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之囚宫-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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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揉揉自己被捆绑多时的手腕,冷冷轻笑:“太子殿下是不会伤害本宫,太子殿下只会把本宫绑一辈子。”
内侍脸色尴尬,只好躬身慢慢退出内殿。
升平仍平躺在床榻,一边揉搓手腕,一边仔细回味方才长孙无垢所说的话。起先她只是蹩眉,随后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李世民果然没有选错人,这个长孙无垢确实懂得应对如此纷杂的局面。
而且她既然入得宫来,必定是李世民今日带她谢恩才能顺利前行,他能来谢恩,想必,昨夜那一剑伤他不深。可是李世民这一来便中了太子的圈套……
“长乐!”升平突然想起长乐昨夜并不曾回来,那名太子贴身内侍闻声又躬身进来回禀道:“回禀太子妃娘娘,长乐昨夜犯了宫规,此刻正在训诫司领罚,太子殿下说会另派伶俐的宫人给太子妃娘娘使用,请太子妃娘娘切勿焦急。”
“她,死了是吗?”思及可能,升平顿时哽住喉咙,涩涩然问。
那名内侍被升平猛地问到真相愣了一下,随即眯眼笑道:“自然是没有,许是再过些日子,太子妃娘娘就会看见长乐了。”
想必,长乐已经死了。升平刹那间明白。
不,也许昨夜目睹一切的人都已经死了,只有她还活着。
而她能苟且偷生并非因为太子舍不得杀了她,而是,他还在留着她做最后杀手锏来牵制李世民。
长乐是大隋最后幸存下来的宫人,除她以外再没有人与升平说南语了。升平昂起头不肯因此落泪让那名内侍窥去。硬生生憋了许久才又淡淡又问:“代王呢?”
“代王还在乳母处。”内侍观察升平容色,轻声回答。
“把代王带过来吧。”升平状似无意的喃喃道:“也不知侑儿这些日睡的如何,是否还会跌落被子。”
“太子妃娘娘,奴才不能将代王送来。”那内侍满脸堆笑。
升平指甲刮在床榻边挂钩的璎珞上,一个用力竟将璎珞整个带落。她深吸口气侧目笑问:“怎么,这又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这倒不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只是奴才听御医说代王出了疹子,暂时需避讳人,乳母已经将代王抱出宫去避水了。”内侍滴水不漏的回答反似编了许久的谎话,让人不敢相信。
升平淡淡扫了那名内侍一眼点头,半晌才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来:“那代王现在在哪儿,本宫去探望他。”
内侍垂手恭敬道:“太子妃娘娘,您就不必为难奴才们了,您此刻身体有恙,别说走出宫门,现在只怕连东宫殿门也出不去的。”
“好,好,好。”升平冷冷笑了,“你们居然敢囚禁本宫。不出便不出,没什么要紧的!”
内侍恭谨拱手慢慢退下,升平目光随他直出大殿,殿门外所有明亮光线再被瞬间关闭的朱赤金门切断。
阴暗宫殿内,升平的神色异常坚毅,眼底闪过不肯屈服的光芒。
李世民,若你能猜透本宫话中的奥妙便要尽快取得先机,否则,翻覆云雨,你我皆会死无葬身之地!
长孙无垢所坐的车驾停在承天门口整整两个时辰也不见李世民出来,唯恐内宫生变的她自然心中焦急万分,不住掀帘向外眺望。
她仔细打量四周宫门,只见宫门内外守卫似都换了陌生面孔,连清晨守谨赏过金锞子的侍卫也不见了踪影。此刻的守卫一个个身穿铁甲,面色沉峻目光冷氷,直逼得长孙无垢近乎陷入无底绝望。
莫非,太子建成今日待到他们入宫时分已将宫门守卫换掉?单等今日朝堂上弹劾完毕即当场擒住李世民,又唯恐寒族将士就此谋反勤王,所以先派遣心腹战营接管宫门守卫?
不对,不可能。擅动京中守备必须经过皇帝手中虎符,太子不会做此举动惹人怀疑实则是自己准备谋反。
那为何宫门悄无声息的换人,为何秦王殿下他还不出城?长孙无垢再次焦急掀开窗帏探望,忽听得车外守谨欢悦的禀告:“娘娘,秦王来了!”
长孙无垢闻声当即放下窗帷,收回自己过于关切的视线,一颗心突突跳个不绝。
远远的,李世民□什伐赤跟随着太子和李元吉的坐骑悠闲行来,三人马到宫门停住脚步,李世民回身抱拳:“多谢太子殿下相送,二弟先行告退,四弟也多多保重。”
李元吉哈哈一笑:“二哥如此急着回家,怕是因为心中不快了吧!此次西征毕始可汗的突厥部落父皇本该派二哥去的。只是二哥正值新婚,哪里顾及得过来呢?四弟就代二哥去为国效力也没什么要紧的!”
“四弟,你这可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阿,你征战突厥用的是二弟的兵马,打的是二弟的旗号,偏偏父皇就是不让二弟做先锋统帅,二弟心中怎会高兴?”太子建成提及此事也是面容带笑,眼眉间飞扬得意神色。。
“其实无事一身轻正是臣弟此时的心思写照,多谢四弟替我领兵出征,我感激于心又怎么心生怨怼?”李世民不动声色答道。
长孙无垢窝在车上听得不由心惊:莫非今日皇上已经卸掉秦王殿下的兵权了?居然由齐王代他出征,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此举明着只道是体谅秦王新婚不愿与新人分别,暗里已经开始分解兵权断掉李世民的后路,这样一来,秦王已无退法……长孙无垢勉强定住心神,再仔细听。
“四弟明日还要出征突厥,二弟千万不要误了时辰送行阿。”李建成刻意瞥了一眼长孙无垢的车驾轻笑:“今晚怕要是要少睡些,将温柔乡忘在脑后才是。”
李世民闻言哈哈一笑错过回答,他旋即拱手再次告辞,两人又复相送,三人拖拖沓沓过了一刻的时间才准向宫门外前行。
车驾起行,粼粼向秦王府驶去,途中一队人马寂静无声,万不容易颠颠簸簸进到府门又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至此处才听得齐齐一阵铁靴踏地声迎面而来,众人在前方齐呼:“秦王,你可算回来了。”
长孙无忌越身上前,一把挽住什伐赤的缰绳,勒住再往上看,此事秦王李世民已是面色惨白支撑不住,整个人晃晃悠悠荡在马背上,几乎跌落马下。
长孙无垢再顾不得仪态从车驾上跳下,与长孙无忌共同搀李世民下马,李世民紧握长孙无忌右臂,坚持许久才咬牙道出半句话:“今日兵权被解,我们兄弟定活不到明日了……”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一同出生入死十余年,自然明白他话中含义,以往重兵在握,即便是皇上想要刻意针对时也需多加掂量谨慎,今朝一旦兵权分散,被架空闲职,除做砧上鱼俎已无他法。
李世民视线越过长孙无忌直望他身后的铁甲兵士,虚弱笑道:“各位兄弟,你们跟随我世民南征北战十余年,刀风剑雨皆不曾退缩过。只是此时非比以往,所行之事必将牵扯家人九族。若有人需自保者,待明日收编至李元吉麾下必能得活,若不愿离去者可与我李世民迎敌杀出血路,来日得胜,封爵犒赏我李世民绝不吝啬!”
长孙无忌一把抱住李世民徐软双腿不断下坠的身子,忿然道:“秦王不必以此些羞臊人的东西许给属下,此处所站谁人不是与秦王殿下同生同死的兄弟,怎么能舍弃秦王而独自苟且偷生?所有校尉将军听令!立即归至各位所辖军营听秦王命令而动,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若翻手夺权!”
长孙无忌一声怒吼,众人自然毫不犹豫响应,当下十余人赤膊歃血发誓,甚至立言不惜以死换取李世民完胜。
候命已毕,众人各自分散开去带动人马,长孙无忌则用力搀扶李世民踉跄步入新房。
长孙无忌将李世民放在塌上,示意长孙无垢上前为秦王包扎,嘴上却没有停歇:“齐王此次回京带领五万人马停在东郊军营,若要让他联系突厥残部与咱们的将士遭遇,必然会激发一场殊死搏杀。不如就此让属下带一干精锐人马围困皇宫,以武谏逼皇上立即做出废立太子的决断。”
长孙无垢轻轻为李世民解开外衣,因为在皇宫内耽搁的时间过长,血已染满胸口,再揭一层衣服,皮肉又被粘起大块,李世民额头已经渗出细密汗珠,紧咬牙关微闭双眼强撑着。
“或逼出太子和齐王,咱们先下手为强,将他们……”长孙无忌宽厚的手掌向下一横,做出个切的动作。
李世民勉强睁眼虚弱摇头:“此事万万不可。眼下围困皇宫必会造成内乱。天下人可都瞧着咱们的举动呢。”
“自古成者王侯败者寇,记录史书的史官也是由宝座上的九五之尊任命的,即便真是将太子和齐王结果了,天下百姓也未必知晓内里实情,怕什么?”长孙无忌大手一搓有些不解。
长孙无垢将刀伤药倒至伤口处,干干一层粉末蛰得李世民倒吸一口冷气,颈项上青筋似要绷开般凸起,他抓过桌上茶盏生生在掌心捏碎,抿紧嘴唇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逼宫杀戮。“
“秦王是怕一旦出手逼宫会伤了东宫太子妃吧?”长孙无垢说罢忽地站起,将手中药瓶放置桌上,淡淡回身:“今日嫔妾去东宫探病时发现太子妃已被太子禁锢不能动弹了,她趁人不备也只对我说了两个字,兵刃。如此看来,怕是太子早有准备,就算咱们不出手逼宫,太子妃也未必真能得到些许安稳。”
李世民怔住:“你是说,她已经被太子禁锢?”
长孙无忌:“兵刃,兵刃,莫不是……太子妃是想说,太子正在私下铸造兵刃以图谋反?”
“太子东宫靠近内宫,历来不许私自藏匿兵器,太子现在胆敢藏匿必是做好准备放手一搏了,他料到卸掉秦王的兵权必遭反抗,届时只需携带兵刃单等秦王携人再次入宫时下手为强便可成就大业。”长孙无垢愣住:“幸好咱们先一步知道,否则……”
房内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三人各自孤坐,若有所思,一缕熏香在中间袅袅散发,暖意并不能驱散每人心中的阴冷。
升平这个消息几乎能救所有人性命,但她的性命显然已经危在旦夕。
长孙无忌思想片刻,先变幻了神色,又瞥了一眼自家妹子道:“不如这样做吧,玄武门守卫常何①是属下麾下旧人,今晚属下先去会会他探探内宫风声。”
李世民镇定颌首表示赞同:“不过,你必须令南营先做不动以备后患,如果能策反常何,你再带人换了守备再说!”
长孙无忌抱拳,“遵令!”他爽利转身离开,长孙无垢心中忧虑兄长安危蹙眉又追了出去,兄妹两人转过回廊,长孙无忌方才停住脚步回头望定长孙无垢:“妹子,今晚为兄一定会为你谋划。”
长孙无垢惊得神色一变:“哥哥,你要做什么?”
长孙无忌向她郑重道:“今夜是谋划的最佳时机,错过今夜良机,你我来日就算打算再多也是无用了。”
已经猜到长孙无忌行动的长孙无垢频频摇头,她焦急的阻止:“万万不可,你明知此事是秦王的心结,你若敢擅动的话,怕是必遭责怪……”
昏暗回廊里,长孙无忌面沉似水:“你不必管了,妹子,你先去寻些千年人参切片给秦王含在舌根下,无论如何今晚秦王必须挺过,否则,你我兄妹都要随他魂飞魄散了!”
长孙无垢闻言不由得脸色惨白,过了许久才点头小心叮嘱:“大哥你也要多加保重,小心刀剑无眼。”
长孙无忌冷笑:“不过是打了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