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明朝完本-第18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如野草般疯狂地生长着。
“你有福。”身边一个极为冰冷的声音响起,蓦地打断了于新武的思绪,他有些恼怒地回望过去,只见孙晋用一种冷淡的声音道:“得遇高人,好好请教吧!”
那女子慢慢地直起了身子,两袖交叉在身前一福,轻启朱唇道:“宁娘从头弹,请大人指点。”
孙晋这时轻步向门边走去,稍微拉开门,侧身走了出去,顺手又把门给带上了。
偌大的琴房,只剩下如云如雾的丝绸,怔站在那里的于新武,和十指流动渐入佳境的宁娘。
大明朝到了这个时候,特别是在太湖流域一带,手工业作坊和商业经济空前达,市井文化也进入了一个空前繁荣的阶段。托万历和朝臣的福,大家都在忙着骂来骂去,无暇他顾,于是就给民间留下了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无数的**雅士,徘徊于仕途与市井之间,进则理学,退则风月,使得青楼的展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出了一大批色艺俗的女子,集结在南京杭州苏州这些繁华之地,高烛吟唱。勾栏瓦肆纷起效仿,昆区评弹,唱,销金烁银,烹铀燃火,竟一时之胜!以至于官场有这么一句俗语:宁做长江县令,不为**河太守。可见这方乐土成了多少人魂牵梦绕的向往之处!
于新武的眼睛闭上了。心神却随着宁娘的琴声从这封闭的小屋里,飞到了高山处,流水间。
乐曲恰好弹到了于新武进屋时听到的那段,宁娘的手停住了,当她抬起头看见儒雅**的他面目时,却又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慌忙躲开,瞅着眼前的七弦琴:“刚才大人说这一段应该是角音,宁娘明白了大人的意思,可所有的琴谱上却都没有记载,还望大人指点。”
听见这清脆的声音,于新武心中的小鹿在森林里飞地奔驰着,一时间却忘了答话,而是睁开眼望了过去。
两人正好四目相对,他却突然觉得头皮有些麻,立刻望向了一边。待半天回复了情绪后,才底气不足地答道:“……无妨,你只需把角音转成宫调即可。”
于是琴声再度响起,于新武这才敢大起胆子望向那一琴一人。他在心中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怎么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再也没办法从那一琴一人处挪开半分。又到了那个地方,宁娘再次弹错,他才又回转过神来。
“我来弹,你来听。”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琴边,又把气慢慢地吐出,缓缓地把手指放到了琴弦上。
在宁娘的心里,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她梦想中的男人终于出现在面前。却又是那般的不真实,那般的虚幻。不堪回的往事仿佛都被忘完了,她只希望能够永远地跪在一边,听着这个男人弹奏《长门怨》。
一曲终了,于新武抬起头,却蓦地看见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于是他也愣住了。
许久,两个人才尴尬地收回各自的目光。于新武轻咳了一声:“这样吧,还是你来弹,我给你指点。”
在宁娘弹错的时候,于新武也轻轻地跪在她的身后,伸出右手捏住了她的芊芊玉指,放到了正确的位置上,宁娘顿时觉得全身都瘫软了,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右手,往后一靠,倒在了于新武的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琴声也止住了。时间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
许久,于新武蓦地惊醒,把宁娘松开自己跳到了一边,慌忙地四处望去,却不见了孙晋。他顿时警觉起来,大声呼道:“孙先生!”
没人答话。
于新武快步走向门口,正要把门拉开的时候,孙晋却正好走了进来,开口道:“大人,《长门怨》的难度很高,在苏杭不少人都会弹,却怎么也弹不出味道。弹奏此曲非得琴由心生,我们也都试过,无一例外地弹不下去。今天真人到了,指点了鄙人这位琴女后,鄙人还有好些话还要请教,刚刚去请了其他几位琴师,不知道鄙人有没有这福气?”
听他说出的竟然是这番话,让于新武大为惊讶,心中的警觉顿时少了半成,知音之感再度泛起:“孙先生,我冒昧问一句,你在织造局当的什么差?”
“平时和织布的师傅们商量一些新的花纹图案,”孙晋这才笑道,“主要还是跟外埠的商人谈谈生意。”
“可惜……”于新武略带遗憾地回头又望了一眼,正在痴痴地看着他的宁娘。
“是鄙人忘了跟大人说明,”孙晋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叫宁娘,我的亲侄女。长兄长嫂去世的早,我只好把她带在身边,教她些乐曲琴艺。心气儿高了,不愿意嫁人,等闲的我也不好委屈她,二十年了,居然也成了一块心病。”
“难得……”于新武点了点头,立刻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岔开话题道,“还丝绸的事情吧!”
宁娘依然痴痴地望着那个有着宽厚肩膀的高大背影。
当两个人走到了门口时,孙晋突然扭过头,深深地望了宁娘一眼后,苍然地开口道:“好好琢磨琢磨大人的指点,慢慢练吧!”
琴房的屋顶上,朱一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还在呆的宁娘,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两个人。百无一用是书生,风花雪月倒是个好手!
杭州运河码头的边上,秦密神清气爽地看着眼前的风景,大船小船,乌蓬白帆,进离停靠皆井然有序。一千多年的营运,京杭大运河的起点,在这里已经形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又从京杭大运河转到了漕运码头上,那里有着鳞次栉比装货卸货的商船,川流不息背负货物的运工和行色匆匆的商人,果然是我大明税赋重地,好一片江南风光!
只是可惜啊,秦密再转过头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那些建筑时觉得,高宅大院下有**影,红烛灯笼下有血泪,这些又何尝不是百姓们辛苦努力的结果,人们只看到江南的富饶繁华,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生活。
“请问下粮船什么时候开市?”秦密对一个扛包的运工问道。
“一般都是辰时末到已时初,快开市了!你要是想赶早这会儿就赶紧去吧!”那运工表情漠然地答道。
正当他往粮市走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跑步声,回头一看,一些衙役跟军兵跑了过来,手里拿的不仅有钢刀还有火铳!这是要干什么?他疑惑地想到。
“快点走!就是靠左边的那十几艘粮船!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一个跨刀的队官大声喊着,指挥着众人往前跑着,撞翻了无数的运工和货物,丝毫也不理会。
秦密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决定也跟着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兵们抓船果然是一把好手,先把栓船的缆绳给拉住了,然后十几个提着火铳的兵就对着桅杆开了火,帆蓬被打断了桅绳,立刻就飘了下来。继而几个兵跳上船,拿着刀枪对着船上的诸人,大声喝道:“都给老子出来,跪倒码头上!谁也别乱动,不然老子的枪子不认人!”
船上的人们极不情愿地走下船到了码头上,却都不愿意跪下。
顿时火铳全都对准了他们,队官厉声道:“跪下!”
一个兵跑过来对着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的目光立刻转向了码头边一艘货船上,那上面的人既不出来也不跪下,都直直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边的听着!马上上岸跪下,不然就以谋反处决!”队官脸色青了,大步走过去高声道。
船上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主见,渐渐地有人跪了下去。
“不要跪!”一个人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大声对众人道:“咱们又没犯法,凭什么让咱们跪?!”赫然就是王大牛。
“把那个领头的,干掉他!”那队官对着身边几个军士下达了命令。
王大牛却突然几步就跳到了码头上,对着鸦雀无声的众**喊道:“乡亲们!咱们是淳安的灾民,淳安遭了灾,大家伙都没了饭吃!每天都有人饿死,我们凑了些银子来买粮,就是为了回去救命!大家伙说说,咱们犯了哪条罪?!”
码头上顿时嘈杂声响成了一片,议论纷纷。队官愣住了,这个大块头也不*吗,还知道鼓动不明真相的群众**?!他怒吼道:“给我抓了他!”却不敢再喊开火杀人。
于是周围的军兵们反应过来,跑了过去,准备把这个大块头给拿住。可有个兵却没听出口令,慌里慌张地开了一枪。
“砰!”巨大的火铳声突然响了起来,码头上也突然陷入了死寂。
秦密咬着牙死死地看着这一切。
第247章
原来是一个兵在惊慌失措之下听错了口令,慌里慌张地抠下了火铳的扳机。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惨白。
可老百姓们却不会在乎谁先开的枪,反正是有军兵对手无寸铁的灾民开了火,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大家群情激昂,码头上乱成了一片。
队官也有些紧张了,若是百姓们真要是造了反,只怕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再让军士们不要开枪已经是不可能了。他一咬牙,大吼一声:“都不许妄动!擅动者杀无赦!”
这一声吼立刻就淹没在了人民大海的汪洋之中。眼瞅着带来的军士都有些心神不宁,队官决定豁出去了,抢过身边军士的火铳,朝天开了一枪。
这才算是把所有人都给镇住。
“这个人有罪没罪,咱们说了也不算!那得知府老爷说了算!可他现在必须要跟咱们回去接受调查!谁要是敢阻拦,那就是谋反!”情急之下,队官声音格外地响亮。
百姓们又都沉默了。民不与官斗,这是多少年来的古训了。
“既然没罪,你又为何要把人给带走?”秦密站了出来,不紧不慢地对着队官说道。
“你……你个刁民,看来你是铁定要了?来人!”队官眼珠子都鼓了出来,这个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谁敢?!”秦密怒视着那些逼上来的军士,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官印——淳安知县的官印。军士们于是都*了眼,其中一人接了过来,然后递给了队官。
队官一看也愣住了。现在是怎么样,连县官都带头了?他疑惑地拿过官印,又仔细地瞅了瞅秦密,确认了眼前这人的确是淳安知县后,胆气又壮了起来:不就是个小小的知县嘛,这里可是杭州!还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是有什么话,就去府衙对知府大人去说!现在这里挑动百姓**,你是何意?!”
秦密还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你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直接抓人,这是刻意破坏杭州的稳定;到了码头你又没有直接的罪名说出来,是不是杭州的衙门就能以莫须有的罪名随意抓捕百姓
?淳安遭了大灾,百姓们自到粮市上买粮也无可厚非,你却要说他们是反民,难道他们活活饿死就是良民了?!”
这番话说的队官是汗如雨下,却又一句话都迸不出来。
“这个人既然是我淳安的灾民,那自然就是交给我这个淳安知县去处理,闹到了府衙也是我这个淳安知县的失职,更何况知县处理当地的灾民理所应当。你还有何意见?”秦密再度开口道,这下所有的军士们都底气不足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抬头看了看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