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 胡 系 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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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身。
她仍看见疏落的胡杨木，彷如在她背后追随不舍。脚下已多了沙砾地。间距有不知名野草。她只希望能够尽快进入沙漠。但是沙漠还在前头；前头另一个高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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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听不到后面其他的声音了，除了自己的脚步和心跳。不过她仍在向上爬，偶然也曾回头远眺，连背后的那个小镇都不见了。她轻易地翻过了这座山前进。
又不知跑了多久了，她终于来到了一个沙丘之下。沙那么地细嫩。再望过去，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平滑斜坡在她眼前堆起。彷佛那么亲切迷人。「我终于到了沙漠了！」她想。「就上去吧！」她以带喜悦的心情再度起步！
脚下的沙那么轻浮，那么毫不受力。她感到有点儿惊讶；惊讶于要加倍用力才能前进！但不能气馁呀！于是，用力，用力，又再用力！终于到了这个顶了。可是，前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开阔的黄沙展现在她的面前，一望无际，高低起伏，依然全是片片大大小小沙丘。这才是真正的沙漠？夕阳在尽头处光芒夺目，金光闪耀；又似在沙丘的那一头招手她前去。周围已开始暗下来。只是夕阳前头有光。她希望在这一个红日下沉前能赶上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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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越暗下来时她才想到今夜怎么办？
周围一片寂寥。沙堆一个接着一个。大多成圆弧形。再也难见胡杨木和杂草。大地开始变得冰寒起来。什么时候又括起风；风卷起了阵阵轻沙。沙丘似在移动。玄珠有点失措。
她想：到那儿找一处挡风之地藏身？
她后来决定先跑上一个沙丘。在沙丘上站了一会，身背着风，从而分出风的方向。然后才朝背风的斜坡向下滑。风不断在头顶呼啸掠过。间或卷起一阵阵的黄沙。着脸痛疼，甚至刺目。她下滑了大段坡程；竟然抓着一堆杂草。她停下来，风也止竭。其实那不过是一处天然的避风地。道姑就在那里卷缩起来。
天渐次黑下来。她觉又喝又饿。怀中没吃的东西。「还是吃的问题需要解决。」她想。多心烦！多气馁！
她在葡瑟中合上了双目。
她想起了师父；泪珠从她面颊淌下，因为她是在哭。是伤心？是害怕？是旁徨？「我一定照你吩咐做！我一定能找到师叔！」她像在回答谁？一再重复肯定，一再喃喃自语。
迷糊中她听到驼铃的断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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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土城买卖
玄珠醒来感觉周围有异；因为她是在一个帐篷里。旁边的人都突然爆出了一阵轻松的欢笑声。
有一个陌生女人给她靠过来，给她一些水饮。她想弯起身来，又乏力地再躺下去。但她在一起一落的瞬间，迷糊中看到了还有一些打扮怪异的人。那个女人似在对她说话。她听不懂，轻轻摇头。有个年老男人过来，用生硬汉语向她讲。她才明白她在风沙中几乎丧了命；是他们路过将她救活了。还说她认真是胆大命大。他又解释，他们是个经商驼队。这几天赶着往西行。并且问她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玄珠不知如何以对。说真？说假？盘算不定。玄珠合上眼睛，思前想后，悲从中来。
那个男人没有追问下去。女人上来把男人带开了。然后又把一些吃的东西拿来；对玄珠尽量友善地笑了又笑。东西放下，也走开了。玄珠当然明白这些是给她的。
她又遇到救星。
祸兮？福兮？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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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珠已随这个驼队走了好几天的路程。她从他们那里学了一些肤浅沙漠常识；并且告诉他们，她要前往探亲。但是她却讲不出具体的地点。因为她其实不了解塞外。
男的后来告诉她说，彼此方向应该不同。他们是从更西的地方来；他们现在不过是再回去。这队人天天背着太阳走。男的老人指指她又指东。她自己也不大清楚。那怎么好？跟一天，算一天。她没主意。
后来他们在半途上遇上别的一支驼队。
男的老人与对方打招呼后曾互相交谈。之后，就叫玄珠去跟那个驼队。「他们才往你的方向！」男的对她这样解释。玄珠于是告别他们，加进这个新的行伍。
这一队人是朝着太阳走。
也有女人同行；而且数目颇大。
玄珠其实别无选择，换上骆驼随队上路。与他们一起亦相安无事。大部份时间都赶路。他们完全不说汉语。许多女人都很年轻，有时奇怪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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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到达一市集。
驼队的带头人把她和那些女人集中到一个土城前的广场。之后他到一个篷帐旁边，与一个当地人细声密商。对方端详着这一批女人，最后又满意地点头，就叫人过来把她们带到城内的一座土房去。
玄珠跟着那批女人，多少感觉有点不妥。但是又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反正有伴，便跟着一起走。
其实，这座土房内也有其他的女人。
进去之后，那人对其他的女人说些什么，他们便都坐下休息。玄珠听不明白，老是望着那人。他示意她留下；他自己则走了。
玄珠本来机警地跟他到门口，但门依然开着，外面就是街道。那人临走前也没有特意关门。而且因为没有人看守，所以玄珠不疑心有诈。她后来决定回到里面去。
不久，那人再来派食物，只是一些粗大饼。
可是，那些女人都彷佛吃得意外地开心。他们彼此之间有讲有笑。
玄珠便放心地暂且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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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还是那个男人临时把食物带过来。大家吃过早点，好像在等什么。道姑终于在那些女人中找到了一个略懂汉语的。连讲带做，问了又问，才了解到这是一个贩卖人口市场。他们在等被人拍卖。
玄珠立时吃了一惊。
但她同时又感奇怪。既然将会被拍卖，亦即是要当奴仆！为什么他们都好像若无其事？有些甚至谈笑自若，全无畏色？而且，不见任何反抗，也无人要逃走？
那女人这样告诉她：她们多数是西夏人。其主人或丈夫全都被蒙古人败杀，家园残破，无所依托。若然能有新的主人，无论如何，也算是一处新归宿。
「所以你们根本没想到逃？」玄珠问。
「又能逃去那里？」对方这样反应。
「至少不必做人奴仆！」玄珠说。
「有什么奴或不奴，这倒是个好机会，又可以好好过日子！」对方说。
玄珠还是不明。但她知道，她不能再与她们在一起。她于是提起包袱单独地离开了那座土房；也的确没有人要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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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是一座黑城；又叫作魔鬼城。因为它黑，夜间鬼影幢幢。
主要由于这城内大多数的房子，都是以黑土堆抹而成的。街道狭窄，土墙处处。四周筑有围堵，也呈层层黑壤。连地上铺块都黑色。无木少石，竟成一绝。
玄珠故意远离那处贩卖人口市场。她不欲见到这样的买卖；也不想自己多惹上麻烦。她该往那？她该怎办？沿路踯躅，漫无目的。她自自然然又想起她的师父。
她当然想到了她师父要她找十八师叔送交那部经。这是师父遗命！也是她现时的使命！
玄珠潜意识地按按她的内衣。书还在她身上！人却往何处寻？师父当时就只说这师叔住在塞外！
塞外，是长城外；塞外，是边疆地。
塞外，有雪山草原，有土堡大漠。还有异教异民；异语异族。她都将会逐一发现，同时需要逐一适应。
她仍正在想，何处是塞外？
「路在口边！」这又是师父当日的教诲。问人！只要找到能懂汉语的人就有把握，她最后这样想。
然后，她就看见那个巡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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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黑滩恶战
这位巡检大人正率领他那一批锦衣卫，施施然的，从她对面大摇大摆地走着来。前簇后拥，好不威风。
「真正冤家路狭！」玄珠心想。
她连忙背转身，想到发劲奔逃。足膝一弯之际，顿感长袍曳地；心头突然开窍。她想起她穿着一袭班颜外衣，并且头脸缠起纱巾；是救她命的那队人特意送给她的，因为最能阻挡风沙。其实塞外人和商队都是这样穿戴。
玄珠即时欠身收劲，假装安闲，不快不慢，走在巡检他们这队人的前面。这条街巷一直通到一个广场。广场上的另外一角，人声乱集，正在进行人口贩卖。
「大人，道姑没有找到，何不在此选个美奴？」
「也好！咱们上前瞧瞧！」巡检同意。
众锦衣卫一阵哄笑，分头挤进了人群中。
玄珠在旁舒一口气。借个机会，退出广场，依着原来的街巷，尽快溜出了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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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住的地方总有水源。
有城镇的区域总有河滩。
出了黑城，玄珠沿着一带黑水浅滩前行。不是这条河里的水太过污浊；倒是它内外都遍布大大小小黑石。无涯无际，一片苍笼。石大如拳，石小如珠。夹杂混淆，黑颜呈趣。或色淡，或色浓；凸则晶莹吐泽，沉则欲隐欲现。整个河滩颇阔，流水极缓极少。道姑走在河滩之上，脚下如墨，涓涓潺流。却又清澈如露，入口透凉类冰。
玄珠顺流而下，已经过了两天。这段日子，餐风露宿已成习惯，塞外荒寒，也不是绝对不能应付的。她估计沿着这黑水也许可以走到另外一个城。到时再去设法问人，继续寻找她的师叔。无论如何，黑城是不能逗留的。她吃完在土房时取存的一个大饼，用驼队人赠的水囊拾载川川细流。就在她喝水盛水的当儿，远处传来杂乱的溅踏声。有一队人看来锦衣灿烂，步履急密地正朝她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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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会被他们发觉了？
过来的竟是巡检那夥人！
十多人一上来便拔刀把她围在核心内。巡检慢条斯理地亦终于随后赶到了。望着拨开面纱的俏玄珠，他倒得意忘形地笑起来。
「皇天保佑，家山有福！」然后，他对着玄珠说：「看你还能往那里走！」
玄珠此际早已站起，并把水囊小心收好。
巡检周荃随即喝道：「给我拿下！」众锦衣卫闻言，纷纷收起兵械。
玄珠反而一怔。
原来众人改为徒手布阵，只是围而不击作势欲扑。
因为巡检这句「拿下」的意思显然是，手到擒来，别加伤害。
玄珠乘机一跃一踪，腾空向外飞了出去。然后，再踪再跳；高低起伏，时东时西，她是企图夺路突围。
众锦衣卫则是如蝇趋膻，喊声嘈闹，追缠不舍；他们总是一窝蜂的一大队人，赶过来，赶过去。
彼此就在这个黑水滩上，展开一场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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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能够有多能耐！」巡检周荃只作袖手旁观。
这一边是，他的手下频频扑扑，依旧未能稳占上风。另一厢是，玄珠腾东腾西，已开始显得有点儿疲累。
其实，这批锦衣卫并非是一群盲头苍蝇，他们是有组织有阵法的。他们布的是长蛇阵。十多人串成了一起。又四人一组地行动。分为四组，守住四方。或坎、离、兑、震；或乾、巽、坤、艮。相互移动，如转大轮。但又头尾呼应；头化尾，尾变头。进进退退，盘旋有律。
玄珠屡屡冲刺，虚东实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