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如是秋水长 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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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天把我抱上马车后,又转身去抱小三,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有出殡的才在白天打伞。”
一句话成功让小三收回留恋在伞上的目光,乖乖坐好。我暗自开怀的笑着,酆都城,我们来啦!
第一卷 酆都篇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行,大概是怕颠坏了我和小三,车夫好像刻意放慢了速度。我趴在窗口往外看,可能因为只是城外的缘故,路边只有农舍和田地,一些人三三两两的凑在田边。田间也有劳动的妇女,她们边干活,边和不远处的朋友聊天,间或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甚至看到一只鸡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见了马车也不躲,直到车夫不耐烦的用马鞭抽了下地,它才咯咯叫着,跑到了一边。
越近城市的地方也就越热闹,到能看见城墙时,路上已经熙熙攘攘的不绝人声了。我兴奋的拽了拽小三的袖子,想让她也过来看看,可她却拍开我的手,躲在阴影里,打死也不出来见太阳。
楚云天见我看的高兴,也凑到窗口,往外看,突然,他‘咦’了一声,说:“即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竟然有集?”扭脸看着我,说:“小四真有福气,赶上热闹了啊。”
我笑得双肩直颤,还想探出头去,却被楚云天抱了回来,他放下帘子,说:“就快进城了,一会下车再看吧,这样容易头晕。”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还真有点不舒服,倒不是头晕,只是突然从阳光下进到阴影中,看什么都带着绿斑。只好闭了眼,靠在他身上假寐。就这么一会,我居然睡着了,而且还做了梦。
梦里的我喘息着,每次呼吸肺部都好似撕裂般的痛着,奔跑着,碎石透过柔软的靴底搁的我脚下生疼,挥砍着,四面八方尖啸而来的刀剑与她的剑碰撞着,溅起朵朵血花,有我的,也有别人的。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战袍破碎、刀钝枪断却依然傲然于马上的身影。他在和敌方的主将交谈,面色从容,谈笑宴宴,半晌,他缓缓低下头,兀自的喃喃自语。
我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看到一抹看透人世的彻悟,心下一惊,只全力向他奔去,短短不过丈余,却好似跑了一生,拼了命却也无法阻止那抹寒光带走那人的温暖。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有那个身影缓缓的自马上坠了下来,我好像喊了出来,又好似没有。当我终于把那魂牵梦萦的人抱在怀中时,耳边却只有他的战马那哀凄悲怆的嘶鸣。
将脸埋在那人渐渐冰冷的胸口,脸颊缓缓的在那血染的战袍上摩娑着,仿佛往日在他怀中撒娇时一样,娇嗔着:“对不起哦,人家来的晚了,可是你也不能等的睡着嘛,快点起来,我们走。”徒劳的想把他扶起,那人却只是一次次又倒回我的怀里,声音由娇嗔哀怨渐渐变得急切与愤怒,最后所有的一切似乎全都化作了胸口的那倾泻而出的悲哀。
耳边传来了一声急似一声的呼唤:“小四,小四。”
我猛地睁开眼,仿佛离开水的鱼儿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焦距渐渐凝聚到上方的两张焦急的脸,是小三和楚云天。
楚云天把我搂在怀中,轻轻的拍了拍的我的脸颊,说:“小四,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么?”
一旁的小三也握着我的手,大大的眼睛里竟然含着泪。
我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楚云天,后者紧了紧手,说:“你吓死我们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我缓了缓,自他怀里坐起,那两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笑着拍了下小三的脑门,震得她眼中的泪终于掉了出来,轻轻的帮她抹掉,在本子上写到:没事,只是被梦魇到了。
小三略带哭腔的问道:“真的?”
我点了点头,刚想掀开帘子看看到哪里了,身后的楚云天居然对外面的车夫说:“回府。”
车夫应了一声,车子晃了下,我赶忙抓着他的手回头,楚云天的脸色煞白,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我晃了晃他的胳膊。
他坚决的摇了摇头,说:“你身子不舒服,我们不逛了。”
我有点急了,都到门口了,怎么也要下去看看吧。
自打变哑巴以来,我头一次发觉说不出话是这样一件难受的事情。马车越走越远,我急得连拽带比划的想让楚云天改变主意,可他就是老曾入定般的不予理会,最后干脆把我锁在怀里。
我看向小三,这家伙见我没事,早就恢复常态的靠在一边,还凉凉的说道:“我刚才扫了眼外面,就是个土城,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个梦而已啊,居然就不让我下车,我越想越郁闷,越想越憋屈。最后干脆扎到楚云天怀里哭了起来,越哭越觉得委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他衣服上,我想大概是梦中的情绪还在影响我。
楚云天拿我没辙,半晌,叹了口气,说:“只能坐在车上看看,一不舒服,我们就回家。”
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顺便把最后一把鼻涕擦到他衣服上,一旁的小三叹了口气,我扭头瞪了她一眼,顺便又打了个咯。
其实诚如小三所言,酆都城就是个土城,不算大,还算热闹。我坐在车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外面,由于已经过了中午,很多小商贩都已经收摊回家了,剩下的那些也在骄阳下显得有萎靡不振。
外面的家仆拦了为为当地百姓,问说为何如此热闹。原来是城里来了一批胡人,一大早的就在市场里摆摊,所以今日虽不是大集,但是人们一传十,十传百的也都赶了来,就想看看能不能换到什么新鲜玩意,顺便看看那些高鼻梁大眼睛的异域人。
我对那些老外不感兴趣,倒是对他们出售的东西很有兴趣,搞不好能淘到什么好玩意呢。两眼亮晶晶的看向楚云天,他挣扎了一下,无奈的说道:“看看就回?”
我飞快的点头,之后就守在门口,只等一到目的地便能马上跳下去。
市场里人声鼎沸,充满异域风格的乐曲悠扬的飘荡在上空。人们大都围在胡人的摊位旁,或低头挑选物品,或专心观看那些胡姬妖娆的舞蹈。
我蹲在地上,认真的看着面前的那堆东西,想从里面挑点特别的出来。楚云天护在我身边,几个家仆也围在我们周围,小三嫌热,根本就没下车。
面前的那个胡人大概是看我们穿卓不凡,热情的招呼到:“这位小姐,你的眼光可真好,我这里可都是你们中原没有的东西。”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还没挑呢,就眼光好了,这大叔真奇怪。
他见我看他,死命的对我推销一件羊皮坎肩,一旁的胡姬也扭着腰肢对楚云天大送秋波,楚云天一脸无动于衷的专心护着我,生怕我被人挤到了。
我翻来翻去也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本想找些内地没有的香料,没想到竟然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这边的人吃不惯,干脆就没带来。不过,倒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红花,这可是好东西!兴奋的拉着那大叔要买种子,比划了半天他才明白,为难的说:“我们这里没有种子。”
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一旁的楚云天赶忙把我搂过来,哄道:“没关系,大哥回头帮你找。”
我毫无生气的点了点头,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抱,他抱着我站起来,说:“累了吧,咱们回去吧。”
我乖乖的呆在他怀里,由于地势比较高,方便我四处观察。就在我们慢悠悠的往外走时,不远处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凄厉的声音叫道:“阿娘!阿娘!你们害死我阿娘,我跟你们拼了!”
我摇了摇头,这万恶的旧社会,有时候人命还抵不上一头猪。晃了晃手上的银铃,是方才楚云天在胡人摊位上买的,小巧精致的链子上挂了九只圆润的小铃铛,我手轻轻一摇就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一共两个,我一个,小三一个,这么可爱的东西,小三一定喜欢,一会给她一个惊喜去。只是我没想到,小三也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很大的那种。
第一卷 酆都篇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惊喜是一种很美妙的东西,那种突然看到自己喜爱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愉悦是很难形容的。只是,如果这个东西是个顶着一个鸟窝头冲我呲牙咧嘴的泥球的话,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我好奇的看着这个蹲在车前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他正抱着车轮冲龇牙咧嘴的看着小三,颇有‘再往前,老子就咬死你’的气势。小三也很有气势的成茶壶状,一手指着小男孩的鼻尖,叫道:“告诉你,老娘我付了钱,你就得跟我走。”
小男孩‘呸’了一声,说道:“你们这帮坐马车的坏蛋害死我阿娘,我才不会跟你们走!”
小三抓了抓头发,气急败坏的说:“才不是我害死你娘!我帮你把她埋了耶,是你自己说谁帮你埋了你娘,你就跟谁走的。”
小男孩冷哼一声:“跟谁走,也不会跟坐马车的坏蛋走。”
小三尖叫一声,吼道:“你个没心眼的臭泥球!你走!你跟刚才那个老鸨走啊,将来成了红牌,让千人骑万人压!我看你到时候还说不说的出这样的话,真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你给我滚!”
她越说越不像话,身后的仆人几次拽她的衣袖,想要提醒她楚云天就在她身后,都被挣开。果然,自打她说出‘老娘’两个字,楚云天的脸就变得很黑,后面的话她越说,楚云天的脸变的就越有趣,从黑到红再到白,又回到锅底般的颜色,最后,轻轻的唤了一声:“小三。”
我同情的看着小三一颤,然后僵硬的转过身来,脸色已不复方才那般红润,苍白的看着身后的楚云天。
楚云天淡淡的看了看小三身后的那个小男孩,问道:“怎么回事?嗯?”
那个尾音震得周围的人一哆嗦,赶忙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
原来这孩子本是随着母亲一路乞讨到酆都城的,他们母子本想着今天市集人多,应该能讨到些好东西,却没想到他娘被一个妓院的老鸨看上,仗着他们二人是无根的流民,竟想强行把她们母子收进楼里。他娘死活不同意,推搡间磕到了后脑,一命呜呼。那老鸨见闹出了人命,居然还不放弃,死拉硬拽的要把这个孩子给带回去。正好碰上下车上茅厕的小三,小三见那孩子哭凄厉,就丢了几两银子给那老鸨,算是这孩子的卖身钱,老鸨本来还不罢休,被小三身后的几个家仆拦住后,也看出这小女孩来头不小,倒也没在纠缠。只是,方才看来,这孩子似乎也不是很愿意跟小三走。
楚云天听了之后面无表情的对小三说:“站姿一个时辰,《道德经》五遍,没抄完不准出屋。”
小三哭丧着脸爬上马车,我走到那个小男孩面前,他一脸戒备的看着我,我笑眯眯的举了举我的本子,他愣愣的看了看,没反应。
我挂了一头黑线,忘记了,不是每个人都识字的。马车上的小三见了,一扫之前的郁闷,笑出声来,说道:“喂,小子,她问你,为什么坐马车的就是坏人?”
小男孩满眼愤恨的说:“就是那帮坐马车的人害死了我阿娘!所以你们都是坏蛋!就算你是哑巴,坐了马车,也是坏蛋!”
小三一下从车里冲出来,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