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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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长扬没有回答,只问:“知道了结果,你会怎么办?”若是从前,蒋重问他这个问题,他一定是非常愤怒的。可是现在听蒋重问起这个来,他只是觉得好笑,连气都懒得生了。他不知道蒋重这个时候问起这个来是什么心思,但他觉得,他们之间剩下的,大概只有一个姓和一个称谓。
自己该怎么办?无论是杜夫人还是蒋长义,都不能怎么办。若是蒋长义失德,自己最多就是严加管教,加以惩处:若是杜夫人,自己还能怎么办?休了她?休了她皇帝会饶他么?蒋重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难怪得杜氏会如此嚣张,肆无忌惮,原来是早把他看透了,拿住了他的七寸。蒋长扬的好笑又变成了轻蔑:“我其实并不想掺杂到这件事中去,之所以会多嘴,是因为不想有人无事总给丹娘添堵。事实的真相如何,难道你真的半点都想不到?柏香果是意外倒也罢了,倘若是有人要了她的命,要么就是她知道得太多,威胁太大,她不死不能安心,要么就是她招了人的恨,不死不能平恨。我去帮你查玉扣的事情,府里的其他事情你自己料理。”
蒋重目送着蒋长杨的背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耷拉下肩头,头脑一片混沌。柏香是杜夫人的丫头,她知道得最多的就是杜夫人的事,她为什么会死呢?一阵寒凉从他的脚底处升起,渐渐侵透全身,冷入骨髓,冷得他不停地打颤,他大声喊着:“来人,来人,给我上火盆!”
回答他的是窗外呜咽的风声。他愤怒起来,难不成连下人也在看不起他?他气冲冲地走出门去,大声暴喝:“人都死哪里去了?”还是没有人回答。大红宫灯在寒风中来回转着圈,显得空旷的长廊上越发冷寂。
蒋长扬穿过重重村影楼阁,行至映雪堂附近的一个转角处,忽见蒋长义从斜刺易走将出来,一把将他拉进阴影里去,倒头便要拜倒:“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蒋长扬一把提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淡淡地道:“三弟言重了。何来救命之恩?”
蒋长义沉默片刻,低声道:“大哥待我好,我会一直记着的。我有事瞒了大哥,玉扣是我送柏香的,但人真不是我害死的。”
蒋长扬的语气很平淡,半点惊奇都没有:“我知道,过几日我把玉扣还你。”言罢径自走了。
蒋长义的唇边露出一个微笑来。他用不着骗蒋长扬,骗也骗不了,不如趁早自己说了更好。他和蒋长扬有什么仇呢?没有,他们没有利益冲突。蒋长扬会不会帮一个曾经帮着杜夫人害过他和牡丹丫头呢?不会。相反,和蒋长扬有仇的人是杜夫人。但柏香是怎么死的?因何而死?
柏香还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要紧事情?他一定要知道。
不过刚成亲,杜夫人就这样逼迫。长此以往,他在这府中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要想好过起来,必须得掇掉杜夫人这座大山。怎么才能把这座大山搬掉呢?杜夫人现在靠的无非就是娘家和儿子。杜家他是碰不着也惹不上……那么蒋长忠呢?他摸不着蒋长忠,萧家可以呀。剩下的就是如何打动萧家了。萧家兄妹都不是甘居人下的人,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等到那个时候,没有了依靠的杜夫人会怎样?他想着就很愉快。
第二日清早,新妇见庙,礼仪完毕后,老夫人拉着萧雪溪,难得亲热地问好问歹,然后又暗示,让萧雪溪回家去以后不要乱说。萧雪溪的脸色不好看,却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下来。应这一声并不难,反正她和蒋长义昨夜就商量好了的,她一定要把这些事说给尉迟氏听,让尉迟氏知道杜氏是怎么欺负她,挑拨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不要她过好日子的。
于是新妇登车往萧家而去,牡丹和蒋长扬自回自家。牡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从国公府带回来的一身晦气。【完】
320章 忌讳(粉红520+)
日子忽忽过去,转眼到了腊月底,家家户户都忙着做过节的准备,牡丹也命人准备了许多春书和桃符,赏给家中的奴仆,以便除夕那日备用,图个热闹。
从蒋长义成亲之后到现在的这段时日,是她过得最轻松惬意的。芳园,她和腹中的胎儿一切都很好;蒋长扬在新职位上做得很顺利,不再似从前那般忙得昏天黑地的,除了隔三岔五会和潘蓉、袁十九出去会友外,在家呆着的时间远比从前更长,更有规律;而何家自各房分开居住之后,家和生意旺,基本没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国公府,对于牡丹来说,不过就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只有当蒋云清过来小住的时候,她才会从蒋云清的口里知道些国公府的事情。
例如说,柏香之死在蒋重放出重话……
例如说,柏香之死在蒋重放出重话,杜夫人毫不留情的打压下很快就没有人再敢提起,可是并不算完,萧家在半个月后,设宴招待蒋重,席间萧尚书亲自给蒋重斟酒赔礼,请他多多包涵萧雪溪。闻音知雅意,蒋重回到家中,和杜夫人关在屋里半宿,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只第二日,萧雪溪就得了一个庄子,分了杜夫人的小半权力去,还做得有模有样的,早晚在老夫人面前伺候,和蒋长义之间也不吵了,相安无事。
那位高端舒表妹,吹棒萧雪溪这位新进门的,出身高贵的三表嫂很有一手,于是得以参加萧雪溪的各种社交活动,渐渐的也有了些名气,看似是有了嫁个好夫婿的一些资本了。她和萧雪溪,老夫人三个处的很好很融洽,倒显着杜夫人和蒋云清是外人似的。
杜夫人显得很沉默,也不和谁争,还大方地免了萧雪溪早晚的请安。在把她手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经常和她的娘家嫂子和侄女、侄媳妇们去各处寺院道观上香听俗讲看戏场,又和从前闺中的一些姐妹、以及一些宗室贵眷重新开始交往。一会儿赏梅,一会儿赏雪,过得悠哉乐哉,据说比从前还略微胖了些。
而蒋重,出门的时候也越来越多,除了正式的会友之外,通常都是一袭青衣,带着三两个小厮,往灞桥边去垂钓,一坐就是半天。他的技术并不好,有时候坐半天也不见得就有多少收获,可他偏偏就像是上了瘾一般,下着雪也不归家,谁说都不听,我行我素。
国公府的这些事情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实际上私底下却暗潮涌动。每当纷王妃邀请蒋云清去做客的时候显得格外明显,打听的,撺掇的,好奇的,做什么都有,说什么的都有,蒋云清格外厌烦,却又不得不应对,只事后和牡丹抱怨而已。牡丹眼睛不看着,就觉得离她非常遥远,仿佛就是两个世界。只除了蒋重钓着了鱼,让人送来给她补身子的时候,她才会想起,这人是她腹中孩子的祖父。
要说有什么让牡丹不太安心的地方,就是她的肚子自进入腊月中旬以后就开始吹气球似地长,而且很明显,她问了好几个经产妇,都说第一次没她这么显怀的,她就有些担忧。尽管孙老太医说一切正常,她还是怀疑自己吃得太多,太好了。于是她每天都在怎样吃和吃多少之间纠
结一一吃多了吧,怕孩子太大生不出来,这个时候可没有剖腹产,虽然死过一次,但她还是很怕死,舍不得死;吃少点吧,又担心孩子营养不够,影响发育,那多心疼啊。
岑夫人和白夫人来看她,总是笑她太过紧张,都劝她顺其自然,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必如此。她当时听了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可一到饭点还是又开始纠结,她就想,如果什么都不懂也许还会更轻松一些,一知半解的最是害人。好吧,其实万里长征才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腊月二十八这日,蒋长扬在忍了她好几天后,终于忍不住,说她是庸人自扰,劝她道:“我骑在马上冲锦陷阵的时候,从来就不去想我是不是会死,因为我知道如果老天爷要我死,我一定跑不掉;如果他不要我死,我就一定死不了。剩下要操心的事情就是怎么控制好我的马,使好我的刀,用好我的人,尽量让自己少受伤。而你呢,如果觉得你吃得过好了,你就加点粗的;如果觉得这顿吃多了,下顿就适当减少一点。天下孕育的妇人何其多,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
她所见过的怀孕的女人中间确实就没她这么纠结的人,牡丹也觉着自己这样反复的担忧纠结没道理,可却不愿意承认,便嚷嚷道:“不是你生你当然不怕!按着你的意思,如果老天爷要我死,我就一定跑不掉,不管我吃多少都是这样,是不是?”
林妈妈听她说这牟话,一下子就脸都吓白了,不顾尊卑地呸了两声,道:“百无禁忌,百无禁忌。”说着急急忙忙地跑去给她供着的观音大士上香祷告求平安去了。
“不是我生可是我的媳妇生!”蒋长扬皱起眉头来,严厉地看着牡丹,不高兴地道:“你怎么不讲道理?干嘛要说这种话?”
牡丹自知他们非常忌讳说那个字,撇了撇嘴,嘴硬道:“还不是你先说起来的!我就是跟着你说的。”
话音未落,就见蒋长扬重重地将手里的筷子一放,板着脸道:“跟着我说的?你是跟着我说的?我说什么了?”
“你说……”牡丹咬着筷子盯着他看,本来还想再狡辩几句,可看到他黑着脸的样子,不知怎地有些心虚,便伸手往他面前晃了晃,嬉皮笑脸地改口道:“生气了啊?脸拉得这么长?有什么啊,不就是说说而已么,难道说了就真的死了啊?”
蒋长扬听她又说,气得一把拨开她的手,把她咬着的筷子扯下来:“哪儿有你这样说话的?你觉着你没错是不是?要不要我去请岳父岳母来评评理?咬筷子!咬筷子利于胎教么?”
牡丹被他这一下扯得嘴唇生疼,再看着他拿黑脸对着她,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将手里的筷子一扔,瞪着眼道:“你这样子难看极了!你再瞪我!我叫你再瞪!你对着我大呼小叫,动手动脚的,难道就有利于胎教啊?”
“我就瞪了怎么了?要不是你怀着孩子,我还……”蒋长扬吼得比她还大声。哪儿有这样不忌讳的人?这马上就是年关了呢。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牡丹的小腹,越发有些烦躁。
“你还怎样?你还敢打我啊?”牡丹气鼓鼓地撅了会儿嘴,突然挤眉弄眼地看着蒋长扬笑起来:“你怕我会死?”话音刚落,就被蒋长扬拉过手去在手心重重地打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手心火辣辣的疼,牡丹大吼了一声:“你打疼我了!”也去抓他要打了还掉这一掌之仇。
蒋长扬抓住她的手,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再说一遍?”
“你打疼我了!”牡丹见他当了真,到底不敢再说那个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大度地道:“算了,为了我儿,我不和你生气。你今日火气大,也不惹你,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嗯,我多生几个来折磨你。来,笑一个。”
蒋长扬拉不下脸,犹自瞪着她,牡丹便对着他做了个怪动作,把眼睛鼓起来,腮帮子鼓得老大。蒋长扬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来,还强忍着板着脸装严肃。
牡丹见他的表情柔和下来了,便得寸进尺,拉他去摸自己的小腹:“你不能怪我啊,我问了好几个人了,它真的有点大。”
蒋长扬见她的肌肤又粉又嫩,一双眼睛睁得溜圆,黑白分明的,表情狡黠中还带着几分讨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