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世家-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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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尸
“咱们架起荔枝柴一把火把棺材板子烧掉!”
“浑话!荔枝柴火是整治僵尸的法门,此乃行尸,亦非寻常一般的行尸,享过月阴精华,唤做酃尸,至凶至恶,若是一把火烧掉,必致七魄离散,飘忽不定,游走八方,附在谁身上谁便会迷失心智,丧心病狂!”
“那——只能困住他!”
“要么灭掉,要么困死。”
曾德鸿搜索肚肠,道门之中虽是法术多多,只是以他的修为法力未必奏效,更何况对酃尸。
但无论如何总当得试一试。
茅山术中倒有一法是为五鬼散魂术,只不知那酃尸生辰八字,姓甚名谁,故而作法是否灵验,尚不可知。
曾德鸿沉心静气,脚踏罡步,凌空捏决作符,喃喃念咒道:“天灵灵,地灵灵,弟子拜请东方五鬼到身前,南方五鬼到身前,北方五鬼到身前,西方五鬼到身前,本境五鬼一齐到身前,拜请迷魂童子摄魄童郎,散魂五鬼随吾旨令,急急出门,收斩此地邪祟三魂七魄,捉魄散魂令其不得长生,魂飞魄散不留情,吾奉茅山祖师敕令!”
作罢,曾德鸿跳上棺材咬破指尖,伸出剑指画下散魂符。
他是不知,五鬼散魂术须牢牢掌握亡者的生辰八字,差得片刻便一无是处,更遑论毫无所知,
刹时间,平地忽地卷起一阵旋风,空气中弥漫血气。
“不好!”
却见那棺材板子突然跳起将曾德鸿掀翻在地,酃尸霍然挺立,直欲跳出棺材!
隆泰赶忙抛出绳索勾住酃尸脑袋往后一拽,尸体僵硬,灵动不足,牵引之下又躺了回去。只听酃尸喉咙里传来咔啦啦的怪声,渗人心脾,陡然伸出双手便要将绳索扯断。曾德鸿无法可想,破釜沉舟横下心咬破舌尖,一口浓浓鲜血对准尸身喷去——只见朝服血溅之处顿时破开,冒出阵阵绿烟。
经中有云,心属火,舌为心之苗,舌尖便是人身宗气,营气,卫气,三阳元气汇聚所在,舌尖血更是至阳至刚之法宝,两者甫一接触,立时纠结抗争。曾德鸿从未近过女色,算作纯阳童子真身,故而血气方刚,远胜过酃尸阴寒之气,不到片刻便占据上风。
曾德鸿不敢懈怠,拔出镇魂钉,在尸身上疾走点划,先是沿着任脉扎破承浆,天突,膻中,阴交,气海,关元,会阴等诸大穴,再上行破开督脉神庭,百会,上星,并在印堂孔洞中塞入符纸,将镇魂钉扎入进去。
这番举措暗中合着道理:任脉者,阴气之海,总任诸阴,脉与手足各阴经交会,督引全僧阴,酃尸所得月光之精华俱藏此间,破尸不过是人为疏导,宣泄阴气,同理,督脉乃阳气之海,阳脉之都纲,总督诸阳,印堂则是诸阳之会,元神之府。脑藏魂,躯藏魄,如欲制服酃尸,不二法门,便是这般上下携手,漏尽阴阳,曾德鸿本不知此理,只道试试看,误打误撞成了,颇有些狗屎运的味道。
那穴位破开处罩着团团黑气,不住冒出蓝血,直让隆泰看得瞠目结舌:杀人不是头一遭,人血如何竟成了蓝色?!
秽血有如泉涌,半盏茶时分,便流得一干二净,转而变得殷红,结成血块,尸体随之也不再翻腾,曾德鸿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身子缩短瘫软在地。
隆泰乍起胆子上前看个究竟,酃尸动也不动,转脸向曾德鸿问询下一步如何办。
曾德鸿长叹道:“哎,已是无碍,待尸体化为腐朽,一切皆归尘土。”
二人钉好棺盖,沿着地道撤出,再覆土埋洞。
此处埋下了伏笔——曾德鸿千算万算,终是学艺不精,漏算一着:李莲英乃金井玉葬,此葬法可保尸身不朽,若后世人盗墓,不经意将镇魂钉拔出,必然引致尸魂作祟,衍生祸患,若说数十年后,我等小子入穴盗棺,引得阴魂附体,回头看却成理所当然之事了。
刚出得恩济庄,便有婉清带着一干人等在路口迎着,婉清咯咯笑道:“办完正事儿了?”
“张公公夸口说自个儿神通广大,我原也不信,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应了这个理。”,隆泰抽抽鼻子,冒出一丝冷气,讥讽道。
“非也,若是旁人做这等事,我们也由得去了,可您二位是宝贝,龙脉的事少不得一人,是以大总管吩咐下来,十二个时辰贴身伺候,爷们都是瓷器,若是磕了碰了,我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总管大人砍的!”,破军一阵调侃引发众人哄笑。
“那你们怎么不下来帮忙?!!”,隆泰怒道。
“哟,您是武艺无双,咱们去了也是添乱,瞎捣蛋,再者话说魑魅魍魉咱们也对付不过来,这不有曾先生帮忙辅助么,还是曾爷能耐,三五两下就摆平了!”,破疾笑道。
也不知这话是褒是贬,反正曾德鸿听了是觉得好比吃了苍蝇一样腻歪,命都差点没了,还得受冷嘲热讽,啐了口唾沫,脸色发青道:“事情已经了结,都回吧!”
……
江世尧离开北京城不假,倒不是为了探亲,拐了一个圈儿,最后奔了天津卫梁家嘴的水西庄,袁世凯在那里候着。
“朝宗,一路风尘辛苦,过来坐,英子!上茶!”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说说看。”
“大帅。”,江世尧稳稳当当放下茶碗,数着一二三四五交待清爽,袁世凯听得极为认真。
“嗯——,好一招‘移祸江东’!”
“大帅明鉴!小德张这是明摆着让咱们认这笔账!刚出北京那会儿,就已经有人疑心到咱们头上了!”
“怕什么——,凭咱们的势力,别说一个李莲英,就算十个!百个!杀了他又怎么样?!朝宗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北洋这么些年,杀的人还少么?杀人不是罪过,杀了人被人逮住,才算罪过,但那也不尽然,明白么?”
“是!大帅教训的对!”,江世尧起身立正道。
“你这是闹什么虚文,咱们兄弟久未谋面,说说心里话,快坐,坐坐。”
说袁
面对袁世凯,江世尧心里是既敬且怕,他和袁世凯交道打得早,当年江世尧骗婚入赘发了财,捐官至五品,通过袁世凯的连襟,才谋了个闲缺。宣统继位之后,明发上谕袁世凯足疾沉疴,恩赐回乡静养,江世尧旋即投靠了军机大臣铁良,得授畿督练公所稽查处管理,兼管紫禁城宿卫营务处。
大家伙儿都明白,大清的朝廷虽说有个三套车:三岁的宣统溥仪,其父摄政王载沣再加上个压根儿不懂政治的隆裕皇太后,势寡力弱,根本不成气候,实则袁世凯才是真皇帝,大清朝离不开袁世凯。
新朝新气象,摄政王载沣管不了那么多,他本是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睚眦必报之辈,只记得当日袁世凯告发戊戌政变,导致光绪皇帝被幽禁瀛台,更怀疑光绪之死与袁世凯颇具渊源,甚至于疑心他下毒鸩杀。
既是咬牙切齿,心怀旧恨,自然便对张之洞苦口婆心的劝谏置若罔闻,非要剥了袁世凯的兵权,政治上的失策加之缺乏手段,彻底激起了北洋系的反弹,北洋六镇上下官兵虽是吃着朝廷的粮饷,事实上已是貌合神离,只差决裂,任何时候只要袁世凯一支声儿,全天下的北洋军和警察都得停下来,听他调遣,当然,袁世凯此刻乐意退居二线,由得载沣唱戏,他在背后挑拨,待到局势每况愈下,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便是他袁大帅登场收拾残局的机会到了。
江世尧审时度势投靠了铁良,也不敢得罪袁世凯半分,他与袁世凯的心腹赵秉均过从甚密,透过他时不时向袁世凯投怀送抱。
这点做得极对,袁世凯自己首鼠两端,‘投靠卖身,左右逢源’向来是座右铭,先有李鸿章,再有荣禄,最后傍着慈禧,有了这些人的恩拔荣宠,他才仕途顺利,步步高升,位极人臣,现如今三座大山都已轰然坍塌,靠无所靠,他也在积极寻觅新的出路,不过这事急也急不来,就目前看,天底下只有人求他,还没有谁轮得上他来求的。但他卖身惯了,对手下人猜忌多,防得极严。
一切讲的都是政治。
李鸿章经营洋务多年,感触良多,留有一句名言:“我不惧你,我不欺你。”,袁世凯改了一改,在北洋六镇军事统领会议上训斥道:“我不惧你,还可欺你。”,这是对所有人说的,意思很明白:不听话,就趴下!
他是大清朝的曹操,自然也有曹操的秉性,狐疑重,江世尧投靠铁良那会儿,他私底下跳脚痛骂混账王八蛋,好在赵秉均与江世尧私交深厚,来回地打圆场方才解围,事情传到江世尧的耳朵里,硬生生地吓得他三天三夜没睡觉。
在天下人眼里,袁世凯是一代枭雄,在江世尧心里他是神,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江世尧可以背着搞点自己的小九九,谋点私利,袁世凯不大理会,但说到大是大非大原则上面,他是绑死袁世凯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秉均送给他的锦囊妙计只有这八个字。
袁世凯老谋深算,信不过江世尧,也知道他在北京弄的那档子事儿:故意留下刻着‘袁’字的毛瑟枪让人捡去,好撇清干系,让他袁大头变冤大头,袁世凯明里说道小德张‘移祸江东’,其实是在点拨他。江世尧身边不乏袁世凯安插的密探,一天一封电报,只他还蒙在鼓里。
老话说得妙: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袁世凯身居高位,做北洋军的大家长有的事就不能太明白,底下人也好活得松泛点儿。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许多时候管得太多,看得太紧,也就没人愿意替他卖命,到头来只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袁世凯的精明世人皆知,北洋系更是奉若神明,只是袁世凯很聪明,懂得韬光养晦,和光同尘,时刻隐匿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比如赋闲三年,表面上看他每天钓鱼逗鸟,悠闲自在,孰不知他每天晚上阅读各地密报直至深夜,全局尽在掌握之中。
庆王私下对比李鸿章和袁世凯,说道:‘李鸿章手下的都是自己人,办事情畅快,而袁世凯手下的都是敌人,这些人防着袁世凯有朝一日会杀了他们,袁世凯也防着有朝一日被他们杀,互相提防,归根结底,袁世凯在用人的法度上终是差了半截。’
但话从两头说,能在中国历史上挂的上名头就意味着不是普通人,袁世凯脸厚心黑,城府极深,对于做大事,谋全局的人来说,这是不可或缺的一大必要条件,所以两相比较,袁世凯胜过李鸿章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从懂事起,他的信仰便是坚定不移,事无巨细追求利益最大化,谨守法不传六耳的祖训,对于厚黑学研究得实在透彻,他是属于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