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落燕云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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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挣脱他的手,手腕上铁镣铐叮当作响,大叫道:“你杀了我好了!大明军队兵力胜过蒙古百倍千倍,你和明朝作对,决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挣扎之际,铁镣铐无意中恰好击中了阿鲁台的面颊,他眼中露出怒火,伸出手向我脸上挥落。
我本以为会被他打晕过去,却突然听见一个男子声音喝止道:“太师,请住手!”
鞑靼可汗本雅失里的身影在石室入口处突然出现。
他体格健壮、气势威武、神情傲然,肩上披着那件银白貂裘,向太师阿鲁台道:“此女虽然是明朝俘虏,却不同于普通女俘,我们不要随意打她。”
太师阿鲁台站起身,余怒未消,说道:“可汗,无论她是夜班,到了鞑靼就是我们的女奴。不听训导顶撞主人,就应该给她些教训才是!”
本雅失里面容冷硬,眉头轻蹙了一下,注视着我缓缓道:“如果我想要她呢?太师难道想教训我的人吗?”
我听见他这句话,立刻提高了警惕。
太师阿鲁台见他说出此言,一边向石室外退去,一边说道:“我怎会和可汗争区区一个女子,既然可汗喜欢她,就将她带回中好好享用吧!”
本雅失里回头向随从道:“从本汗帐下的歌女中选两台,今晚就给太师送过去。”
阿鲁台喜形于色,假意推辞道:“可汗帐下美人,我怎敢冒犯她们?”
本雅失里淡淡道:“本汗既然赐于你,你就留下她们好了。”
阿鲁台躬身拜谢,向他低声笑道:“多谢可汗赏赐!听说这女子是朱棣宠妃,必定多有动人之处……可汗切莫辜负良宵……”
他所言几乎不堪入耳,本雅失里并无太多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我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抬头注目着鞑靼可汗本雅失里。
这个男人是朱棣的死敌,他将我从北京掳掠来到塞外,正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朱棣坠入陷阱。他的年纪似乎不过二十五六岁,却给人一种老练深沉的感觉,更有一种目空一切的气势,似乎无论他所面对的敌人是谁,他都绝不会示弱或者退缩。
他既然知道我和朱棣的关系,对我的态度绝不会太好。而且听他和阿鲁台的对话,蒙古人对待掳掠来的明朝女子似乎十分随意,可以尽情蹂躏欺凌她们,我实在无法预料他会对我做出怎样的事情。
他看了我半晌,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你来蒙古吗?”
我没有回答他。
他见我不加理睬,转身出门,对身后随从道:“将她带到本汗的寝中来!”
那几名随从迅速走近,蛮横抓起我,我早有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大声叫道:“本雅失里,你这无耻之徒,不要碰我!我就是死在这囚室中,也不会向你们屈服的!”
他本来走到了石室门口,听见了我的叫声后,突然折返向我飞身而来,逼视着我说道:“你怎会知道本汗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说道:“北蒙古鞑靼可汗,难道你的名字不叫本雅失里吗?”
那侍从喝道:“胡说八道!可汗的是你随便乱叫的?”
他微眯起双眸,嘴角微勾,说道:“知道本汗乳名之人不会超过三个,朱棣不可能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万万不料历史记载的鞑靼可汗本雅失里原来只是他的乳名,却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错愕了一瞬,辩解道:“我只是随便一说,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扬起下颚,脸形的立体线条无比清晰,看着我道:“权燕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本雅失里有的是手段让你匍匐在我脚下。如果你不相信,今晚我们不妨试一试。”
我被几名随从押到了一座金黄色的蒙古包前,数名身着胡服的少女见他归来,一齐鞠躬跪拜:“奴婢参见可汗!”
那些随从将我推进蒙古包,我手足被镣铐锁住,脚步一时站立不稳,跌倒在大帐中央的纯白羊绒地毡上。经过几翻折腾,我捆系头发的淡紫色丝带早已不知所终,秀发纷乱披散在肩头,遮住了我的大半张脸。
蒙古包中有一张铺设着虎皮斑纹的宽大床榻,四周悬挂着刀剑、盔甲等物,四角都点燃着灯笼烛火,一排书架上整齐摆放着书籍,似乎是他的寝帐。帐中燃烧着火盆,比石室中温暖许多。
我冰凉的身体突然遇暖,忍不住趴伏在地毡上轻轻咳嗽。喉间一阵异样的感觉涌来,我支持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将面前的雪白羊绒沾染上一片刺目的血红颜色。
我注目着那一大摊血迹,想起朱棣和朱高燧,心头掠过一阵揪心的疼痛感觉,眼泪不由簌簌而下。在燕王宫中侍女处处精心照顾我,我的病从来没有这样发作过,看情形,我的身体状况似乎正在不断恶化。
本雅失里将银白色貂裘脱下递给侍女,露出里面的藏青色镶毛锦袍。回过头看见我,黝黑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讶神色,立即走近我问道:“你患了什么病?”
我咬紧牙关,没有回答他的话。
一名蒙古侍女大为不悦,走近我喝道:“可汗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再不说话,当心我们用鞭子抽打你!”
本雅失里两道浓眉微挑,对那蒙古侍女道:“蝉儿,我们不能让俘虏死在大营里,去传莫达医官进来替她看病。”
那蒙古侍女瞪了我一眼,将手中的银白色貂裘挂在一张铺设着兽皮床褥的床榻木架上,掀开寝帐门帘走了出去。
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说道:“你站起来!”
我扭过头去,没有看他。
他用力拉我的手,我踉跄着跌靠在他身上,刚刚平静的气息又开始紊乱,不停喘息咳嗽。一方洁白的绢帕递到我眼前时,我来不及多想,将绢帕接过堵住猛烈的咳嗽声。
他仿佛犹豫了片刻,突然展开双臂拥住了我的腰,用温暖的手掌轻轻着按摩我的背心,说道:“咳嗽出血并非普通病症,你病得这么,朱棣竟然没有让明朝太医给你医治?难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有误,他最宠爱之人并不是你?”
他的身材与朱棣十分相似,朱棣那双幽邃的紫眸在我眼前不停闪现。等待咳嗽声稍缓,我立即推开了他,说道:“没错,我在皇上心目中不过是三宫六院内的一句普通妃子而已。如果你们想用我的性命威胁他,一定不会如愿。”
他从衣袖中取出几把钥匙,将我手腕上的镣铐打开,带着几分疑惑与不屑的神色道:“朱棣号称一代圣君仁主,对自己的女人却如此刻薄寡恩!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你落到如此地步。”
我双手重获自由,急忙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说道:“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你们抓我来蒙古,不过是枉费心机而已,他不会来攻打你们的。”
他扬高嗓音道:“你错了,无论朱棣在不在乎你,这一次他都不会沉默。为了赢回他的面子,他必定会来攻打我们。不过”他挑眉看着我道:“只要他来,此战必败无疑。”
那名蒙古侍女带着一句身背药箱、大夫模样的中年蒙古人进帐来。那蒙古人对本雅失里行礼,说道:“医官莫达,参见可汗。”
他向我看了一眼,说道:“替她看一看是什么病症。”
那医官居莫达走到我面前,握住我一只手脉,又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问道:“你的病耽搁多久了?在明朝吃过什么药?”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
医官莫达见我本来回答,温和说道:“我是一名医官,在我眼中只有病人,并没有汉人与蒙古人之分。请你告诉我,你的耽搁多久了?在明朝吃过什么药?”
他的眼睛温和而诚恳,既没有阿鲁台的淫威,也没有本雅失里的倨傲,而是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说道:“从去年中秋节开始的,我没有吃过任何药。”
医官莫达点了点头,叹息道:“难怪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如果从咳血之初开始医治,未必没有希望好转……”
我见他看出我的病源,并不隐瞒,说道:“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
本雅失里的神情微有变化,追问道:“莫达,你的意思是说,她的病没有希望治疗好了?”
医官莫达说道:“是她自己放弃了医治时机,我给她开些药方,可以暂时缓解症状。至于后事如何,我实在没有把握。”
他诊视完毕,开了一副药方,提着衣箱出帐而去。
那蒙古侍女跟随而出时,本雅失里叫住她,说道:“今晚你不用进帐来伺候,将药配好送进来,回自己帐中歇息去吧。”
那侍女必定是汗王帐下侍寝的婢妾,她见本雅失里当着我的面说出他们二人之间的暧昧关系,粉脸微红,答应着出去。
本雅失里站在我面前几步之遥处,说道:“你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你知道自己来日无多了?难道你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境况告诉过朱棣吗?”
我淡淡说道:“人生在世,生死有命,该离别的时候就会离别,如果他根本不关心我,我又何必告诉他?”
他向我走近一步,继续问道:“如果他是真心关怀你呢?”
我触动心事,说道:“如果他是真心待我,我更不应该告诉他。”
本雅失里逼近我,沉声问:“为什么?”
我迎着他的眼神,答道:“与其让他每天带着担心忧虑和我在一起,不如让他开心度过每一天,直到最后一刻为止。如果能够这样,在我们的记忆中就只有美好的日子,不会有痛苦和分离。”
本雅失里似乎有所触动,说道:“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你对朱棣用情似乎很深了……如果今晚我要你侍寝,你会如何?”
我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一缕笑意,说道:“垂死之人,还能如何?”
他仔细端详了我半晌,突然向帐外说道:“来人!”
一名侍从急忙走进,躬身道:“汗王有何吩咐?”
他道:“将她带下去,交给阿丽台好好照顾。传本汗的话,不准伤害她,也不要给她安排任何杂役。”
那侍从将我带出寝帐,向北面一所营帐走去。我见他面目还算和善,问道:“阿丽台是太师的亲眷?”
那侍从道:“阿丽台将军是太师的亲妹妹,也是未来的可汗王妃,你应该见过她了。”
我大约明白了她和本雅失里的关系。我在荷风衣坊的猜测果然不错,他们二人的确是情侣。
走到一间蒙古包前,隐约传来女子质问声道:“你打探明白了?汗王那边今晚又是谁在侍寝?还是胡蝉儿那狐媚子吗?”
那侍从轻咳一声,在帐外说道:“禀将军,可汗遣属下送一名俘虏来交给将军管束。”
那声音懒懒应道:“进来吧!”
我们走进帐中。阿丽台端坐在榻上,身上所穿正是在荷风衣坊中定制的那件大红色春服,款式新颖别致,将她的脸色衬托得更加娇艳无比。
她见我进来,冷冷一笑道:“这么难得一见的中原美人,可汗怎么舍得将她送来我这里?”
那侍道:“可汗有话,‘好好照顾,不准伤害她,也不要给她安排任何杂役’。请将军收留她,属下将人送到,回去向可汗复命了。”
他转身出帐,阿丽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我足部还带着镣铐,说道:“权燕燕,以后你就在我这里做侍女,不要妄想逃走。如果让我发现你离开我的寝帐半步,不管谁说过什么,我都不会轻饶了你!”
我想起她假装友好诓骗我入局,对她并无好感,面无表情看着她,和其他侍女一样,默默站立在一步。
阿丽台似乎对我并没有太多兴趣,继续刚才的话题,向一名侍女道:“胡蝉儿呢?今晚在哪里?”
那侍女悄悄道:“奴婢听说,可汗今晚将胡蝉儿打发出帐去了,没有让她侍寝呢!”
阿丽台舒了一口气,手执一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