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委书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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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不动就给副镇长郑东方和老镇长孔祥顺撂挑子,说这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同时,一些同志私下向我反映,其实收费阻力最大的就是一些支部书记,他们不是自己有车,就是近亲有车,普遍经营情况不好也是真的,有大车的老板只有少数可以赚钱。这是明面上的事情,暗地里还有两条关键因素:一是“有头脸的人不出眼子钱。”这一次集资办法不是平摊,有点“吃大户、打富济贫”的性质,逮的都是有头脸的人,革命动力成了革命对象,他们感到吃亏,咽不下这口气。大家平时沾光沾惯了,用这种办法自然难以接受;二是“水深人不过。”普遍反映收费标准定得太高。现在正值春天,青黄不接,收入实在上不去,一下子拿那么多的钱都感到承受不了。所以这些本镇有头脸的人就不停地在底下煽风点火,抗拒交费。后台是他们,前台是司机。支部书记们阳奉阴违的态度,是这次集资的最大障碍。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总之从心里已经感到这个举动有点操之过急,办实事没有硬指标,一年办一件实事也就可以了,四月八日刚办了学,五月九日又要修路,一个月的时间就办两件大事,过于急功近利,不知不觉地吃了夹生饭。但我也清楚地意识到,不干则已,既然已经干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定要干下去。这也是对我的意志的锻炼和考验。于是,召集同志们开会,反复统一思想,要求大家无论千难万险,也要把路修好,给人民做一件大好事,我相信,只要把路修好了,事成怨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把几个有车辆的村干部找来,分别和他们谈话,教育他们做出牺牲,顾全大局,配合党委政府作好群众工作,要用实际行动支持我这个党委书记的决策。这些人都把胸脯拍得山响:请贺书记放心,我们一定要作好工作,带头交费!可就是一统计进度,进展仍然不大。
这天中午,陪交通局来的张副局长喝了点酒,心里有事儿,就容易醉,送走他们,回到办公室就睡了。忽然,电话骤响,拿起来一听,是春亭向我报告说,有近二十辆东风拖挂车,冲过路障,到县城上访告状去了。我一急,酒醒了大半。真他妈的操蛋,有这个必要吗?因为一、二十辆大车统一行动,规模太大,影响恶劣。要知道,“人怕输理,狗怕夹尾”,设路障收费,不是“朝庭老子封过的”事情,本身就是乱集资、乱摊派,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反映上去我肯定不占理。看来我这“官法”真是克不动这些“生铁”了。于是,我一边交待春亭向县公安局联系,请他们出动防暴队迎头拦截,千万不能让这些车辆进城到县委、县政府去闹。一边叫通讯员喊司机沈小勇马上备车,我们火急出发,从后边追上去,伺机再做化解工作。
这真是一场许多年来在山区少见的汽车“一级方程式”拉力赛。我们出得门去,司机小勇用了最高超的开车技术,向前猛冲。因为我们已经听报告说,那些车辆已经翻过了分水岭。幸亏民工建勤拉的土、沙几乎把路道塞满,大车跑得不快,我们追到分水岭上时,由于天气干燥,只看见远处一条黄龙滚滚向前,小勇就把车开得更快,到底是桑塔纳,轻便灵活,穿行在迷迷茫茫的土雾之中,一直追到离县城不到四公里的地方,才赶上最后一辆车。追赶中,小勇每拉一把方向就超过一辆,这些大车司机毕竟是老百姓,他们看到书记的车不要命地追他们,就纷纷让道,十八辆大车很快超过,小勇把车一横,就堵死了他们勇往直前的上访道路。恰在这时,老田虎(他已经调回县局,做了防暴队队长)带一行三辆警车,也鸣着警笛,呼啸而来。小勇叫我们不要下车,他去和老田虎说了一些什么,老田虎就带了几个警察走过去,把大车司机们叫下来,和他们进行交涉。我也要下去,春亭拦住说,“不能下,贺书记,看这些人的样子能把人撕吃了!”我不信这个邪,就拉开车门,下去直接到人群中去。在路上小勇已经告诉我,挑头的是鲤鱼岭村的一个叫黄建成的,我想,擒贼先擒王,就先从你黄建成头上开刀。我不认识他,到了人群中,吵闹声一下子小了许多。我向人群冒喊:“建成,建成,你出来一下!”人群中,一个穿短袖汗衫的三十多岁的人应声而出,小踮脚跑到我跟前,搓着手很尴尬地说,“贺书记,你看,你看……”那时,太阳正好压山,天有点冷,或许是他有点害怕,我看他有点哆嗦,就不等他往下说,关切地问他,“你穿的冷不?”他说不冷。我说:“跑毬啥咧,丢我的人,还是丢咱灌河的人哩?”他说,“哎呀,我也不知道,反正大伙一轰就都来了。”我说,“你去调头吧,回去再说,明天咱们再商量!”他有些为难地说,“贺书记,我不是第一号车。”我说,“是不是没有关系,你先调回去,明天你去我办公室,咱俩好好谈谈。”他不敢犟嘴,连声说,“好,好。”顺从地去了他的第二号车上,发动车调头开着回去。别的司机一见,领头的撤退了,也都离开干警们,纷纷上车调头,黄龙又滚了回去。
春亭这时才走下车来,脸还有点煞白,显见受惊不小。我们握住田虎老弟的手,非常感谢他的支援。田金虎说,为领导保驾护航,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到底还是贺书记厉害,几句话就把这些人给说回去了。我说,“田老弟,司机们都怕警察,没有你们到来,我这力度绝对不大。刘镇长,这样办,反正事情已经结束,我们回城里请我们田大队长和弟兄们撮一顿。事大事小,告状的回去就行了,大家休息一下明天再说。”
这些车辆,回去的时候仍然余威未减,余怒未消,司机们把我们设在沿途的路障都扔到了沟里。面对这种情况,我只好报以苦笑。但是,领导人的意志也不是随便可以摧垮的,我必须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把路修好。我最担心的是设立路障这个举动,确实是一种毛病,经不起告状。于是只好与上访人妥协,决定降低集资标准,原来的集资任务全部减半,同时规定,一时拿不出来的,镇里就登记造册,何时有钱何时交。灌河的群众还是听话的,他们接受了这一方案,这场风波基本得以平息。我就到县城找到农村信用联社的老朋友皮主任,请他给予支持,贷出50万元资金,直接拨给公路段,镇里的花销我们自己解决,这就保证了正常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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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委书记 (15)
第十五章
选能人任职配齐村班子
派要员尿泡浇灭乱上访
镇两委班子换届以后,村班子的调整也正式开始。按照县里的统一部署,村级换届村村必搞。我根据在县委当整顿后进村办公室主任时,对全县46个落后行政村进行整顿监控的实践经验,觉得这样办实在不妥。在基层工作,什么事情都不能一刀切,必须按照实际情况,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切不可盲从上级机关的一切指示。党委会上,我们一个村一个村地听情况汇报,我感到,灌河镇各村的班子整体上不错,大可不必全部揭盖子,动班子,那样势必造成混乱局面。于是,经过认真研究,决定采取“大稳定、小调整”的方针,不搞集中突击,而是经常不断地开展班子建设。
农村干部和党员队伍,特别是山区的干部和党员队伍,跟理论上讲的绝对不一样。不能完全说是什么无产阶级或者工人阶级的先锋队组织,家族势力往往占主导地位。一个小行政村开个会,差不多就是一大家子人在议事。有的村一个支部书记一干就是几十年,关系盘根错节,想拿他就拿不掉。有人说一个山区村的老干部为了怕年轻人当干部,常年连个党员都不发展,出现了“七个党员八个牙”的现象,应该认为这并不夸张,确有其事。就比如灌河北区的戴岗村,支部书记叫戴保聚,在他们村一直当了二十几年支部书记。老戴家是大户,全村一千多口人中戴姓就占七百多口。另一个大姓是老木家,占三百多口人。以前老戴家一直当支部书记和村主任,发展党员从来就是姓戴的一姓人。后来,姓木的一个年轻人考上大学,分配到北京工作,渐渐地做了大官,姓木的就有些扬眉吐气,终于姓木的年轻人的大哥进了班子,这个村算是有了一个能人当上了村主任。这个村主任工作有能力,与支部书记两人一直配合得还不错。但是,一旦到了村主任要求入党时,家族势力就占了上风,镇里派出工作组坐阵指挥也通不过。恰恰相反,上级越是要求解决这个主任入党的问题,他受到的抵触情绪就越大,就越是难以通过,因为村民们唯恐姓木的夺走了他们的江山。党内又有党内的规矩,党员会议通不过时,想发展一个党员只能干瞪眼没有办法。所以这个村主任的组织问题久拖不决。对此,木主任的弟弟对镇党委很有意见,从北京传来话说,老家的党委书记是软蛋一个,连个党员都解决不了。只有木主任知道党委书记和党委为了他用了不少心力,倒也没有公开抱怨。最后一次,党委以拿掉戴保聚支部书记相压,要求他在底下作好党员工作,他表示一定要努力,可到了开党员会时仍然没有通过。我这个“软蛋”书记非常生气,一度想把戴保聚拿掉,但这个支部书记各项任务都落实得很好,党委也实在不忍心损兵折将,对于木主任的入党问题只得作罢。木主任一怒之下,撂下挑子,外出打工去了,虽然后来发了财,但对这件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灌河镇西南角,紧挨着孤石滩水库的一个行政村是草场坡村。这个村的支部书记姓严,原来是个民办教师。前几年村里没人干支部书记时,由于不容易选人,党委看他有点文化,是块材料,就动员他暂时离开学校,当上了村支部书记,并且许愿说,只要有转正指标优先予以考虑。这个人性格比较内向、温和,好在村里的群众不很吊蛋,各项工作虽然不在前边,也不算落后。他一家四口人,老婆、儿子和媳妇,因为老婆不会生育,他的儿子是抱养长大的,这个儿子娶了媳妇不久,受同学的影响,一心要出去打工,就剩他们三口人在家,没有多久,他就给儿媳妇安排了一个生育指标,并且亲自努力播种,媳妇的肚子慢慢地盖不着了,又据说跑到开鲁县偷偷地做了B超,是个男娃,就舍不得做掉,急忙把孩子叫回来,试图加以掩饰。谁知儿子回来后说什么也不认帐,要么离婚,要么出走,闹得四邻皆知。支部书记的脸上无光,觉得没法再干下去,就到党委交差,说是现在民师转正必须考试,自己好歹干了多年,这个机会丢下实在可惜,这个理由说起来冠冕堂皇,党委又不能搞一个指标解决人家的转正问题,只得同意,后来才知道这只不过是个托辞。不管如何说,草场坡村缺了大员,就需要抓紧物色一个支部书记。老镇长孔祥顺建议,该村有一个人选,叫严加喜,是个退伍军人出身,回村后曾任过几年支部书记。在任时,性子梗直,公家的光一分也不占。有一次,在高中读书的女儿与在镇里开会的村干部们一起吃了一碗烩面,回去后,严加喜把钱交给村会计。会计说,就这么两块钱,算毬了。严加喜说什么也不同意,硬是把钱交了。组织书记左平奇也说,村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