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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四季豆恋曲-第17部分

小说: 四季豆恋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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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赶才怪。好啦!请看向妳左侧的宫外巷路。”他戏剧性的手臂划出一道圆弧,指着长方形的明窗。
  绕珍依言眺望。
  “哇……”敬畏的低语脱离了唇齿的关卡。
  壮阔的皇室花园绵延成奇迹。
  丰盛的林木将人的世界分出一块专属于植物的地域,苍翠的草皮混迹在树丛之间,几尊古典优雅的石雕陈放在庭园内,点缀成青绿世界中的淡灰流云。宽广的公园步道摇曳着秋色,吸引成双成群的情侣、游客徜徉在古典气息里。
  “这片花园有个名号,叫“杜伊勒利花园”。”他尽责地介绍着。“在花园尽头,两侧殿室的中间建构了一座“骑兵竞技场凯旋门”,与我们刚才经过的大凯旋门相互呼应。所以日后如果有人提起法国的凯旋门,妳就可以大剌剌地反问人家;“你是指骑兵竞技场的凯旋门,还是香榭大道前段的那座凯旋门?”那么人家就会明了妳是真正去过巴黎的。”
  “麻烦阁下把语气中的嘲讽成分吞回去。”真受不了他!
  “我?嘲弄妳?”他装出吓坏了的模样。“小的怎么敢呢?恭请公主殿下移步,蒙娜丽莎正在等候。不晓得那姑娘微笑了几百年,嘴皮子酸了没有?”
  这家伙的措辞有时候实在让人不晓得该指着鼻子臭骂,还是会心地开颜启齿。
  她继续苦追他跑百米的脚程。
  “喂,我突然想到!”急遽的步伐霎时停顿下来。
  “什么?”他总算定住那双要命的长腿。
  “我老爸、老妈现在应该也待在法国,如果不小心撞见他们怎么办?”
  袁克殊懊恼地支着前额。“妳可了解杞人是怎么死的?”
  奇哉!这个问题与她何来的关联性?
  “不。”
  “杞人命丧于忧虑症候群,因为他成日担心天老爷会轰隆塌下来,或者逃课到巴黎的时候会碰见他爹娘。”
  “噢。”她嘟嘟哝哝,继续迈向苦行僧的旅程。凡事都有可能嘛!
  “喏,蒙娜丽莎。”矫健快速的步履清脆地并拢,呈现给她笑了数个世纪的绝色美女。
  绕珍不畏艰辛困苦,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近他的身畔。气息尚来不及调匀,痴愣样儿又流露出来。
  “哇塞……”她的下唇稍微掉下来。
  “幸好。”他严肃地盯住画中的人儿。“我们再晚到个十分钟,她等得不耐烦,可能就不笑了。”
  绕珍白了他一眼。管他的!贫尼不见不闻。
  朝圣般的心情缓缓焚烧着她的血脉。这张稀世名画历经千百年的考验,一代代保存到如今,期间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才让后辈子孙得以瞻仰蒙娜丽莎永恒的美貌。
  非但画作本身是空前绝后的艺术,它背后那段苍烟杳茫的故事更是俩俩并存的奇迹。
  她非得好好欣赏一下不可。
  绕珍仔细地瞄着画中人的五官、轮廓,以及那抹迷倒千万人的神秘笑靥。
  半晌,她勾勾手指头。
  袁克殊顺从地弯下腰,凑上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吗?”她压低的耳语,彷佛生怕秘密走漏出去。“自从头一遭接触蒙娜丽莎的仿画开始,我的心头一直存在着无人能解的疑问。”
  “哦?”这倒要听听看。
  “举世皆知蒙娜丽莎的清丽无人能及。”
  “嗯。”他点头。
  “世界各地专程前来瞻仰她容貌的人数甚至踏坏罗浮宫的门槛。”
  “没错。”他也赞同。
  “问题就出在这里。”绕珍神秘兮兮地扫视四周,查看是否有人窃听他们的耳语。
  “怎么样?”袁克殊也放低了嗓门。
  她的表情相当困扰。“妳不觉得--她的长相实在很丑吗?”
  袁克殊凝重地直起身。
  两人无声对视。
  良久,他效法四季豆小姐适才的举措,四处扫瞄一圈,然后捱近她耳际,姿态甚至比她更鬼祟谨慎一百倍。
  “告诉我,”他的耳语低于飞蚊搏翅的音量。“这是全法国人心中的秘密,妳是怎么发现的?”
  她连忙咬住下唇。
  噢,不!千万别在此时此刻笑出声,否则他们俩会立刻成为法国公敌,从此驱逐出境。
  两张生动的脸孔同时扭成麻花状,表情之怪异的。几名观光客经过他们身畔,不禁暗自嘀咕--为何这两个东方人坚持向蒙娜丽莎扮鬼脸?
  “讨厌!”她的笑声险些爆发出来。“去去去!去帮我买几张艺术明信片,你待在旁边只会害我越来越没气质。”
  他深吸一口气,平抚自己不稳的气脉。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造反的短路神经终于被压制下来。“妳乖乖留在这处展览区等我,在我还没回来之前不准私自乱跑,知道吗?”
  “如果失火怎么办?”她撂下甜蜜蜜的挑衅。
  “先抢救“蒙娜丽莎”。”
  前额被他咕咚敲了一记爆栗,黑桃大哥转身迈向采购之路。
  换作平时,她过动儿的习性万万不可能甘于强权命令,但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迷失在偌大的罗浮宫绝非值得称贺的经验,所以基本上,她的处境与大陆的苦难同胞有几分肖似--必须甘于黑桃哥哥的高压统治。
  她东晃晃、西瞧瞧,来回研究殿堂辉煌的妆点;或许体内的大中华血统作怪吧!初初接触到异国文化的诧喜感过后,她依然以中国式雕梁画栋的建筑为向往的依归。
  其实,传承五千年的国画山水、没骨花卉,又何逊于西方古典的精细画法?敬仰他族文化固然是一种求进、求知的必要态度,然而,如果矫枉过正、一味地崇尚西洋色彩,鄙绝自家的传统艺术,倒显得有些无知、无聊了。
  “不晓得那些个崇洋的台湾怪胎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咋咋舌头。
  杂沓的脚步声一路从长廊底端涌过来。
  放眼望去,最先入目的是一堆黑压压、黄皮肤的面孔,动作还算守礼法、够敏捷,唯独步伐稍微急促了一些,罔费罗浮宫内的思古之幽情。
  绕珍站到隐僻的角落,不欲与旅行团的成员面碰面。
  “啊那个“摸哪里傻”不知放在哪里。”她娘熟悉的音调在人群中响起。
  要命!
  绕珍蒙着头就往暗处猛钻。
  死袁克殊!居然有胆子讥笑她杞人忧天!这厢天可不垮下来了?
  溜!快溜!山不闪路闪,路不闪人闪,而她决定立刻就闪!
  “各位,这里是本团参观罗浮宫的最后一站--”导游集合好团员,开始进行介绍说明。
  把握时间!她提醒自己。唯有抢在自由参观之前“落跑”,她才能全身而退,保住自己的隐形身分。
  绕珍四下相准方位,十来位团员聚首的地区,正好位于袁克殊离去的路径。
  她必须追寻前人的遗迹,勇往直前,否则迷失还算事小,让姓袁的再对她狂飙一顿可就大条了。
  没法子,只好掏出口袋里的旅游简介,遮掩住头脸。
  敌营就在正前方,十五公尺远,九点钟方向。
  “老头,阿珍好象有叫我们帮她买东西。”叶母顶了顶丈夫。“你记不记得是什么?”
  “我想想看……”叶父扭眉思索。
  笨!明信片啦!她躲在DM后头翻白眼。
  目前离父母大人只有五公尺,千万不可被逮到!
  “好,大家利用三十分钟的时间自由行动。”导游训示完毕。
  团员当场做乌兽散。
  “天哪……”她苦着脸,加快小碎步。
  “我记得了。”叶母神色一亮,拉着丈夫邀功。“她吩咐我们买几张“卡片”还是“照片”。”
  明信片!那种东西叫作明信片!她几乎想放下伪装大嚷。
  “要不然等一下请导游小姐带我们去买。”叶父立刻将这等小事扔到烦恼问题之外。
  叶母眼光一转,突然不吭声了。
  “阿枝,妳在看什么?”
  “咦……敢有可能?”叶母喃出纳闷的自言自语。
  “可能什么?”
  “啊我的眼角刚刚瞄到一位小姐的背影,长得很像我们阿珍咧!”
  哗!绕珍匆忙闪向廊道转角处。
  穿帮了?不会吧!
  “不可能啦!”叶父嗤笑的鼻音扬窜而来。“阿珍怎么可能跑到法国来?”
  “也对。”叶母搔了搔后脑。“两天前我还跟她通过电话。”
  “妳就是这样!也不过离开亲人邻居几天而已,就开始东想西想。”叶父忍不住抱怨。
  父母失和与女儿无关!快跑。
  绕珍扮个鬼脸,问明了路径,赶紧前往贩卖部与同谋会合。
  若果让父母大人撞见了,她还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呢!
  咱们台湾重逢吧。
  ※※※
  秋凉如水。
  衬着法国夜空的疏烟淡月,小屋有如盛装着银白的霓裳。
  不知名的昆虫咿咿轻呢,天地间共呜着细细水波、风拂、虫唱,以及枝叶咿呀的清籁。
  双人座的藤编躺椅被搬进小露台,迎着湖面而置,椅垫上蜷着两道倦懒的人影,清心接受暗夜的洗礼,让忙碌了整个午后与傍晚的情绪渐次沉淀下来。
  绕珍收起两腿,缩成团状地栖窝在他身侧。精力充沛时,她自然会抗议袁克殊所制造出来的贪香坐姿--结实的长臂绕过她的颈后,垂落在左侧的心脏地带,等于将她半拥在怀中。然而她现在太过于力尽神竭,无暇去计较微不足道的权益问题。
  “唉!”她轻吁出难舍的喟息。这般天清气阔的景致,教人如何舍得离去?
  “怎么?玩得还不过瘾?”着落在心坎处的长指扯了扯她的短发。
  “甭说!我的腿已经打不直了。”
  “那妳还叹哪门子豆荚气?”
  “我舍不得呀!”她垮进他的胸怀,离情依依。“明儿早上一离开,以后不晓得有没有机会重临仙境。”
  袁克殊把弄着她柔软轻跳的发丝,任它们旋住自己粗厚的指节,又急急忙忙地转开。
  连头发也和主人的性子一模一样。明明初始的潜意识要求她环锁住心灵最深刻的依恋,善变的后续思绪却让她违反自己的本意,远远避开那盏宿命。
  “欧洲在短暂的未来不会沉入海底,妳想重访还不简单。”懒洋洋的指尖转为抚弄微凉的花瓣肌肤。
  夜风将她沐浴过后的体香送入嗅觉系统。
  绕珍皱了皱鼻梁。“妳以为人人跟你一样,进出英、法两国有如家常便饭?”
  “要不然……”一根食指顶高她的下颚,他坏坏的视线漾着奇魅与邪气。“妳干脆包袱收一收,嫁给我好了。”
  平缓的心跳忽地顿了一拍。
  “神经!”她别开胶着的眼光。
  不屈不挠的食指再度顶高她的下颚。
  “妳拒绝我的诚意?”袁克殊痛苦地捧住胸口。“太伤我的心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向女人求婚呢!”
  “你不要老跟我开这种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玩笑好不好?”别扭的手肘戳顶着他的胃部。
  “妳为何老是以为我在和妳开玩笑呢?”他似笑非笑的。
  哈!他每次都摆出那副“没错,我在耍你”的调笑模样,然后指责她冤枉好心人的善良本性。她才不要呆呆地上当。
  “因为你就是!”绕珍闷闷地蜷回原先的姿势。
  讨论结束!
  在口舌方面,他并不争辩,完全服从她的决定。
  但肢体语言就是两码子事了。
  调皮的手指离开她的秀容,宛若灵巧的黑凤蝶,翩然栖息在仅着家居便裤的玉腿。薄薄的棉质布料根本不具遮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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