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西汉王朝败亡之谜:庸才当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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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震怒,下令彻查他们双方的问题。
这么一来,韩延寿就被动了。他手头并没有多少对萧望之不利的证据;但萧望之却把韩延寿的“黑材料”准备得非常充分——毕竟人家是吃这碗饭的。
韩延寿在东郡期间的“乡射”、“都试”、“讲武”等等一系列原本非常经典的政事,都被萧望之说成是“上僭不道”,言下之意是说他妄行天子仪仗;还把他“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约誓明”说成是用公款私置属吏,言下之意是说他私结同党,图谋不轨。
上述罪名如果成立,样样都是死罪。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避免宣帝生疑,萧望之表白道:我自己此前曾经被韩延寿弹劾过,如今又反过来弹劾他,百官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报复他。因此,请求陛下将此案提交丞相、九卿和博士公议。
萧望之这一招,看似险棋,实则十拿九稳,因为他有如下3层“安全保障”:
第1层,丞相丙吉不可能发表对萧望之不利的意见。理由有三:
其一,丙吉在前些年与赵广汉的冲突中,时任丞相司直的萧望之率先站出来竭力反对后者,并致其死。丙吉等于欠了他一个人情。
其二,此时的丙吉已近垂暮之年。在他退休或去世后,如无意外,当由御史大夫萧望之继任,他不会贸然得罪自己的继任者;否则,无异于给自己的晚年和子孙后代制造麻烦。
其三,即使丙吉想支持韩延寿,手头也没有有力的证据。
第2层,除了丞相之外,萧望之更不必担心其他人敢站出来反对。理由同样有三:
其一,萧望之身为御史大夫,掌管百官监察,多数人不敢得罪他。
其二,即便有个别人提出反对意见,但他萧望之手头有准备充分的“黑材料”,完全可以“以证据说话”,轻松驳斥之。
其三,萧望之身在朝中为官,韩延寿却不在。按人之常情,如无特殊的原因,通常不会有人当着一个人的面去支持另一个不在场的人。
第3层,在前两层保障之下,朝廷必然会形成对韩延寿不利的舆论,而这样的舆论必然会进一步引发宣帝对韩延寿的愤怒,从而在短时间内下令处死他。退一万步说,即使宣帝事后冷静下来,有所悔悟,但对业已形成的公论,也不好随便推翻。
有了以上3层安全保障,事态的发展就不可能超出萧望之的预期。宣帝“果然”要求三公及九卿公议;公卿们的意见“果然”是众口一词地力挺萧望之。
这样的结果如同一滴黑漆掉在了洁白的锦帛之上,显得分外刺眼,令人反感。宣帝对此极其厌恶,判处韩延寿斩首弃市。
数千名男女老少和官员百姓,从四面八方赶到韩延寿的受刑地——渭城(在今陕西咸阳市西北),簇拥在他的囚车周围,争相给这位昔日的父母官献上好酒和烤肉。。 最好的txt下载网
道貌岸然的儒学宗师(3)
韩延寿不忍拒绝,每个人敬的酒他都喝,总共喝了一石多。
他请前来送行的旧部分头感谢百姓们说:有劳大家远送,我韩延寿今天虽死无所恨了!
“百姓莫不流涕。”
临死之前,韩延寿一切都明白了,但一切都晚了。他告诫自己的三个儿子以自己为戒,韩氏子孙世代都不要再做官。
成功狙击冯奉世和韩延寿两位重量级宿敌之后,春风得意的萧望之,欲望空前膨胀,开始愈发急迫地死盯着丞相的位置。
他想把丙吉拉下马,好让自己顶上去,于是便向宣帝上书说,“百姓或乏困,盗贼未止,二千石多材下不任职。三公非其人,则三光为之不明,今首岁日月少光,咎在臣等。”
这些话表面上是自谦,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在攻击丙吉。但他低估了丙吉在宣帝心中的份量。
宣帝出生才数月,便遭遇了“江充巫蛊事件”,虽然得以幸存,但仍收押在诏狱中。当时的典狱长丙吉冒死把他保护了下来,在狱中供养到5岁。虽然对宣帝有救命再生之恩,但丙吉却始终守口如瓶,只字未提。后来还是一个及其偶然的机会,宣帝才获知全部内情。
萧望之这一次显然失算。宣帝为此很不愉快,派人狠狠地批评了他一顿。
其后不久,又有丞相司直(协助丞相掌管监察)繁延寿上书举报萧望之所犯之罪四宗:
其一,慢侮老丞相丙吉。
其二,经常指使下属官员驾着自家车马,去杜陵老家为他办私事。
其三,让幕僚穿着官服为他老婆的马车开道。
其四,指使幕僚替他做买卖,还让人家自己掏腰包,拿出10万3千钱来作为经营利润。
宣帝将萧望之贬为太子太傅,与原任太子太傅黄霸对调。仅仅数月之后,丙吉去世,刚刚上任的御史大夫黄霸升任丞相。
元帝即位后,史高位居首辅,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分管皇帝秘书处),主持中央日常事务。萧望之虽然只是史高副手,但显然更得元帝的信任。
史、萧二人向来不和。早在宣帝朝,弘恭、石显便与史高暗中结成同盟,在朝议中常常与萧望之一派的意见相左。元帝即位之初,萧望之便向元帝建议防止宦官和外戚参与朝廷机要。元帝不听。两派的矛盾更加不可调和,很快升格为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曾任太子太傅的萧望之曾经成功地使元帝迷信儒学才是唯一正确的“王道”,彻底排斥法家刑名之学的“霸道”,放弃西汉王朝“以霸、王道杂之”的传统治国理念。以至于这位新皇帝竟然不知道“谒者召致廷尉”的术语,便是“派廷尉将某某人逮捕入狱”的意思。
恭弘、石显二人在史高的暗中支持下,诬告萧望之、周堪、刘更生(后更名为刘向)三人在宣帝朝便结为朋党、诋毁大臣、离间皇亲,企图专擅朝政,建议对他们“谒者召致廷尉。”
元帝误以为不过是让廷尉去过问一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让他们不要太忘乎所以;于是便不假思索地批准了弘恭、石显二人的意见。
事隔多日,元帝因故要召见周堪生和刘更生,这才知道他们早已经被逮捕入狱(时称“系狱”)。
元帝大吃一惊,愤怒地责问弘恭、石显:你们不是说只让廷尉去过问一下吗?为什么要逮捕入狱呢?
二人赶紧免冠叩头谢罪。
元帝倒也没有深究,便让石显去通知将萧望之等人无罪释放,继续供职。
这时候,史高站了出来。
他向元帝进言道:陛下刚刚即位,还没有形成“德政”之名;如果让天下人知道陛下为了自己的师傅而朝令夕改,影响不好;不如顺水推舟赦免其罪。
元帝只好采纳了他的意见。
问题在于赦免其罪并不等于无罪。因此,萧望之的官是做不成了,便稀里糊涂地被免职回家,周、刘二人也被免为庶人。
元帝被弘、石二人这么一戏弄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警惕,反而对他们宠信有加。这样的表现看上去令人匪夷所思,实质上,是元帝“平衡法”的必然结果。
萧望之稀里糊涂被罢官之后几个月,元帝越想越不对劲,便又下诏重新起用他,赐以关内侯、给事中,位次将军,每月初一、十五两次入朝进见。
这显然是在为萧望之的东山再起铺平道路。元帝的本意是要任命他当丞相。
但就在这个关节眼上,萧望之却操之过急,指使儿子王伋上书,要为自己平反。自己的处境刚刚有点儿启色,立足尚未稳,未经周密谋划和冷静评估,便冒冒失失地“反守为攻”,焉有不败之理?
元帝指示有关人员立案调查。
承办官员后来上书说,此前对萧望之的处罚,都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并没有人冤枉他;他不但不认真反省,反而指使儿子上书颠倒是非。这样做实在有失大臣之体,是对天子的大不敬,请求逮捕他。
不用说,这些官员早已经被史高或弘恭、石显二人“搞掂”了。
紧接着,弘恭、石显便趁热打铁地向元帝进谗言:萧望之在此前辅政期间,就企图排斥许嘉和史高,以达到专权擅朝的目的;如今幸蒙陛下圣恩,对他免于处罚,还重新给他赐爵封邑,允许他参与朝政。但他自以帝师自居,非但不感恩反省,反而心怀怨气,指使儿子上书,企图归错于陛下;如果不把他抓到监狱里杀杀其威风,恐怕陛下今后对他再好,他也不会领情。
元帝犹豫不决地说:萧太傅的脾气向来刚烈,他怎么可能让狱吏收监?
二人劝道:他这次犯的错,不过是说话有些过火,不是什么大罪,想必他不会有什么想不通的。
元帝便答应了。
弘恭、石显将皇帝的诏令密封好,交给谒者(宫中传令官),敕令其亲自交到萧望之手中;同时,令太常(九卿之首,主管祭祀)紧急调动执金吾(负责督察京师及附近地区治安)的部队迅速包围萧府,故意制造紧张氛围。
摆出这样的架势,分明是要给萧望之做出一个假象:他这次犯了很严重的大罪。萧望之果然上当,当真就要自杀。但萧夫人劝阻了他,认为这不像是皇上的本意。
萧望之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向正巧在场的门生朱云征求意见。这位朱云是出了名的“轻死重义”之士,年轻时便时常与各路豪侠相往来,40多岁了才拜萧望之为师,学习《论语》。他反过来劝老师自杀以保名节。
这下弄得萧望之没有了台阶下,不自杀都不行了。
萧望之的死讯传来,元帝闻之大惊,两手一拍,撕心裂肺地喊道:先前我就担心他不肯就捕,这回果然冤杀了我的恩师!
正好遇到太官进御膳。元帝痛悔不已,为之却食,“哀恸左右”。
悲恸之余,他便把石显等人召来,把他们狠狠斥责了一番。
——这位书生皇帝显然并没有察觉出此事背后的阴谋。
石显等人还是和上次一样免冠、叩头、谢罪。
过了好半天,元帝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想了想,事已至此,再骂他们也于事无补,于是便不了了之。
“宦官弄权”其实是皇上精心布的局
元帝有一个习惯,在下达的每道重要诏书中,都会首先自责一番,让人误以为他成天都在为国事忧心忡忡。不仅如此,他还会故作开明地要求社会各界对自己的问题畅所欲言,勿有所讳。
石显这样的人在朝中挖空心思求人之短以制之,朝臣们人人自危,自顾尚且不及,哪里还能顾得上“匡谏主过”?
因此,石显的专权其实不过是他与元帝之间的默契。元帝纵容他在前台上窜下跳,自己便可以躲到后宫去畅享艺术与女色的盛宴。
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在音乐与女色的双重激情之下,元帝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他便索性委政于石显,借口说石显这样的阉宦,没有了男人的欲望和俗世纷扰,便会集中心思勤恳秉公地干好主子交办的工作。
元帝深知给人“用人不当”的错觉总比说他“失德”要强得多;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给人留下了“柔仁好儒”的印象——原本是好人,可惜心太软。
出于帝王“驭下”的本能,元帝当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底细直接了当地交代给石显。他需要做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适当给石显一点儿潜在的危机感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使自己始终处于主动地位——取尔首级,如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