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武侠耽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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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芩“哦”了一声,道:“这倒是在下没考虑到的。”
他目光扫过那些个得意洋洋之人,又道:“你们都是王爷府里的一流好手,自然不会把那些个小毛贼放在眼里。是我没见过世面,让诸位见笑了。”
郭仁打了哈哈道:“硬仗本未指望你们,我们自有高手应付。只是你们人多地头熟,还望多多帮扶。”
黄芩道:“那是一定。至于捕快人手我会替先生备齐,大家只管前去便是。”
郭仁道了声“好”。
黄芩拱了拱手,道:“既如此,容我下去吩咐准备。”
郭仁挥手示意他离去。
翌日一大早,真如郭仁所愿,一轮红日当空,没有半点云彩,热风扑面而来,是个下湖的好日子。于是,一干人等气势汹汹,大有不搜出水贼不罢休的架势,点了五、六只快舟,又叫上些捕快急急下了樊良湖。黄芩没有参加搜湖,而是抢在这些人出发前,赶到了马棚村等以捕鱼为主要营生的村镇,通告渔民今日官府有湖上行动,规劝他们不要下湖捕鱼。
郭仁带来的那些位,多为绿林匪类,初来乍到,又盛气凌人,黄芩担心他们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在湖上乱抓人,所以才有此一举,令渔民避害。
对宁王派来的这一干人,他本不关注,对搜湖一事更无丝毫兴趣,但因为此事要抽调不少人手,巡逻捕快的人数就明显不足了,令黄芩颇为不悦。他一心保全州内百姓平日的安生,是以不敢懈怠,便亲自带人到各处巡查起来,直到晚间没见另有事端,才自回去安歇了。
隔日黄昏,正是热糙消殆的爽快时节,黄芩忙完了一日的例巡,正走在北门大街上。
对面不远处有一人嘻皮笑脸地粘了上来,道:“黄捕头,好久没见了。”
这人年纪不大,五官也算得上清秀,可眼神四顾间却给人种獐头鼠目的感觉。大约是因为怕热的缘故,他敞着前襟,邋里邋遢地披了件灰纱衫子,一副青皮混混的德性。
黄芩笑道:“任小刀,你又去哪儿耍皮脸了?”
任小刀笑道:“最近得了桩买卖,日子过得热当,能遇上捕头你就算有缘。走!我请捕头大踝一顿去。”
黄芩唇角一挑道:“哦?你这把小刀又割到了谁的肉,能有钱请我吃喝?”
任小刀嘿嘿笑道:“黄捕头请放心,我这钱,一不是偷来的,二不是抢来的。”他一手拉住黄芩,一手拍着胸脯,道:“请你吃饭我哪敢用脏钱,不怕你知道后,把我的骨头都打折喽?”
黄芩哈哈笑道:“那就走吧。”
任小刀生在高邮,长在高邮,年幼时父母双亡,全靠四邻接济生活,东家给顿吃,西家缝件衣,就这么长大的。年长后,缺乏管教,交友不慎,整日里无所世事,游手好闲,成了个地痞混子。他经常扒墙入院,偷鸡摸狗后被人告到官府,挨过不知多少次板子。黄芩来后,暗里可怜他的身世,帮他免过几次可打可不打的板子,是以,他讨厌公人的同时,却独和这位黄捕头关系不错。他虽然无甚其他本事,却是只路路皆通的地老鼠,所以,黄芩平日里也喜欢向他打听消息。
二人就近寻了处热闹的茶酒店,径直入里间坐下。
少时,未等店主前来问话,任小刀便咋呼道:“先取三四壶好酒,熟鸡、肥鹅只顾将来,不必再问。”
店主听出是来了豪客,笑迎上前,却见是任小刀,于是耻笑道:“你小子装的什么阔绰。”
任小刀眉毛一竖,取出一两银子丢在桌上,道:“你眼睛被狗屎蒙了?小爷我今日有的是银子。”
店主瞧见了银子,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全怪我多话。既有银子就是贵客,我定然好吃好喝地伺候小刀爷。”
很快酒菜上来。
二人吃了一阵,喝了数十杯后,黄芩问道:“小刀,我知你素有‘包打听’的绰号,最近州里有什么新鲜事,不妨说来听听。”
任小刀道:“最近?。。。。。。比起林有贵家出的大事,哪还有别的事能称得上‘新鲜’二字?”想了想,他又道:“不过,听说宁王的人来了,这倒是桩新鲜事。”
黄芩微微吃惊道:“这事你也知道?”
任小刀笑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昨天他们不是还去搜湖了吗?”
黄芩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而后嗤笑道:“嘿嘿,这么大的樊良湖,先前剿水匪的官兵来了上万,都搜不出什么东西,就凭他那些人,能搜出个屁来。”
任小刀神秘道:“你别说,他们还真搜到了。”
黄芩刚喝了口酒,一听此言,差点被呛到,咳了几声,才道:“什么?”
他本以为郭仁等在湖上绝不可能搜到什么,所以并未去关心此事。
任小刀道:“听说搜到了一个落单的水贼,好象姓武。”
‘武正海?’黄芩的心咯噔了一下,暗想:‘‘分金寨’及其他水寨的确切地点,此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且他刚被逐出水寨,若是伺机报复,将公人引入寨中,倒是有得瞧了。’
任小刀啧啧几声道:“那姓武的倒是个识实务的,当场就表态愿意领着公人去抓水贼。”
黄芩道:“怎样?”
任小刀继续道:“只可惜他带人去时,那水贼的营寨已是人去寨空了。”
黄芩“哦”了一声,面上瞧不出什么心情。
二人又推杯把盏了几回,黄芩顺口又问道:“随便请人吃顿饭就花了一两银子,你到底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赚钱买卖?”
任小刀大笑道:“我是碰上愿意花钱找乐的‘冤大头’了。”
黄芩也笑道:“什么样的‘冤大头’?”
任小刀道:“这个‘冤大头’倒是生了副好皮囊,腰上还挎着把颇为讲颇的配剑。”
听他这话,黄芩莫名想起了一人。
任小刀继续兴奋道:“他已和我约定好,让我半月后开始驾船去樊良湖上各处点灯,从子时点到丑时即可,一天给我二两银子。我问他要点几天,他说点个三、四天应该就差不多了,而且一出手就付了四两银子的定金给我。你说我是不是撞了财神爷了?”他又哈哈笑了起来,道:“要知道,以往我折腾一年才能挣个七、八两银子,这活一天只干两个时辰就能挣二两啊!”
黄芩越听脸色越冷,道:“湖上点灯大多是通知水匪的伎俩。”
任小刀瞧出黄芩面有异色,试探道:“黄班头,我知道这事有些古怪,但实在难得遇上这么好赚的买卖。你不是想断了我这条财路吧?”
黄芩摇头道:“你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杀人放火,我理你作甚。倒是你自己小心点,不要莫名沾染上什么祸事。”
任小刀口中连连称是,心中却想: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何况这事不过有点奇怪,并无什么风险。
黄芩道:“你那顾主是何人?”
任小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道:“他让我管他叫韩大侠。”
‘果然是他。’黄芩心道,同时口中问道:“这位韩大侠要人点灯做什么?”
任小刀道:“我也这么问过他,他说是来樊良湖玩赏的,之前什么都看过了,唯独没见过这湖里的水贼,所以想把他们引出来,看个新鲜,找个乐子。”
黄芩‘哈’了一声,暗骂道:连水贼的老窝他都去过,还大言不惭说没见过水贼?
任小刀偷瞄了黄芩一眼,道:“黄班头,你说这人是不是个‘冤大头’?”
黄芩摇了摇头,再没了吃喝的心思,只心中暗道:‘韩惹壁,只盼你这次莫要玩出火来才好。’
任小刀还想再劝他多吃喝些,黄芩却已起身告辞了。
又过了一夜,黄芩大早上去衙门里点了卯后,准备去湖上瞧瞧有什么动静,却有衙吏来告之,说郭先生等已在大老爷的‘退思堂’内等着他了。他早料到郭仁一行搜湖无功又会来找自己,倒也不显惊讶,跟着去了。
到了堂内,黄芩见只有郭仁、杨清以及另一个独眼的汉子在里面坐着,且都垂头丧气,气焰明显瘪了下来,心中暗笑不止,但再仔细瞧时,发觉这一行人里的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又不由眉头微皱。
在他眼里,宁王派来的大都是强梁,而非善类,有人管着、压着还好,若少了份规束,随便放将出去,恐怕会祸害州里,是以心中微有忧虑。
未等黄芩开口,郭仁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扬,笑道:“黄捕头,快请坐。”
黄芩也不客气,称谢坐在了下手一处位置上,问道:“先生搜湖可顺利?”
郭仁道:“抓到一个,也算小有收获。他说悔不该入了水贼,已决定投奔宁王。”
黄芩点了点头,道:“宁王不正需要这样的英雄好汉吗?”这话里的讥讽之意只有他自己明白。
杨清插口道:“那样的小喽罗,也要看王爷愿不愿收纳他。若是不收,杀了头了事!”
他十分看不惯武正海一遭擒就出卖自己水寨的卑劣行径,是以不愿与这种人同列。
黄芩瞧了他一眼,心道:此人虽是响马出身,倒也有几分骨气。
郭仁道:“必竟他对湖上水路十分熟悉,能暂时为我们所用,也是好事。”接着,他又叹了口气,道:“再往后。。。。。。要怎么查,我却没了主张。”
他望向黄芩道:“黄捕头,徐大人对你推崇备至,我想还是听一听你的意见。”
黄芩想了想道:“我的意见,要看先生是打算以找回被劫货物为先,还是以缉拿劫匪为先。”
郭仁不加思索道:“两者都很重要,不分先后。”
黄芩点头,道:“王爷是否已向出事地点上、下游的闸口关照过,让他们全力截查可疑船只,不能错放一艘?”
郭仁讶然道:“你怎会知道?得到消息的当日,就已派人赶过去关照了。”
黄芩点头道:“上、下扎口既已封堵,被劫货物暂时。。。。。。”话到此处,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无语沉思起来。
郭仁提醒道:“黄捕头?”
黄芩却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另开话头道:“至于缉拿凶嫌,首先需确定凶嫌。”
很明显,他刚刚想到的东西并不愿告诉郭仁。
郭仁顺着他的话,回道:“还用得着确定?必是湖上那些水贼所为。否则他们为何要躲起来?”
黄芩笑道:“他们本与官府为敌,抓到便是死罪,纵然什么都没做,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郭仁愣了愣,无话反驳,只得一摊双手,道:“那要如何确定?”
黄芩道:“打捞沉船,查看痕迹。”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也并非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郭仁道:“其实我也正有此意。我们的人,加上你们那些捕快能不能做到?”
黄芩摇头笑道:“打捞这种活须得深谙水性的好手,我那班兄弟是一个也用不上。至于先生带来的那几位,只怕也未必可用。”
郭仁微愠道:“你这么说,是在消遣我?”
黄芩无奈摇头道:“于公而言,我真是一点办法没有。若先生能调动此地都指挥使的水军,就另当别论了。”
想要调动别处水军,只怕宁王亲自到来也无计于施。
郭仁眼珠转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