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媚乡春-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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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小毛说:可别是什么出格地方。这几天是特殊时候,诸事都要小心,不能坏了大事!
看他那严肃的样子,陈雪霖指着他说:你这人心术不正,怎么一想就是那种事。我说的这个地方,是一家非常正规的饭店,刚刚开业,主要特点嘛一是环境好,二是老板是咱本县人,一个非常清纯的女孩,人家可绝不做那些龌龊事的……
果然离得不远,说话间已经到了。在省城这么一个灯红酒绿的大都会,这爿饭店完全是个小不点儿。狄小毛甚至连店名都没找到,就跟着陈雪霖进去了。但是,一进屋就感到陈雪霖说的不错,这里的装饰布置的确别有情趣,不仅古色古香,还充满了一种文化气息。看到陈雪霖,几个姑娘慌忙迎上来。陈雪霖边走边说:弄一个最僻静的包间,把你们经理叫来。然后便领着狄小毛,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等坐下来,一个领班小姐拿着菜谱进来说:陈行长,您点菜吗?
陈雪霖说:有什么没吃过的,尽管拿上来。
这个可就难了,像您这样品位的贵客,只怕全世界的菜都吃遍了,哪里有没吃过的。小姑娘边为他斟茶,边吟吟地笑着。
陈雪霖伸手拉得她坐下:你这姑娘真会说话。不过,有一道菜我的确没吃过,你能猜出来吗?
小姑娘要站起来,却挣不开身。只好说:猜不出。如果您奠说出来,我一定给您上。
真的?
小姑娘认真地点点头。
那我可就说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陈雪霖伸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嘻嘻地笑着说:这道菜就是你!怎么样,能尝一尝吗?
陈行长,您看您……小姑娘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狄小毛,脸刷地红了,立刻挣脱身子向外走。忽然有人进来了,两人撞个满怀。
我道是谁,原来是陈行长,怪不得这样没正经的。
伴随着一个软软的女声,一个极鲜亮的女子站在屋中央,令人眩目晕,满屋似乎都在顷刻间光亮起来。陈雪霖也有点不自在,摸摸下颏说:
好,你来得正好。今儿我给你领带一位贵客,咱们三个人悄悄喝一回。说着,又扭头看着狄小毛:这位就是咱们要等的人.我给你介绍一下——哎,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呀?
怎么会不认识呢?从进来的那一刻,狄小毛就认出了郝思嘉,眼前闪过湿湿的一团白雾……几年不见,这女子长得越艳丽夺目了,全身上下没一处没经过精心呵护的,站在那里活脱一个电影明星。浅黄色套裙,雪白的长筒靴,雪白的脖颈丰润而颀长,就像从土里拱出来的一截嫩葱。不等陈雪霖再说什么,郝思嘉已落落大方地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您好,狄主任。
你好,郝思嘉!狄小毛猝不及防,连忙伸出手,把那只雪白温润的手握了一下。只这么一握,他的心里便不由得一颤,勾出了许多温暖而甜蜜的回忆。在他所接触过的无数女人中,唯有郝思嘉的握手最有特色。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论和谁,她总是把一只绵软的手伸得展展的,不是她与你握,而是她“让”你握,而且不等你在这一握中体味到什么,那只手已经像小白兔一样缩回去了。
陈雪霖不解地问:人家思嘉姓白嘛,你怎么叫人家郝思嘉?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是不是?
狄小毛说着,看一眼她,郝思嘉也哧地一笑:当然。
原来你们之间秘密这么多啊,怪不得是老熟人呢,原来是我成多余人了……陈雪霖揶揄道。
郝思嘉坐下来,点点头让小姑娘出去,看着他们俩说:二位领导想吃点什么?
陈雪霖说:这事全由你,也不用名贵,精精致致整四五个菜就得。先来一瓶茅台。
等酒菜全摆齐了,陈雪霖把一瓶酒平分成三杯,然后端起一杯说:既然你们都熟悉,就不用说了。今儿咱们谁也别奸滑耍赖,干吧!说罢一仰脖子,竟把一杯酒咕咕全喝下去了。
看着他这样,狄小毛和郝思嘉面面相觑,都有点害怕。狄小毛平素也有点酒量,但从未这样空着肚子一口干三四两酒,而且年届五十的人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有心不喝,连着夹菜吃,陈雪霖的脸却有点红,眼光也不像平日那样谦和,好像酒劲儿已上来了,一直举着空杯子不放。他又看看郝思嘉,苦笑一下正要说什么,陈雪霖凶凶地嚷起来:快干快干!再不干我动手了!狄小毛于是狠一下心,也一气把杯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痛快……
陈雪霖叫起来,猛地一拍桌子。
狄小毛感到头立刻有点晕,有一股力腾地升了起来,努力撑着说:雪霖,思嘉我看就免了吧,人家毕竟是妇道人家,小姑娘嘛……
………【见识见识女中豪杰】………
2o7。见识见识女中豪杰
不用你说——陈雪霖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起身又要按郝思嘉:思嘉也是性情中人,我知道的,这点酒根本不在话下。干吧,一口喝了它,也让狄主任见识见识,什么叫女中豪杰!
郝思嘉端着那杯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无可奈何地呷一口,然后递到狄小毛面前。狄小毛刚要起身去接,又被陈雪霖推了回来:
不行不行,你要替他,我可有意见了……小姐,再拿一瓶。要替她,也替我一杯,不然可就是重色轻友了!
这……狄小毛只好又坐下来。
陈行长,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我在哪儿得罪您了?郝思嘉急得直跺脚,可是看陈雪霖依旧不依不饶,只好闭着眼猛地喝了下去,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脸刷地红了起来,连连摆着手,又捂住嘴垂下了头。
陈雪霖已把第二瓶酒分好了,不顾狄小毛的劝阻,连连说:现在吃菜吃菜,这一瓶等一下,咱们慢慢地喝,反正不开第三瓶就行了。
酒渐渐上了头,眼前的人影都摇晃起来。到了这个时候,狄小毛反而不再怯酒,主动和陈雪霖碰了一下,忍不住说:
酒这东西真奇怪,为什么外国人并不怎么喝,只有咱们中国人总是这么硬碰硬,似乎非喝醉几个不可,为什么?
这一点我算想通了!陈雪霖摇头晃脑地说:酒既是朋友,也是仇敌。喝酒的妙处就在于,它既能够战胜别人,又能够战胜自己。作为中国人,一生中受的压抑太多了,只有在这个场合,才能够好好张扬一下个性……思嘉,你说对吗?
郝思嘉已憋红了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陈雪霖连问几次,才娇嗔地说:您算说对了!我说刚才怎么那么狠,大概我就是您的仇敌吧!说罢,便在他腿上擂了好几下……
天色已经很晚了,楼道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狄小毛独坐在办公室,目光又死死盯在对面的墙壁上筱老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字还挂在那里,似乎准备向他叙说些什么。有定,要做到这两个字所包含的所有意蕴,的确是有难度的。
筱老当年写这两个字时,运足了气,手臂上似乎集中了全部力量。现在,筱老已故去了,筱云也好长时间不见了,留下孤独的他孤独地坐在办公室里,四周的黑暗中似乎到处都张着贪婪、恐怖的眼睛,想从他这里攫取些什么。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能够做到“有定”吗?
胡玉山又轻手轻足地走进来,站到他身边。
狄小毛收回目光,在椅子上伸个懒腰。
胡玉山轻声说:狄省长,已经七点多了,您还不回家?
回。当然回——华光集团的那个审计报告,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常委、副省长各一份。
好吧,你先出去,让我再想想。
看着小胡的背影,狄小毛又陷入了沉思。所谓泼水难收,既然已经做开了,只能像唐朝的张光晟说的,只能一莫做,二莫休了,尽管陈雪霖和那么多人劝他适可而止。
想到这些,狄小毛又把那份报告拿出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立刻在上面写道:请报告。
白书记、郝省长,华光集团的问题相当严重,也相当典型,建议省委召开专门会议听取汇报,彻底予以解决。
看着自己的这个批语,狄小毛幽幽地笑起来。他相信,如果真的牵扯那么多人,白书记、郝省长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这样一来,由他们出面制止,自己又表明了态度,实在是个两全齐美
的办法……他于是把文件交给胡玉山,让他赶明天就去办理。
正在这个时候,白书记的秘书突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并送来了白书记对这一问题的批件。狄小毛不由得一愣。只见白书记用粗红铅笔在给他那份报告上批道:此事委托厚生省长继续主持办理。既然已涉及刑事问题,建议司法部门立即介入,严查严办,坚决追究有关人员的刑事责任。
这……
他有点吃惊地看着这批件。
白书记那位秘书说,白书记对这件事很生气。这个批件已同时送达政法委和纪委有关领导了。据省检察院报告,他们已着有关人员介入,今天上午正式批捕了那个原厂长朱友三,并传讯了米良田等人。
是吗?好迅哟。
狄小毛突然感到头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华光是在他手里改变面貌的,这是他人生最自豪的一笔。一个山区县,就那么几十万人,老百姓几千年一直被捆绑在一块块破碎的土地上,就像一辆到处吱嘎作响的老牛车。要把它推上飞行驶的现代公路,真是谈何容易。当杨旭和他正式谈话,很快又在县里公开宣布了地委的决定,狄小毛就感到过去的种种设想都太幼稚了,必须以全身心的投人来应付这一新的历史角色了。
上任第一天,他先把吴琪叫到了办公室。
四十出头的吴琪,已当了近八年县委办主任。望着他那稀疏的黄头和多皱的脸,狄小毛好久不说一个字。据说此人年轻时才华横溢,写得一手好文章,特别是“文革”中写大批判稿,一夜可以出手一两万字,而且连标点都不用再改一个,拿出去就可以打印。前任县委书记文化不高,但喜欢舞文弄墨。
有一次吴琪为他拟好了讲话稿,这人提不出什么意见,就在文稿上连着划了好几个问号和红杠杠。办公室干事们都感到莫明其妙,又不敢去问,都等吴琪来最后定夺。吴琪不动声色地换了几个标题,就让干事们换一种规格的纸张重新打印出来。这位县委书记见了“修改”后的稿子,立刻连声夸赞:改得好改得好!辛苦了!文要千遍改,改与不改就是大不相同!还有一次,书记瞅着稿子上的一段话,怎么看也不顺眼,拿着笔勾了半天,却又怎么也改不好。
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吴琪只好低低地说:这段话可是从《人民日报》社论中抄的……书记便立刻说:你怎么不早说?我看这几句话怎么就这么精彩?靠着这股子机灵和一贯的勤快,吴琪才能在办公室主任这个“难做人”的位子上一坐八年,成了公认的三朝元老……
看狄小毛不说话,吴琪也不作声,只把目光恭敬地顺下来,盯着地板上的某个地方。
狄小毛看够了,7卜指指旁边的椅子说:老吴,你坐呀,站着干嘛。
狄书记,不用不用。
老吴,你比我年龄大,又是老资格了,别人叫书记,你可不能叫,以后直呼其名或叫我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