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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辛夷坞-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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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你还好吗?”向远见他一直低着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在哪里?”

    “刚住进我家里,好像打算后天才走。你们认识,用不用……”

    林静将塑料纸包裹的东西重新放回密封罐,再一次将它埋在地里。末了。向远拿着他连同铲子一同递过来的钱,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些钱就当买你什么都没看见。”

    “我的‘什么都没看见’不值这么多,可是我也没有零钱找给你。”

    林静说:“多出来的,算作她的房费和食宿,就当她是你的一个朋友,在这两天里好好陪着她。”

    当天林静回到家,接到了G市检察院的录用通知,晚上,他在橘红色的灯下一页页翻看久别重逢的《安徒生童话》,合上书页的时候,他对它说:“不如我们做个伴。”


    2月13日到此为止

    2月13日10:00林静

    这一天的林静醒得很早,虽然早起一直是他的习惯,可是他知道,今天和以往,甚至是和今后的任何一个日子相比,都将是特别的,因为,21年前就说过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的那个女孩,终于要在这一天成为他的妻子。

    其实严格说起来,早在半年多前,林静和郑微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可林静骨子里毕竟还是个传统的中国男人,在他的观念里,只有经过了这一场仪式,她才真正名至实归地成为他生命中的另一半,他的虚位以待的人生才算是终于圆满。

    婚礼在G市举办,他们俩都不是地道的本地人,晚上宴请的大多是双方的同事和朋友,南昌那边的一些至亲好友也特意赶了过来。按照林静的意思,等到两人都有时间的时候,再回到南昌邀请没有参加这边婚礼的亲戚和朋友吃顿饭,也算两头都有了交待。

    许多人告诉他们,按照旧的习俗,婚礼的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可以见面的,林静虽然觉得这没有什么道理,但是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厮守,分开一夜又有什么关系。所以从前天开始,郑微已经跟她的父母住进了婚宴所在的酒店。将近两天没有见到郑微,想起她披上白纱的模样,一向从容的林静也觉得时间委实过得太慢。

    从早上8点半开始,他的手机就没有安静过,有打电话过来真心贺喜的。更多的是借此机会拍马拉关系,总之你方唱罢我登场,饶是今天的林静心情大好,也烦不胜烦。

    伴郎韩述是林静的旧同事,前两年交换提拔的时候调到另一个城区的人民检察院任职,也是公检法系统的后起之秀,他见林静为电话所扰。关机又恐有失礼貌,索性拿过新郎倌的手机。所有的电话一律由他代接打发。林静这才耳根清净。

    前往酒店接新娘的途中,韩述才把手机交还给林静。林静信手翻看把收件箱塞得满满的短信,看到了一个颇为陌生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恭喜你如愿以偿。”

    他看着那寥寥几个字好几秒,然后笑了笑,将这个信息连带这个号码的所有通话记录从手机里彻底删除,抬起头来的时候,酒店的停车场已在眼前。

    林静参加过许多场婚礼,也听过不少新郎倌抱得美人归之前所经爱的“磨难”,当时只觉得滑稽,轮到自己担当主角的时候,才知道真正如热锅上的

    蚂蚁。

    隔着1918号房薄薄的一扇门,他甚至已经听到郑微咯咯的笑声,红包也不知道塞进了多少个。好扇门却始终千唤不开。最让他头疼的是她那个叫朱小北的伴娘,真正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伙同新娘子一起极尽搞怪之能事,就连以临阵不乱著称的林检察长也硬生生地被这甜蜜的折磨“磨”出了一头的汗水。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伴郎心有戚戚然,“这那里是什么女博士,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林静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好话,表了多少决心,甚至哭笑不得地应着门里面的“法官”的要求,讲了一段带颜色的笑话。成功将新娘子逗笑之后,那扇门才总算打开。当郑微站在门的另一头朝他露齿而笑的时候,林静才知道,为了这一刻,所有的过程都是值得的,就连几日前他母亲在他脸上甩下那狠狠的一记耳光的阴霾,也随着她的笑容风轻云淡。

    世事岂能两全,我们的一生中,得到的同时也总在失去,幸与不幸的区别只在于得失之间孰重孰轻,如果是这样,拉起郑微双手的那一刻,林静想,上天对他毕竟是眷顾的。

    2月13日18:45陈孝正

    当他还是那个除了骄傲一无所有的少年时,曾在无数次的梦中幻想过这一刻。象牙色光面软缎最衬她白晳皎洁的肌肤,及膝小礼服的款式让她一张娃娃脸灵动无比;她左边耳垂上有一颗小痣,她曾说,阿正,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再见的时候我老得白发苍苍,记得这颗痣,你总能认出我。现在,彼此容颜未改,他站在一米开外,只看得见她脸侧摇曳的珍珠耳坠。她的那双手还是那样美好无瑕,他曾梦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紧握着它,踩着红毯,微笑地站在贺喜的人前……

    没错,他知道这些都是只能在梦中,就连当初还拥有着郑微的陈孝正,在清醒的时候也没有奢求过这一幕真实的降临,因为太过美好,他不敢伸出手,怕自己抓不牢。

    当他还是那个除了骄傲一无所有的少年时,曾在无数次的梦中幻想过这一刻。象牙色光面软缎最衬她白晳皎洁的肌肤,及膝小礼服的款式让她一张娃娃脸灵动无比;她左边耳垂上有一颗小痣,她曾说,阿正,如果有一天我们走

    散了,再见的时候我老得白发苍苍,记得这颗痣,你总能认出我。现在,彼此容颜未改,他站在一米开外,只看得见她脸侧摇曳的珍珠耳坠。她的那双手还是那样美好无瑕,他曾梦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紧握着它,踩着红毯,微笑地站在

    贺喜的人前……

    没错,他知道这些都是只能在梦中,就连当初还拥有着郑微的陈孝正,在清醒的时候也没有奢求过这一幕真实的降临,因为太过美好,他不敢伸出手,怕自己抓不牢。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拥有,所以注定得不到。

    她和她的丈夫肩并着肩,男在左,女在右,一对璧人。

    他对自己说,陈孝正,你可以不来,但既然来了,就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扬起嘴角走到他们跟前,一句恭喜,应该说得无懈可击。

    郑微手里还握着一只精巧的打火机,接过他的红包,顺手放在伴娘的托盘上,笑着对他说,“谢谢,我给你点支烟吧。”

    他从没抽烟,她比谁都清楚,可是他还是从托盘里拈起一支,极不熟练地叼在嘴里,顺着她的手势微微欠身,1992年的防风Zipo,在她手里好几次都打不着火,他不知道轻抖的是她还是自己。

    有一刹那,陈孝正以为时间可以这样恒久地静止,然而,下一刻,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了郑微的手背上,指节修长,稳定而有力。在这只手的配合下,一切恢复如常。火苗窜起,陈孝正心里的最后那一点光便灭了。陈孝正差点忘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一双比他更有力量的手,这双手可以温柔地抚在心爱女人的手背,也可以翻手为去覆手为雨。

    他对新上任不久的城区检察院一把手含笑点头“林检察长,祝您夫妻俩白头到老。地久天长。”

    对方亦对他报以微笑。“多谢,陈副经理应该好事也近了。”

    这个男人的语调永远是温和而矜持的,陈孝正不会忘记,当自己在某个午夜,看着这个男人怀抱着猫一步步走下她家的楼梯,然后笑着说:“听说陈助理地任命就要下来了,贵公司欧阳总经理对你厚望有加,你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为谁风露立中宵?”那个时候,陈孝正就知道自己手上已经没有了筹码。

    或许他停留得太久,身后等待着跟新郎新娘打招呼的客人已面露不耐,他再一次看向娇俏的新娘,那些年。在那些年里他们几乎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然而现在,他和那一个个手拿红包,面目模糊的来客有何不同?

    “这位客人,请先入席吧。”伴娘打扮的朱小北对他这样说道。他欠身从他们身边走过,将朱小北眼里的一闪而过的鄙薄抛在身后。

    他只有一杯清水,原已觉得足够,然而偏偏让他一度尝到从未奢望过的甜,这才觉察出来后来的寡淡。今后这半后,他或许再也觅不到那样的滋味。没关系,水还是水,他已失却味觉。

    2月13日23:49郑微

    婚宴酒店所属的夜总会包房里,客人已经陆续离开了大半。林静说,不愿意在洞房花烛夜面对闹洞房的人离去后的一片狼籍,所以他在酒店定了两间大地包房,意犹未尽的客人都可以来,爱怎么喝就怎么喝,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喧哗热闹了一晚上,夜深了,剩下的都是好朋友。

    半醉后一直歪在沙发上的朱小北这个时候忽然又打开了一听啤酒,半举在虚空,喃喃说∶“敬阮阮。”

    她周围的几个人很久没有说话,老张第一个附和,举杯说了同样的一句话,大家都喝得差不多,谁也听不出谁的哽咽。

    只有郑微放肆地哭了,林静劝也劝不住。

    阮阮,我嫁人了,我很幸福,如果你在天有灵,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喜极而泣?

    黎维娟皱着眉说∶“新娘子在好日子里不要哭。”

    郑微不在乎,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掉眼泪。前一次是婚宴刚开始的时候,她接到孙阿姨-应该说是她婆婆的电话,当时她听到电话那端熟悉的声音,一句“妈”怎么也喊不出口。

    郑微还记得上个星期她随林静回南昌,林静先跟她去见过了她的父母,接着又把她带到了他自己家。郑微没有预期过会顺利度过他妈妈这一关,然而孙阿姨面对她时,那完全无视她的神情还是让她十分难过。阿姨过去是那么疼她,她在林家的时候,满桌都是她爱吃的菜。

    该说的话林静都已经说了,孙阿姨始终一言不发,最后林静跟他妈妈进了厨房,郑微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后来说了什么,总之没过几分钟,林静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拉起她的手就往门外走。

    她问发生了什么事,林静说,什么事也没有,可是他脸上清晰可见的指痕却骗不了人,她还没问他疼不疼,他反倒安慰她,要她别担心,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孙阿姨果然没有出现在G市的婚礼上,郑微决定了要嫁给林静,谁也无法改变,然而如果得不到他妈妈的祝福呒多么遗憾。

    那通意外的电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孙阿姨说,今晚敬酒的人多,别让林静喝醉了,你也是,小时候就毛毛躁躁的,现在都做人媳妇了,总要像个样子。

    郑微当时一边点头一边掉眼泪,话虽然没有一句好听的,但是老人家爱面子,他妈妈肯做到这一步,已是最大的退让,她很知足。

    “看看你的妆,都糊成什么样子?”黎维娟还在喋喋不休,郑微哭了又笑,既然已经没有形象,那么索性豁出去了,她单脚踩在软榻上,大声招呼着身边的人举杯。老张和程铮他们已经使了一晚上的坏,变着法子捉弄两个不能反抗的新人,周子翼却拉着林静坐在角落里,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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