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之第二部我意天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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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见得有这么好,更何况是两个没血缘关系的,人家会这样想,是很正常的。”
“女人和女人之间,可以有很真挚的单纯友谊与亲情,就像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兄
弟情一样。只有一男一女之间,那才真是不可能有单纯的友情。”
“对啊,你自己也承认了,一男一女之间,不会有单纯的友情,那我们两个现在
的关系算是什么呢?”
绕了老半天,终于从枫儿口中套出这句话,看着她呆住的样子,兰斯洛道:“说
什么护卫、侍女,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说的,也只有你自己才一厢情愿的以为是这样。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管好与坏,那确实是外人无权干涉的事,可
是枫儿,你在我和小草之前,也是要继续这个样子?不装上这层心防,你就觉得活不
下去吗?”
手里怀抱住的纤腰,确实是触感柔软,但是在这些话说出口后,兰斯洛清楚地感
觉到贴着自己的这具身体,变得很僵硬。
有过前次经验,他记取教训,不再一直往枫儿心灵深处探去,道:“记得吗?你
也可以活得很快乐的。那时候在杭州,你、我和小草,我们三个人不是一直都开开心
心的吗?”
这句话自然又引起了一声低呼。或许是因为震惊太过,枫儿本来僵硬的身体,一
下子便瘫软在兰斯洛怀里,让他有一种不知道该窃喜,还是该叹气的冲动。
要解释,仍旧是很麻烦,但是就依照那日对小草的解释,兰斯洛把自己目前的状
态说了一遍。
“……还没有完全回复,应该还有些什么事是我记不起来的,不过,至少我很清
楚地记得我们三人当时一起生活的事,记得那时候我们所拥有的欢乐,也记得……你
颈上这个项圈是为什么戴上去的。”
聆听着这些话语,本来一直黯淡着表情的枫儿,忽然就红了眼眶,泪眼朦胧地轻
抚起兰斯洛面颊,面上表情似是无限欣喜,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你终于把我们都记起
来了。”
见到一向善于控制情绪的她,如此激动,兰斯洛心中只有苦笑的份。诚然,在杭
州发生的种种,影响自己一生,是自己弥足珍贵的记忆,但是看见小草与枫儿知道自
己回复记忆后,都是这么一副哭哭啼啼的婆妈样,确实让自己好生难为。
瞧枫儿喜极而泣的模样,别说趁机搂搂抱抱,恐怕即使向她求欢,她都不会拒绝,
但这样一来,自己要说的话就难以出口,因此才低笑道:“是啊,我也记得有某个没
良心的臭女人,那天差点一口就把我的手啃掉了。”
忆及那时曾经发生过的种种,枫儿一时间心中充满柔情,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直
至察觉兰斯洛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掌,正自不规矩地往下移动,这才红着脸地回过神来。
“也许是我自以为是,不过如果我想的没错,枫儿其实你很向往那时候的生活,
希望我们三个人可以一直继续那样子的幸福,所以你才一直这么贬低自己吧?”
已经达到拉回注意力的目的,兰斯洛便不再上下其手,毕竟,光是与枫儿身体的
紧密相贴,感受着她的柔软,那滋味就已经足堪回味了。
“可是,枫儿你现在已经变成人,不再是一头猫。既然已经有了改变,又怎么可
能再回去过以前那种生活呢?就算你努力地想要骗过自己,我和小草却没法这样说服
自己啊。”
这些话,枫儿自己不是不明白,但是给这么直接地当面说出来,仍是有一种被一
巴掌从梦里打醒的痛楚。
“你的意思是……要我别再成为你和小姐的……的累赘吗?”
枫儿是一个意志相当坚强的人,这点兰斯洛从来未曾怀疑过,但是他现在知道,
人的理性都是平衡的,如果有某方面的心志特别坚强,就一定有哪个方面分外脆弱,
因为在这么说话的同时,枫儿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睫毛一眨,圆滑的泪珠就淌了下
来。
“我知道在你们眼中看来,我很没有用,好端端的一个人不当,过这种没尊严的
日子……可是,就算不真实也好,当我能在这种生活里,找到我的平静与快乐,为什
么就一定要我醒过来呢?”
“你、莉雅,还有我师姊,都一直希望我过得好,所以帮我做很多事,可是,我
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为什么你们就非要我照着你们的方式去过日子?莉雅可以选择
当她的小草,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同样的机会,让我安安静静地当我的枫儿呢?”
听着这些话,兰斯洛没有任何的辩驳话语可说,在此刻,他晓得自己已经进入了
之前千方百计想要进入、枫儿的心灵最深处,然而,当枫儿的语气越来越平静,不再
啜泣,不再高声说话,最后甚至是寒着表情,如冰河般说出请求话语,兰斯洛明白刚
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将枫儿的心彻底重伤了。
刚刚她说的是“静静地当枫儿”,而不是“静静地当苍月枫”,两者间看来差不
多,但是却有着微妙的差别。
苍月枫,是自己与小草的女护卫,第一心腹;枫儿,却是在杭州小屋里的那个猫
女。
当初在西湖畔分手前,她就已经有所决定了吧?所以在自由都市重聚的时候,枫
儿才会让自己帮她又把这象征性的东西戴上。
她早已经做了决定。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这决定从来没有变过,只是自己从来就
不了解她,硬是想要把她拖出来,去接受自己自以为是的幸福。
宁愿舍弃人身,当一头雌兽,也不想面对过往的情仇纠葛吗?如果重拾身而为人
的尊严,真有那么地难受,那么蜷缩在一角,静静地过着生活,得到平和的安乐,也
是一种人生的选择。
不能勇于面对人生,这并不是什么错,也不是每个人都应该要勇于面对的。过去
枫儿的亲友们,都积极把她推向不愿面对的过去,这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她能在天
位力量上有长进?如果只是为了后者,这和强逼着小孩子念书、不顾他们乐趣的父母
有什么不同?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机会,也有些事情,是唯有当事人才有资格做选择的,
其他人不管再怎么亲也好,都没有影响她的权利。无关乎对与错,但假如是真心地重
视她,自己就该去接受,而不是一昧地想要改变。
“呵,我还真是头蠢猴子啊……你一直都明白的事,我却一直都不明白。”
歉疚地苦笑,兰斯洛想要像以前那样,伸手帮枫儿理理散乱的发丝,但因为光罩
内的空间不足,手已经没法再抬上来,只有低头过去吹口气,却把浏海弄得更乱。
“虽然想过你的心情,却还是一意孤行,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困扰,真是对你不
起……”兰斯洛道:“你愿意原谅我吗?幸福的方式,并不是只有一种,这点我已经
明白了,往后,我会努力给你补偿、给你幸福的。”
“没有什么原谅与不原谅,我把自己的余生,还有余下的希望,都托付给你和小
姐,希望能与你们共有未来,只要是你们的命令,我都很乐意照着做,但是就请为我
保留这样的一点自由,让我继续这么没有自我地活下去,这就是我获得幸福的方式。
如果再要我付出得更多……我能给你们的,也就只剩这条命了。”
枫儿淡淡地说完,忽地嫣然一笑。打从认识她以来,兰斯洛从来不曾看过她这样
的表情,与过去那种没精打采的冷淡不同,这个笑容却是充满着生气,也在目睹这一
笑的同时,兰斯洛感觉到怀里抱着的不是个女奴,而是个有血有肉,有着自我灵魂的
真实女人。
然而,这并不是个灿烂的微笑。
在接触到枫儿灵魂的刹那,这个笑容竟是凄然欲绝,尽管当初看过枫儿失去妹妹
时,靠在自己胸前痛哭失声的样子,可是……
看着这笑容,兰斯洛理解了一件事:真正的悲伤,并不需要靠大哭大叫来表现,
很多时候,即使是淡淡地笑着,也会让旁人看了想要流下泪来,整颗心都颤抖起来。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不知不觉,兰斯洛的声音哽咽起来,想起当初在枫
儿妹妹的墓前,许愿过要好好照顾她的一生作为补偿,现在却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
“没关系,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归所,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怨怼之心……永远不
会。”
又是那种没个性的声音,但听在耳里,兰斯洛便知道枫儿已经完成了“切换”工
作,把那个以东方为姓的女人,重新埋葬到心湖之底。
“只是,以后也要请兰斯洛大人多多照顾了。小姐和我,都要拜托您了。”
“就交给我吧,你的人生、幸福,全都交给我,我会找出让我们三个人都幸福的
方法的。”
心里激动,兰斯洛紧搂住怀中的人儿,轻轻摩蹭。看见她脸上的淡淡笑意,虽然
说不上幸福,但却有一种平淡的安逸,心中无限欣喜。
护身光罩忽然黯淡下来,往内又缩了一寸,令得内里空间更为紧窄,但是心头充
满柔情的两人,却全都不理会。
抱着枫儿,兰斯洛想着很多事。过去自己一直感到好奇,想知道枫儿在这层女奴
的面具之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想要去知道枫儿的真心,想要把这颗心带到阳光底
下。
可是,并不是什么东西都适合曝晒在阳光下,深海的鱼群有适合其生命的居所,
冰雪承受阳光的后果便是烟消云散。为了要把过往全都抛开,她竭尽全力地将灵魂埋
葬,剩下一个没有自我的生命。
虽然不健康,但却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如果硬要把那伤痕累累的灵魂重新挖
回来,给她所谓的尊严,给她新生,那么本来就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生存的她,也就只
有彻底死亡,来得到永恒的宁静。
兰斯洛当然不认为枫儿这样是正确的人生态度,问题是,“最好”这个定义,在
确切的人生中往往不存在,自己只能在现实中作“较好”的选择。
倒过来想,就像是一个虐待狂和一个被虐狂,尽管这和正常两字彻底背道而驰,
但只要彼此间都志同道合,这世上也就没什么事是不可以了。
(结果绕了一大圈,又绕回原处,真是不知所谓。早知道最后也是这样解决,那
天在象牙白塔上就直接抱了她,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现在搞到来异空间作蜜月旅
行,何必呢……)
和枫儿拥抱在一起,兰斯洛心里这样自嘲着。尽管自己嘴上说得漂亮,答应要给
枫儿幸福的未来,但是光罩越来越窄,也越来越是黯淡,显然已撑不过一时三刻,自
己和枫儿可能连“以后”都没有,哪有谈未来的资格呢?
这个事实,两人看在眼里,心里都很清楚,但是他们不说多余的话,沉浸在这一
刻的气氛中,看着护罩渐渐失去光华,变为墨黑一片,静静等待着将要到来的事。
“咦?”
“啊?”
当护罩的光芒尽褪,整个空间内没有半点光源,两人本该什么都看不到,然而,
却也在整个天地化为漆黑世界的瞬间,兰斯洛与枫儿却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一件异物。
说不出是什么,只看到一个小白点,慢慢地从上方飘落下来。速度很慢,体积也
很小,若非两人目力非凡,绝对无法看到。
自从陷身这异空间以来,除了一己存在外,再也没看到半个实体,现在光是看到
这移动的小白点,就让两人都兴奋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同时出口的问题,带着同样的疑惑,还有几分不知吉凶
的惶恐。
只见那白点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