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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茄子胡同槐树院-第25部分

小说: 茄子胡同槐树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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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子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姑姥姥上炕关了灯还没睡着。这时锅台边儿上的蛐蛐又开始叫唤起来,肯定是那种过冬的小蛐蛐,黄了吧唧的又小又瘦。这种蛐蛐叫起来一点儿不好听,像病秧子哼哼一样。小凡子迷迷糊糊的越想越精神,偷偷睁开眼,屋顶上的椽子仿佛活动起来,黑黢黢的,又像有许多怪物在跳舞,还有大土鳖或其它什么虫子爬来爬去。凡子吓得把脑袋扎进被窝里,生怕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做梦。

    注释:

    1懒老婆:陀螺。

    2镚子:弹弓。



………【第十二章】………

    寒假值班

    第二天早晨,李婶早早叫醒了凡子。~~~~/凡子穿衣服时,冬冬也醒了,一听凡子要去学校值班,也闹着要一起去。

    每年寒暑假,高年级的同学都要到学校值班儿。值班就是三五个同学一组,在学校大门口的传达室里接电话,看大门儿,盘查外来人员。同学们都愿意值班,从一放假就盼着值班,因为值班儿时可以随便拨打传达室里那部又黑又亮的电话机,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可以把一年的电话瘾都过足了。值班时再戴上写有“值勤”两字的红袖章,可以象模象样地盘查外来人员。所谓外来人员,就是那些逛商场的人们,买好了东西,顺脚到学校上上厕所喝口凉水,大部分是乡下人。看着那些急着上厕所的人们点头哈腰说好话,同学们心里便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和满足。

    凡子和冬冬来到学校,陈兵早到了。见冬冬也跟来了,陈兵故意板着脸说:“你怎么也来了?我们这可是值班,你个小毛孩儿跟着瞎掺和什么呀?”

    冬冬说:“谁小毛孩呀?我也来值班呀!”

    陈兵说:“不行,你没看牌子上写着外来人员一律不准入内吗?快回去。”

    冬冬说:“你才是外来人员呢,我是正儿八经的内部人员。”俩人正说着,军子也来了,跑的满头大汗。“跑什么跑,碰上截道的了?”陈兵问。

    “差不多,比截道的还难揍儿。”军子连喝哧带喘地说:“我从莲池过来,差点儿让大耳朵逮着。”

    “该!你小子不定又什么废来着。”凡子说。

    “没有,我就是往冰场里扔了几块土喀喇,那小子就开始追我。找个机会我非得好好治治他。”军子说。

    大耳朵是莲池的保卫人员,长着两只又薄又大的扇风耳,就得了大耳朵的外号。大耳朵处处与附近的孩子们做对,经常埋伏在莲池的某个角落,严密监视着孩子们的一举一动,一旦现可疑情况立即出击,坚决予以镇压。

    “行了,行了,别光说了,赶紧支摊儿吧。”凡子说。

    四个人把传达室的小课桌抬到大门洞里,陈兵抢先把电话机从窗口拉出来摆在桌子上。军子把写有“外来人员一律不准入内”的小黑板拿出来,陈兵又抢着用红粉笔把上面的字重重地描了一遍,然后端端正正摆在桌子前。

    翻了半天,抽屉里只有两副红袖标,不够一人一只。凡子说:“军子和陈兵先戴吧。”陈兵赶紧拿过去套在胳膊上,还美滋滋地甩着胳膊摆了个勇往直前的姿势说:“**的红卫兵,横扫一切害人虫!”冬冬眼巴巴的看着陈兵,军子就把红袖标先让给了冬冬。

    准备工作做完以后,值班正式开始了。几个人像模象样地在桌子后边坐下,不时向门口张望,盼着有人进来,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来一个人。凡子扭头看看墙上的老挂钟,还不到八点。这时陈兵和军子的手一起伸向了桌上的电话机。其实他们早就想打电话了,可又不好意思先打,怕别人说自己小家子百事的不开眼,连电话都没打过。挨到这会儿陈兵和军子同时憋不住了。

    “抢什么抢!抢什么抢!没打过电话呀!小家子百事的!”陈兵拔拉开军子,一把抢过话筒说。

    “谁呀?你才小家百事呢,我就是想问问几点了。”军子辩解说。

    “问点儿,那不墙上有挂钟呢,用你问?”陈兵仍然攥着话筒不撒手。

    “那钟不准。”军子说。

    “我问,我问!”陈兵说着拨了117查询台,几个人都把脑袋凑过去。

    话筒里先是传来嘟的一声,接着是一个慢吞吞的女声说:“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五十五分三十一秒。”军子又抢过话筒重新拨,接着是凡子拨,最后轮到冬冬。冬冬拨了两遍,问完了紧紧攥着话筒突然问:“电话里这个女的一天到晚老这么不歇气地说话不累呀?”

    “笨蛋!那不是真人说的!这都不懂!”陈兵抢着回答。

    “那是谁说的?”冬冬想了想又问。

    “不是真人说的,还是木偶说的呀?”军子也问陈兵。

    “谁说的?这还用问呀?”陈兵说完挠了挠头皮,有些犯难。实际上陈兵只知道电话里报时的声音阴阳怪气的,不是真人说的,可到底是谁说的,他就不清楚了。

    “不懂装懂,这下让冬冬问住了吧?”军子一下子逮住理了。

    凡子说:“是机器说的吧?”这个问题,凡子和陈兵一样也不清楚。

    “不对,就像大喇叭里放出来的歌儿一样,大概是事先说好了,然后再……”军子想了想,也说不明白。

    “嗨!管它从哪儿出来的呢!操那么多闲心干什么!我再问问我爸爸单位的电话是多少号!”陈兵说完又抢过话筒,拨114:“喂!我……我问一下,‘马三’的电话多少号呀?”

    “什么?‘马三’?”一个女的问。这次说话的是个真人。

    “‘马三’,就是我爸爸上班儿的那个‘马三’呗!赶大车的……”陈兵有些紧张,手也有些抖。

    等了一会儿,电话里边传来嘟——嘟——的忙音,人家把电话挂了。

    “嗨!什么破电话呀,真他妈不好使,还没说完就断了。”陈兵使劲儿甩甩话筒放下。军子赶紧抢过去又打117问时间,冬冬站在一边干着急插不上手。

    全学校只有传达室这一部电话,脸葛书记都是在传达室打电话。下课以后,同学们经常眼巴巴看着传达室老孙头儿翘着二郎腿,一会儿伸出食指哗哗拨电话机上的圆盘打电话,一会儿又哼哼哈哈接电话,心里别提多羡慕了。凡子看着几个人忙忙乎乎抢电话,不由得又想起两年前跟着爸爸打长途的情景。

    2。凡子跟着爸爸打长途

    那天傍晚,大门外一阵急促的电驴子声响过以后,爸爸收到北京二姑来的加急电报,内容是:小三是否到你处,回电话。小三是二姑家的三表哥,可能是三表哥出事了,丢了?跑了?还是……爸爸急得连褂子也没穿,套了件背心推起自行车就奔了邮局,妈妈和凡子在后边紧紧跟着。到了邮局,爸爸趴在柜台上先填了张长途电话单子递进去,凡子坐在墙根儿一溜长条椅上紧张地等着。

    过了好长时间,柜台里的服务员才大声喊爸爸的名字,爸爸急忙站起来答应。服务员又喊2号、2号,爸爸就进了一个写着2号的小绿木头屋子。凡子想跟着爸爸进去,但又不敢。

    又过了好长时间,爸爸才满头大汗地出来。原来二姑家的三表哥和几个同学离家出走了。半个多月以后爸爸才收到二姑的来信,说是三表哥回来了,他和几个同学要去越南打美国鬼子,结果到了云南就被当地的解放军给送回来了……终于来了一个上茅房的

    “喂!小同学,我进去一下,行不?”从小门儿里伸进一个缠着白手巾的脑袋问,声音怯怯的。

    “进去?进去干吗?”陈兵故意伸了伸戴红袖章的胳膊神气地问。盼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人,陈兵一下子威风起来。

    “进去,上个茅子。”白手巾侧身挤进来说。

    “上什么?上个帽子?哪有帽子呀?这是学校。”这小子看着人家大老乡,故意装傻冲愣。

    “嗨!小同学,我是说上茅子,茅房,就是厕所,撒尿。”白手巾一边比划解裤子一边说。

    “撒尿啊!嗨!你早说呀!什么帽子帽子的。去吧,去吧,往里走,西南角上。快去快回,尿完了赶紧出来,甭满世界瞎转悠!”陈兵憋住笑,大模大样地说。

    “竟他妈欺负人家大老赶儿,不像话!”凡子不小心说出大老赶儿来,看了看冬冬,冬冬倒没介意。他从来不当冬冬的面说什么老赶儿、大老乡的,怕冬冬不愿意听。

    白手巾进去后,他们又接着拔电话。冬冬翻着电话薄说:“红星电影院,打个电话问问演什么电影。”

    冬冬想拿话筒,又有些犹豫。凡子就拿过话筒拨号:“通了,通了。”凡子也有些紧张。凡子赶紧对着话筒拿腔拿调地问:“喂!红星电影院吗?今天演什么电影啊?什么?《战斗的早晨》,哪国片儿呀?阿尔巴尼亚的。打仗的,什么?什么?”凡子放下话筒。

    “怎么不问咧?电话里还说什么了?”冬冬赶紧问。

    “还说‘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凡子答。

    “嗨!”冬冬泄气地说。

    4。又来了父儿俩

    时间在说说笑笑中过的飞快,眨眼墙上那座老挂钟“当当……”敲了十一响。陈兵说再问问点儿,看看这破钟对不对,说着又拿起话筒拨号。

    军子对陈兵说:“这么着吧,你自个儿先盯会儿,我们仨先回家吃饭,一会儿再回来换你。”

    “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们,走喽就且不回来呢。我这儿还饿着呢。”陈兵白了军子一眼说。

    “吃完饭马上就回来,我妈今天蒸豆包儿,白面的,我给你带俩来。”军子讨好地说。

    “甭蒙我,豆包儿,肉包子也不行。”陈兵说。

    几个人正吵吵的时候,门外又挤进来一个乡下汉子,挑着一对儿用小褥子盖的严严实实的柳条筐,后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儿。不用问,这父儿俩也是上茅子的。

    儿子先去,当爹的蹲在门洞里看着筐。凡子仔细打量着那个当爹的,只见他满嘴呼呼冒着热气,像抽烟一样。鼻孔里还挂着两溜儿亮晶晶的清鼻涕,每当鼻涕快滴下来的时候,就使劲一吸溜,清鼻涕就听话地钻回了鼻孔。凡子看着又恶心又想笑,都这么大人了还流鼻涕。

    当爹的使劲吸溜吸溜鼻子,掏出烟荷包捏了撮儿大烟叶卷了个喇叭筒,刚叼上准备划火的时候,从小门里撞进来几个戴红袖章的人。几个人进了门洞以后,翻着白眼珠四下里踅摸着。一个歪戴军帽的人一眼看见墙根儿下的乡下汉子,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冲上前去一把掀开筐上的盖头,筐里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冻柿子。那个人的脸上露出了阴森森的冷笑。

    “哈哈!我让你跑,看你还能跑出我刘快手儿的手心?”那个自称刘快手的人伸着手得意洋洋地说。

    乡下汉子直愣着眼睛,用双手捂着筐说:“俺这柿子不是卖的,俺是上城里串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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