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黑蝶起舞之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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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双手抱在胸前,仰头望向那个身影,朗然一笑:“我在等你,怕你输得太惨。”
他立在一棵大树枝繁叶茂的树梢。
这本是常人无法容足之处,他却似鸟儿一般轻飘飘立着,丝毫不费力气。
身穿黑衣的人影凌空展动身形,向晚的阳光在他身上勾勒出闪耀金边。他面有得色地“哼”了一声,一副料到对方比自己慢的模样。
白衣少年腾身而起,追了上去。
那片墨羽被他带风的衣袂裹挟,瞬间无影无踪。
群山深远,古树苍茫。
两人都尽力地施展轻功,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你追我赶,直如泠然御风,无所绾羁。
山木蓊郁的枝梢万叶千声,簌簌的一时一刻,低吟着年轻的岁月。
世间显得美好而安宁。
过了许久,白衣少年单足点下,缓缓落于树梢。
他很年轻,甚至还算是个孩子。
他比同龄人高些瘦些,一袭白色的急装劲服紧紧裹着敏捷矫健的身材。
他肩头、双臂与腰间总是箍着银色的护具,看起来却不甚相宜,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添加了一种拘谨之感。
他右肩上缀着一束素色羽毛,两条月白飘带翩然而流动,这是原本属于他的灵逸。
少年干净的短发长不及肩,五官清秀,幽蓝澄澈的眼瞳原本是明朗的,现在却弥漫起一丝忧郁。
他为什么而忧郁?
黑衣人也缓缓落在他身边。
此人比白衣少年不过大着几岁,整个人看上去却成熟得多。
他的黑色劲装其黑如墨,令人联想起不可预知的宿命。双肩缀着一层蓬松的羽毛,令他的肩膀显得越发宽阔有力。
羽毛也是墨一般的深黑色。
一身黑衣映着他的脸。脸色极白,却绝不是苍白甚或惨白,像一种没有感情的白玉,如冰与铁般坚强冷硬。
他脸型和五官棱角分明,两侧的眉眼之间各伸展着一线暗紫色的诡谲纹饰。
如果那少年的眼睛如一泓清水,他的眼就是看不透的玄渊。
眼中闪耀着逼人的邪气、杀气,却同时拥有一种难言的魅力。
看见他的人都会被他吸引,又不敢轻易接近。
只有看着白衣少年时,他目光方有一丝柔和。
此时他看着白衣少年忧郁的神情,忽然缓缓地道:“每次执行完任务,你都会很感伤。”
白衣少年眉头微蹙,语气闷闷的:“掌握着别人的生命,却要亲手将他们结束,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黑衣人淡淡道:“我会试着不去想这个问题。想得太多,对自己也有点残忍。”
他们站在山林的最高处,傍晚的风微有凉意,树叶瑟瑟颤动个不休。
黑衣人眼望群山,继续道:“重要的是,死去的人已经得到解脱,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体会到。”
似乎是很久以前了。
虽然也许只过去几年的时间,但对于这动荡的时代而言,过往的一切,随时都会成为隔世。
在那个时候,白凤也不是如今的白凤。
他还在韩国大将军姬无夜的手下做事。
“做事”有很多种,白凤所做的是最危险,也最让他自己觉得残忍的一种。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受严苛的训练。吃苦和努力让他成为越来越锋利的武器。
惟一的不同在于,武器无情,人却是有感情的。
然而,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也没有人给过他选择的机会。这一切是他理所应当做的事。
他必须一直做下去,直到世间彻底不再需要他。
白凤也有快乐的时候,因为他身边有墨鸦。
墨鸦是将军最信任的下属,白凤的顶头上司,却也是白凤多年来几乎唯一的朋友。
执行任务之余,他们俩常常在城外的山林间追逐为戏,像两只真正自由的鸟儿。
御风而行,这里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青春年少,充满阳光与风声,以及发挥至极致的速度。
他们暂且遗忘了所有的血腥与污浊,残酷的现实在身后暂且沉睡。
当飞鸟落下时,现实也醒了。
白凤和墨鸦短暂的沉默被一声昂扬的鹰唳打破。
一只凶猛的雄鹰在天空中扑击,它的钢喙铁爪之前,一只小白鸟惊恐地“吱吱喳喳”不住叫唤。
在被鹰作为目标的那一刻,它的命运便已注定。
它根本无力反抗,只有闪避、飞逃。求生的本能令它来不及去想,它做的这些也许都是徒劳的。
墨鸦望了一眼,道:“是将军最宠爱的猎鹰在追杀它的猎物。”
白凤依旧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语气还是闷闷的:“其实,我们也是将军的猎鹰——不断在做同样的事情。”
墨鸦忽然一笑:“也许有时候,我们可以偶尔做些不同的事情。”
白凤道:“哦?”
墨鸦道:“我们来打个赌。救下小鸟,同时又不伤害猎鹰的就是赢家。——输的人要为赢家做一件事。”
白凤立刻把烦心事抛在脑后,双手抱在胸前,瞅了墨鸦一眼:“什么事?”
墨鸦淡淡地道:“我赢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的人已跃起,蹿了过去。
白凤仰脸笑道:“可惜,你会输!”
说着,不甘落后地展动身形,追向暮云中的猎鹰。
黄昏,韩国都城。
这座城市一如继往地充满人间烟火,喧闹、繁华。
只要遥远的虎狼之国未将这里作为杀伐的下一站,平民百姓就权当战争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而此时,鳞次栉比的房屋楼台之上,却有两个人影一路飞掠。
他们踏着一排又一排屋脊,不时地足尖轻点,跃过相隔数丈的屋顶。
墨鸦和白凤为救小白鸟一路追着猎鹰,自郊野直赶至城内。
一般而言,人的速度总是比飞鸟慢些的。
大多数人根本不会起追赶猎鹰的念头。
墨鸦和白凤无疑是“少数人”。
经过许多年的磨炼,他们已拥有如飞鸟之疾的速度,在常人看来,已快得超乎想象。
那只小白鸟依然“吱吱喳喳”叫个不休,拼力躲避猎鹰越来越凶猛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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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2
墨鸦几个起落,如同在冰上滑行般掠过屋瓦,忽然向对面一座楼的窗内跃下。
窗内有三个女子。
一个女子低呼一声,肩头已被墨鸦搭住。
墨鸦轻轻拨开了她,又牵一下另一个女子的手。
两个女子还没回过神来,第三个女子的腰已被这陌生的闯入者搂住,转了个圈子。
那女子正要惊呼,看清了墨鸦的脸,不禁呆了一呆。
这时,白凤也紧随墨鸦身后掠入屋中。
墨鸦“哼哼”两声低笑,一伸手将怀中的女子向白凤推去。
那女子“哎呀”一声,倒向白凤。
白凤对女子的态度近乎儒家所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一瞬间本能地避开。
女子眼见就要倒地,白凤不知所措,终于还是伸臂接住了她。
他望见女子的脸,一凛之下转过头去,感到脸上微微发烧。
墨鸦已再次掠起,向另一边窗外跃出。
墨鸦把这女子推给白凤,一来是故意逗他,看他敢不敢接住;二来,也是想拖延他的速度。
墨鸦似乎很期待这次打赌的胜利。
白凤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松手放下怀中女子,紧随而去。
三个女子一时之间都呆住了。其中一个还痴痴地微笑着,揉了揉眼睛。
她方才已瞥见白凤的侧脸。白凤清秀的形貌本就没有女人会不为之心驰而神移。
她与白凤本是两种人生,无法想象彼此的生活,过去和未来也不再会有交集。
小白鸟仍在奋力飞翔,猎鹰好整以暇缀于其后,不时伸出喙爪一击。
墨鸦跑上街道,足尖点了几点,跃过一座小桥。
白凤自一道屋檐飞身而下,在桥边小船上略一借力,飞上对岸的屋顶。
街上的行人并未被惊动,简直根本就不曾看清他俩的身形。
一只纸鸢在街道上空悠悠摇摆。
小白鸟撞上纸鸢,拍了两下翅膀,又向前方逃窜,猎鹰寸步不离地跟着它。
白凤自屋顶再次窜出,一足踏上了纸鸢。
纸鸢只是微微一沉,白凤已向小白鸟扑了过去。
他与墨鸦所练的轻功,即使利用轻于羽毛之物,亦能借力再次升高。
白凤伸长右手,想握住惊慌失措的小白鸟,却相差数寸扑了个空。
一只戴着墨色手套的手从旁边蓦地伸出。
墨鸦凌空翻身,落于一旁屋顶,小白鸟已在他手中。
白凤也在他身后落下。
墨鸦张开手掌,将小白鸟递过:“它受伤了。”
白凤一手护在旁边防止小鸟摔下,一手托住它。
虽说已为救它飞奔了许久,但直到此刻,白凤才能够彻底地认真打量它。
这无疑是只极其美丽的小鸟。
羽色洁白,修长的尾翎十分优雅,头上一簇小小的冠羽平添几许高贵的情态。
小白鸟一条腿在挣扎中受了伤,那一侧的翅膀颤动着不时撑开,保持身体的平衡。
小白鸟一双明净的眼上上下下,也在打量托着它的白凤,嫩黄的小嘴发出温顺的“啾啾”声。
白凤的眉梢现出一丝淡淡笑意。
他第一次觉得,这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是如此的可爱。
墨鸦已坐了下来。
他的坐姿随便而优雅,单膝屈起,一只手闲闲地搭在膝上。
他听着小白鸟的温顺鸣叫,向白凤道:“看来它更喜欢你。”
白凤立于飞檐一角,衣袂临风,悠然道:“你是乌鸦,身上死亡的味道太重。”
他一面说着,一面取出一条窄窄的布带,细细为小白鸟包扎伤口。
——似乎也是多年来第一次,这双手的意义在于拯救而非凶杀。
在白凤的这个念头浮起之时,墨鸦已自言自语着:“能够拯救一条性命,果然可以让心情更轻松些。”
白凤道:“你是在为自己杀戮太重而忏悔吗?”
墨鸦冷冷道:“我不需要忏悔。在这样的乱世,生命原本就很廉价。”
白凤托住小白鸟的手伸向前方,小白鸟在他手心扑打着翅膀,却因为疲累与伤痛,一时无力起飞。
他听了墨鸦的话,缓缓地说:“如果努力的话,也许,生命比想象中要顽强。”
在他们下方的街道,忙碌平凡而有着自己喜怒哀乐的芸芸众生各自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