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胡同槐树院-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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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看他们胡折腾,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急的不行。背后冲李大伯唉声叹气,说咱们槐树院可是多少年的老宅子了,可不能随便动土,弄不好破了风水,是要遭报应的。李大伯说竟她瞎说八道,李婶还是那句话,该迷信的时候就得迷信点儿,小心没坏处。
结果,还真被李婶说中了,麻杆儿家的厨房盖了一半儿,还没来得及棚顶子,麻杆儿就被公安局抓走了,而且罪名大的吓人,**杀人犯。麻杆儿妈急的当下就犯了心脏病住进了医院。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麻杆儿怎么突然就成了**杀人犯呢?槐树院的人们一下子全傻了呆了。小凡子也整天愣儿怔儿的,就像麻杆儿被枪毙了。
槐树院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连院里的空气都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儿来。
这些日子,凡子常常盯着麻杆儿家的半截子小厨房呆,几次梦见麻杆儿被枪毙了。一个人儿晚上不敢上茅房,总觉着麻杆儿就在小房里蹲着抽烟或擦车子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喊:“凡子,过来,给我买盒儿烟去,剩下的钱赏你根儿糖葫芦儿,快点儿!”想到这些就吓得浑身打激灵。
这天下午,小凡子放学回来,又直勾勾地盯着麻杆儿家的半截子小房呆。昨天后半夜下了一场雨,地上的沙子白灰被雨水一冲,满院子流着灰汤子。窗台上麻杆儿用过的那把瓦刀也生了一层薄薄的黄锈,可怜巴巴的。看着这些,一股凄惨悲凉的感觉充满了凡子的心头,勾起了他对麻杆儿的深深思念。麻杆儿那么胆小的人怎么敢杀人呢?还把小红**了?凡子越想越想不通。
凡子想完了麻杆儿又想起了大老黄,大老黄前一阵子不知犯什么病,连着好几天挨家挨户偷嘴吃,还把阿康给元元酥的鲫瓜子偷吃了。老舅给阿康两口子又是说好话又是赔不是,一气之下瞒着凡子就把大老黄扔到了郊外。
过了好长时间,凡子才把大老黄忘了,可一天晚上,大老黄又自个儿溜达回来了,站在西屋房顶上喵喵地把凡子叫出来,两只猫眼幽幽地瞪着凡子,好像埋怨凡子不该如此绝情,把自己扔的远远的不管了。凡子站在下边大喊大叫,可任凭凡子怎么给它说好话它也不下来,最后掉**跑了,连头也没回。凡子气得又冲老舅大哭了一场。
2.这次是正儿八经搞对象
“坏了,坏了。人家医院让准备后事呢,快想办法吧。”正在小凡子呆时,二子媳妇急三火四地从医院回来了,一进大门就大喊大叫。
“别着急,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李婶嘴上劝着,心里也是唉声叹气的。二子赶紧接过媳妇的自行车,大家满脸愁容地围上来。
“医生说,麻杆儿***病不好了,得赶紧张罗后事,也就这一两天了。唉!”二子媳妇喝了口水说。
“你看看,这事闹的,刚抓走一个,再搭上一个。这他妈算哪一出哇,好不秧儿的。”二子说。
“不会吧,昨晚上我和老李去的时候,麻杆儿妈还吃了多半碗儿小米粥呢,还说起了麻杆儿。唉!你说麻杆儿这孩子老实巴交的,怎么就……”李婶抹着眼角说。
“行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啊,尽人力听天命吧,既然大夫说了,咱们就赶紧准备吧。省得……”李大伯话没说完又咽了回去。
“哦,对了,这是麻杆儿他爸让拿回来的五十块钱,说布票谁先给垫上,他回来就还。”二子媳妇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这么着吧,二子你们先到医院去看看,咱们几个去看着买布,回来紧着做。老辈子说,做好了装裹衣裳还兴许能冲过去呢。”李婶哽咽着说。李大伯回头瞪了她们一眼,想说什么没说,他自个儿心里也直个劲儿酸。
看着大人们都忙忙乎乎,小凡子的心里更是乱七八糟。回屋躺在炕上,麻杆儿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总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唉!都他妈怨小红这个害人精。
那是半年前的事儿了,麻杆儿刚考上市被服厂。别看麻杆儿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可到那儿就考了个第一。从厂里看搒回来,麻杆儿一进院儿就蹦着跳着大喊大叫:“妈、妈,我考上了,考了个第一!第一名!”麻杆儿妈看着儿子一蹦三跳的样儿也高兴的不行,甭管怎么说儿子这辈子总算有着落儿了。
“别他妈不知道丢人现眼多少钱一斤了!还有脸叫唤呢。考的不就是小学的加减乘除吗?考个第一就美成这样了,丢人都丢你姥姥家去了,不嫌害臊的东西!”麻杆儿他爸爸没好气地喊。原来市被服厂招工考的是小学课程。
“加减乘除怎么了?没考上的多着呢。你甭老打击孩子的积极性,老大不小的了。”麻杆儿妈小声埋怨着老头子。
“就他?多大也是没皮没脸的玩意儿,一抓一道子白。哼!”麻杆儿他爸爸说。
麻杆儿可不管他爸爸怎么说,反正考了个第一名,那几天他高兴的出来进去哼哼着小曲儿。二子吵吵着让麻杆儿请客,麻杆儿嘴上答应的挺痛快,可一直也没请。
后来麻杆儿悄悄请凡子和冬冬到两益馆儿下了顿馆子。仨人美不滋儿地在饭馆里一坐,先大模大样的一人点上棵烟,抽了几口,麻杆儿便歪叼着烟卷从柜台上端来三升啤酒,又买了一盘儿花生豆儿,一盘儿酱牛肉,三个人就端着塑料杯子喝开了。开始凡子和冬冬还有些紧张,他们毕竟是第一次下馆子,几口啤酒下肚,就全放开了,你敬我我敬你,一会儿,就喝的脸红脖子粗了。麻杆儿趁着酒劲儿又要了两升,喝完以后,一人还吃了半肉丝焖饼。
凡子和冬冬还是第一次像模像样下馆子,感觉美极了,一连兴奋了好几天。
麻杆儿成了工人阶级的一员,在厂里又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再加上三班儿倒,显着忙多了。/凡子冬冬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他一面儿,见了也是匆匆忙忙的。这时麻杆儿已经不屑和凡子冬冬这些小孩子们打连连了。虽然麻杆儿还是个每月十八块钱的学徒工,可自以为已经是老师傅了。
一天晚上,都快十一点了,麻杆儿才从外边回来,一进院儿就悄悄把凡子叫到他的小屋,先递给凡子一棵烟,然后告诉凡子他在外边拍了个婆子。嘿!那小妞儿长的才叫没治了呢,特像春苗儿。春苗儿是电影里的一个女赤脚医生,也是麻杆儿心目中的偶像。麻杆儿只顾眉飞色舞兴致勃勃地说着,根本不管凡子哈欠连天的样子。
“不对,这次不能叫拍婆子,是正儿八经搞对象。”麻杆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见小凡子没什么反应又说:“凡子,再抽一棵,提提神儿,大前门。赶明儿师傅我把她领回来,让你开开眼,啊?”麻杆儿今晚上要不找个人说说他的小红,今儿晚上是过不去了,就跟上次凡子的地主婆儿事件似的。
“不抽了,待会儿我老舅又该叫我了。”凡子站起来要走。
“等会儿,着哪门子急呀?给,拿着,还有大半盒儿呢。对了,凡子,那个那个,借你的军挎背两天,到时候我让小红给你淘换件军褂儿穿穿,她爸爸可是高干呢。”麻杆儿吭吭哧哧地说,有些不好意思。
“刚洗了,还湿着呢,明天吧。你什么时候还我呀?”凡子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好拒绝。
“放心吧,兄弟,师傅用完就还你。”麻杆儿挺高兴,嘴里哼哼起杨子荣打虎上山。
老子追不上还不追了
麻杆儿这次拍的婆子,不,正儿八经搞的对象叫小红,她爸爸还是市市革委的什么书记。小红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柔弱细腻,两只眼睛不大,还是单眼皮儿,可长在小红粉白色的瓜籽儿脸上特耐看。粉红的小嘴儿圆嘟嘟的,天生带着一股让人怜爱的娇气。唯一的缺陷就是长了满嘴的四环素牙,没关系,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麻杆儿捧着小红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想。小红虽然个头儿不矮,和麻杆儿在一起却像个小妹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时间长了麻杆儿才知道小红比他还大一岁。凡子随口说了一句,女大一不成妻,你们俩准成不了。麻杆儿一听立刻沉下脸来,指着凡子的鼻子说凡子迷信,接下来好几天不搭理凡子。
后来,麻杆儿又掰着手指头算月份。算来算去,小红只比他大八个月。麻杆儿立刻找到凡子说:“不到一岁,不到一岁。小红才比我大八个月。”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凡子却看着小红不顺眼,长这么大跟没见过太阳似的,瘦了吧唧的像个病秧子。但这些话凡子没敢再和麻杆儿说。
麻杆儿一心扑在了小红身上,可小红对他却总是有些不冷不热不远不近,高兴了,和麻杆儿显着挺近乎,有说有笑,还动手动脚。不高兴的时候,却爱搭不理,小脸一耷拉,像麻杆儿欠她三百吊似的。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气的是除了麻杆儿,小红身边还有几个打小一块长大的干部子弟,整天围着她打转转。麻杆儿也见过他们,一个个牛哄哄的,全是像蛋。
在这些干部子弟面前,麻杆儿总有一种自愧弗如低人一等的感觉。怎么办呢?麻杆儿就变着法儿的和他们看齐,先从穿着打扮上追,街上时兴什么,麻杆儿就买什么,光背凡子的军挎不过瘾,还托人从北京买了一只马桶倒换着背,后来又淘换了一件真正的军褂儿,下身是新买的大喇叭裤,裤腿脚又肥又大。再戴上一副贴着外国标签的大墨镜,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手里的烟卷也换成了大前门凤凰一类高档烟。说话也学人家那些干部子弟,撇着京腔,吗吗啦啦的。但学的总是南腔北调,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
尽管麻杆儿如此下功夫,小红却依然酸了吧唧爱搭不理的。这下麻杆儿可挠头了,到底怎样才能讨小红欢心呢。麻杆儿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没想到小红想的与麻杆儿正相反,麻杆儿丢掉的东西正是小红最欣赏的。因为小红从小和那些干部子弟在一起,在她眼里,那些干部子弟的行为做派已经司空见惯,甚至早就麻木了。而麻杆儿身上的某些东西却是她从没见过的。没想到麻杆儿却舍本逐末,所以小红对麻杆儿越来越提不起精神。
麻杆儿也在暗暗地反省着自己,虽然他不知道小红的真实想法,但他却非常清楚,自己再怎么下苦功夫也追不上那些干部子弟。***!老子谁也不学了,老子就是老子!麻杆儿这么想就对了。说实在的那些干部子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已经渗到骨子里去了,岂是麻杆儿一朝一夕就能学到手的。麻杆儿再怎么学,也是半路出家,弄好了学个皮毛儿,弄不好反而变成个四不像了。
从此以后,麻杆儿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彻底还原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而且是变本加厉。你们拥护的我坚决反对,你们反对的我坚决拥护。再见到小红,也不装洋蒜了,一副嘻嘻哈哈贫嘴刮舌样儿。你们不是嫌我说话土吗?我偏说,怎么土我就怎么说。你们不是嫌我贫吗?我就贫,贫到家了。马桶时兴,老子就是不背,偏背工具包,工具包上还印着抓革命促生产生产几个红字。
甭说凤凰大前门了,连大叶烟我也不卷了,改抽烟斗。从此麻杆儿出来进去叼个榆木疙瘩大烟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