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悲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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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震不迭点头:“是。弟子受教了。”玉掌门微笑道:“走,跟师傅过去,向人家认个错,道个歉。”
静清回复空净的问话,只说静灵说了玉掌门心存巴结少林的意思,没敢再说他数落武当派及整个道派的话。即使这样,空净已是雷霆震怒:“好你个静灵!一派胡言!你就等着受戒律院的责罚吧!”须知妄言之罪,至少受普门杖二十记,且不准运功相抗。这顿板子下来,至少得躺上两个月。
静灵吓得面如土色,挣扎着坐起身来,在床上磕首不迭:“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请师叔祖饶这一回!再也不敢了!”
贺、秦二人也帮着那几名少林僧人向空净求情,空净气冲冲的道:“求我也没用。少林门人,谁犯了戒条,都得受罚,连住持也不列外!姑念你受了伤,先躺好养伤。师叔祖先替你去给玉掌门赔罪!等你伤好了,回少林领再受责罚吧!”
正说到这里,只见玉掌门正领了东方震进来,双手乱摇,连连道:“空净大师使不得!使不得!这全是劣徒之罪!还不快去,给大师和静灵师傅赔罪!”
东方震向空净俯身跪倒:“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大师,请大师降罪!”又起身向静灵及另三僧作揖:“东方震莽撞,打伤了静灵师傅,请原谅!”
不在场的二僧也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虽恼他伤了静灵,但静灵有错在先,便都默然不语。空净轻轻拍了拍东方震肩膀,喟然道:“不必自责,这是他咎由自取。”
玉掌门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靛蓝瓷瓶,交到静清手中:“这里有我昆仑山不死树所炼制的金创药‘不死丹’六枚,麻烦你给静灵师傅服用,每隔两个时辰服一粒。”空净对静灵喝道:“还不快多谢玉掌门!”
一时间,二派冰释前嫌。玉掌门又恳请空净勿要责罚静灵,方才带了三个弟子回房歇息。
※※※武当派掌门乌木真人,不但是位德高望重的谦谦长者,还是当今武林公认的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之一。这次他的六十寿辰,武林就不用说了,连不少名门望族、商贾巨商,都纷纷前来贺寿;甚至均州汤知县,也派人备厚礼上山道贺。
四月初六一大早。往日的此时,均州城总静悄悄的,绝大部分人都尚未从睡梦中醒过来。这几日的过度辛苦,早令何三筋骨欲散,昨日深夜一躺下,不及脱掉短衣,便已酣然入梦。
“何三!牛二!快起来!房客们催促着用早点啦!”二人机械似的挺身坐起,迷迷糊糊的尚睁不开眼。何三捶了捶头,勉力睁开惺忪的睡眼,侧头望向窗户,窗外院中的金桂树黑糊糊的尚辨不清枝叶。摇了摇头,嘟囔着:“刘扒皮,狗日的!催命鬼!”还是慢慢下了床,穿上破布鞋,叫道:“牛二,别睡了!快起来!”
客栈的用餐大堂里已坐好了好几桌客人,急吼吼得乱嚷着赶快上早饭。一时间,忙坏了伙房的师傅和那几名伙计,穿梭似的进进出出,就连刘掌柜也亲自帮忙上菜。大半个时辰后,总算将众客人伺候完早饭,众伙计早累得呼呼喘气。
何三用黑黝黝的毛巾檫了檫汗,提起茶壶,倒了一大碗茶水,一口气喝得精光。懒洋洋的走倒客栈门口,倚着门框张望。天已大亮,初升的红日撒下万道光芒。三三两两不同装束的上山贺客,身携贺礼,络绎不绝的走过这客栈外的必经大道,沿武当山方向走去。几名绿衣汉子,胸口衣袍上绣着利爪抓落的展翅雄鹰,背部绣着三个苍劲的红字“鹰爪门”,令他吓了一跳。之后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拨贺客,不少人还手执旗帜,旗帜上写着什么山庄、什么世家、什么门、什么派、什么镖局、什么堡的,他已记不清楚。印象深的只有那面绣着宛如活物的五爪金龙的旗帜,上面绣的是“金龙帮”的名称。
顺着人流向武当山方向望去,但见上山人群组成一条条花花绿绿的长龙,断断续续的出没在山道上。足足过了一个来时辰,行人渐稀,慢慢都被吞噬于苍茫的武当山之中。不绝的鼓乐声、鞭炮声,隐隐约约的自山上传下来,喜庆的气氛充塞着整个武当。
刘掌柜这几日虽赚得盆盈钵满,但也累得神困体乏。他一动不动的坐在柜台后想:“等忙过了这几天,得好好休息一下!这行当,生意不好的时候呢,愁;真正好的时候呢,又累得要命!哎,何苦呢?都快五十的人了,何必活得这么累!这几日赚了这么多,不如就依了那黄脸婆,给她买了那珠子算了,省得她整日唠叨!哄开心了,再来个趁热打铁,说不定会答应老子再娶房小妾的要求呢!”
刘掌柜正美美的想着,忽被何三的招呼声打断:“客官是住店么?对不起,客满。”抬头一看,见他正同两个缓步走进的人说话。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锦衣白面青年,面色温和;身旁跟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微黑虬须汉子,体形健壮,神情冷峻。何三瞧完了热闹,本准备睡个回笼觉,不想又有客人前来,显得有些不耐烦。
那青年并不理会何三,径直走到柜台前,抛出一锭足有二两重的银子,道:“劳烦这位掌柜的,打听个事:少林空净大师是否住在贵客栈?”刘掌柜满脸堆笑的站起身,问道:“各位老板是?……”那青年笑道:“我们是那位大师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听说他来了均州,特赶过来相会。”刘掌柜道:“是有一位老僧,带着几个青年僧人住在鄙店。但不知是否是您要找的那位大师。”经昨夜两派争执之事,其实他已知道那几名僧人就是空净一行人,却没有坦然相告。
当下那青年问了空净的长相,刘掌柜如实说了,那青年喜道:“没错,就是他!”刘掌柜道:“不巧得很,他们一行一早就上武当山贺寿去了。”那青年道:“我知道他们现在肯定去了山上。没关系,我们傍晚再来。”刘掌柜问道:“老板怎么称呼?要不要鄙人转达那位大师?”那青年笑道:“在下姓木。若大师回来时我还没来,请转告大师,让他在客栈等着,我会来找他的。”刘掌柜答应道:“一定,一定!”
二人转身走出几步,那青年忽然回头问道:“掌柜的,再问一个事:先前我在附近打听空净大师的住处时,隐约听人说,昨晚贵客栈有僧人同别人起了争执,还大打出手。不知可有此事?”刘掌柜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听说先是那大师的门人出言不逊,被昆仑派的一个叫东方震的年轻人打了一顿,接着大师把那东方震制服了。但后来双方又和好了。”那青年点点头,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多谢掌柜的,打搅了!”
二人出了客栈,穿街过巷,转进一个胡同,走了几十步,进了一家客栈。二人轻步上了楼,走到木廊角落,在一间紧闭房门的客房前停下来,屈指以一长两短的节奏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语声不大但却威严的声音传出。
那青年轻轻推开房门,二人举步入内,反手关上门。一个五十来岁的青袍人端坐木椅,身前的小方桌上放着一张折痕累累的《大明地图》。此时他正垂首静静的看着。
“说吧。”青袍人终于抬头,微隆的鼻子,棱角分明的面孔,儒雅中带着刚气,有种不怒自威的慑人气势。
那青年道:“属下二人已打听清楚:空净大师一行确实是住在四季客栈。属下还听说,少林派与昆仑派还起了冲突。”
“哦?有这种事?”青袍人目光闪动,:“知道他们为什么冲突吗?”那青年将刘掌柜的话说了,青袍人静静的听着,若有所思。忽然面露喜色,自语道:“妙极!”
“妙?什么意思?”一直默不作声的那虬须壮汉不解,疑惑的望着青袍人。青袍人瞟了他和那青年一眼,眼神中有种莫测高深的东西,并不回答问话,温言嘉许道:“这事你们办得很好!”二人齐均面露喜色。
“多带人手,密切监视住四季客栈和山下要道,小心别让人察觉了。一有了少林派和昆仑派下山的消息,立即来报!”青袍人严肃的吩咐道。
※※※申时过后,贺寿者逐渐下山,不多久,原本清冷的街道又热闹起来。整个均州城转瞬间又被拥挤和喧嚣充塞。
华山、全真、昆仑、崆峒、青城五派掌门一向交厚,带领着门下弟子,随着人流下山。紫石受乌木掌门所托,送五派众人回均州城。乌木掌门的意思,不但是要显示出对这几位道友特别亲近,亦有让紫石多和这几门的青年才俊亲近、交流之意。经过在山上的半日相处,沈凌霄与这几派的十几名同跻均已认识,但彼此还都不熟稔。“道门四秀”却彼此见过不少面,相互熟悉,一路之上,很自然的走在一起,相互交流着一些武功上的心得,也谈论一些闯荡江湖的得意之事。
沈凌霄默默的跟在身后,听他们意气风发的纵情畅谈,不由得又是自卑,又是艳羡。由于道门武功的修炼方法和功力程度的判定相似,从他们的谈话中,意识到自己同人家尚有颇不小的差距,不由得又心生沮丧。
一路上断虹子便连声抱怨:“乌木那家伙真小气!大伙都是金银珠宝的送他,他却请我们吃素!酒也舍不得让多喝。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赶快下山去,喝个痛快!”众掌门都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紫石,没人附和他。断虹子转身拍了拍紫石肩膀,笑道:“我说的对吧?”紫石尴尬道:“……对……招待不周……还望断虹子掌门……及各位前辈海涵!”断虹子笑道:“不愧是武当才俊,懂事,我喜欢!”
众人进了均州城,金藏掌门道:“小弟知道一个叫‘楚味轩’好地方,酒楼轩阔,味道也很有特色。不如我们去那里,如何?”众人纷纷同意。不多时行至酒楼,众人鱼贯而入,但见酒楼已是热闹非凡。小二见一行这么多人,微笑着招呼道:“楼上有个大雅间,各位请上楼吧。”
众人正欲举步,司马轩皱眉道:“东方兄、紫石兄、陆兄,跟那帮老前辈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到城中闲逛吧!”
紫石为难的看了一眼几位掌门,踌躇不决。断虹子笑道:“既然跟我们这帮老家伙呆在一起不自在,去吧!没人怪罪你们的!”紫石稽首道:“恕晚辈礼数不周!那晚辈陪司马兄他们去了!”摸出一锭足有四十两重的银子,交到小二手中,吩咐道:“拜托这位小二哥,替我伺候好这几位前辈。好酒、好菜尽管上!”
有几名弟子又累又饿,早已跟着上楼。东方震看了一眼正欲上楼的沈凌霄和桑青虹,见桑青虹似乎有点想去的神情,笑道:“沈兄弟,桑姑娘,不如跟我们一道出去玩玩吧!”桑青虹微红了脸,不置可否。
沈凌霄之前同司马轩说过几句话,觉得他对自己大有轻视之意。刚才他也并未邀请自己。加之自己的武功和见识,相比他们又远远不及,去了反倒难受,便推辞道:“小弟有些累了,肚子也饿了,你们去吧。”
东方震见他神态,已猜到他心意,拱手道:“沈兄弟,先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