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武侠耽美]-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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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壁道:“为何?”
黄芩道:“你来高邮,是因为娄宇光等人劫船后没了消息,你不放心,才会前来查探。至于贸然向我出手,则是因为你乍见兄弟死于非命,一时气急攻心,乱了心神。”
韩若壁道:“惭愧。”
黄芩道:“娄宇光尸体的整条右臂都布满了裂纹,仔细看可以发现越是靠近右掌的地方,裂纹越密,也越深。我想他生前一定和别人以掌对掌,拼过掌力。他的‘七叶碎心掌’本是至阳至刚的掌法,堪称一绝,江湖上能在掌力上胜过他的人并不多。那么,掌力如此非凡,却曾出现在樊良湖里的,我只能想到一个。。。。。。”
韩若壁阴沉道:“‘秋毫针’一伙人中有个以阴柔掌力见长的。”
黄芩道:“不错,就是那人打碎了林有贵的头盖骨。”
韩若壁道:“我记得武正海曾经见过他,说此人长相斯文,一双肉掌却可开山裂石。”
他咬牙切齿道:“我誓杀此人!”
黄芩冷声道:“你杀人,我不管,但绝不可在高邮胡来。”
韩若壁道:“在高邮胡来的不是我,是小天师赵元节等人。”
黄芩道:“听说你和小天师赵元节一样,也懂法术,下次和你动手前,是不是该先泼你一身狗血、大粪?”
韩若壁道:“你知道的真不少。可昨日在湖上,你为何不直接挑明我的身份?”
黄芩道:“你觉得呢?”
韩若壁叹了声,道:“我很想说,因为黄捕头对我有好感,所以不忍揭开我刻意隐藏的身份。可是。。。。。。我的理智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这么做,不过是不想分金寨的人知道。知道的多,想法就多,可能去做的事也多。所以,事实是,你为了避免高邮再出事端罢了。”
黄芩道:“有一点我没瞧错,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头脑都异乎寻常的清醒。”
韩若壁道:“我还知道,你嘴上虽然骂了雷铉、骂了分金寨,可他们心里还是会感激你,只因你放掉了可能牵扯上他们的,这八条人命的案子。”
黄芩道:“我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激,而是根本无意于这桩案子。”
韩若壁皱眉道:“这点我想不通。以你捕快的立场,碰上命案不是该全力追查凶嫌吗?”
黄芩道:“虽然是八条人命,可也是你们北斗会被别人黑吃黑,双方都是黑道,均非善类。以我看来,纯粹江湖上的争斗不须浪费官府资源。再说,对于杀了这八个人,吞了贼赃之人,北斗会岂会善罢干休,根本用不着我们官府掺合。至于分金寨,做的从来就是抢劫掠货的买卖,官兵都不能奈何他们,我追查他们做甚?我能做的,和其他捕快没什么两样,只能是保高邮百姓平安而已。”
韩若壁忽道:“人总是希望做大事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可以比别人做得更多,更大,可以成为超过别人的大英雄?”
黄芩摇头道:“我本来就是个小人物,小的时候,总幻想有一天学成了绝世武功,就可以成为翻云覆雨的大英雄。可后来,如愿学成了绝世的武功。。。。。。我才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小人物。”
韩若壁想了想,道:“也对,从来都是时事造英雄。”
黄芩仔细打量了他一下,道:“象你这种盗匪,实在很难对付。”
韩若壁道:“既如此,为何不干脆抓我向宁王邀功请赏?”
黄芩微微笑道:“抓你?谈何容易。你肯让我抓吗?”
韩若壁也笑了,道:“不管什么人,想要我项上这颗脑袋都不成。”
黄芩道:“你也知道若被抓了去,必然难逃一死?”
韩若壁叹道:“宁王岂会让找他麻烦的人活在世上。”
黄芩追问道:“那你还敢打宁王那艘船的主意?”
韩若壁哈哈笑道:“富贵险中求。”
黄芩道:“我今日来,只为问你一件事。你若老实回答,便可大模大样离开此地,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韩若壁道:“那一晚的帐也一起清了?”
黄芩狠声道:“你老提那件龌龊事做什么?”
韩若壁伸了伸舌头,心中嘀咕道:没做完的事,总难免多惦记些。
黄芩的手移向身后铁尺,道:“可你若不肯老实回答,我便不客气了。”
韩若壁道:“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什么你问吧。”
黄芩道:“宁王船只运财物上京的具体路线、时间是什么人透露给北斗会的。”
韩若壁深思了一阵,道:“这样吧,因为没有你的保证,我自信也能大模大样离开此地,所以我需要另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黄芩道:“什么条件?”
韩若壁道:“你要把你所知道的,有关劫船的信息都告诉我,否则,就是拿铁尺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回答任何问题。”
黄芩点了点头,道:“可以。”
韩若壁道:“请讲。”
黄芩道:“我知道有人把宁王船只私运财物入京的具体路线、时间透露了出来,北斗会得到消息,于是周密部署,选定在大运河与樊良湖交界的上游二、三里处抢劫宁王的船只。只要是对水路颇为了解的人都知道,那里可算是最佳的劫船地点。北斗会派出了以二当家娄宇光为首的八个人、以及一条船,”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道:“我想,昨天在湖底应该还有一条沉船吧,你们应该就是从那条船上打捞到的尸体。”
韩若壁点头表示肯定。
黄芩继续道:“北斗会的打算是在劫船后拐入樊良湖,再将赃物分批运上岸,偷送至钱家庄。你们的打算很好,钱家庄是官府势力的盲区,银子重铸后就瞧不出来路了,而值钱的物品暂存于钱家庄不动,也不会被人发现。”
韩若壁心里不禁暗赞黄芩的分析丝丝入扣。
“可是,北斗会劫船成功后,刚刚拐入樊良湖,行驶到西夹滩至黄林荡的水路上时,就被另一艘来路不明的船黑吃黑了。这艘船就是‘秋毫针’一伙十几人。他们埋伏在樊良湖里有些日子了,还和湖上的水贼干过一仗。由此可见,此行正是冲着北斗会来的,早有预谋。”黄芩想了想,道:“不对,也许,他们不是冲着北斗会,而是冲着任何成功劫下宁王财物的人。他们要的就是劫走财物,又让那些人替他们背上劫船的黑锅。现在,不管是官府的人,宁王的人,还是江湖上人,都已认定劫船的是北斗会,任你们百口莫辩。当然,贼想着吃大肉,难保不挨棍棒,这也是你们自找的。谁叫你们做的就是见不得光的营生。”
这时,黄芩停下来,轻叹了一声。
韩若壁不解道:“怎么了?”
黄芩道:“马棚村有一个叫杨福的渔民,偏偏在那天夜里跑到那条水道上去捕渔,结果因为无意间瞧见了‘秋毫针’一伙黑吃黑,被杀了灭口,死得颇怨。”
韩若壁道:“原来还有个冤死的杨福?唉,错误的人在错误的时间到了错误的地方看见了错误的事情,能不死才是怪事。‘秋毫针’想让人背黑锅,当然不能被瞧见,这是常理。”
黄芩瞪了他一眼,道:“这黑吃黑的勾当想必你也做过不少,个中道理自是容易理解。”
韩若壁讪笑了几声。
黄芩道:“知道的我已经说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有关青狼,以及江彬之事,他虽然明了,却没有向韩若壁提及。
其实,黄芩已猜出‘秋毫针’等青狼成员之所以不再和江彬联系,就是因为他们吞下了这批本不该吞下的货。江彬是想让他们传消息,可没想到传消息的人生了贪念,十几人合作设计,以黑吃黑的方式,从北斗会手上劫下了宁王的财物。
韩若壁爽快道:“透露消息给北斗会的是‘渔鹰’余大海。他怕得罪宁王,自己不敢下手,这才做了个顺水人情,将消息高价卖给了北斗会。”
黄芩问道:“就是扬州四鹰里的‘渔鹰’余大海?”
韩若壁道:“看来你也知道此人。”
黄芩微微颔首。
扬州有四个黑道恶霸,各踞一方,被人合称为扬州四鹰,却并非是结盟弟兄,这‘渔鹰’余大海便是其中之一。
韩若壁在桌边坐下,又伸手请黄芩坐下,道:“我以为,以官府的立场,目下最紧要的是追查那批财物的下落,黄捕头为何舍末逐源,去查消息的来源?”
黄芩与他隔桌而坐,瞥了他一眼,道:“我早说过对那批财物没有兴趣,只是想替林家的小娃娃向‘秋毫针’一伙讨个公道。可是,知道谁是凶嫌容易,找到他们却不容易。”
韩若壁道:“你以为通过余大海可以找到他们?”
黄芩点头,口中道:“他们若非和北斗会一样得到了消息,怎能伏击你们,抢夺财物成功?”
他心里知道:分明是‘秋毫针’那批青狼成员中有人将消息给了余大海。而且此人和余大海关系必定不浅,否则余大海也不可能轻易相信,再将消息高价卖给北斗会。所以,在余大海那里应该能找到那名青狼成员的线索。
韩若壁冷哼一声,道:“余大海明明号称只将消息卖与我们一家,所以索价极高,没想到这老狐狸又另辟财路,再赚了一票。等事情过后,定要他好看!”
黄芩瞧他露出了另一副黑帮老大的嘴脸,耻笑道:“你和他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韩若壁摇头道:“我和他绝然不同。我向来遵循‘盗亦有道,劫亦有节’之说,从不让北斗会胡做非为。”
黄芩不屑道:“‘盗亦有道’我听得多了,但做盗匪的哪有道义可言,不过是为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至于‘劫亦有节’,怕是你胡诌的吧。”
韩若壁摇头连声叹道:“‘盗亦有道’你听得多?那倒是说说看,具体都有什么道义?”
黄芩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若壁道:“在我看来,盗匪和其他地方一样,也有‘道义’。于我们盗匪而言,事先摸清楚对方的财物数量、贮存情况,精确估计是否一定能够得手,这叫做‘圣明’;抢劫时不怕对方人手众多,武功高强,能戮力同心,奋勇争先,这叫做‘勇敢’;完事后主动断后,掩护同伴,甘于冒险,这叫做‘义气’;凡事适可而止,见好就收,不可蛮干,务求必胜,这叫做‘明智’;分赃时要平均分配,轻财重义,取少让多,这叫做‘仁义’。这五条,便是盗中之‘道’。”
黄芩一脸愕然。
韩若壁道:“而‘劫亦有节’的确是我定的,内容为五不劫:平民不劫、良善不劫、救急不劫、赈灾钱款不劫、穷途末路不劫。”
黄芩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道:“盗匪之中,你也算特别。”
韩若壁笑道:“捕快之中,你更特别。”
黄芩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不用问,他也隐约感觉得到。
韩若壁不答。他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黄芩道:“城中风声很紧,你那些尸体若想运走,只怕很难。”
韩若壁道:“我的兄弟,我管埋,不劳黄捕头费心。”
二人沉默了一阵。
黄芩站起身,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