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世家-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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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德张知道见风使舵,委曲求全,时常孝敬钱物,人前人后也是大拍李公公的马屁,剖心明腹,断不敢跟他老人家争宠。可惜李莲英生就是曹操相,套句话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越是如此,李莲英越是起疑,欲除之而后快,有那么一次嫁祸栽赃,害的小德张挨了一百大板,打得屁股开花,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吊命,幸而及时使钱通神,保住一条小命儿,重获新生之后指天誓日,他朝得势,必教李莲英死无葬僧地!有了这笔血海深仇,小德张对李莲英是积怨深厚,巴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只是囿于对手老谋深算,位高权重,无法下手,当着面还不敢半分得罪,存有丝毫不渝之色。
天可怜见,小德张步步经营,处心积虑终于成为第二代叶赫那拉氏隆裕的贴身太监,然而他并没有着急动手报复,为什么?自是因为李莲英在大内盘踞多年,不但钱财无数,更有复杂的关系网,盘根错节,若是贸然进攻,只怕稍有不慎,就入万劫不复之境,所以他在慢慢等,逐渐瓦解对手势力,盼着时机成熟,一击即中,兼而斩草除根,教那李莲英绝无还手之处,彻底搞垮,永无翻僧日!
虽时刻提醒自己不忘报仇,但在宫里磨练多年,小德张已非吴下阿蒙,深谙钱和权的关系,没有什么关系人情是银子打不通的,要想打倒李莲英就得手里有钱,是以得势之后贪污受贿更胜小李子百倍,不但怂恿隆裕花钱,请懿旨修理宫中佛殿,一次报销白银二百多万两,还撺掇隆裕效法慈禧游颐和园,趁机贪污崇文门税务白银十八万两,除此之外,仍不满足,另辟蹊径,要各省筹集“特别款项”六百万两,为宫中工程岁修之用,未及一个月,解银进京,全数进了他的荷包。惜乎!三年之内,宫中却并无任何修葺新建。如此敛财,几年时光,小德张算得上富可敌国。
小德张一方面对钱财的贪婪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另一方面暗中窥视朝廷动向,着手谋划。慈禧死后,他便瞅准机会,认为报仇的时机已到,立马撺掇隆裕下旨抄查前任太后的宠监李莲英的家。
话说到这儿,曾德鸿心里有些明白了,要劫的财肯定是李莲英的,只是关海山提到这小德张,莫非是想借他的势,行个方便?这样也好,李莲英尽管没了势力,但怎么说也是北京城里的一号儿人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者说,这人虽不在位置上了,人情还在,就算打个对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牵连瓜葛,真要动起手来,万一不济,落了把柄,还有小德张来顶缸,凭他现在的身价儿地位,这种事情多半是没声息地摸开了去,对我们暗地里行事也是大大的方便,他报仇,我们求财,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不过仔细琢磨,这里边又有些不对劲,北京城咱们有的是人马,完全可以自己单干,那边还有黄克坐镇,何必大老远跑到江夏来找他?
曾德鸿把心中所想与关海山一一验证,却是全盘错了,“琪麟兄,你有所不知啊,小德张和李莲英,两个人的恩恩怨怨,全北京城都知道,与我们却并无半点纠葛,只是这偶然的机遇,打听得一桩天大的秘事!”
“何事?!”
“大清龙脉!”
曾琪麟吃了一惊,霍地站起来,说道:“你快说说怎么一回事?”
关海山压低嗓门,悄声言道:“当年我在宫内当差,有个拜把子兄弟叫隆泰,本是内务府的戈什哈。”
“前些年攀上正白旗的都统,混了个西山健锐营的防守尉,后来跟宗人府的左宗丞刚靖结了儿女亲家,调到宗人府玉牒馆做提调官,其实也是闲职,图个清闲自在,没日头就遛狗养鸟儿泡茶馆听书,八大胡同里边儿寻小意儿,人倒是仗义耿直,手面儿大,人缘也广,可这两年染上一宗毛病:赌钱,偏是手气不好,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时不时找人打秋风,日子一长,人憎狗嫌,连门子都看见他就躲。”
“半年前,我在京城找他打探消息,靠他帮忙,拿了京畿城防图,嘿,你猜接下来怎么着?天上掉馅儿饼,合着该我们富贵!”。关海山故作神秘地笑起来,不顾曾德鸿满脸的热切,翘起二郎腿,悠然地点起了烟。
“你倒是接着说啊!”,曾德鸿催促道。
关海山摆起架子,就跟茶馆儿里的鼓词儿评书一样,每到紧要关头,说书人说话只露半截儿,然后来一句,‘各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啪’,惊堂木一拍,就此散场,弄得人人心痒难搔,却又莫奈何,倒是茶博士乐得如此,满场转悠:“明儿请早您呐!”,多赚一场茶钱。
一连串的烟圈飘过,关海山虚着眼皮儿缝,偷偷瞄过曾琪麟,猴急的样子让他肚里止不住暗笑,琢磨着关子也卖够了,惬意的呷了口茶,清了清嗓门,笑说道:“看官,且听我娓娓道来。”。
进城
三月的北京城,刚掠过寒气,接连几场大雨过去,乌云散开,几缕阳光透过云层,一扫往日的阴霾,空气中弥漫水汽的味道,地气温暖,气候清爽宜人。
崇文门外,护城河水透彻清滢,河上虹桥架过,水中画舫悠游,杨柳岸晓风拂面,春花姹紫嫣红,一派天光云影,山色湖光,正是那:“文明城外柳荫荫,百啭黄鹏送好音。行过御沟回望处,凤凰楼阁五云深。”。
时逢每月四日有市,凭栏驻足,放眼看去,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大小商贩络绎不绝。两耳俱是喧闹,吆喝声此起彼伏:
“德州府老李家卤汁扒鸡,香鲜肉嫩!”
“正宗柳庆王麻子菜刀,吹毛断羽,剔肉斩骨,不费吹灰之力!”
“叶天士狗皮膏药,专治诸劳虚损,怯风止痛,拔毒疗疮!”
“十全大补丸,十全大补丸!有病治病,没病延年!”
“唻——武大郎烧饼!香脆爽口!乾隆老佛爷金口玉尝!颁赐近臣唻!”
凡此种种,夹杂着税丁的咆哮声,使得崇文门外热闹非凡。
过桥不远便是“花儿市”,四里八乡早有许多贩夫走卒赶来,沿道铺开,场口上以日用农器为多,而北面四条胡同则皆闺阁装饰所需,翠羽明珰,假花义髻,累累肆间,沿河向东,为太平宫,俗称蟠桃宫,不少杂耍打把式,测字算命,评话,十番鼓,卖小吃的聚集此地,集合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关海山一身力棒儿打扮,推着车,顺着酒道,早早地穿过了外城的左安门,在崇文门外候着。门外一溜儿的茶棚,错落地搭建,坐的都是等着厘税过关的商贩,其中不乏像他一样走酒的酒贩,几个人三五成群打雀牌,或者七嘴八舌扯闲话。
关海山找了个阴凉僻静的角落处坐下,要了盘茴香豆,一壶君山绿叶,摸出腰间别着的烟杆儿,又从云龙荷包里捏出些许烟丝,搓弄好,就着火折子点燃,吸吧着旱烟,也不与人搭话,静静地观望四周,心不在焉地听着周围的人唠嗑,时不时朝自己的酒车看去,心底暗暗地吸口气:“都到眼跟前儿了,千万莫出事才好。”。
此番任务,是要携火枪入城,这些酒坛子,除了几个实打实装的是酒,其余的都是如竹中空,暗藏夹层,每个坛子里边五把东瀛国的小手枪。
过了小半个时辰,轮到他过关,关海山赶紧拾掇好物件,撺掇起袖子,埋头推起平板车往前赶,刚到城门口,一个胖子兵丁便把他拦住,关海山抬眼见到灰衣上蒲扇大的“税”字,立时满脸堆笑,拿出执照,取下车上的小旗,双手奉上:“您老辛苦验验!”。
税丁把执照扔在一边,接过小旗,斜眼看了看,旗上书写:南路烧酒,下方盖有小戳,左安税讫,问道:“你这里边是什么东西?”。
“自家酿的酒,京城客栈定下的,左安门那边已经验过了。”,关海山谄媚地答道。
“左安门?!这里是哈德门!老子还没验过!你说是酒,老子说是水!全打开喽!”,税丁喝道。
关海山早在宫里当差,知道左安门隶属户部,崇文门隶属内务府,不相统属,各刮各的地皮,两派相争,由来已久。
关海山听罢言语,自然会意,顺手取下瓜皮帽,抠着帽沿,掏出一两银子攥在手里塞进当兵的袖笼。
胖子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左右看看没人留意,没吭气,转而拾起执照手本,随意翻起来说道:“咱们这些当兵的清苦哇——,比不得大老爷,就是行伍里些个把头丘八都比我们好啊,咳,这鬼日子真他娘难熬!”。
关海山压住一肚子火气,心想你个贪心不足的王八蛋,生儿子没屁眼儿,恨不能踢上两脚,甩手两个大耳巴子,但想归想,大事要紧,嘴上不敢丝毫怠慢:“哟,瞧您话儿说得,这诺大的崇文门税务司,天底下来往的客商还不都得指望您照应?我这不也得傍着您讨口饭吃不是?这日头上来了,天儿热,小弟孝敬您梅子酒解暑!”,说话间赶忙起出一坛子酒,顺手再递出一两银子。
胖子钱财到手,立时眉开眼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还是你小子晓事!咳,要都像你这号儿,那不得省多少麻烦事儿不是?瞧你也是良善,赶紧走吧!”,说完,“叭”地在执照上盖戳:“崇文门税讫”。
七转八拐,来到泰安客栈,和来人接头卸完货,晌午已过,险地不可久留,另寻到西直门外君安客栈落脚,号下天字第一号房,径直入屋,睡了个囫囵觉,再嘱咐小二打水进屋洗澡,此间小二临安人氏,最会小意儿,伺候人全挂子本事,瞧着关海山土打扮却要了上房,琢磨是个有钱不露相的主儿,隔着门板,一会儿要帮客官捶背搓澡,一会儿要替客官按摩揉脚,死缠烂打,竟不得片刻安宁,关海山受不了罗唣,一块银饼子扔过去,唤他置办一身衣裳,顺带滚出去,小二得了银两,即刻闭嘴,转而思量如何谎报账目,中饱私囊,喜滋滋地出了门去。
关海山却没工夫度量小二的心思,此次进京还有一番要务:刺探京畿城防。事前他也细细琢磨,事关机密,惟有仰赖故交旧友,旁敲侧击,慢慢下套,探个究竟,把兄弟之中,隆泰倒是做过西山健锐营的防守尉,兴许能从他身上打听到东西。
刮去虬髯,换过小二购置的衣裳打扮:一袭灰府绸缎银鼠夹袍,外套套扣背心,腰间系着滚边烫金绣花玄带,月白夹裤,脚蹬黑呢千层底布鞋,一条辫子油光水滑自然垂下。关海山本是大内侍卫出身,身材魁梧,如此装扮,真真是玉树临风,贵玠公子,小二一边帮忙拾掇,一边啧啧赞叹:“您老活脱脱的赛潘安!整个儿就一贝勒爷呀!”。关海山莞尔一笑,也乐得听人吹捧,赏过一枚银角子,小二连连称谢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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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海山略一思量,也毋需化装:承蒙老佛爷皇上龙驭上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