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是我对你最后的疼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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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天远根本不理会她的呼痛,他死死皱着眉,两只手疯狂一样撕扯着苏浅浅身上的衣服,春末夏初的温度并不算太低,可是空气一旦直接和皮肤接触,苏浅浅只觉得自己如堕冰窟,从身到心,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般地寒冷。
挣扎,但挣不过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姿势,不熟悉的力道。苏浅浅呜咽着痛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着,嘴里不住地哀求着。
左天远突然停了下来,他盯着她满脸的泪水和因哭泣而起伏的胸口,她哭的象个孩子。
那天在机场,她坐在台阶上,手里握着背包带子,好象是个等待认领的走失儿童。人群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她始终低着头,灯光照在她发顶,乌黑头发上一圈明亮的光圈。摇摇欲坠的决心彻底沉沦,飘泊已久的行船突然抛下锚链,精钢打造的三角巨锚不可匹敌地往海底最深处沉去,长长的、坚固的铁链焊死在他身体上,坠得他再也没办法离开一步。如果她坐着永远不抬头,他知道,他也愿意就那样,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永远看着她。
愤怒的热情消散得也很快,左天远闭紧眼睛,松开钳住苏浅浅的手,慢慢退开,颓然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屋子。
汽车咆哮着冲出地下停车场,轮胎与坡道上细密的阶梯磨擦着,发出刺耳的嚣鸣声。他大力踩油门,然后用更大的力踩煞车,隔离栏还没来得及完全打开,轿车咯吱一声堪堪停在红白相间的栏前,小区保安挘麙{脑门上激出来的汗,往车窗里看看,没敢多说一个字。
左天远不愁没有去处,他有的是地方可以去,熟门熟路去到一间常去的酒吧,这种钟点没什么客人,吧台上的调酒师很悠闲地在听音乐,打个招呼,要了杯liquer。以前他不爱喝这种香气太浓郁的酒,现在只觉得嘴里苦苦的不是味儿,也许一些浓烈的液体可以帮助他恢复一部分味觉。
一口仰干,酒里的紫罗兰花油味儿冲得他胃里一阵阵往上泛,连喝三杯杰克丹尼才压了下去。
调酒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眨眨涂着银色眼影的眼睛,睫毛刷刷作响。“您这是……”她指指左天远的衣领,左天远低头看看,白色的衬衣领口有点深色的污渍,摸一摸,好象有点湿,酒吧里灯光昏黄,根本分辨不出那些是什么。
走到外头拉低领口,左天远看着颜色还很殷红的那一团血渍,脸色一下子白了。
原路返回,车速更快。
走进卧室的时候,苏浅浅已经离开了。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斜斜的,里面夹着一些晚霞的彤色,就照在她刚才躺过的位置上。
左天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慢慢伏到床边,头深深埋在被褥里,干涸了许久的眼角湿润得让他觉得害怕。
范季伦第二天上午赶回公司。
第三天早上他告诉苏浅浅,江边那个荒弃很久的船厂已经找到了买家。
苏浅浅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上都缠着好几道创可贴,写字用电脑都十分不方便,她定定地出了一会儿神,问道:“那么范总您的决定呢?”
范季伦沉吟着:“公司的股份我和我父亲一共持有百分之四十五,剩下的百分之五十五里,已经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东向我提出要出售股份,公司章程里规定我有优先购买权,但是现在筹不到那么多资金,如果我不想让云海落进左天远的手里,只有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我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
苏浅浅默然。这种局面虽然她不希望发生,但是现实永远是残忍的。航道局的处罚通知单正摆在范季伦的桌上,海事局的官司没有打完,还有让公司法律顾问焦头烂额的一封封律师信。范季伦现在要拿出钱来再买回公司百分之六的股份,真的就只有出售船厂这一条路。
“那……买家是哪里?”
“浙江一间航运公司,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范季伦无奈地笑笑,“出的价也不高,不过现在这种行情下面,愿意买船或是船厂的人实在太少。”
“董事长那边……”
出事以后范季伦一直瞒着退休的父亲,现在要卖船厂,不可能不让他知道。范季伦点点头:“我已经和他商量过了,爸爸说他已经退休了,就不再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他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我也支持你范总!”苏浅浅微笑着,朝范季伦眨眨眼睛,头一歪,调皮地来了一句:“我看好你唷!”
范季伦深深凝视着她:“浅浅,谢谢你!”
浙江的航运公司一共来了四个人勘察船厂,范季伦赶到广度去处理航道局的事情,就由苏浅浅全程陪同,从接机到安排食宿、行程,当然不可避免还有些余兴节目。
船厂因为兴建得早,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在江边最适合建港的河段上,离公路也不远,往下游方向过去五分钟车程就是一间国营的大型船舶制造公司,一路单独为该公司增设的公交路线正好经过船厂门口。
买家对船厂是满意的,苏浅浅能感觉得出来。不过浙江人的精明也很有名,东挑西挑,硬是从鸡蛋里挑出些骨头来,想把已经谈定的价格再往下压一压。
云海公司在一间高档酒楼里宴请买家,苏浅浅带着两个酒量大的男同事陪同,席间胡吹乱侃,话题不免又落到了买家压下的那百分之十的价格上。
苏浅浅已经敬了一圈酒,都是货真价实的茅台三十年陈,这两天心情不太好,五十三度的白酒一进肚子很快就蹿进脑子里,晕晕乎乎地有点坐不住。买家那边又是死不松口,再怎么嗔笑说明,就是死死咬住要压百分之十的价,苏浅浅手里拿着手机,在桌子底下调响铃声,装模作样地喂喂两声走出包间,找个窗口吹吹风,觉得舒服了一点。
拨通范季伦的电话,把情况向他通报了一下。一个船厂,占地面积那么大,当然不是一两千万就能买下的,这一压百分之十的价,那就是好几百万的损失。现在云海正是缺钱的时候,经不起这样的损失。
范季伦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主意,只能让苏浅浅先拖着,明后天他尽快赶回来再和买家商量商量。苏浅浅答应着,忍不住打个酒嗝。
“没事吧浅浅?”
“没事,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苏浅浅笑,“有名的苏一斤。”
“自己注意身体……”
“身体倍儿棒!放心吧范总,我自己有数!”
范季伦沉默一会儿:“我知道。”
一顿晚饭吃到九点多,喝得歪歪斜斜的买家们还不肯回酒店,苏浅浅当然明白,直接把他们本市新近开张的一间夜总会。
酒和小姐一上来,苏浅浅就要走,买家里有个王总拉着她的手,笑咪咪地不肯松。本来跟喝多的人也没什么可计较的,可是他的手越来越不老实,苏浅浅越来越尴尬。公司的男同事机敏地塞了位笑盈盈的小姐过来,苏浅浅趁机溜出去,快步离开。
夜总会生意超爆好,停车场里满满的都是车。苏浅浅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路过的出租车没一辆空车。发烫的脸颊被夜风吹一吹,爽快了很多。这里离她租住的地方不算远,苏浅浅索性背着包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刚才王总握她手的时候,正握在被玻璃割破的伤口上。已经过了好几天,还是那么疼。苏浅浅把右手举在嘴边,轻轻往伤处吹气。
路灯照出的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苏浅浅张开双臂,看着地下自己的影子,也做出了想拥抱的姿势。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范季伦及时从广东赶回来,一番商谈之后,终于还是让掉了百分之五的价。转让合同在公司法律顾问的陪同下很快签署完毕,买家的订金一千万当天下午就打进了云海的账号。
把客人送到飞机场,范季伦和苏浅浅同车回城。两个人都没说话,那间船厂对云海公司、对范季伦的意义不单单只是合同上标的那个数字。有些更深刻的东西本来藏在心里,现在却要把它拿出来,拱手奉送给别人。那种难以割舍,苏浅浅知道范季伦体会得比她更强烈。
但是这时候语言显得很苍白,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让他慢慢地平复这种感觉。苏浅浅坐在副驾驶座,回头看看后排座的范季伦。
他正好也在看着她,两个交换一个视线,都淡淡地微笑了。
接下来就是和股东洽谈购买股份的事情。
和卖船厂时被人拼命压价不同,现在轮到股东们拼命抬价。商人真的是重利轻离别,苏浅浅很气愤,但是也很无奈。会是谁在那些股东背后哄抬股价,她知道。
最终在范季伦父亲的出面下,成功取得了百分之八的股份,算是暂时缓解了公司被人收购的危机。
按照合同规定,浙江那边的款项分四期打过来,前三期总共支付转让款的百分之九十五,剩下百分之五,在办理过变更过户手续之后再行支付。
买家谈价的时候虽然下手挺黑,但是付钱还颇为爽快,第二次就付完了百分之九十五的款项,和范季伦约好了时间,再次飞到本城,办理过户手续。一切材料全部递交上去,一周之后,这个船厂就会迎来新的主人。
船厂的江边,苏浅浅站在范季伦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面对江水的背影。
其实真的说不清,到底是云海公司牵累了她,还是她牵累了范季伦。江面上的船只很多,大型的货船油船,小型的趸船渔船,一艘艘安静而有序地行驶着,看起来好象速度很慢,可是稍一个恍惚,再看过去,已经只剩了远处的一小片帆影。
都是这么不知不觉消失的吧,很多东西,包括时间、感情,和对一个人的思念。
“你和他……”
范季伦的话打断了苏浅浅的走神,她抬起头来:“呃,哦,我们没什么了。”
“我很好奇,浅浅,”范季伦依然背对着她,脸侧向顺风的方向,呼出的烟被吹得消散,“知道吗,我其实很嫉妒他,他能让你哭得那么伤心,而你面对我的时候,不管心里是喜是悲,永远都只有笑容。”
“想要我哭还不容易?你要是炒我鱿鱼,我立马哭给你看!”苏浅浅讪笑,范季伦回头看她一眼,唇角微弯:“如果我是左天远,绝不离开一个会为我哭的女人。”
苏浅浅脸上的笑意难以支持,她抿抿唇,往江边走了几步。离水近,野草长得格外茂盛,一丛丛地又高又绿,间中有几朵已经开败的野花,苏浅浅弯下腰来摘起一朵,轻轻抛进江水里,看着它沉沉浮浮,随水流远。
“Amera Hason那边的合同很快就要开始执行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公司的船不知道能不能按期通过安全检查。”苏浅浅找了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把话题岔开。
“关于这个我想过,和爸爸、张总也都商量过,现在张总已经找了几间别的航运公司,实在不行,我打算租船。”
“租船?”
苏浅浅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只不过从Amera Hason公司得到的运输收入数字虽然大,利润率却并不高,如果租船的话,就没有什么赚头了。
“暂时先租船,只要合同能一直履行下去。现在我们公司的业务已经流失了很多,不计成本也要把这项业务保住。”
苏浅浅点头,环顾四周:“我总觉得,总有一天,你也可以象董事长那样,再把这间船厂买回来。”
“对我这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