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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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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沈浣皱眉一喝,衣袖蓦地拂过面前案几,衣袖之下右掌内力暗中无声一震,众人但听得“咔嚓”一声,那案几竟是从中裂了开来。大帐之中气氛一滞。在座诸人均知沈浣武艺了得,却从未见过这等以衣拂裂案几的功夫,一时之间无不噤声。
  一片凝滞寂静当中,但听得沈浣冷声道:“总兵,先把罗将军请来吧。”
  答失八鲁怔愣片刻,似是被沈浣怒气震慑,又似是另有考虑,当即挥手招了人来,吩咐两句,那人随即下了去。
  片刻功夫,两个身形高大的侍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之人进得帐来。那人一身精铁战甲,衣衫狼狈,神情却是精悍,奈何被紧缚,连嘴都被赌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那人一见沈浣也在帐中,不由大异继而大惊,神情激动,不是罗鸿却又是谁?
  沈浣看了他一眼,衣衫狼狈,精神倒是不曾萎靡,尚有精力同押着他的侍卫暗中较劲,便略略放心。她转向答失八鲁,扬眉道:“总兵,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请我沈浣来,想要拿罗将军性命换太康城是假,想要拿他性命换我性命才是真!”
  答失八鲁与图格听得沈浣一语道破二人计策,同时一惊。图格旋即笑了一声,“沈元帅身价,自是十个八个太康城也比不上。”
  沈浣一摆手,“非我沈浣自大,你这营寨,想困住我,尚难了些。便是走脱不了,凭我沈浣一身武艺,拉了你们总兵与帐下三五个大将得性命作陪却也是一定的。”
  她此言若是片刻之前出口,帐下诸将怕仍有不少不服。然则见了她以衣袖拂裂案几这一手功夫以后,众人闻言当即面面相觑,无人敢驳。
  答失八鲁开口道:“沈元帅此言也算不错。只是如今戴先生和罗将军均在此处,沈将军要带着两个人冲出去,可不那么容易罢?”
  “出去甚难,杀你却易。”沈浣冷冷道,“总兵若是不信,大可试试。”
  “你!”答失八鲁恼怒,却是哑口无言。沈浣所言,他确实不能不信。
  沈浣抬头道:“多说无益。纠缠不清,饶舌妄论徒费时间,大家皆是武将,便较艺一场,一定输赢。我沈浣若是赢了,人我带走。若是输了,我这一条命和罗将军得命悉数留在你这大帐之中便是!如何?”
  沈浣此言一出,本是鸦雀无声的帐下顿时议论之声四起,答失八鲁与图格互视一眼,百般算计转过。二人确实低估了沈浣武艺。他二人并非江湖中人,武学造诣只限沙场枪术刀法,全道她一入自己营寨,再怎样终是势单力孤,难以回天。直到方才见了沈浣那一手“拂袖裂几”的功夫,方了解沈浣能驰骋沙场十余年,一身功夫决计不止如神枪法一样。若真将她逼得急了,玉石俱焚拼出性命不要,今日这帐下怕是主帅连带大将皆要重重折损。
  审时度势,两人片刻有了决断,答失八鲁道:“沈元帅所言不错!你们汉人那些勾斗言语,我们蒙古人也是不屑!比武一场一定输赢生死,甚好!今日咱们便给了沈元帅这个面子!”
  他语声刚落,一旁图格接道:“只是沈元帅威名远播,我军将士皆有耳闻。如今能有幸与沈元帅比试,自然谁也不肯错过这般好机会。我们总兵体恤下属,也不能吃独食,愿让三人来向沈元帅请教。我等给了沈元帅一个面子,沈元帅也当给我们将士一个面子吧?”
  他言下之意,却是要以三敌一,否则便不应沈浣这一局比试之约。
  沈浣心中冷笑,“以三敌一么?图格将军好算计,那便来吧!”说着一掸衣摆,蓦然从座位上起身,袖手淡然而立,环视大帐一周,“哪三位上?”
  图格笑道:“沈元帅不急。”说着招来一名侍从,低声吩咐一句,片刻时分那侍从即便回转而来,双手捧了托盘,盘上两只酒盏,酒香浸人,色如琥珀。图格步下座位,到得沈浣面前,“沈元帅,比武之前,我等不若先饮一杯,以助兴致,如何?此酒乃是当年丞相脱脱赠与总兵之酒。沈元帅与脱脱可是老友了吧?这酒可不能不饮啊!否则我等若应了元帅比试邀约,可是对不住脱脱丞相。”说罢从盘上去过一只酒盏。
  沈浣心中一凛。她当年淮安城下与俞莲舟于万千元军之前生擒脱脱,又将其毫发无伤的放回。一来一往骗得元帝对于脱脱的疑心,罢他兵权,顷刻间四十万元军风流云散。此后脱脱再未能带兵平叛,郁郁不得其志。
  图格与她立场虽异,倒也是光明正大之人,行酒之前提起脱脱,摆明告知沈浣要与她算脱脱这一笔帐。当年淮安宴无好宴,她以诡计击退脱脱四十万大军,今日这酒只恐亦是酒无好酒。沈浣虽明知酒中定有手脚,可若不饮,今日她与罗鸿戴思秦怕均出不了元军大帐。
  帐下诸将多听懂言中之意,一时之间猛地寂静下来,无数目光盯着沈浣面前剩下的那只酒盏,但看她喝与不喝。一旁罗鸿急得怒目圆睁,死命挣动,两个偏将险些按他不住。然则他想要呼喝出声,却被布巾堵住嘴,说不得话,只能“唔唔”出声。
  众目睽睽直下,沈浣一笑,抬手取来盘上另一支酒盏,道:“多年不见脱脱丞相,今日便以这酒敬他一杯。”言罢便要饮尽。帐下诸将听得她如此笑言,无不惊异。恰逢此时,一旁忽然伸出一只手,隔住她酒盏。那手不同于帐下无数武将厚茧遍生,却是白皙修长,俨然书生文人握笔的手,正是沈浣旁边的戴思秦。
  “思秦?”沈浣连带诸人怔愣之际,戴思秦一介儒生,出手竟是迅速,一把拿过沈浣手中酒盏,举杯向图格与答失八鲁道:“我家元帅伤势初愈,不宜饮酒。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思秦!”沈浣一喝,扣住他腕子。
  戴思秦却缓缓向她摇了摇头。他意思沈浣甚是清楚,三人之中,罗鸿被缚,他又身无武艺,若想出去,全赖沈浣。何况恶战在前,沈浣以一敌三,这酒若是饮了,三人生计堪舆。沈浣一滞,尚未及权衡利弊,戴思秦却蓦然将那盏中之酒一饮而尽,挑眉向图格笑道:“脱脱丞相这酒却是不错!”
  沈浣重重一叹,“思秦……”
  戴思秦只做无事,行事如常,退了两步回到自己位上,“元帅请。属下一介文人,这耍刀弄枪的活计,还是躲得远些为好。”
  沈浣从腰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给他,“天王护心丹。先用三粒,再说其它。”
  戴思秦不发一语,接过那药,依言用了。“两刻钟内,定带你与罗鸿出去。”沈浣低声言道,重重一握他手,随即转身于大帐之中凝然而立,“说罢,哪三位欲来与我一较?”
  答失八鲁冷声道:“图格,乌力罕,戈雅特,你们三个向沈元帅讨教讨教。”
  三人领命,当即起身出帐,沈浣随之而出。诸将与答失八鲁也很快跟了出去。
  图格与乌力罕均是答失八鲁帐下大将,武艺是元军将领当中数一数二的,沙场之上早已与沈浣是老相识。而另一人沈浣却未曾见过。但见其二十出头年纪,面目黝黑,眉目英武,身形高大,一身暗金战甲,棕底长袍,手中持了的却是一只丈八大戟。
  沈浣看着那戟,微一皱眉。抬头却见那将领盯着自己的神情甚是奇特,眼中光芒凌厉如锋,几欲滴血,说不清是兴奋还是仇恨。
  答失八鲁见了,不由大笑,出言道:“沈元帅尚不识得戈雅特吧?他乃是当年我军第一勇将苏赫巴鲁将军的独子。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十年磨一剑’?且看看我们戈雅特这七年磨出的一剑利是不利吧!”
  沈浣一怔,猛然想起那丈八大戟正是当年苏赫巴鲁的兵刃。再打量那比自己尚年轻上几岁的青年,只见他眉眼确实与苏赫巴鲁又五六分相像。
  杀父之仇。沈浣一下明白这青年眼中的仇恨是为了什么。七年前,正是她在川北劫杀苏赫巴鲁的时候。
  她微微唏嘘,“总兵倒是会选人。”说着向戈雅特一拱手,不再多言。戈雅特皱眉看她,手中大戟握的紧了三分,眼中似有无边火焰燃烧。
  她祖上留有遗志,又逢幼年家破人亡,注定沙场征战一世。而眼前青年,则是因为自己七年前朝天岭一战斩落苏赫巴鲁,而踏上沙场。
  她猛地一怔,一世又一世,一代又一代,无穷无尽。唏嘘之间,她手上忽然微微发麻,那酥麻瞬间换为火烧般刺痛,由掌心一路蔓延至小臂,疼得揪心发抖。她一惊,转头看向一旁的戴思秦。却见他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滑落,另一只手扣住自己小臂,身形倒还勉强稳住。
  她一下明白过来,方才那酒却非好酒。只是毒未曾下在酒中,却是涂在了酒盏之外。戴思秦摸了酒盏,她亦摸了酒盏。
  回头看向图格,却见他冷笑,不由得心中一叹。当年她设计脱脱,虽比不得今日图格所计霸道,可也委实比他歹毒不少。
  她一挥手道:“我兵刃留在营外未有带入,麻烦总兵借杆长枪。”
  答失八鲁一挥手,一个侍卫手捧上一柄长枪导沈浣面前,竟是芦叶点钢枪。答失八鲁道:“沈元帅的兵刃留在营外,我们也不能欺负沈元帅无枪。此枪既是罗将军之物,又与沈元帅渊源不浅,沈元帅用它如何?”
  沈浣右手右臂疼痛异常,却不能于此时示弱,当即深吸口气,暗运内力强行压制住右臂之毒,左手一抹额头因疼痛而渗出之汗,抬手取来芦叶点钢枪。那枪本就是沈浣旧物,先赠与何沧,何沧阵亡以后,她又赠与罗鸿。如今这枪得到旧主手中,竟是光华大胜。沈浣右手一个枪花挽过,芦叶枪头凌厉凛冽之气让对面三员战将几乎同时呼吸一滞,一时之间,帐前空场之上寒意激荡。但见她芦叶枪头一抖,一步踏上,七尺长枪与人竟是宛如一体,锋芒莫可逼视,“雁留沈浣,讨教三位高招。”
  图格、乌力罕与戈雅特皆是长枪大戟的行家里手,只这一眼,心中皆是绷紧,旋即握紧手中兵刃,丝毫不敢大意。
  戈雅特当先抢出,丈八大戟一横,抬手便要向沈浣攻去。然则正当千钧一发之时,诸人但听得行营东面猛然喧哗声大做,竟似是有人闯入营中。那哗乱来的极快,转瞬竟似已经到了左近。
  场上诸将同时警觉,纷纷取出兵刃,答失八鲁皱眉喝问传令兵士:“来人!出了何事?!”然则尚未等有人回禀,诸人但见东面一条人影犹若御风而来,几个起落点在营帐之上,瞬间便到了场边。诸将大惊,同时亮出兵刃护住主帅答失八鲁,却见那人影不再欺进,一个翻身落在了沈浣身前。
  来人身形高瘦,眉目方正清耿,一身石青长衫,不是俞莲舟却又是谁?
  沈浣一惊,不成想俞莲舟如何能出现在此时此处,一声低呼刚要出口,忽然想起此时身在元虏营中,不便称呼。
  俞莲舟一见沈浣脸色白中微青,额头犹自冷汗微渗,当即察觉不对。沈浣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枪交左手,右手一抬,掌心当中黑中带紫,显是中毒。
  俞莲舟眉头一皱,不再多言,手臂一伸,挡在了沈浣身前,将她掩在后面。
  “还是我……”沈浣待要分辩。脱脱的账是她的,苏赫巴鲁的账亦是她的,罗鸿为了就阿瑜身陷敌营,这账还是她的。既是三军主帅,于情于理于义,这一场于她皆是责无旁贷。
  俞莲舟看她一眼,“不用多言。”低沉声音之中,威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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