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递故园(倚天同人)-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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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莲舟不由一怔,“沈兄弟?”
“呃……”,沈浣一手握着抢来的酒杯,脸色嫣红,却是愣愣的看着俞莲舟,不知要说什么,片刻间又仿似急于毁尸灭迹,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得干净,随即一把抓过桌上酒壶在手里,好像怕俞莲舟和她抢一般。
俞莲舟看着沈浣难得孩子气的举动,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喝慢些,无人同你争。”
沈浣也发觉自己这几下实在太无厘头,不由有些尴尬,想起这酒,脸色更加烫热了,却是抓着酒壶死不松手,最后索性学起了狄行来,拎来了整个酒坛紧紧抱在怀里。
不知是因为这酒比杜康更加醉人,还是因为沈浣喝得太急太多,一会功夫,俞莲舟就见沈浣双眸之中已然蒙上一层朦胧醉意。他正想说话,忽觉的自己袖子被她一拉,见她张口似是要说什么。
俞莲舟微微俯身,“怎么?”
沈浣拉住他的袖子道:“俞二侠,我们去看看新娘子罢!”
俞莲舟见沈浣怕是真的喝得有些多了,摇头笑道:“新娘子不在此处,如今想是正在夫家拜堂。”
“那……我们便去夫家看。”沈浣酒气上涌,说话已有些大舌头。
俞莲舟看了看天色,“现在去恐是堂也拜过了,怕是看不到什么的。”
“那……有什么就、就看什么!”微醉的沈浣难得任性,拧起来竟是不依不饶。
俞莲舟看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上面前两日的刀伤还未痊愈,用白绢厚厚缠着。而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异常孩子气,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拉着自己衣袖不肯松手的倔强孩子,不由得暗自一叹,道:“你可还能走?”
“当、当然!”沈浣不服气一般站了起来,虽然身体有点打晃,脚下倒还算稳当。
“那便去吧。”俞莲舟扶住摇摇晃晃的她,起身便要去。
“等、等、等等……”沈浣拍了拍额头,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坛,一手抱着,一手攀了俞莲舟手臂,“走、走吧!”
俞莲舟向那老者打听清楚地方,见了沈浣的模样,扶了她与自己共乘一骑,往新郎家而去。
第四十九章 明朝君可隔远津
俞莲舟所猜并没有措,此时新郎家早已拜完了堂,花厅之中只有道贺宾客与主家家长酒宴正欢。俞莲舟与沈浣二人并无喜帖,本进不了院子。奈何沈浣坚持要看,俞莲舟见她异常坚持,只得展开轻功一手揽了走路已有些踉跄的她飞身上了房顶。然则沈浣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指着花厅里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才是新娘子?”
俞莲舟扫了一眼,却只看到个一身红袍吉服的青年男子,于是指了指道:“新郎在那边,至于新娘怕是不在下面,看样子早已拜完堂了。”
沈浣顺着俞莲舟所指看了过去,隔着屋檐眯着眼睛打量下面那个新郎,看了半天,侧头去看身侧的俞莲舟,随即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这新、新郎可没、没俞二侠你好看。”
俞莲舟一怔,见她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不理会她胡言乱语,笑着摇了摇头。
沈浣却拉着他的袖子,“新娘子在哪里?”
俞莲舟道:“当是在洞房罢。”
“哦……”沈浣有些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腾地一下站起了。两人此时正在房顶之上,她又喝得醉了,脚下一下不稳,哧溜一下险些摔倒,幸得俞莲舟一把拉住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沈浣有些晕乎乎地道:“去洞房啊!”说着站在房顶上四处张望,似是看准了后面最亮的一个院落,一点脚尖便要展开轻功过去。
俞莲舟赶紧一把拉住她,“你去洞房做甚?”
沈浣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伸手揉了揉眼睛,“去看新娘子么!”
俞莲舟被她弄得不知道是气是笑,“这洞房哪能随便打扰的?”
沈浣却挣开他的手,“她尽管洞房她的,我就看看人便好。”说着一手抱着酒坛子,身形晃晃悠悠的,脚下一点,身形跃到了对面厢房的房顶上,一个没落稳,便要朝后倒栽葱落下房顶。转瞬时分,沈浣想得倒不是自救,竟是将那酒坛牢牢抱在怀里,生怕摔碎了一般。还没等她栽倒,便觉腰间一紧,却是俞莲舟跃了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飞身带起,落在远处回廊的屋檐上。
俞莲舟叹口气,他如今总算是明白了,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以颍州军上下全体的酒品来看,沈浣这个主帅的酒品显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一旦喝醉了,实在是蛮不讲理的可以。
被他按在怀里的沈浣还在不停挣动,一招大擒拿手要把他甩开,俞莲舟刚要点她穴道,一低头却看到她晶亮亮的眸子,月色下清澈湿润,满是渴望,就好像多年前武陵时候那个街角边衣衫褴褛落魄饥肠辘辘的幼童看着他的饭食一般。于是一瞬间,他心一软。她担负着太多的东西,却极少能为自己争些什么、做些什么。平日里作为颍州军主帅,她极少表露情绪,甚至话语都是不多。出出入入都是军情军务,除此之外便是一个沈竹。唯有这会儿喝得醉了,变得孩子一般任性而不讲道理,非要看看别人的新娘子不可。
俞莲舟拍了拍她,“看看可以,不许进房。”
沈浣侧头看着他,略略皱了眉,似是在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应该答应还是不应该答应。俞莲舟看她一副脑子转不过来的模样,也不多说,一揽她的腰,脚下一招梯云纵,一下横越过整个前院,在正北面的后厢最亮的一个院落的北面房顶上落定,却连自己也暗自摇头,不知道若是被师父知道了武当弟子这般用梯云纵做贼一般俯在人家洞房顶上看别人新娘子,又会如何责罚自己。
醉的晕乎乎的沈浣又哪里晓得他在想什么,但觉腾云驾雾一般,忽地便眼前光线一亮,随即便听得俞莲舟道:“就在下面。”
沈浣向着俞莲舟所指的斜下方看去,但见院落之中张灯结彩,处处挂满红绸,窗上贴着双喜字,而那门窗却是关着的,屋内透出灯火。
沈浣皱着眉盯着那洞房,咕哝道:“什么也看不到……”
俞莲舟手中扣了两枚铜钱,随手射出,在窗棂上一弹,借力打力颇是巧妙,便见得那原本半掩这的窗户“吱扭”一下被弹开了些许,房内灯光透出,正对着喜床。床边坐着一个身影,青色花钗大袖的喜服,其上以银红绣线绣着精致的百鸟朝凤图样,每只鸟的眼睛都是一粒黑玛瑙,晶莹剔透,极是华贵漂亮。那新娘头上遮着软红绣金锦缎喜帕,喜怕金边丝穗低垂,被屋内高举的红烛映得艳丽夺目。
沈浣愣愣的看着那新娘的装束,张了嘴,半晌轻声道:“好、好漂亮……”
俞莲舟见她看得都有些呆了,不由笑着摇头。
沈浣就那么盯着那屋内的新娘,直到喜娘由外面回来进了房间,见得窗户开了随手关上,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一翻身坐在对面的房顶上,拍开怀中酒坛子的封泥,饮了一大口。
俞莲舟陪她坐下,“看够了?”
“好漂亮!”沈浣由衷赞道,“那衣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
俞莲舟一愣,没成想她竟这般喜欢那新娘子的喜服。
沈浣抱着那坛女儿红,一口口的饮着,坐在屋顶上。两人身下不远便是灯火通明极是喜庆的喜宴,抬头便是冬夜的疏朗夜空月漫中天,宽阔而辽远,沈浣深吸一口气,但觉得那空气竟也如这女儿红一般沁人心脾。想起这酒,她偷偷看了俞莲舟一眼,心中竟是微喜,仿如做贼偷到了好东西一般,笑得极是高兴,不由得一口气喝了小半坛下去。
俞莲舟也不拦她,打定了主意今晚既已如此荒唐,一切任她自己高兴便了。沈浣小半坛酒下去,醉意更甚,却是益发兴致盎然,竟是话越发多了起来,拉住俞莲舟一句接着一句说着不着边际的东西,也不管俞莲舟答与不答。
俞莲舟静静的看着她高兴的自问自答,目光在这冬夜之中显得益发温热,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新郎回了洞房,喜娘也退了出来。沈浣酒气上涌,脸色嫣红,竟是真的完全醉了。俞莲舟听得她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说不清了,刚想同她说回颍州行营去,还没开口,却听得她忽地唱起了小曲来。
“我可也十载苦相持,九战雄威势。
八阵图编排整齐,七禁令严乎军令随;
六韬书妙策神机,五方旗四面周围。
天数三分已定期。
两军对垒,杀的他忙奔回避。
我则待一心扶立汉华夷。”
这本是市井杂剧里面《曹操夜走陈仓路》之中一折戏中的一段,也不知沈浣是打哪里学来的,由她唱来,倒也真是合她颍州主帅的身份。想来若是在颍州行营里唱来,实是应情应景。
只可惜,此处并非颍州行营,乃是别人新人洞房对门的房顶之上。而沈浣喝得多了,唱得声音委实大了些,甚至盖过了前厅远远传来的喜乐之声,在这夜幕下异常清晰响亮,豪迈万丈。而更让人无奈的是,沈浣的歌声委实比她的笛子差的十万八千里,她唱得竟是连贺穹的那一出西厢记都是不如,句句不在调子上,偏偏句句又都拐足了腔调,句句末尾那一个花腔转上三转,实在是没有半个音能得入耳。
于是一瞬间,这冬夜里,周围的老鸹被她惊起无数,呱呱地叫着被吓得飞走了,连地老鼠都被她吓出来两只在院子里满地乱窜。当然,将老鸹地老鼠都惊起的歌声显然亦是惊起了洞房内的那一对儿小鸳鸯。只听得房内一阵噼啪噗噜的响动,随即便听得那新郎一声怒喝道:“谁在哪号丧呢?!”
俞莲舟看着丝毫没有意思要停下来的沈浣,微微叹了口气,一手揽住她,展开轻功,一路往城东人烟寂静之处而去了。
原来,说沈浣喝醉了只是“蛮不讲理”实在是好的。比起她的酒品,贺穹喝醉了扯块儿红绸捏手兰花指,拿腔拿调尖着嗓子唱出西厢记实算不得什么;狄行喝醉了追着士卒部下试拳打人更算不得什么;楼羽的絮絮叨叨,罗文素的嚎啕大哭,罗鸿和戴思秦的划拳脱衣,有一个算一个,实在都比不上他们元帅喝醉了号丧一般跑到别人洞房对门高唱着“我则待一心扶立汉华夷”来得酒品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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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阳城东面城楼上,沈浣裹着俞莲舟的外衫,抱着酒坛子,坐在城楼顶上俯瞰着整个汝阳城,双腿一晃一晃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俞莲舟看了看已经三更过半的天色,问道:“还不回去?”
沈浣一摇头,“不回。”
方才俞莲舟带着她一路展开轻功从成亲的那户人家房顶上掠了出来。奈何沈浣说什么也不回去,俞莲舟四顾,便直接带她上了着人烟稀少的城楼之上。沈浣到得城楼高处,坐在墙边,俯身而望,但见汝阳城中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熠熠闪烁,并不明亮,却别有一种安宁之感,让人不由赞叹。俞莲舟见她发呆一般的看着冬夜的汝阳城,醉眼朦胧,迷迷糊糊的模样一反平日里冷静自持,孩子气益发明显起来。怕她酒后着凉,披了外袍在她身上。却见沈浣闭目,似是在回味方才喜宴时候情景,听她喃喃自语道:“原来汝宁城竟这般热闹!”
俞莲舟笑道:“尚好。”若是颍州军的庆功宴在城里办,可怕便是什么热闹也及不上这些一旦酒醉便如彻头彻尾换了个人一般的士卒将领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