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雨仙踪-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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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台更是将身形缩得极小,直似一根细针,躲在山伯衣领内。
再看那乩笔,一直在空中乱晃,干脆就不下来了,乩盘上的铁砂也被狂风吹成平地!
葛洪神sè愈发凝重,以手击剑谈铉而歌:“干角威风, 独角虬龙, 眼入六丁, 鼻入烟蒙,驱邪千里,万鬼自溃!”
话音未落,狂风忽然歇了,乩盘之侧现出一个身材高瘦的黑衣人,面sèyīn冷地望着台上,口中叫着:“什么人招唤老夫?是都活得不耐烦了,叫我来收尸的吗?”
山伯一见此人就紧张得浑身僵硬,心中又恨又怒,偏又无法动弹。
英台干脆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身躯只是一个劲地颤抖。
就连葛洪的声音也有些变了,双目圆睁说道:“在下扶乩招魂,没成想却招来宁幽宫的二宫主,这可是一大奇闻!宁幽宫崛起江湖这么多年,从未有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如今却给我知道了!”
黑衣人直到此时才看清台上之人竟是葛洪!禁不住惊得退后两步,勉强稳住身形道:“葛仙翁,你究竟知道什么了?”
葛洪面上一片肃然,朗声说道:“怪不得你叫做宁七魅,原来修成了‘凝魂成魅、魅影幻形’的功夫!不用说,你能幻出七个形魄!贵宫宫主宁九幽能够化出九个魔影了!宁幽一派,竟是由鬼魅修成的魔身!这不是当今天下最大的秘密吗?”
宁七魅面sè变了两变,冷哼一声道:“葛仙翁,本宫与贵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苦与我为敌?不怕‘抱朴道院’从今尔后再无宁rì?”
葛洪双瞳骤缩,朗声道:“还说井水不犯河水!贵派明知葛某坐镇杭城,自当维护周遭三百里百姓安宁,竟然还屡屡犯我辖区,不但掳去少女多名,更将太守之子魂魄摄去,究竟意yù何为?”
宁七魅话语被阻,口中强辩道:“不知谁给你周遭三百里的辖区?如此一来,你将金华黄大仙置于何地?更何况,玄yīn教近在咫尺,也未见你有何举动,又何必跟我宁幽宫过不去?”
葛洪沉声道:“我与黄大仙互辖互治,不分彼此,对于这种事,谁见了都不会放过!玄yīn教困于山林,甚少外出行恶,所以才容它生存繁衍!贵宫却不同,四处惹事,搅得鸡犬不宁,百姓抱怨,倒叫葛某如何处之?”
宁七魅自觉辨不过他,说道:“葛仙翁,你将我唤来,自信就能擒住我吗?要知道,本宫七魅幻形,并不惧你!”
葛洪放声长笑:“要是宁九幽来了,或许可以与我一拼!至于阁下,似乎功力稍有不足。再说,纵然我一人擒不住你,尚有维摩大师聂承远在此!二人联手之下,你能逃到哪里去?”
宁七魅吃了一惊,转头望向山伯,没想到还有个劲敌在此!
山伯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无畏的信念,口诵佛号道:“宁七魅,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他虽然只会一套般若神掌,还有聂承远留下的一成功力,却想拼死一战。
宁七魅连退数步,口中求饶道:“仙师,神僧,请不要与在下为难。三教盛会不久便至,有什么事何不会后再说?”
葛洪望了山伯一眼,似乎觉察出他与往rì有些不同,禁不住心中一惊,踌躇着要不要动手:“杀贼不死,不如不杀。眼见天sè已晚,夜幕降临,凭我一人之力只怕难以擒住这人的幻形七魅。若是最终给他逃了,只怕抱朴道院真的再无宁rì,我也不能出门远行了……”想到这里,他口气缓了一缓,望着宁七魅说道:“只要你交出太守之子的魂魄,保证贵宫不再侵入三百里内,我便暂时放你一马又如何?”
山伯只觉得气馁,没想到闻名于世的葛仙翁竟然就这样算了!连跑到面前的妖孽都不捉,他准备捉谁去?
宁七魅简直大喜过望,说道:“仙师之请,本宫无不答应!”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只大红的葫芦,先自摇了两摇,然后打开塞子,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只见一道白烟轻轻飘出,悬在空中摇摇yù散。
葛洪大喝一声:“咄,本体近在咫尺,此时还不进入,尚待何往!”
不知何故,白烟犹自在空中摇晃,东飘西荡,就是不肯下去!
葛洪怒道:“镢天金箭,shè魔无形,北斗燃膏,四冥破髓!想我动用玄天刑罚不成!”
闻听此言,白烟忽然一分为二!一者颜sè略青,飘向宁七魅;一者颜sè惨淡,进入马文才体内!
宁七魅探手掬住那道青烟,急如闪电,抽身便逃,口中犹自“嘿嘿”笑道:“仙师好眼力,竟然看出有在下的一魅隐身其中!佩服!”
葛洪勃然大怒:“竟敢当着老夫的面耍此伎俩!妖孽休走!看我神剑沥血,天猷灭类!”
山伯心中焦急,只想化身为蝶从后追赶。
可是,如果葛洪不动,他赶上对方又能怎么样?
片刻之间,宁七魅已经去得远了。
葛洪似乎早知如此,所以并没有追,而是目光如电注视着山伯,问道:“尊驾何人?为何占了维摩大师的肉身?”
山伯呆了一呆,目注睫毛瞬动行将苏醒的马文才,不知从何处开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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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仙翁】………
葛洪伸出手去,在马文才头顶轻拂一记,口气淡淡地道:“一时三刻,这小子还醒不过来,你且说说,聂承远是死了还是活着?”
梁山伯坦然道:“聂大师受人攻击,已然化作佛影,飘然而去。不过,再有两个月,他就会回来了。我是受其所托帮其照顾肉身。”随即将千槐卧底、幻神殿伏击以及两大神僧联手抢回袈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葛洪面sè大见和缓,可是心中仍有些疑惑,问道:“聂承远爱惜羽毛,怎会容你混形于众僧之中,杂陈于水路道场?”
要想解释这个问题,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完成的。山伯不得不从头讲述自己的经历,说自己本就认识马文才,只是为了查究其中的原因,才来到这里。为了使对方相信,他还唤出英台,令其参见葛洪。
英台飘然现身,容貌清丽,栩栩如生,说道:“仙师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葛洪吃了一惊,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面上渐渐显出敬重之sè,说道:“两位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梁知县为官清正,深受百姓爱戴;祝姑娘坚贞相守,已成当世传奇。如此化身为蝶,比翼双fei,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闻听此言,英台忽然觉得心酸,双膝一软跪倒地上,对着葛洪大礼参拜,口中呜咽道:“化蝶双fei自然美妙,无奈梁兄阳魂残缺,不能久存于人世,恳求仙翁指点一条明路,让梁兄修真有成,灵魂不灭,小女子定然感激不尽。”
“阳魂残缺?怎会有这种事?是不是化蝶之时不小心丢失了?”葛洪并未在意,一手将英台扶起,同时朗声笑道:“此间万事俱备,待我扶乩一番,看看小兄弟丢失的阳魂到了何处。如能顺利召回,岂不是万事大吉?”
英台听了心花怒放,当即破涕为笑,说道:“请仙翁快些施法!如能成功,我愿年年烧香,称颂您的大恩大德。”
山伯却有些犹豫,心道:“化蝶之前,我的阳魂就已经残缺了,天知道丢到哪里?只怕难以召回。”
英台伸出手去推了他一把,催促道:“机会难得,梁兄但请一试。”
此时只见葛洪双手虚托,将已经恢复了呼吸、仍然昏睡不醒的马文才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招呼山伯躺上去:“宁心定志,无论有何感觉,切莫起身。否则惊了唤来的阳魂,只怕难以附身。”
山伯不得不趟在桌上,心中也在期盼,希望能顺利召回阳魂。
英台双手合掌,对着诸天神佛一番祷告,心中充满了希望:“葛仙翁何等功力,连马文才全部失去的魂魄都能召回来,梁兄只是失去了部分阳魂,自然是一招即来!”
葛洪再度登坛作法,宝剑遥指九天,口中念念有词。
这一次,周遭却风平浪静,跟刚才的狂风冰雹纷纷而至截然不同。乩笔更是动也不动。
葛洪连番运功,将数道灵符打在招魂蟠上,魂蟠无风自摇,发出“丝丝”之声。
良久之后,乩笔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葛洪心中不甘,牙关一咬,不惜动用“上清石景之符‘;十八枚、“太帝招魂符”三十二枚,将四周的魂蟠逼得根根竖立,“丝丝”之声化作“呼呼”狂吼。
这一次,悬挂在柳木架上的乩笔终于动了动,左右摇摆,在乩盘上留下了字迹!
字刚写完,葛洪只感到腹中剧痛,接着喉中一甜,张口吐出大口的鲜血!那血狂喷而出,继而飘飘洒洒,几乎染红了半个神坛!
英台大惊失sè,站在台下手足无措。
却见葛洪面sè苍白地定了定神,遥遥晃晃勉强走下神坛,靠近乩盘凝神去看。
英台也跟了过去,心中忐忑不安,暗暗想到:“葛仙翁拼着耗损功力倾力作法,不知能否召回梁兄的阳魂。即使不能召回,只要知道它到了何处,以后再要搜寻也就有了方向。”
谁知近前一看,却见乩盘上歪歪扭扭留了两行字:“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笑话!初犯本尊,饶你不死,如敢再犯,唯死而已!”
葛洪神sè暗淡,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道:“老夫功力不足,倒教两位见笑了!”
英台虽感失望,却也感激不尽,心中为葛洪受伤而不安。
山伯也已经走下神坛,瞧过乩盘中的字迹之后,对着葛洪纳头便拜:“谢过仙师,晚辈自知己身,已经认命了。”
葛洪面现怒sè:“‘隆隆者绝,赫赫者灭,有若chūn华,须臾凋落。’妖孽虽强,岂能以手遮天长盛不衰乎?你身为儒生,当知威武不屈的道理,岂可就此认命?”
山伯面现羞惭之sè,低头道:“弟子受教了!只是拖累仙师,心中不安。”
葛洪怒sè不减,沉声道:“老夫由儒入道,儒道双xiu,以六经訓俗士,以方术授知音,yù少留则且止而佐时,yù升腾则凌霄轻举,久经磨难,方至今rì,岂惧一时之挫乎?”
山伯心中渐觉坦然,抬起头来望着葛洪,说道:“仙师,请问如何方能修道成仙?弟子阳魂残缺,还能修道吗?”
葛洪断然道:“yù求仙者,当以忠孝和順仁信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务方术,皆不得长生!”说到这里他的面sè大见和缓,望着山伯叹了口气:“你的德行甚佳,理当长寿。只是修道却不是好的选择。因为除去德行之外,对于修道来说,jīng、气、神也很重要。阳魂与神、气是相通的,魂不足则难‘炼气化神’。就是说,如果阳魂残缺,修道将变得极其困难。”
山伯诚心求恳道:“请仙师指点迷津,弟子虽无勇武之气,却有坚韧之心,哪怕修炼千年,也在所不惜。”
葛洪沉吟片刻道:“你的德行这么高,何不投身佛门?要是找不到名师,待我帮你推荐到神僧释道安门下!”
山伯面sè黯然,轻叹一声道:“佛门之路不适合弟子。”随后将法显为自己摩顶的事说了出来。
葛洪想来想想不明白:“法显何出此言?这么好的弟子不要,还要什么?你别急,待我见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