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漫-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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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腿跪地,叩头,作孽。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轻松,前所未有。两生两世了,终于都解脱了,将来钦涯会投胎到凡间,也许与她另世相隔,永生永世也没有再见的机会。但,这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她终于不用再拖累钦涯的幸福了。
放手间,还钦涯平凡的幸福,她知足了。那泪水并不是伤心的,完完全全只为高兴,为钦涯的将来高兴。
一杯孟婆汤下肚,他忘却前尘,投胎重新做人,将会获得新的亲爱,爱情,友情,事业,及至天下。抑或,投胎做了一个平凡的人,有一个善良的美丽的姑娘与他相爱,执手一生。
呵,永别,钦涯。来生,你要幸福,哪怕将我永远遗忘在那一碗孟婆汤里。
冥王说:“傻丫头,别哭,钦涯他会幸福的,一定会。你也该回古哉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本王我见证了无数人的生生死死,从没有人让我动容,直至遇到了你。可是,天命再怎么改变,有的东西失去了仍旧不再会回来,正如你们的爱情。本王也不能帮你什么。丫头,回去好好珍惜现今拥有的,别让自己再后悔。”
荷衣擦掉眼泪,轻盈地笑了,扑闪着沾着晶莹的睫毛,在冥王面前像个孩子,却又是个坚强的孩子。她喃喃说:“我没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冥王弹了一滴泪水,跟着泪流,道:“好了,丫头,该回去了。灵魂不能离开身体太久。这以后,本王就不再打扰你正常的生活了。等你百年以后,我们再见。”
荷衣有疑问,道:“冥王,等等,先别送我走。我想知道,为什么袁嫫嫫在无人出生,无人死亡的时候丧了命?这是为何?”
冥王笑了笑,道:“阴阳两界完全隔绝的时候,确实是无人死亡,无人出生,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古域国皇宫里的袁嫫嫫并未到阴间报到。”
荷衣点了点头,道:“谢谢冥王解答,再见!”
冥王也点了点头,道:“百年见!“她醒的时候,窗外还灰蒙蒙的,所有人睡得正香,只是觉得身旁有一个人,隐隐约约地觉得他正盯她正紧。侧头望过去,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跪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款款深情的眸子。她没有叫出声,一样目视着他,竟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沉浸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当中,她几乎以为他就是钦涯。
不可能,冥王说钦涯已经死了。
那么,他是谁?
正是荷衣疑问的时候,于子期突然惊醒,叫道:“什么人?”
………【第230章 惊蛰1】………
所有人都被于子期这一声警惕的声音给惊醒,乱了阵脚。
纯儿爬起来,惊叫道:“什么人?”
那黑影以电驰般的度跃身飞向窗户口,夺窗而出,像一束流光。于子期一溜烟地跟了上去,从那窗户口弹跳出去,追随黑影消失在灰蒙蒙的黎明。
荷衣坐起身来,撞上阮娇娘与纯儿齐齐的异样眼神。她们齐声问道:“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荷衣喃喃道:“一个人。”
纯儿奇怪地疑问道:“人?”
荷衣笑了笑,道:“难道纯儿还相信鬼神?如果他不是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鬼魂,冥王尊主刚刚召见了她,不会有鬼魂敢跟着她出来。更不会是钦涯的鬼魂,他已经投抬做了另一个人,也许就在她们的身边,也许在异世,“好了,别害怕,不会是什么鬼怪之类,也不会是想要加害我们的人。”这个时候,谁还会跟他们有仇?
于子期推开门,从轻雾迷漫的外面灰溜溜的回来,“可能是我们眼花,根本没有什么人。我追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
阮娇娘思索了片刻,镇静道:“都是大家大惊小怪了,别往心里想。天快亮了,准备下山吧。”
钦涯曾经说过,竹楼是他亲自安排搭建的,所以住在这小楼里的感觉总是温馨的。离开前,她没有表现出不舍的样子,反而淡然了,看着纯儿掩好门,不回头的走了。头顶片正所谓青天,青青的竹叶,青青的竹枝,散着青青的味道,很清新。
钦涯的墓在竹林的东面,而小楼在竹林的正中,走的时候她没有再去看他一眼。
阮娇娘看着平静的荷衣只顾走路,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明白荷衣心中所想,“荷衣,要不我们绕着东面下山,再看一眼钦涯?”她虽没有说,只是平静地敢路,其实是要让自己试着不去想念钦涯。阮娇娘她明白,一切都明白。
荷衣淡淡地笑了笑,说:“不用了,明年此时再来。”一年来一次,足矣。
见了心痛,不见想念。与其心痛,不如把这份想念深深地藏在每日每夜的平静生活中。
离开眉山时,荷衣的步子是那么轻,轻到她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眉山脚下,前行十几里的弯曲小径,便走上了宽敞的官道。他们的马车候在客栈,架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钦涯曾经的管家阿泰。说也奇怪,自从冥王尊主消失以后,天下太平了,连失去记忆的阿泰也冲着荷衣的生意找上了门,主动请职。
当初,阮娇娘抵防阿泰,劝荷衣小心为事。然而,阿泰依旧是以前的阿泰,并没有像阮娇娘口中所说的那般可怕。太后死了,冥王尊主消失了,还会有谁能利用这些人来害他们?
天下,真的太平了。
然而,太平盛世,未必就让荷衣心里舒坦。回到蜀都城,她一直琢磨着整个事件,究竟是怎么了?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究竟是谁?她一回想到他那双灼灼的眼睛,她的心就疼,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第231章 惊蛰2】………
脸色苍白的荷衣身子骨一软,直直地坐在了自己办公阁的椅子上,一不小心将桌上的文房四宝中的墨砚给打翻了。墨汁溅在地上,开了一地黑色的苔藓,还将荷衣白色的裙摆染黑了一大片。
这是荷衣的办公阁,在茶桩的二楼偏厢里。荷衣让工匠们按照她图纸上的风格给布置的,单调简单,风格颇有前世所见的办公室的味道。那窗户是用竹条所做,用上一条精美上好的绸缎既能收放。此时,竹条半遮半掩,从那缝隙射进几束夕阳的余光进来,折射在荷衣脸上,一条黑影,一条光路,让她苍白的脸更是憔悴与沧桑。
她心里疑问着,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究竟是谁,越猜测,心口越疼,如针扎,如刀捅,如铁烙烧痛。她唇齿白,唯独只有喘气的力气,一手轻轻捂着胸口,无济于事,无法减缓这种心痛的轻重。
江湖郎中,深山高人,地方名医,乃至君临尺从皇宫中派出的资深御医先后到她府上替其把脉探病,中药调整,补品调整,针灸都试过了,仍旧无济于事。众高人皆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没得治。
心痛的病一直落下了,没断过根。荷衣也想有一副好的身子,经营茶桩生意,照顾身边亲人的饮食起居,过上安好的日子。该吃的,她一概不拒绝;该补的,都补上了;该注意的,都注意了,仍旧治不了心痛的病。
她想,已经放钦涯自由,让他去了。此时的他们隔着年份乃至时空的距离,连陌路人都不是。她还有什么好希望的?放手了,彻底放了,可是心痛的病似乎愈来愈严重。不是她自寻苦恼,揪住往事不放。而是往事已经像烙印一样,深深地烙在心里了,任何一点跟过去有关的事,哪怕是听人说一个“钦”字,“涯”字,“君”字;哪怕是突然感觉身边的事物曾像她与钦涯共同经历过的;哪怕是熟睡里感觉到钦涯的气息,都将是她无法终止的疼痛,像影子一样跟着她,甩也甩不掉。除非哪天,太阳不再升起,人们不再点灯打火,不再有光亮,这影子便不再跟着她。
然,太阳依旧一日一升,白昼一日一交替,影子永远无法从身后消失。
罢了,痛吧,至少痛着还能提醒她,她曾那样刀山火海地爱过一个人。
纯儿闻声而进,叩门时没有得到荷衣的应答,自己推门进来了。荷衣吩咐过,无论工作时间还是回到府里,若有任何事都先行敲门,无论在谁的楼阁里,不能像曾经在地宫里一样,没个规矩。在江湖上混,总得有模有样的,“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纯儿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见了一地零乱的墨迹和散落的账本,惊慌了。最是荷衣那一脸的苍白,让她不由地心疼,知道她心痛的病又犯了。
她这犯病,频繁得快跟上日出日落的节奏了,一日一出,一日一落,“姐姐,你什么也别想啊,什么也别想,让脑子休息休息。”纯儿扶正荷衣摊软的身子,靠稳在椅子上,帮她抚顺胸口的那口气,虽然不能减缓她的疼痛,却能让她觉得舒坦一些。
荷衣无力地眨眨眼,喘着气,意欲说些什么话,却张不开口,所有的力气都被心口的疼痛给占过去了,没有了知觉,完全摊软。
她没有想到,放弃的代价竟然是这样的**折磨。如果这样钦涯可以不那么痛苦,可以平凡地生活,那么她甘愿沉浸在这样的折磨当中,为上辈子那一夜的错误而赎罪。
一虚一实的竹条窗户外,总有一束目光朝着荷衣这方向灼灼地盯来。这是荷衣的感觉,没有任何根据的感觉。当她同样把目光反射回去时,只看见竹条的窗户和窗外的夕阳西下,没有什么眼睛,没有什么异样的人。
良久后,荷衣终于从那要命的疼痛中如获重生地清醒过来,缓缓张口,道:“水”
闻言,纯儿轻腾如燕地跑出去,弄了一杯清水来,“姐姐,给。”她着急,却不手忙脚乱。
荷衣缓缓地饮下杯中清水,甘甜浸入喉咙,虽没有太大的作用,却依然舒坦了些许。方才心口处的神经错乱,过于的紧绷,现今松懈下来,倒反而感觉到更多的不适。就像是一台常年运转的,突然歇下来了,倒出毛病了。
有了力气,荷衣的第一反应便是朝窗户口走去,虽然步伐不稳,颇有些摇晃,但依旧还是坚持着走过去了。她指了指绸缎,示意纯儿将窗户拉开,然后是夕阳的光芒射进来。她努力睁大眼睛,把窗外看了个遍,对面的屋顶,巷子旁的槐树,没有一个人影。
那方才那一束让她心有灵犀的目光是从何而来?她百思而不得其解。她正想调头移开目光时,突然看到一抹影子躲在对面木楼的梁脊下,“纯儿,快看,那角落是不是有一个人?”
纯儿快把眼珠子给钉在荷衣手指的那方向了,可是那别人家的屋顶上什么也没有,“姐姐,哪有什么人,是不是你眼花了?”
荷衣轻声道:“你再仔细看看。”那眼珠子已经钉在上面了。
突然,一片瓦从那房顶掉落,跌到地面,碎出一声苍凉的声音。纯儿跃身踏上窗台,踏空飞了过去。结果,惊吓了梁脊下的两只猫,一只眼神凶狠,一只温顺乘巧,显然是一对情侣。
纯儿踏空飞回荷衣的办公阁里,笑道:“姐姐,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只不过是两只春的猫。”
既然只是幻觉,荷衣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前,翻起账薄,故作镇静,压住心口处剩余的疼痛,轻声说:“纯儿,想不想跟姐姐学做账。以后姐姐不在了,这里的生意可以交由你打理。”
闻言,纯儿万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