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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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用手轻轻地替杨雪云拭去眼泪,意味深长地说:“是战争让我们相识,是战争把我们分开,是战争使我们团聚。咯就是你我的生命情缘,军人的聚散离合。”父亲感慨不已,心有千言万语要倾诉,却不知从何说起为好。
“战争也使我们失去了亲人,我不想再让我的亲人在战争中失去……”杨雪云伤心致极,泪眼凝噎。
父亲浑身一颤,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连忙伸手给杨雪云擦拭眼泪,而他自己却忍不住地跟着落泪。两人猛然抱在一起,泪水打湿了彼此的肩膀。许久许久,两人才冷静下来,杨雪云向父亲倾诉别后的经历。
父亲听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都过去了,战争总会有人牺牲,何况人死又不能复生,只要死得有价值便足矣。”他轻轻地扶着她细小的肩膀,“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如果一个人是为了正义而牺牲,那是光荣的,就像你哥一样,他是为了民族的解放利益而牺牲的,我们应该为他感到自豪。我想,假如哪一天我也牺牲了,这是为了保家卫国,你也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
杨雪云连忙捂着父亲的嘴,“你讲一讲那年在长沙火车站和我们分开后的经历吧。”
父亲向杨雪云一一讲述那年他坐错火车徒步返程,到回家被迫上山为张臣强背枪至投诚参军前来抗美援朝的经历。杨雪云听后,认为父亲跑回家不去当壮丁给国民党卖命是正确的,但也不应该上山当土匪,不管是否抢过老百姓的东西,只要是当过土匪,心里一辈子都有抹不去的污点,并让父亲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曾经当过土匪,那样人家会瞧不起。
父亲辩解:“我刚才不是跟你讲,我们不是土匪,是自卫队。土匪是后来的事,是湘西各路自卫队被宋希濂招安后被唆使去打解放军,那时才叫土匪。”父亲有些面红耳赤,“我们47军有好多同志来自湘西,曾经都当过自卫队员,战友们从不鄙视我们。你以前不也在国民党队伍里吗?任何事,不要一棍子打死一群人,应该客观评判一个人的本质和他所做的一切。既然参加了解放军,就是共产党的人了,都是一家人,不存在谁把谁看不起。”父亲停了停,看了一眼杨雪云,见她频频点头,便接着说:“何况我们湘西来的同志都带着立功赎罪的心理,在二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好多曾当过自卫队员的湘西籍战士牺牲了,他们一个个都很勇敢,也很悲壮。我都想过好多次,想牺牲在战场上,给父母挣回一点面子。可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作无谓的牺牲,既然参加了志愿军,我的生命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了,而是属于祖国人民的,属于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父亲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噎,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杨雪云连忙替父亲擦拭眼里的泪水,一边点头一边说:“我不了解你们,我错怪你们了。”她给父亲擦完眼泪,拉了拉他的衣领,“好了,不说咯些了。”她抬头看了看周围,见没人走过来,便把脸颊靠近父亲的嘴,细声地说:“亲我一下。”
父亲有点紧张地回答:“让人家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冇人过来。”说着,杨雪云主动地在父亲的脸上亲了一口。父亲乘机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缨红的嘴唇给了一个深深的吻。
一阵亲吻过后,杨雪云轻轻地推开父亲,“等你伤好后,让秋山给上级打个报告,把你留在他们炮兵连吧。”
“哪有咯么容易的事,我伤好后,是肯定要回高炮团的。”父亲轻轻抚摸着杨雪云的手说。
“那就来个缓兵之计,让秋山跟你团长解释,就说咯边炮兵连的技术太差,你还得留下来指导。就咯样慢慢拖,拖得几个月,时间一长,他们就不会再问咯边要人了。”杨雪云洋洋得意地说。
“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们是军人,随时随地要听从上级的命令,更何况我还是高炮三连的连长,我们团长肯轻易答应我留在咯边吗?”父亲微笑地说。
“那我们又要分开?”杨雪云问。
父亲点点头。
“你是高炮三连的连长?”杨雪云喜忧参拌地问。
“是的。”父亲回答。
“你和秋山的官一样大了。”杨雪云“呵呵”地笑着,“上次秋山受了内伤,只躺了一天便返回了前线。咯次你的动脉血管差点被敌人的弹片切断,表现也很坚强。你们都是好样的。”
父亲问李秋山的内伤后来怎样,杨雪云说他身体基本恢复了。父亲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秋山为人真诚、老实,就是缺少文化。”
杨雪云说,李秋山自当上连长后,平常有时间,便跑到急救队来向她学认字,来得多了,别人还以为他俩在谈恋爱。
父亲对杨雪云说,别人怎么认为都无所谓,只要李秋山肯学习,有上进心就好好教他。以后,要是急救队有合适的姑娘,便介绍一个给他。杨雪云问父亲,把林小燕介绍给李秋山怎么样。父亲说林小燕挺有女人味,介绍给李秋山很好,李秋山很会关心人。
杨雪云笑呵呵地对父亲说:“小燕还以为秋山在跟我好,改天我向她挑明,开她一次玩笑,就说秋山是喜欢她来的,看她怎么回答。”
父亲也开心地笑着说:“咯是个好主意,先开玩笑,然后再介绍。以后,你就让小燕教他,两人接触多了,就会产生感情。”
杨雪云会意地看着父亲笑了。
十余天后,李秋山来急救队看望父亲,刚到山洞口便大声叫喊:“雪云!”
正在给伤员换洗伤口的林小燕见了,对他说:“队长陪你上次送来的那个伤员去外面散步了。”
李秋山急急忙忙地跑到草地上寻找,却没看到父亲和杨雪云,又返回山洞问林小燕:“怎么不见他们?”
林小燕告诉他,这些天,队长天天都要陪那个伤员去外面走一走。林小燕让李秋山等她忙完了手中的活再帮他去找。李秋山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但又没办法,只好站在旁边等林小燕忙完后,两人一起走出山洞,朝山脚下的小溪边走去。走着走着,他俩看到父亲和杨雪云坐在一块石头后面,杨雪云的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两人正有说有笑。
林小燕惊奇地对李秋山说:“李连长你看,他们两人像谈恋爱一样。”
李秋山恍然大悟,他马上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林小燕不要说话,“你不知道,他们两人是老相好。”
林小燕嘟着嘴说:“你才是我们队长的老相好呢。”李秋山拉了一下林小燕的手,示意回避他们。林小燕不愿意走,“你不是要找杨队长吗,怎么找到了又不敢走过去?”林小燕瞪着眼睛对他说。
“哎呀,你不了解,他们两人早就相好了。”李秋山高兴地回答。
林小燕满脸疑惑地看着李秋山问:“他才来十多天,怎能说和我们队长早就好上了?应该你和我们队长才是老相好呢。”
“别乱说!小姑娘家不懂事。”李秋山瞪着眼睛正儿八经地对林小燕说。
“你才不懂呢。”林小燕立即反驳,“我们队长这么漂亮温柔,你竟拱手让给人家,我看你不打一辈子光棍才怪呢。”
李秋山只好向她解释:“小燕子,你不知道我们原来都在国民党队伍里一起打过日本鬼子,那时你们队长跟他就是好朋友了。”
林小燕睁着大眼睛问:“真的吗?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世上就有这么凑巧的事,这叫有缘什么什么的?”李秋山不知道后面怎么说。
林小燕接上他的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李秋山笑眯眯地说,“我说了你小姑娘家不懂,还要装懂呢。”
“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这个世界真小。”林小燕感叹地说。
李秋山说:“这世上巧合的事多着呢,你年纪还小,所以你现在懂得也少。”
“你大我几岁呀?好像是我长辈似的。”林小燕回答。
“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呀?”杨雪云边说边扶着父亲走了过来。
林小燕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两只手互相擦拭着,眼睛却瞥着看杨雪云。
“秋山,你看他是谁?”杨雪云轻轻地拍着父亲的肩膀说。
李秋山兴奋地对父亲喊了一声:“田中尉!”
“秋山!”父亲张开手臂,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李秋山抱起父亲转了一圈。
“轻点,轻点,他的伤还冇好呢。”杨雪云急忙提醒李秋山。
李秋山放下父亲后,洋洋得意地对杨雪云说:“那天我不是跟你讲过他很面熟吗,还真的是田中尉呢。”
“你还叫他田中尉,那是在国民党里面才这样叫,现在他是高炮三连的连长!你看人家也是炮兵连长却带人来增援你们,这说明打仗还得要有文化为基础。以后啊,我安排小燕做你的老师,多学点文化,你可要抓住机会哦。”杨雪云话中有话地说。
李秋山看了林小燕一眼,连连点头。林小燕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敢啦。”
父亲站在旁边窃笑,笑得李秋山浑身不自在,伸手在头盔上摸了摸,笑眯眯地说:“田连长,上次多亏你们派人增援,我们才打了胜仗,我代表全连战士向你们表示感谢。但是,你也要感谢雪云,是她救了你,她输了自己的血给你。”
父亲猛然一怔,惊疑地看着杨雪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你拿什么给我们队长补身子呀?”林小燕在旁边嘟着嘴说。
“也是,现在是战争,连一碗鸟汤都找不到。”父亲惭愧地说。
“又说鸟字了。”杨雪云“噗嗤”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怪不得你脸色不大好,可能有些贫血。”父亲看着杨雪云心疼地说。
“冇事的,人本身就能造血,我的造血功能很好,过段时间就好了。”杨雪云满不在乎地回答。
林小燕抢着说“你都抽了好几次血了,要是身体跨了,那我们志愿军的损失就更大了。”
“谁让他们是老朋友呢?”李秋山憨厚地笑着说。
“即使不是老朋友,队长也同样会抽自己的血。”林小燕说。
“好了,好了,这点小事就别提了。今天我们团聚,好久没这样高兴了,我们去弄点东西来庆贺一下吧。”杨雪云高兴地说。
李秋山拍了拍背在身上的袋子,“我这有!今天我们连打牙祭,每人发了两罐牛肉、一瓶酒、一包香烟,我就是特意过来给你们送吃的。”
“非常感谢!”杨雪云高兴地说,“李连长人好心好,懂得关心人,以后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姑娘。”杨雪云对林小燕眯了一下眼睛。
“李连长是个大好人,以后我给你介绍一个长鼻子、大耳朵的姑娘给你。”林小燕也笑嘻嘻地调侃李秋山。
“你不是给我介绍大象姑娘吧?”李秋山解嘲地笑着回答。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找不到这样的姑娘,那你这个媒婆就自己来顶替罗。”父亲笑着插嘴。
林小燕羞红了脸,朝父亲的肩膀上轻轻地擂了两拳说:“我才不做媒婆呢。”
四个人说说笑笑来到小溪边围坐一圈,没有酒杯,每人拿着水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