦衣卫都被他这戾气所震慑。
“殿下?”潘安不安的皱起眉,心中有些难受。这样的眼神,不该属于他。
朱允炆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一般,自顾的握紧了拳头,任指甲掐进手心,却依然不能取代心中狂嚣的痛楚。
既然所有的为什么都不会再有答案,那么,四叔,你不要怪允炆食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绝对不会!
潘安见他不答,伸手小心翼翼将他从地上扶起:“殿下,我们回去吧。”
朱允炆终于听到他的话,转头看向他,眼中戾气被精心掩藏,露在他脸上的,是他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
只听得他微启薄唇,轻轻开口:“嗯,回去。”
第四十五章、皇帝驾崩
因为不想横生枝节,朱棣朱高炽连夜离开了应天回去北平。出应天城门的时候,朱棣突然将马头调转,依依不舍看了一眼皇宫所在的方向。
朱高炽将马儿骑到他身边,叫了声“父王”。
朱棣叹了口气,笑道:“炽儿,父王要再回应天,怕没那么容易了。”
朱高炽无言以对,这段历史他还有些印象。如果他记得没错,朱棣再回应天之时,便是靖难成功之日了。
朱棣扯了扯缰绳,将马头再调回来,正对北平的方向,吐出口气,继续道:“没关系,本王总会回来的。”
朱高炽勒紧马缰转头看他:“不管父王去哪里,孩儿一定会与你生死相随的。”
“好。”朱棣点点头,释然一笑,“那我们回去吧。”
随着两声高喝,两匹深色骏马如离弦的箭矢一般,朝着北平的方向急驰而去,在官道上扬起阵阵铺天盖地的尘烟。
三个月后的某个深夜,驸马都尉梅殷在睡梦中被急召入宫。
这个时候的朱元璋已经是病入膏肓,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但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他担心年幼的朱允炆不能驾驭他那些个手握重兵的叔叔们。
但满朝文武,能用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