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武侠耽美]-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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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黄芩的秉性,是不想凑上前去的,可瞧着那堆人,不知为何,他就想起了白羊镇的集市上,韩若壁对他叨念的那一大堆关于‘见到热闹一定要看,不看等于暴敛天物’的理论,于是不由自主地凑上来了。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发现这‘热闹’的主角之一,居然就是韩若壁。
韩若壁窜将上来,二话不说,当街猛力一抱,将黄芩拥入怀中。
顿时,黄芩呆了。
一愣神的功夫后,他抬手推开韩若壁,调头就走。
韩若壁岂肯放他走,一面紧追不放,一面故意大声斥道:“负心贼!欺负了人,就想逃?”
顿时,许多路人围了上来。
一个大男人当街追着另一个大男人,指责他欺负了自己,这种八十年也难得遇见一次的热闹,怎能不瞧?
黄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停下脚步,回身,懵然疑问道:“你说我欺负你?!”
韩若壁装出一脸委屈,哀声道:“‘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想不认帐?”
说这话时,他故意高抬下颌,以一种无比幽怨,无比缠绵,纠缠不休的眼神,斜睨向黄芩,仿佛黄芩就是那忘恩背义、负心薄幸之人。
暗里,韩若壁已为自己出色的表演,乐得快要喘不上气了。幸好,他还忍得住,不至于流露出来。
光天华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男人以那样的眼神盯着,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北斗会’的大当家‘天魁’,黄芩只恨不能亲手上去,把那对眼珠子拨拨正。
虽然觉得又可恨又可笑,他也只能皱眉道:“我几时欺负你了?”
韩若壁正经八百道:“抗着我的刀,揣着我的银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偷偷摸摸地逃了,简直把我视若无物,不是欺负我,难道还是关爱我吗?”
黄芩心道:刀是你送的,银子是你输的,算的哪门子欺负?
不过,眼见周遭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争辩也不过是给别人当乐子瞧,黄芩不想再由着韩若壁扩大事态,于是道:“你且收了这副德性,我们别处好好说话去。”
韩若壁瞪起眼珠,坚决摇头道:“不行。”
黄芩恼了,刷的黑了脸,道:“你想胡闹到何时!?走了!”
说着,他一把拽过韩若壁的手,强拉着人,挤出了重重人围。
稍倾,二人拐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街,韩若壁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黄芩这才明白,从头至尾他就是在装样,是存心捉弄自己,于是就要丢开韩若壁的手,却发现竟然丢不开。
原来,他拽住韩若壁的那只手,早被韩若壁紧紧反握住了。
黄芩沉声道:“撒手。”
韩若壁却更用力地握住,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黄芩问道:“何事?”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担心韩若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出什么龌龊之事。
故意沉默了很长时间,韩若壁才眼珠连转几转,吊起眉梢,呲牙一笑,道:“我要你对我。。。。。。笑一笑。”
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之事,黄芩愣了愣,道:“这有何妨。”
马上,他睫毛轻颤了颤,嘴角微弯了弯,两点梨涡随及显现。
虽然黄芩的笑有些尴尬,韩若壁瞧得却是一阵淡淡迷醉。
他点了点头,收了装腔作势,长呼出一口气,粲然笑道:“总算去了连日来胸中的郁积之气。”
可是,他并没有松开手。
黄芩挣了挣,斥道:“还不撒手?”
韩若壁道:“别急,我还有样东西要送你。”
说罢,他摊开黄芩的手掌,伸出食指,在上面划将起来。
黄芩只觉阵阵*自掌心传来,却原来是韩若壁在他手心里写起字来。
虽然不过一个字,韩若壁一笔一划,写得极慢、极用心。
他一边写,一边口中道:“似想还似非想,愈弃偏愈难弃。也曾几番苦思量,恁地牵损衷肠。。。。。。。这就是我要送你的。”
他写的是一个“情”字。 。。
第20回:一意独行携手星光月影,六识神通得窥书房秘议
待一个‘情’字写完,韩若壁松开双手。
黄芩低头,出神地瞧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正在回味方才手指轻触掌心时残留的感觉。
良久,他抬起头,失神了片刻,道:“似想还似非想,愈弃偏愈难弃。也曾几番苦思量,恁地牵损衷肠。。。。。。。这个‘情’字,你真的懂吗?”
韩若壁目光闪动,肯定道:“懂。”
黄芩神色复杂道:“也许,你是自以为懂。”
韩若壁正色道:“我若不懂,岂会写来送你?”
黄芩摇了摇头,叹息道:“若是真懂,何需写来送人。”
韩若壁笑道:“谁叫你那样迟钝,几次三番都觉不出我的情爱来。”
默然了一刻,黄芩认真问道:“觉不出的,能算是‘情爱’吗?”
韩若壁歪头,悠悠反问道:“黄捕头是真觉不出吗?”
见黄芩不答,他又笑了声,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只怕是觉出了,却不想承认吧。”
黄芩局促地瞧了韩若壁一眼。
他的眼光,没有刻意回避的闪躲,只有不置可否的迷惑。
瞧见那样的眼光,韩若壁决定暂且放他一马,于是道:“今日能与你如此‘谈情说爱’,已是难得。罢了罢了,你且说说看,在你心目中,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情’?”
黄芩道:“我也说不出,只是觉得如果尚需用‘说’、用‘写’,才能令人明白的,不象是真正的‘情’。”
愣了一瞬,韩若壁微皱眉头,问道:“黄捕头可是觉得,对于这个‘情’字,我还没能达到大悟之境?”
不等黄芩回答,他象是已然明白了似的,又笑道:“你的此种观点,倒叫我想起一句诗来。”
黄芩道:“什么诗?”
韩若壁吟道:“‘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籁不吹箫。’”
黄芩道:“是何寓意?”
韩若壁道:“大意是说,有了好的天赋尚需勤加磨练,而磨练到一定境界后,便心开天籁,大彻而大悟,大悟而无言了。”
黄芩赞道:“说的好,我喜欢这句诗。”
笑一笑,韩若壁继续道:“黄捕头觉得情之极致,只是感觉,不必言,不必写,甚至不必表露,也正合了‘大悟而无言’之意。”
话锋一转,他又道:“只是,要达到‘心开天籁不吹箫’的境界,总须得经历‘手握灵珠常奋笔’的阶段,是以,达到情之极致也需要一个过程,对于一个过程而言,绝不能少了开始的机会。而我把‘情’说出来、写出来送你,正是希望借此得到一个开始的机会。”
听了他的独道说法,黄芩虽觉哪里不对,却无法反驳。
韩若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暧昧笑道:“只要有了开始的机会,‘情之极致’也就不远了。黄捕头可愿答应,给我这个机会?”
黄芩白了他一眼,道:“我为何要给你机会?”
韩若壁神色黯然,点了点头道:“是我错了。”
黄芩哼了声,道:“当然是你错了,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情爱。不过,你现在知错,还不算晚。”
韩若壁嘿嘿笑了几声,傲然道:“我说‘错了’,是说错在多问了你那一句。机会我自能造出来,何须你给?”
对于这人的狂妄自大,黄芩一脸愕然。
稍后,韩若壁道:“不说这些了。你可知道,你喜欢的那句诗,我师父也很喜欢。”
黄芩道:“‘手握灵珠常奋笔,心开天籁不吹箫。’?”
韩若壁点了点头,似是回想起了以往,道:“以前,他老人家常把这句诗挂在嘴边,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是他老人家在修行参道中的妙思所结,后来,看的书多了,才知道原是出自长春子的一首诗‘赞丹阳长真悟道’。”
黄芩道:“长春子?可是前朝那个有名的道士?”
韩若壁点头。
黄芩又道:“说到长春子,你怎不去寻你的‘长春子’?”
韩若壁神眉鬼眼地笑了笑,道:“‘长春子’的所在我已然知晓了。”
原来,把哈多的尸骨送回‘白羊镇’后,哈吉娜就从她大哥那里打听到,过些时日,‘大树沟’的霍加将派使者送‘长春子’来‘白羊镇’,以此重礼替他的儿子请求联姻。她又缠着她大哥,把使者前来的路线,以及准确的到达时间等等消息弄得一清二楚,而后统统告诉了韩若壁。此时,韩若壁心中早有了计划。
黄芩冷笑了声,道:“恭喜,恭喜。既是知道东西的所在,还不赶紧去拿,怎的又跑来这‘神光堡’?”
韩若壁笑道:“目前还不是时候。至于来此,是替那位痴心小姐,向她的情郎送一封信并表达心意,届时如有回信,也好顺带捎回去。”
继而,他将哈吉娜与尚廷筠的关系大致告诉了黄芩。
黄芩听完,明显不甚在意,只道:“难为你还有当红娘的闲心。”
韩若壁问道:“你来又是为的什么?”
黄芩道:“自然是为了案子。”
韩若壁脑中念头电转,道:“莫非你那倒卖军器的案子,竟和‘神光堡’有关?”
黄芩摇头道:“目前尚不知晓。”
韩若壁道:“不知晓怎会找到此地?”
黄芩不想多言,只欲离开这里,去查找司图的去处,于是道:“在‘白羊镇’时,我不曾向你当面道别,有失朋友之道,”他抱一抱拳,继续道:“此时此地,当可郑重向你说一声‘告辞’。”说罢,转身欲走。
就在他离去的前一瞬,韩若壁忽道:“我瞧见过一只箭簇。”
黄芩的脚步停住了,回身,疑道:“箭簇?”
见成功地打消了他的去意,韩若壁点了点头,道:“不错。”
黄芩问道:“在何处瞧见的?”
韩若壁道:“‘神光堡’堡主尚廷筠的书桌上。”
黄芩又问道:“何时瞧见的?”
韩若壁答道:“今日早些时候。”
黄芩解下背囊,从里面掏出一只箭簇递给韩若壁,道:“你仔细瞧瞧,可是和这只一样?”
韩若壁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又递回给他,道:“当时离得不算近,没法子瞧得太真切。”
黄芩盯着他瞧了半天,狐疑道:“寻常箭簇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别是耍弄我吧?”
韩若壁道:“虽然我不能确定是你要找的东西,可八成不是仿制的,是个真家伙。”
黄芩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韩若壁又暗暗叹了声,道:“我可是送了‘情’字给你的人,怎会有心耍弄于你?”
黄芩迟疑了一下,才道:“那个。。。。。。为何?”
他本不想问,但又禁不住问了。
乍闻一句‘为何’,韩若壁莫名奇妙,道:“什么为何?”
黄芩面向他,张开手掌,冷声又问道:“为何这么做?”
这只手掌正是韩若壁刚才划弄的那只。
韩若壁的眼神上下左右飘乎了一阵,才叹道:“只怕无论我如何说道,黄捕头也会认定,是我厚颜无耻所至吧。”
黄芩不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