茄子胡同槐树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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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凡子躺在炕上睡午觉,大老黄卧在凡子脚下打呼噜。凡子睡得正香的时候,胡同里来了个卖盆儿的,高门大嗓,连吆喝带敲。凡子被吵醒了,坐起来看看表才一点半,又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脑袋蒙蒙的,凡子爬起来在太阳**抹了点儿清凉油,看到大老黄还在呼呼大睡,心说,你也抹上点儿吧,精神精神!刚把手伸到大老黄脑门上,大老黄机灵一下子站起来了,结果清凉油全抹大老黄眼窝里了,大老黄“喵”地一声尥着蹶子跑了。
凡子一直惦记着大老黄,到幼儿园后院找了好几次,也没见着它的踪影。没想到今天它乖乖地回来了,眼睛也好了。便决定给大老黄改善改善生活。
凡子轻轻放下大老黄,把廊檐柱子上下挂着的几条干肉皮摘下来。
“站住,什么地干活?”军子来了。
“煮肉皮地干活,大老黄生活米西米西地有。”凡子答。
“要西要西,开路一马斯!”军子挥挥手。
两个人来到东南角的小过道儿里,凡子垒灶——用两块砖支上一只破脸盆。军子接水,燎劈柴点火就开煮。肉皮已经晒成干儿了,特别难煮,两个人熏的鼻涕眼泪直往下淌。
每次买回猪肉剔下肉皮,老舅都不让喂大老黄,说留着给凡子熬肉皮冻儿,结果肉皮都晒成干儿了也没熬过一次。
“去,找个锅盖来。”凡子说。一会军子拿着二子家的锅盖跑回来,凡子说:“这还行?待会儿让二子看见还不急喽!”吓得军子又赶紧放回去。大老黄闻见肉味儿也颠颠地跑过来围着脸盆打转转儿。
“不许动!举起手来!”凡子正撅着**添劈柴时,后腰上顶了一个**的东西。他一猜就是陈兵,乖乖地举起了双手。“炖肉呢?”陈兵手里拿着一只洋火枪问。
“什么炖肉哇,喂猫呗!”军子说。
“别炖了,咱们去莲池看泥塑收租院去吧?”陈兵顺手添了块劈柴说。
“收租院?走!”凡子一听收租院来劲儿了。他有《收租院》小人书。临走,凡子又添了几块实着劈柴,拍拍大老黄的**说:“等煮熟了,自个儿捞着吃吧。”大老黄听话地喵喵叫了两声。
7。莲池的泥塑收租院
“军子,什么叫泥塑哇?”路上,陈兵问军子。
“就是泥儿捏的呗,笨蛋!连这都不懂。”军子说,说完冲着天空放了一枪。凡子心中暗自庆幸陈兵没问自己,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泥塑。
莲池里人不多,深秋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园子里,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在练甩手功,闭着眼睛,两只手上下使劲地悠嗒着。
他们来到西南角的一个小院,先隔着门缝往里望了望,只看见爬满爬山虎的影壁墙。推开虚掩的大门儿,工人们早下班了,四下看去,回廊里的泥人大都没捏完,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缺鼻子少眼,五官健全的也没穿衣服,一个个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样子。
“看这儿!这儿有真枪!”军子早跑到里边去了,正扒着南屋的窗台往里看。
他们轻轻推开南屋的门,迈过高高的门槛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屋里的光线有些暗,这里的泥人都捏好了,也穿上了衣服,有的戴着礼帽,有的穿着长袍。大腹便便的刘文彩正托着水烟袋,坐在高大的太师椅上,不可一世地瞪着眼睛。瘦瘦的账房先生正在翻着白眼珠儿拔拉算盘珠子,下面站着端枪持刀的狗腿子。地上趴着几个交不起租子的佃农,一个个枯瘦如柴,痛苦万状,满脸写着饥寒交迫。
“啪!啪啪!”我要有一支驳壳枪多好哇。凡子举手瞄准了刘文彩说。
“三八大杆儿,王八盒子,二十响驳壳枪……”陈兵指指点点地说。
“还有左轮!”凡子紧跟着喊,因为聂登叔有一把左轮手枪。
“嗨!这儿有红胶泥!”军子又有了新现。
凡子和陈兵跑过去一看,墙角堆着一摊红胶泥。这可是好东西呀!用红胶泥做的地雷比普通黄泥做的结实多了,刻上花纹染上墨汁跟真的一模一样。
“快点儿,今天可财了。”军子说着顺手拣了张废报纸,三人一起下手捧了一捧又一捧。“行了,再多拿不动了!”军子喊。
红胶泥的黏性特别大,粘的满手都是。三个人扎煞着手到处找水管儿,可南墙根儿的水管儿早就锁上了。准是大耳朵这小子干的,这小子从来不干好事儿,专门和咱们作对。军子嘟囔着在台阶上抹了两把,还是不行。
凡子转悠到一棵大柏树下,在树底下捧起一捧细细的干土面儿使劲儿搓起来。“哎哟!”凡子突然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怎么啦?怎么啦?”军子和陈兵急忙跑过来。
“疼死我咧!”凡子眼里闪着泪花儿大喊。
原来柏树底下的土面儿里有许多细小的柏树针儿。凡子捧起来一搓,柏树针儿全扎手心里了。
“大耳朵来了,快跑!”军子眼尖,老远就看见了大耳朵。大耳朵手里拎着一串钥匙正一摇三晃地朝他们走来,大概是来锁院门的。他们撒腿就跑,红胶泥也没顾上拿。
三个人跟头趔趄跑出了莲池,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老舅把电石灯调的亮亮的,给凡子挑刺儿,凡子疼的呲牙咧嘴直叫唤。
“你小子真有出息,人家扎刺都是一根儿一根儿扎。你倒好,一把一把扎。”老舅给凡子挑着刺嘴也不闲着。
第二天早晨,凡子的两只手全肿了。“你小子有功了,老实儿在家歇着吧!”老舅拿起钢笔准备给凡子写假条。
“这词儿怎么措呢?”老舅自言自语:“李老师,冒号。今有您的学生顾凡,因去莲池偷红胶泥,不幸被……”
“不行,不行!”凡子还没起床,举着两只手在被窝里喊。
“不行?怎么不行?我写的都是事实呀!**教导我们要实事求是嘛!”老舅一本正经地说。
“就是不行,就是不行!”其实,凡子也知道老舅跟他闹着玩呢……李萌送给凡子一个铅笔盒
凡子起床以后,上班儿的上班儿,买菜的买菜,人们都走了,大老黄不知又野哪儿去了,老舅去煤店叫煤去了,爷爷都催好几次了。爷爷一年到头什么都不惦记,就惦记冬天叫煤的事儿,每年还没入冬就催着叫煤。
凡子一个人闲的里出外转,喂了喂兔子,又打开鸡窝门,把三只老母鸡放出来,笼子里的两只小母鸡见了也急得上蹿下跳。凡子索性把鸡全放出来,追着它们满院子跑,跑累了又来到西北角儿的小过道里,这里长年累月见不着太阳,墙上的爬山虎却长得密密麻麻的,脚下的青砖汪着水儿长满了青苔。
凡子看着地上的两只大鱼缸。鱼缸里有多半缸水,长满了厚厚的青苔,两只巴掌大的蛤蜊巴子沉在水底一动不动,几条小草鱼沿着缸沿欢快地游着。还是野生的东西皮实好养活,不用喂鱼虫儿也不用换水。金鱼太娇气了,整天小心伺候着还动不动就翻白子。要不是凡子今天闲的实在难受,早忘了这里还有几个活物儿呢。
“顾凡!顾凡?”小凡子正在走神儿的时候,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轻声喊顾凡。
“哎!”谁呀?凡子从小过道儿出来,一看是李萌:“你?你怎么来了?你也没去上课?”
“什么呀!老师们去区里开会去了,上了两节课就放学了……”李萌也有些紧张,“你的手还疼吗?”
“噢!没什么,抬煤球时不小心,扎了一手刺,还……”李萌打断凡子说;“别瞎编了!今儿一上课,军子就告诉我了。昨天下午你们上莲池偷胶泥去了,谁不知道哇!”
听完李萌的话,凡子的脸更红了。军子这小子破**嘴的毛病总改不了,等我手好了咱们再算账!凡子不好意思地看了李萌一眼说:“军子这小子,光造谣生事,上次……”凡子想说上次的地主婆儿事件就是军子的过,想了想又咽回去了。
“没事儿,我保证谁也不告诉,你就放心吧。”李萌笑眯眯地说。李萌今天对凡子格外亲热,说话也比在学校里随便多了。
未完,转下一章)
………【第七章】………
接上一章)
“进屋坐会儿?”凡子红着脸说。内域*网友手打布这个李萌,怎么一个人跑来看自己,凡子想起学农时他和李萌的闲话,心里咚咚直跳。
“不了,我把小人书给你送来了。”李萌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摞小人书,又说:“我可没告诉军子,那家伙手太碎,我怕他给弄丢了。”
凡子接过小人书,心里一阵激动。李萌的小人书用牛皮纸包着书皮儿,书皮上工工整整地用毛笔写着书名。有《敌后武工队》、《平原游击队》、《野火春风斗古城》。
“我妈妈说,别借给别人,看完了再换,我们家还有呢。”李萌说完眨着两只大眼睛又说:“后天还我吧,要不就大后天也行。”
“行!我今天一天就看完,你们家有好多小人书吧?”凡子羡慕地问。
“这些打仗的都是我哥的。”李萌歪着脑袋骄傲地说。李萌今天穿了一双黑色丁字小皮鞋,里边是粉红色尼龙袜子。凡子想起了美丽的冬妮娅。
这时大老黄晃晃悠悠回来了,一看就是一宿没睡的样子,来到凡子身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就趴在凡子脚下打起盹儿来。
“你家的猫?真漂亮!”李萌摸摸大老黄的脑袋说。
“嗯!我在街上拣的。”凡子拎起大老黄抱在怀里。大老黄不满地叫了一声,大概是嫌凡子太粗鲁了。
“跟我们家的一样,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大懒猫。顾凡,你还参加学雷锋小组吧,把军子也叫上。我知道那天你装病,是怕人家叫你党代表。”李萌低着头一边抚摩着大老黄一边说,语气里充满了希望。
凡懵懵懂懂答应着。
“这个,送给你。我爸爸从北京带回来的,我走哇。”李萌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细长的报纸包,塞到凡子手里就急匆匆走了。
一直看着李萌的身影穿过过厅消失在在大门口,凡子才想起手里的报纸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带吸铁石的塑料铅笔盒,里面还有一个转笔刀和一块香橡皮。凡子的眼睛顿时一亮,这些文具都是同学当中最时兴的。班里只有小四眼、刘丽丽和李萌有。凡子早就想买,可是这样的铅笔盒只有在北京才能买到。激动过后凡子又有些后怕。李萌为什么要送给自己铅笔盒呢?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了……凡子不敢往下想了,就急急忙忙把铅笔盒藏到抽屉里锁好。
“嘿!凡子,行啊!得够俊的。”这时麻杆儿出来问。
“我,我同桌,听说我手扎了,过来看看。”凡子认真地解释着。
“噢!同学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关心互相爱护嘛!啊!”麻杆儿一边翻着李萌的小人书一边说,阴阳怪气的。
凡子脸又红了。
1小孩儿张:儿童医院里一位有名的老中医。
2冬妮娅:《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女主角。保尔幼年的女友,后来两人因为志向不同分道扬镳。
第七章。老莫和黄花搞成了
早立秋,冷飕飕,晚立秋,热死牛。今年是早晨五点多立秋。风凉了,天高了,老爷儿也变得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