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当官的是非恩怨:市长日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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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门外,又看看门里,老宗看着我有点纳闷的面庞,悄声对我讲:
“别看他们围得怪严,那是梁山好汉——无(吴)用。”我的纳闷立即转为一种疑惑,并用力盯住他。“俞市长,咱们政府的领导,谁大早起来政府上班,都是一人一部车一部手机,各到各自的地盘现场办公去了,有啥事手机一打,就办了。他们围到这,根本没有用。”
“那,谁来处理这事?”我指着上访的人群。
“等停会儿都上班了,信访局的人就来了,就打电话,通知移民局,还有移民乡的头头们都过来,现场处理。是谁的人就叫谁的头头来,谁的孩子谁抱走呗。”
“那么,若抱不走呢?”
“还有公安哩,公安局就会来警察,农民再说还是农民,一见穿警服的;心就憷三分,再加上他们的乡长、书记再做着工作,还怕弄不走他们。”
看来,这种上访已成为家常便饭。想想也是的,连门房瘸老宗都一清二楚这处理程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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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爆出冷门
4月8日 星期四 晴
金远市的这次换届;除了政府以外,政协也要换届。今天,是政协换届选举。
大约是在11时45分,有消息传来,选举爆出冷门,其中一名副主席候选人落选。在201名参选票中,获票88张,没有超过201名的半数。有那事后诸葛亮说,他若再拉上13张票,达到101张就可在这次选举中险胜。眼下尽管他拿到了88这个被现代人视为吉利的数字,在这里却显得苍白无力,黯然失色了。落选的副主席叫曲什么了,我记不清了,只清楚他是市委的秘书长。说起来,他也很运气,是在4年前,金远市被批准为计划单列、省直管、干部高配的县级市时,他作为市委常委秘书长,从原先的副县级晋升为了正县级。当前些时金远又晋升为地级市时,干部们又要晋升了。上边有了精神,不是一味的水涨船高,要由省委组织部逐个考察,结果,老曲没有被列入晋升副厅级人选名单。可能是因为年龄偏大,再在秘书长职位上工作不大合适。这样,他仍担任秘书长但不进常委,级别依然正县级,一进常委就当然成副厅级了。当然,这种弄法只是暂时的过渡,若长久下去弄得老曲很尴尬的。想想,开常委会研究大事,秘书长反而不能入圈,你说不尴尬吗?
据悉,老曲在市委工作有些年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牢骚。经他手办的事很多,与领导熟得要死,平时相处的关系尚好,工作也是可以的。组织上就想出个办法,给他圈划个政协副主席的位,这样体面地离开市委,又荣升为副厅级,尽管实权没了,但面子还是可以的。谁知,这个面子也没给老曲。
很是出人意料,原先,大家都以为政协换届是很容易、很顺利的事。这里许多人都说政协就是正歇,照这意思,进了政协,就正儿八经地休息了。想一想,哪一个有实力又有前景的人物,会去打政协的算盘?
现在我方明白,这政协并不是谁想来歇歇就能歇歇的。它只是对那些先前坐在官位上的人物,因年龄、健康、关系等方面构成了“问题”不能再继续坐老位子了,就顺理成章地软着陆,平行移至此地。倘若有那副书记、副市长中的年长者能坐上政协主席的交椅,或是下边局委里德高望重的人物能登上副主席的宝座,那则属于交了好运的人尖子了。
甭看政协是在正歇,他们的级别并不贬值,政协戴的官帽依然是身份、地位和待遇的象征。
政协的选举是等额选举,金远市政协主席的职数1名,上级圈定的主席候选人也是1名;副主席的职数7名,上级圈定的副主席候选人也是7名,名字都准确无误地印在选票上。可是,政府的选举却是差额选举,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觉就罩上几缕阴云,忐忑不安起来。唉,谁能占卜得出,选市长时会爆出啥冷门?选市长可谓真刀真枪,只要结果出来,一旦把真的选掉了,把假的选上了,那时候真的就成了假的,假的就变成真的。谁也无回天之术……
同事小巩副市长
4月12日 星期一 多云
刚上班,小巩市长就敲开我的办公室,他说,没啥事,这两天怪烦得慌,来聊聊天。是的,在选举市长以前,许多工作不能正式开展,尽管主要领导早有打算,但却不能实施。因为必须照程序办事。小巩市长与我一样,也是从省城派来的副市长候选人。但小巩是无党派人士,按照有关规定,金远市必须有一名无党派人士进入政府领导班子,也就是说,在7名副市长中要有一名非党员的人物。小巩原来是省计委的处级调研员,也是上级培养的后备干部,刚刚从一个贫困县扶贫返回省城,省委组织部正在考虑怎么安排小巩的位置,真运气,看赶这时候,金远要选调一名无党派人士做副市长,一查档案,小巩在前3年就是处级调研员了,时间也够了,可以升副厅级了。没费吹灰之力,小巩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金远的副市长人选。
这事真应了有福之人不用忙,没福之人跑断肠的说法。
小巩真个有福气,有运气。先前在省计委,虽说是个处级干部,啥权没有,只是个大办事员,连喝杯开水,也得自己掂个暖瓶去茶炉灌,上下班骑个破自行车一颠一颠地奔。这都是他对我讲的,来到金远市,不一样了,成了一市之长。不过,因为还没履行选举程序,心里总是不踏实,特别是政协选举爆冷门后,他更是不安,就来找我谈心,毕竟我们都是从省城来的干部,有什么心事总想沟通沟通。
他还没给我说几句,电话响了,我拿起听筒。
“啊,缪书记。”
缪书记要我把出市1万人的移民安置方案再论证论证,有没有更好的方案。因为近日这些即将出市安置的农民十分活跃,经常成群结队地到市里上访。
“缪书记,我正想找你,咱们政府的选举——”
“不要因为政协选举出了问题就有顾虑了,政府选举不会出问题的。眼下移民上访很凶,你要提前进入角色!”没等我的话说完,缪书记就猜透了我的心事,马上给了我镇定剂。
“噢,缪书记,好,我尽力做吧。”放下电话,我的情绪比先前稳定多了,信心也充足起来。
“嘿,你不简单,刚来几天,缪书记就这么关心你。”小巩带有点*的意思。
“还不是这两天移民们来堵市委围政府,人家给我布置任务了。”
“人家缪书记咋不给我布置任务?还是你老兄在书记心中有分量。”这小巩就是好开玩笑。
“你小子才三十几岁,就当上副市长。你还跟老兄我比长论短,嘿嘿。”
“你能当上,我可不敢保险,没看,政协的副主席还落选哩,咱们的选举我能行吗?还是差额选举。”
“就是差额选举也差不到你头上,你这无党派人物,整个四大班子候选人中,就你一个宝贝蛋啊!你没有竞争对手啊,哈哈!”
“噢!说的有理,说的有理,哈哈——”小巩显然轻松了,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什么,“噢,那也不尽然,要是我的得票超不过半数呢?咋办,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
“你小子,就是要给自己过不去,你给金远市人办过啥子坏事?没有吧。金远人对你小子有成见?没有吧。你胡思乱想个啥?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嘿嘿——嘿嘿——”
“对啊,我与金远人没仇没冤的,人家为啥与我过不去。嘿嘿嘿——”这小巩开怀大笑起来。
老同学与当地的作家、画家登门造访
4月15日 星期四 晴
晚上,有人敲门,一看,啊,老同学祝贝运,不觉激情满怀,四手紧握,相互凝视,满腔言语,涌上心头。还是老同学先开口:
“听说你来当副市长,我来政府两趟了,都说你不在办公室,今天是三登府门,嘿——”
“多少年没见面了,算一算。还是那个样,嘿嘿。”我看着他依然瘦削又黝黑的面庞,想起在首都江海大学时,那时同学们给他起个绰号,叫孙山小弟。在学校,不管有啥好事,总是轮不着他,往往还只是差那么一头发梢,自然就名落孙山了。大家都说怨他的名字不好,怎能叫个贝运,自然运气一直背着,且前边又加个祝字,那就成了祝你没有运气了。
学校毕业后,他就顺理成章地回到了Q省,Q省当时留下从我们学校回来的3个学生,惟独把他(共分来4个人)分配到老家去。我知道,他在金远市水利局任副总工程师。说心里话,我们那所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在这个小城市当总工,还是个副的,着实有点屈才,看来他的时运还是不中。我和他寒暄两句,方注意到与他同时进屋的两位客人,就礼貌地问:
“这两位是……”
“真是的,忘介绍了,这是咱们市的著名画家季青。”我握着对方伸过来的右手,突然想起,前年在省里举办的黄河美术作品展览,那次画展是由黄河水利委员会与Q省水利厅联合举办的,专门组织不少画家到黄河去创作。其中季青的画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季青同志,我想起来了,那幅神门、鬼门、人门的三门水墨横幅长卷是你画的吧,那幅画就挂在美术展厅的正中央,哈哈——”
“俞市长,你还记得,你请我们在福满楼餐厅吃饭吗?是在展览开始的那天晚上。”季青提示着我。
“记得记得。”
“这位是咱们金远市的作家,古方先生。”老同学指着站在季青一边的那位四十六七的气质稳重朴实的男人,“古方的作品可是全国到处开花,要不是在咱金远这小地方,要是在首都、省会的什么地方,早成大作家了。嘿嘿——俞市长,你说现在这事,就这样,在小地方搞文化就远不如在大地方,是吧?”我让他们坐下,随意地说:“对——你就是古方。”我突然想起什么,转脸看着身躯又高又大目光犀利的他,“那部长篇小说《尘封的英杰》是你的大作?”我有些疑惑,这部颇有功力的作品竟然出生在金远市。我的目光盯住他,全神贯注地等待回答。
“啥子大作,唉,瞎胡弄,瞎胡弄。”古方的话说得很真诚,他的面部没有一点油滑与虚假的气色。
“怎么,你还有时间读小说,古方兄可是因为写这部小说吃尽苦头,有个人物非要对号入座,还要告作家诽谤罪呢,弄得古方很是难受。”季青说。
读这部小说,里边有个局长,是掏多少万元人民币买来的官。我想,现在买官卖官的事时有发生,小道上传出来的这类破事,要是真的去查,结果肯定是查无实据了。你想,买卖双方哪个会承认这事,笑话!倘若真有人跳出来对号入座,岂不太愚蠢了。有争金子的,有争银子的,有争荣誉的,有争官位的,谁去争顶栽赃的帽子戴在自个头上?再说,这又是小说里写出的人物,自古以来,哪个不知,啥子叫小说,小说里的人和事都是编造的,即使碰上与生活中相同的货色,那也是巧合,这点小儿科知识总该有吧。
“好在对号入座者不是咱金远人,要是这人物在金远,古方兄可就难受啦。不过,不瞒你说,俞市长,古方写的那几个反面人物,还真有出处。”
“啥子出处,写小说瞎胡编哩,瞎胡编哩。”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