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番外(完结至233章)-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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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了,父亲。”面前这个人,或许在外头眼里十恶不赦,但是对自己,真的没有半分不好。陆文韬生来就是嫡长子,文武都不错,否则不能被选为驸马。南丰伯器重他,喜欢他,是他的父亲。如今眼瞅着家族有难,自己却要远去天津避祸,陆文韬心里的滋味儿就不必提了,而立之年的男人,眼圈儿陡然一红,“父亲,我不去了。”
“胡说八道!”南丰伯怒,“你若不去,就是逼我早死。”
陆家这样的生离死别,林永裳完全不知,当然,就算知道,林永裳除了快感,估计也没其他的感觉。那种从云端跌落泥土、昔日高贵被人踩在脚底、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去的家破人亡滋味儿,林永裳早二十年前就尝过了。
他苦苦的挣扎求生,多年隐忍、等待、筹谋,为的就是这一天。
不必机关算尽,林永裳已稳操胜券。
现在,林永裳心心挂念的除了他们老范家的冤案,就是徐盈玉的身体以及徐家的态度。
沈拙言不愧是报界精英,天天往刑部大牢里给自家舅舅传八卦,“大驸马去了天津港,南丰伯府还是老样子,听说南丰伯想着让爵,折子压着,皇上没应。”
林永裳冷笑,这个时候才想着让爵,太晚了点儿,皇上定不会应的。
“你舅妈呢?”林永裳问。
“舅妈?”沈拙言心道,您还老光棍儿着呢,俺哪儿来的舅妈啊。
林永裳气沈拙言不开窍,瞪他一眼,提点道,“笨蛋,徐姑娘。”
沈拙言一听林永裳又问徐姑娘的事儿,忍不住劝他舅舅几句,“舅舅,我看您还是死了心的好,我去徐家去好几回,都是吃的闭门羹。徐老三给我下了狠话,说我再敢上门,就放狗咬我啦。”瞅着自家舅舅那脸色,沈拙言小小声道,“反正我瞧着徐家是对您无意。徐姑娘那里,我听您的吩咐,派人去盯着了,没什么事,徐姑娘鲜有出门,倒是碰到他家采买几回。呐,这是买的东西。”沈拙言熟知林永裳的脾性,都一一列了出来给林永裳瞧。
林永裳瞧着都是滋补的东西,五花八门儿,不一而足,转念问道,“怎么没鸡啊?难道别院里都不吃鸡肉,喝鸡汤啦。”他记得徐盈玉挺爱喝鸡汤的,尤其是他亲手炖的。
沈拙言悄声说着徐家八卦道,“听说徐姑娘现在口味儿奇特,别说鸡汤了,就是听到鸡打鸣儿,都不舒坦。寻常人在她面前都不能提个鸡字儿呢。”
林永裳脸色一僵,沈拙言毫无察觉,继续念叨,“还有呢,说徐姑娘现在吃食脾性,完全变个人儿似的,尤爱吃酸,红果子青梅子,只嫌不够酸呢。”
“让你媳妇去告诉盈玉,青梅吃些无事,红果少吃。”
“为啥啊?”
林永裳心里担忧徐盈玉,对沈拙言这种小白就有些不耐烦,斥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去吧,我这里没事了。”
沈拙言心有不服,不过,他自幼受到林永裳的欺压,早就养成敢怒不敢言的脾气,哼吱两声,提起食盒,趁林永裳不注意白了林永裳几眼,稍稍气平,方提起食盒走了。
230。林永裳
皇帝陛下亲命重审范家之案;手下人自然不敢拖着。
原本是仁宗皇帝亲自定案的案子,什么情况才会翻过来重新查啊?自然是有冤。
何况有李平舟时时过问。
林永裳准备充足,他当真是有证据的,一本泛黄的血迹斑斑的簿子呈了上去。接着,当年范家如何下场,今日南丰伯府就如何下场。
除了陆文韬,无一人幸免。
倒是林永裳的处置;令人为难。内阁商议半天也没个准主意,明湛乾坤独断,很干脆俐落的把林永裳夺去官职削去功名打为白身;最后为表仁慈,赏林永裳百两银子;命他重建范家祠堂,又给了他所大宅子,百来顷地,放林永裳回家。
虽说范家之冤得以平反,但是,对林永裳而言,多年仕途成空,得失真不好说。
林永裳把宗祠的事搞定,不少知交来范家喝了回酒,李平舟还留下来特意多问了林永裳几句,“你打算怎么着?”
不说私人关系,林永裳这样的人才,白白放着,实在可惜。
林永裳温声答道,“让恩师惦记了,我已让拙言帮我买了个秀才的功名,今年秋闱,准备下场一试,若顺利,再备考明年春闱。”
皇帝陛下只是革除了他的功名,又没说不准再考。想做官,没功名是不成的。
李平舟对林永裳的打算简直无语,要他说,等到皇帝陛下消了气,直接起复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不过林永裳毕竟不是毛头小子,既然已有决定,李平舟就没再说什么,只叮嘱林永裳认真备考。否则万一落榜,还不够丢人的呢。
林永裳收拾收拾就去了郊外念书,美其名曰:清静。
吴婉是个细心人,之前早命人将别院打扫干净,收拾妥当,沈拙言不知从哪儿弄了几条大狗送给他舅舅,私下与林永裳悄声道,“舅舅,您要是去找徐姑娘,可得带着这狗。徐家现在是恨不能咬死咱们,舅舅,你千万小心哪。”在沈拙言看来,他舅舅哪里是去念书啊,明明就是送死去了。
“不用瞎操心。”
林永裳其实觉得有些没面子,沈拙言的儿子都满地跑了,他还没搞定儿子他妈。沈拙言笑嘻嘻地,“舅舅,你要是一个人在别院冷清,不如叫阿让陪你吧。”
阿让就是沈拙言的儿子,现今三岁,话说的很溜,脾气不像沈拙言,更肖吴婉。
“我哪里有空。”林永裳又操心了一把侄孙的事儿,“阿让也该启蒙了,很该寻摸个好师傅。”
“嘿嘿嘿,我当初全靠舅舅启蒙,才有今日哪。再说了,好师傅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沈拙言瞄着林永裳的脸色,“得慢慢的寻摸呢。”
林永裳瞪沈拙言一眼,没说话。
沈拙言伺候着林永裳去别院,瞧着啥都安顿好了,方折返回城里。
沈拙言回是回去了,他是一个人回去的。
吴婉转着圈儿的找了一遭问,“阿让呢?”
“留给舅舅启蒙了。”沈拙言混身轻松,臭小子总算送出去了。吴婉先前失过一个孩子,对沈让格外宠爱,天天要搂着睡,小时候还小些,屁事儿不懂,还能过得去。现下大些,不方便的很。沈拙言早想给儿子改改毛病,结果这小子晚上不见亲娘能把屋顶嚎塌,吴婉心疼儿子,哪里还顾得上沈拙言。
沈拙言对此意见不小,这会儿有此机会,他舅舅向来有的是手段,正好给儿子治治这离不开娘的毛病。沈拙言深为自己的智谋得意,就听吴婉忧心忡忡道,“你不早说,衣裳什么的也没带齐。”
“明天送去就是。”沈拙言是一千个放心,搂住吴婉的腰,色眯眯地直笑,“咱们赶紧为闺女加把劲儿吧。”
吴婉简直好气又好笑,柔声道,“让儿还小,大些就懂事了,也就不粘我了。”
“懂事不懂事的,我是怕那小子耽误了咱家闺女。”与这个年代普遍重男轻女的思想不同,儿子够用就行了,他还是更偏爱女儿些。
林永裳见着沈让直接在肚子里把沈拙言翻来覆去的骂了三千六百回。其实小孩子天生就会看人脸色,没见到亲爹亲娘,沈让正要哭上一哭呢,就见林永裳阴恻恻的笑,“敢嚎一声,我就把你煮煮吃了。”
沈让吓个半死,张张嘴,没敢嚎,垂下小脑袋,蔫儿了。
且,直至沈让稍大,他才明白自己的舅爷其实不会煮小孩儿吃,他实在是白白担惊受怕了多年。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林永裳正琢磨着怎么着能见徐盈玉一面儿,就算见不到人,打听打听徐盈玉的近况也好。
林永裳行事,向来有计划。他绝不会直愣愣的上门,反是先派了自己的书僮乐水出去,乐水与徐盈玉的贴身侍女荷花交情好,俩人眉来眼去有些时候了。不过,主子们的好事不办,他们也得忍着。
忍来忍去,到了今日,乐水竟成了林永裳打探徐府最好的间谍。
荷花对徐盈玉向来忠心,见到乐水,一时倒不知该如何面对。乐水是打林永裳身边儿出来的,天天守着林大人,自然也学了几分林大人的奸滑,乐水极有礼数,拳拳诚意,“荷花,我家大人有难言的苦衷。刚从大狱里出来就过来,想着跟徐大人解释一二,就怕徐大人还在气头儿上,这才命我来找你。你放心,大人只是关心徐大人的身体,绝不会强求你做不情愿的事。”
“我家大人与你家大人之间的事,咱们做贴身奴才的都清楚,何况小主子诞生在即。若是两位大人能破镜重圆,百年好合,也是咱们做奴才的忠心哪。”乐水这话说的多漂亮。
荷花能在徐盈玉身边服侍,自然也不是笨人。哪怕乐水说的天花乱坠,她也不可能背主,遂道,“这都是主子们的事儿,哪里有咱们置喙的规矩。你也不必问我,我看姑娘对你家大人是死了心的。”
“荷花,纵使主子们的事没咱们说话的余地,你就不想想咱俩的事么?”乐水无法,只得使出美男计。
荷花微微一笑,半挑眉梢,“怪不得先前姑娘说,林大人一定会派你出来打探消息,果然不错。行了,见也见了,我就回了,以后也不必再见。”
徐盈玉的原话是,“贱人身边儿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说不得还要找乐水向你打听呢,该怎么办,你心里有个数儿。”
徐盈玉把功课做在前面,荷花本身也觉得林永裳不地道,哪里会给乐水好脸色看。
乐水回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林永裳道,“明儿你去告诉荷花,只管让盈玉安心养胎,孩子的话,我不会与她争的。”
就是乐水听这话也觉得不大入耳,提醒自家大人道,“大人,您这话说的。奴才瞧着,人家徐姑娘根本就没打算把孩子给您呢。这话要传过去,徐姑娘指不定对您印象更差了。”
“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林永裳真不怕徐盈玉恼恨于他,他担心的是徐盈玉视他为路人,情断义绝。
依着林永裳的厚脸皮,既然一时半会儿的哄不回徐盈玉,就暂且赖着,反正徐盈玉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再怎么着他也是孩子的爹。愚公尚且能移山,他这样守着,总有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林永裳此举,把老徐家人气个半死。
这年头儿,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
人家林永裳就守在他家别院附近,林永裳自己的宅子,徐家就打算为徐盈玉出头儿,这事儿也绝难说得出口。徐叁不得已下帖子请林永裳过府一叙。
林永裳受宠若惊,带足礼品,礼数齐全。
徐叁见他就没好气,直接问,“你是想逼死盈玉,是吧?”
“若盈玉有个好歹,我定当生死相随。”林永裳沉声道。
“行了,少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徐叁根本不吃林永裳这一套,“你死了这条心吧,盈玉绝不会嫁给你。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徐家的孩子,跟你没半点关系。”
林永裳默默表示对此观点持反对意见,若是徐盈玉一个人,难道能生出孩子来?不过,岳父大人心情不好,林永裳没较这个真儿,他退一步,无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