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辛夷坞-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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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事啦?”老张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少女的心里那根针更是藏在深海隧道里,让人难以琢磨,说变脸就变脸。不过他了解郑微的脾气,这孩子虽然冲了点,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估计问题也不大了。
“真没你的事了,你归你,他归他,我上去了,拜拜。”郑微朝他挥挥手,就往楼上跑,老张走出了几步,才听到二楼走道上的她在对他喊,“老张,明天别忘了把那几张碟给我。”
那一晚,阮阮刚跟男朋友在惘然的甜蜜中结束了QQ聊天,就看见从老张那回来的郑微一脸异样的潮红走了回去,眼睛里熊熊燃烧着两把小火焰,双手紧紧握拳,那神态,就像刚结束战斗的斗鸡一样。
半夜,郑微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那张欠扁的脸,她又想起了离开他们宿舍之前,他看着她的那个不屑的眼神,不由得狠狠地捶了几下枕头,此仇不报非君子,何况是睚眦必报的玉面小飞龙。
情人节的浪漫气息荡然无存,残留在郑微心里的只有浓厚的硝烟味。
第二天一早,朱小北就睡眼蒙胧地对郑微说,“你昨晚上梦见什么了,说了好一阵的梦话。”
“我说什么了?”郑微一阵茫然。
“我也听见了。”黎维娟说到,“好像说了什么正,还有打呀杀呀的……”
郑微挠了挠自己微乱的头发,“我估计是做噩梦了。”
走去上课的时候,阮阮觉得郑微心情明显不佳。昨晚郑微一回来就已经拉着她到走廊上,悲愤不已地诉说了之前在老张宿舍的遭遇,阮阮也深切地表示同情和对那个恶劣分子的鄙视。只不过平时郑微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次隔夜都还铭记在心,估计问题真的比较严重了。所以,当郑微对着宿舍楼下,一个仿佛在等待心仪女生的男孩子恶狠狠地说“气球呢?飞了吧?昨晚我出去你就在这等,我回来你还在这等,一大早你又来,一点出息都没有”的时候,她只有对那个一脸无辜的男生抱以同情的眼光。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郑微见阮阮偷偷地笑,便讪讪地说了一句。
“能把你惹成这样的人也挺难得的,我倒想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阮阮说。
“那坏蛋,别让我再看见他……邪了,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阮阮,你等我一下。”郑微的眼睛在滚滚的上课人潮中突然紧紧地锁定了一点,把手里的课本往阮阮手里一塞,人已经小火箭一样地发射了出去。
对于郑微来说,在人潮里分辨出一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并不难。陈孝正并没有跟同学或舍友结伴而行,一个人抱着书走得很快,人高腿长就是占优势,郑微跑了好几步才赶上了他,冷不防地从斜后方转到他跟前,面朝着他将他截住。一心赶路的陈孝正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差点迎面撞上她,好在他反应还比较快,及时收脚,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忽然冒出来的不明物体。
郑微抬头看着他,“小样,别以为戴了副眼镜我就不认识你了,昨天的事还没完呢,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道歉,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就这么算了。”
陈孝正仿佛回忆了一下,才记起了这个杀气腾腾的女孩是谁,大庭广众之下,他选择了沉默应对她的挑衅,自动绕过障碍物,继续前行。
他的冷淡进一步刺激到了郑微,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团横在他面前的牛粪,让他嫌恶而避之不急。
“站住!”她追了上去,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他似是完全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她越喊,他走得就越快。郑微气坏了,本来她追上他也不过是想骂他几句出口气就算了。谁知道他的反应让她一口气憋在那里,上不去又下不来,哪里肯轻易就这么罢休。
他要去的地方看来跟她上课的地点在同一个方向,郑微在建筑工程学院那栋冷冰冰的教学楼前,再次赶上了他,她汲取了刚才的教训,从身后一把揪住他,迫使他停下来,皱眉转身。
陈孝正终于没有办法再故意忽略,“你有完没完?”
“你太没礼貌了,叫你别走没听见吗?我话还没说完呢。”急速的追赶令郑微的脸庞红扑扑的,可态度依旧蛮横。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麻烦你放开,我要去上课了。”
“我告诉你,你不道歉就没完。”
他脸上是隐忍的不耐和厌烦,“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不过我也告诉你,我不认为我有错,所以不可能向你道歉,也别跟我谈礼貌,你有礼貌的话就不会当众跟男的拉拉扯扯。”说完,他用两根手指拈起她的衣袖,重重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甩开。
“你……”他居然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连碰到她的手都不肯。郑微一时间无语,咬牙朝他怒目而视,他亦不示弱,冷冷回望她。两人就这样站在建筑工程学院楼前的阶梯上对峙着。此时正是上课的高峰期,已有不少走过的人注意到了他们,阮阮也终于赶了上来,她愕然地看了陈孝正一眼,然后对郑微说:“算了,快迟到了,我们走吧。”郑微不出声,依旧怒视他,仿佛这样便可以在无形中将他千刀万剐。陈孝正身边也陆续有相熟的同学驻足观望,其中一个还开口问了一声,“阿正,怎么回事?”他有些尴尬,便不再理会她,径自往前走去。
郑微的脸色白了一下,然而他刚才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让她瞬间抓到了敌人的一丝弱点,她狡地笑了笑,朝着他的背影大声说道:“陈孝正,我再说一次,你跟我说狠话也没用,以后别缠着我!”
她这句话顺利地吸引了不少眼球,也如愿以偿地察觉到他的背影顿了一顿,虽然只是片刻,接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可她知道自己的恶作剧成功了。这可恶的家伙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原来他爱面子。正好,她郑微优点不多,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脸皮厚,他要是不道歉,以后还有他好受。
一起走向教室的时候,阮阮困惑地问:“你昨天说的那个可恶的人就是他?”
郑微愣了一下,“你认识那坏蛋?”
阮阮摇头,“谈不上认识,不过我在学校的英语角见过他几次,也说对过一两句话,就是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好像是我们学院建筑系大二的,口语很不错,听说在他们系里面外语跟专业课都挺拔尖的。”
“你怎么知道?”郑微奇怪地看着阮阮。
“我当时听身边的其他女生说过,他口语好,长得又还不错,在那里应该是比较引人注目的,就是不太理人,平时也只是跟那几个外教交流得比较多。”
“哼,”郑微愤愤不平,“越是这种成绩好的人内心就越扭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啊,至于嚣张成那样子吗?阮阮,你可不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说什么呀。你这傻孩子。”阮阮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见好就收啊,刚才你也把他气得不轻了,跟他计较什么,就当扯平了吧。”
郑微从阮阮手里拿过自己的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那家伙欠揍的样子就格外冒火,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阮阮不以为然,“讨厌一个人多费心思呀。”
郑微的声音依旧恨恨的,“费再多心思也无所谓,他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
第五章 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在那天晚上跟陈孝正杠上之前,郑微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发现过这个人的存在。当然,也许他曾无数次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或许也曾有人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说起过这个名字,只不过当时的这个人和这个名字对于郑微来说毫无意义,所以她浑然未觉,然而当她开始留意这个家伙,才发现他无所不在。
本来建筑系和土木系就是一个学院的,彼此关系还算密切,又在同一栋教学楼,简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郑微还惊讶地发现,这家伙居然还小有名气,院里不少人都听说过他,无非是去年高分录取的状元,成绩挺不错,曾在建筑模型设计比赛中获奖之类的。跟阮阮说的大同小异,工程图学的那个老学究也在课堂上提起过他,俨然一副得意门生的口吻,就连卧谈会上她也曾经从黎维娟的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一向心高气傲的黎维娟竟然也对他颇为向往。
郑微想,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黎维娟这样假正经的人,就应该跟那坏蛋是一国的。所以越是黎维娟盛赞陈孝正的时候,郑微就越感到极度反感,并嗤之以鼻。黎维娟当然是说郑微那是对别人有偏见,并极力维护她心目中好学生的榜样,郑微也不跟她争辩,只是某天跟阮阮在学校散步的时候,无意中在某个公告栏驻足,上面是上学年校际三好学生的名单和照片,那张让她厌恶的面容也赫然位列其中。
郑微当时就说:“邪了,怎么哪里都看得见这家伙,简直阴魂不散了。”
阮阮就说:“人家本来就这样,你有心留意,自然哪里都是他的影子。”
郑微隔着玻璃橱窗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挥了挥拳头,“还说什么品学兼优,学就算了,那个品简直就是不入流的。”
阮阮知道劝也没有,便不理会,若干天之后,她无意中再经过该橱窗,发现唯独陈孝正的相片上多了两撇八字胡,不禁好气又好笑。
郑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个叫做陈孝正的家伙那么反感,一见到他,就觉得整个宇宙都在熊熊燃烧。初见时在老张宿舍的那一段过节固然是她对他不满的根源,但接下来的碰撞中,他表现出来的不屑、厌恶和冷淡才是更令她深恶痛绝的原因。
郑微一贯信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不需多少时日,陈孝正的那点底细就被她刨根问底地挖透了。
据老张等线人爆料,陈孝正算是本地人,家在离G市不远的一个中型工业城市,无兄弟姐妹,关于他成绩方面的若干字描述被她自动忽略。她只记得老张说过,陈孝正平时是个极度不张扬的人,也不算太难相处,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就是性格有些孤僻,不太合群。因此在学校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知心的朋友,大多数时候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同学舍友间的活动他并不热衷,但也甚少发表意见。
陈孝正爱干净,有轻微洁癖,他的床位和床前面的活动范围是整个宿舍里唯一的净土,每天将换洗下来的衣服清洗干净的习惯已经被老张他们奉为神迹。不过让舍友有些吃不消的是,他极度厌恶有人在宿舍里抽烟,每逢有人吞云吐雾,必定劝止,或者皱眉把门窗全开。不管有课、没课或者周末,他都会在清晨准点起床,洗漱、整理床铺、扫地、晨练,被吵醒的懒人虽然不满,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话又说回来,尽管他难搞又龟毛,不过成绩好,笔记也是出了名的细致工整,通常是班里那帮懒人转抄的范本,作业自然也是最普及的参考资料。每逢实验、设计分组谁都抢着跟他分在一起,不但事半功倍,报告又不必劳心,至于期末考试的时候,要求坐在他附近的人简直要用抓阄来排定座次,在这些强有力的资本作用力下,他的人缘总算不至于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