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丹华-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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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公子看那两个小厮只是赔着笑脸站着,手上却拖拖拉拉不肯听他的,心里也暗自恼恨,他不过是得了二少爷的青眼,自己还是个无官无爵的普通读书人,这些下人自然不把他放到眼里,暗自下定决心等他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也要他们好看!
二少爷喝光了壶里的残酒,抹了抹嘴巴,把刚刚要扔人进铁笼子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醉醺醺的走出亭子不住的嚷道:“来来来,我们作诗作诗!”
胡公子哪里肯罢休,上前去谄媚道:“少爷,往日也是喝酒在院子里作诗,今日不如来点新鲜的,刚才大家不是都想看藏獒撕吃活人吗?要是看了,说不定还能做出流传千古的好诗来!”
二少爷满身酒气喷着酒嗝拍手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胡光宗你一向点子好!”
说完,歪着脑袋看了看院子中间一瘫一站的两个女孩,抬手说道:“那个谁不是我们府上的就算了,那个贱婢丢进去吧!”
春芽刚缓过神来,此刻乍一听到这话,更是吓的哇哇乱叫。二少爷被吵的心烦,不悦的抠了抠耳朵,满脸不耐烦的冲两个小厮说道:“叫你们干什么没听到吗!你们是不是想自己进去?!”又转头对丹年说道:“没你什么事,快些滚出去,妇人莫要坏了爷们喝酒的兴趣!”
两个小厮左右为难,互相对视了一眼,见二少爷态度坚决,春芽又只是一个新入府没多久的婢女,二小姐只是庶出,地位自然是比不上嫡出的二少爷,孰轻孰重他们自然分的清,死一个婢女,顶多被责罚几句,而惹了二少爷不高兴,随时可以像弄死这个婢女一样弄死他们。
两人对视之后,主意已定,拖着春芽就要往笼子边上走去,春芽挣扎着哭泣着涕泪交加却毫无用处。
丹年心急之下,上前喝了一声:“且慢!”绝不能让春芽死在这里,若是因她而死,丹年往后一生心头都有阴影。
二少爷酒劲上头,万分不耐烦的嚷道,“你怎么还不滚?莫非是想和她一起留下来喂我的獒犬?”
那胡公子闻听此言,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大喜着向二少爷拱手说道:“公子,这女子方才在院外对少爷您就有所不敬,倘若不惩治一番,日后少爷还不落了个任人欺负的名声!”
丹年恼恨瞪了眼那胡公子,直截了当的冲二公子说道:“小女跟白二公子素不相识,自然不可能对公子有任何的不敬。反倒是公子身边的这位胡公子,处处计较鸡毛蒜皮,耳后见腮,舌头尖长,印堂狭窄,十足的尖刻的小人之相!”
胡公子瞪直了眼,指着丹年急了,他没想到丹年不但没有吓的转身就跑,反而跟他较起了劲。
未等胡公子反驳,丹年继续说道:“公子乃是大富大贵之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吟诗作画,无一不精,又兼满腹的才学,只是身边却有这种小人出没。小女子见识浅薄,却也觉得,公子有此人在身边,是当不得一个真正的雅士的。”
京城的贵族圈里流行算命看相,有权势的人家娶妻纳妾都是找人暗中看一下面相,看有没有克夫之相,交朋友虽然不如这样严谨,但符合面相术中的好长相自然更受欢迎一点。
丹年对面相不是很懂,以上也是她信口胡诌来的,那白二公子不过十四五岁,脸庞还稚嫩着,哪里看的出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啊,只不过是这个长相是世人公认的福相罢了。
白二公子虽然看不上丹年一个年轻女子,但听到夸奖还是很高兴,摆摆手说:“这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语气相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胡公子急了,指着丹年骂道:“哪里来的无知野妇,败坏了公子作诗的雅兴!处处说风雅,你识得字做的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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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诗换一人
丹年起先想的是,那白二公子自诩自己是满腹经纶的风雅之人,若是拿这话来激他,他必定不会再行拿活人喂狗这种龌龊残忍之事,哪知胡公子咄咄逼人的问了这么句,她反而骑虎难下了。
若说自己不认得字不会作诗,那先前说的白二公子风雅与否的问题都是个笑话了,此刻见白二公子精神迷糊,意兴阑珊的盯着自己,丹年心中便涌起了一个冒险的计划。
“二少爷,若是小女子作诗做的好,能入的了您的青眼,这丫鬟,我可就要带走了。”丹年手背在身后,淡淡笑道。
这白二少爷全然没个大少爷太子党的架势,整日里喝酒作乐,疯疯癫癫,丹年思忖着若是正儿八经的求他,他肯定嫌你低俗嫌你不够风雅,不会搭理你。若是气定神闲潇潇洒洒,气势上高他一头,压着他管他要人,他说不定反而会正眼看你。
果然,那白二少爷来了兴趣,原本耷拉着的眼皮也睁大了,岸边和假山上的华服少年们见有热闹可看,纷纷又打起了精神。
胡公子咬牙切齿的怒骂道:“少爷,别听这不知哪来的野妇人的胡言乱语,说不定字都不认识几个,明显是来诳您的!”
丹年上前一步,似闲庭信步一般,“我还没说,你就如此的沉不住气,莫非是自己的诗做的太差,怕和我比起来丢人现眼不成?〃
读书人都讲一个气节,即便是技不如人,也万不能丢了阵势,如今胡公子此番作为,再被丹年一讥讽,顿时引起那群华服少年的一阵嘘声,连个妇人都不敢比试,算不得他们圈子里的人了。
胡公子被众人一嘘,顿时气焰上就矮了三分,讪讪一笑,算是下了个台阶,他是万不敢得罪这帮子少爷的,哪一个他都惹不起。两个小厮见事情有了转机,便放下了一直拉扯着的春芽,能不出事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白二少爷酒劲过后,凉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发冷,随手扯过一件衫子放在身上,指着丹年叫道:“你可有好诗?做出来与我们听听,若是好,本少爷重重有赏!”
丹年脑中急速的转着,她若做的不好,那白二少爷虽然没说出来话,但意思也很明白,做的不好不合大少爷心意,下场好不哪里去。方才这奢靡的小少爷似乎说过自己想去看看大好河山再去战场之类的混话,再回想下自己前世学生时代背过的几首诗词,顿时有了主意。
这群人自认为学富五车,却又得不到看重,无非喜欢哀叹时运不济,念叨的诗大部分也都是大昭的前人所做过的,好大喜功,贪图享乐,不喜规则束缚,这样狂放不羁又不定心性的人,李白的诗,不正应该是他们的最爱么!
丹年记不太清楚李白的《行路难》的全诗内容,只记得最后两句发人深省,岸边的小几上放有笔墨纸砚,丹年行至小几边,#要伸手,便留了个心眼,换用左手执笔,耳边便飘过来白二公子的声音:“咦,还是个左撇子。”
丹年暗中笑笑,不以为意,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丹年用她不擅长的隶书潦草的写下了两句诗: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完后,在白二少爷的示意下,两个小厮十分狗腿的跑上前去,吹干了墨汁,将纸张抬到了白二少爷面前,白二少爷先眯着眼睛看了看字体,女子大多没甚学问,这字体还算勉强过的去。原想着看丹年衣着普通,肯定写不出什么惊人的诗句,待看到内容时,却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白二少爷激动的站起身,大声的将丹年写的那两句诗给念了出来,四下里皆是一片平静。
白二少爷念完后意犹未尽,又反复念叨了几遍,咂嘴叹道:“好诗好诗!”又转向丹年问道:“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写的出这么豪情大气的诗句?”显然是不相信这诗句是丹年所作。
丹年看他这样子,便知道李白的这两句诗句是极和他心意的,手背身后笑道:“方才不是听公子言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颇有些抑郁,公子满腹才情,又何怕行路难?难的过蜀道难的#上青天吗?只要心里立志去做,哪有做不了的事情?有感而发,就有了此诗。拙劣之作,还请公子莫要笑话小女子。”
不就是拍马屁吗,不见得就你一个人会拍,丹年撇了眼一旁干着急的胡公子。
白二少爷哈哈大笑,“你这诗若算是拙劣之作,那别人的诗又算得了什么!”丹年明白这个骄傲狂放的小少爷最不喜欢谦虚谨慎之人,遂也不再自谦。
岸边和假山上的人也都大声叫好,纷纷恭贺二少爷又得了好诗,白二少爷心情甚好的冲丹年说道:“你是个有才气的雅###,白二交你这个朋友了,你有事有难,尽管来找我!”
丹年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石头,院子里凉风一吹,背部一阵凉意,看来是刚才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那承蒙少爷金口玉言,这小丫鬟可否让小女子带走?”丹年胸有成竹的笑问道。
春芽此刻知道了丹年才是救自己的人,慌忙膝行到丹年跟前,抱着丹年的腿哭叫道:“恩人,救我!救我!”
丹年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暗中给春芽使了个眼色,春芽顿时心领神会,不再高声尖叫了,她本身就是个机灵的丫鬟,方才不过是被吓傻了,一时间看到了救命的曙光便头脑一热扑了上去,这会回过神来,迅速收了声音,安静的跪倒在了地上,冲着白二公子的方向,身体依然吓的索索发抖。
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春芽,丹年不由得感叹,果然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丫鬟,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白二公子浑不在意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春芽,摆摆手说:“随便,不过是个婢子而已。”
丹年连忙冲白二公子深深鞠躬道谢。白二公子有些不耐,“你我朋友一场,何须这些个俗礼!”
“小女子地位低微,哪里能够的上同各位尊贵的贵人交朋友,能得了少爷的赏识以及是三生有幸了,绝不敢有什么不合身份的痴心之想。”丹年躬身谦逊道。
白二公子一看丹年这种做派,顿时没了兴致,扫兴躺到了榻上,用宽大的袍袖闪着风,叹道:“原以为你是个风雅之人,想不到也是个俗人,跟那些没趣的闺阁小姐一样,净来给我讲这些俗礼客套。罢了罢了,你快拉了那婢子下去吧!”
丹年又千恩万谢一般,更让白二公子失望,她压根不想跟这个疯癫成性,蜜罐里泡大的小少爷交什么朋友,看他周围那些人,个个面色青白眼窝深陷,磕完药后精神亢奋如同白日里从地下爬出来的鬼一般。
丹年自认是五好少女,虽然思想不见得符合大昭的良家少女标准,但也是积极健康向上的,若同这些人混在一起,非把爹娘活活气死不可。
更何况,这些人想保家卫国想做出一番成就,也只是嘴皮子上说说而已,无非是吃饱了饭,喝醉酒后的消遣,真要让他们上战场,就凭他们被五石散腐蚀的千疮百孔的身体,只有被人宰的份。
丹年见时机到了,白二公子一干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她们身上,铁笼子里的藏獒似乎是叫累了,懒洋洋的趴在笼子里不再吭声,丹年慢慢的扯起了春芽,这小丫鬟腿是软的,丹年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快速走出了院子。
然而,刚出院门,就看到白大少爷白#繁一脸惊怒的带着几个小厮家丁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看到丹年完好的站在门口时,才松了口气,问道:“沈姑娘可安好?”
丹年并未直接回答,看到小厮身后站了一个华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