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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山海经公园1-青铜时代-第4部分

小说: 山海经公园1-青铜时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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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俩坐会儿吧。”小亮沙着嗓子说。“翎儿,喝水自己倒。”

  翎子摇了摇头。我坐在地台上,指尖敲着厚实的木板,眼前忽然浮现出去年的一幕——孟好已经喝了几瓶啤酒,正对小亮怒目而视。

  “吕晓亮什么事儿都跟我对着干。明知道我最讨厌榻榻米,非整个又蠢又笨的大木台子给我看!”

  “木台子怎么了?”我当即瞪了她一眼。“这是老祖宗的箦床,不是倭国的草铺。再说了,榻榻米也是中国的东西,席居文化本来就源自中国,不知道就别乱说话。”

  “席居文化?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周礼》上有筵席案几制度的详解。郑玄在注释里说,‘初在地者一重;谓之筵。重在上者;即谓之席’。‘筵’也叫作‘荐’,就是铺在地上的草垫子;‘席’的表面一般都有复杂的绣饰,可以铺在箦床上,也可以铺在草荐上。盛唐时期,中国的席居文化传入倭国。因为草垫最没技术含量,所以草荐墁地就在那流行开来,变成了今天的‘榻榻米’。”

  “太可恨了,本来是中国的物件,居然被人换个名儿拿来蒙事儿!”

  “只能说我们工于探索,但不善于传承……”我指了指孟好的脑门说,“以后把那仨字儿扔下水道里,别再让我听见了。”

  “成,我就服你这句话……翔哥,把这瓶干了……”

  我还没喝完,她早把酒瓶墩在了桌上,在小亮脸上结结实实地来了一口。小亮无奈地冲翎子笑笑,俩人碰了下杯子,也把酒喝干了。

  “走,去我家箦床上坐会儿。”

  从那以后,这句话就成了她的招牌语言。起初那个“箦”字还有些调侃的味道,直到加入“汉服运动”之后,她才对这“又蠢又笨的大木台子”痴迷起来,常常拍些漂亮的照片发到博客上,自称“紫幔妖姬”。这名字本来颇有几分前朝风韵,但后来被翎子借题发挥成了“自摸幺鸡”,有一段时间,“幺鸡”就成了孟好的非正式称谓。

  然而用所有带“妖”的字眼形容她都不为过。她衣着妖异,体态妖娆,面色妖妍,目光妖媚,就连告别的方式都令人匪夷所思,仿佛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之下的人间妖变。想到这里,我的后背一片冰凉,这时候,一团云雾正在头顶上盘旋缭绕,身边的紫色纱帘安静的有些吓人,透明的褶子中间仿佛有双看不到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茶几周围令人抑郁的沉默。
  作者题外话:你保证投票支持,我保证轰动世界。

  斯皮尔伯格在奥运会羞辱我们,《山海经公园》就要把《侏罗纪公园》彻底埋葬! 电子书 分享网站

03
“当时的情况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敢相信。”

  “亮,你要不想说,现在就不说了。”

  翎子晃了晃他的脑袋,好象在跟一个小男孩说话。小亮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把烟雾吹到了天花板上。

  “昨天晚上她就有点儿反常。她说她忽然很不放心我——你这么消极,这么懒散,这么胸无大志,真不知道你一个人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最近常说这种话吗?”我问。

  “没有。不过从上次我想放弃这个网店之后,她一直跟我别着劲儿。”

  “你们吵架了?”

  “冷战了一周,直到昨天早上。”

  “谁提出来去钓鱼的?”

  “她。我起床的时候她就把早饭做好了,说去山里面走走吧,我同意了。”

  “她情绪怎么样?”

  “好的跟平常一样。”

  “后来呢?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太邪门儿了。”他深吸了口气,好象坐在冰窖里,浑身都在颤抖。“还记得去年在西大洋水库钓的红鲤鱼吧?这次我也是奔它们去的,可是怎么也找不着唐河河口了。当时路边有几个老乡,我下车去问路,忽然听见孟好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原地出现了一个直径20多米的大圆坑,孟好连人带车就这么消失了。”

  “那……然后呢?”

  翎子扶着地台的边缘坐下来,眼睛蹬的大大的,瞳孔上反射的不是泪光,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

  “我们报了警。附近村里开来了挖掘机,几十个人一直干到晚上,把那大坑又往下刨了七八米。直到碎石头和泥沙都挖尽了,也没见一个人影儿。”

  “那她到底去哪儿了?”

  “谁知道呢。”小亮涕泪交流,垂下了脑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没有发现金属碎片或者水泥的粉末?”我问。

  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这时候,我脑袋里浮现出一张诡秘的笑脸,还有他手中那个不知是福是祸的水晶块,一个冰冷的声音似乎在对我说:我看不到你的眼睛,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沉了片刻,小亮抬起头冷笑道。“从她消失那一刻开始,我就看见一个黑影在上空盘旋,到傍晚的时候,它一头扎到地上摔死了。有个老乡跑过去看,吓的倒退了十来步——那是一只长着人脸的大黑鸟。”

  “天哪——”翎子跳了起来,不安地打量着小亮,好象他浑身长出了黑毛,正忽扇着翅膀要飞到窗外去。“亮,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也许那是一只变异的鸟。”说完这话,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更不可能。”翎子坚定地摇头。“鸟类的身上决不会带着人类的隐性基因,这是常识问题。”

  小亮起身去了客厅,不一会拿着数码相机回来,打开一幅照片给我们看。画面上到处是潮湿的、带着泥土的石块,一只黑色的大乌鸦仰卧在画面中心,它的翅膀折断了,以令人震惊的角度伸展开,两支暗红色的脚爪象干枝一样,极不规则的团在一起。

  “它没有喙……”翎子望了我一眼,愈发的不安起来。

  岂止没有喙,它弯曲的脖子上根本不是鸟类的脑袋,而是一个西红柿般大小的人类的脑袋。它的“脸”上布满细密油亮的灰色羽毛,一只眼睛紧闭着,另一只眼睛微微张开,白色的眼球翻向一边——画面的角落里有一排刀片般的树叶,叶子下面是深不可测的落日的影子。

  下一张是个面部特写,我甚至能看清它湿漉漉的睫毛,和黝黑的鼻翼上的泥沙。它的下嘴唇撕破了,露出一排细密的牙齿,在淡红色液体的浸泡之中依然轮廓鲜明。它没有头发,也没有胡须,找不到可供判断性别的标志。这时候,翎子指了指它的腮边——它单薄的耳廓隐藏在影子里,不知什么物体反射着淡淡的、金属一样的光泽——也许,那是一枚耳环。

  第三张照片退的很远,一丛巨大的棕榈树叶胡乱堆在大坑边缘,那只半人半鸟的动物静静地躺在旁边,生前最后的注视被牢牢定格在棕榈树叶上。

  “这些树叶是哪来的?”翎子问道。“保定有棕榈树吗?”

  “有过。”我说。又返回上一张照片仔细端详,问小亮道:“这东西现在在哪儿?”

  “我想带回来,警察不同意。后来被一个动物保护组织拿走作研究了。”

  “那只是一只有点儿怪异的乌鸦,别把两件事情扯到一块儿。”

  “出事儿之前,孟好穿的是那件黑裙子。”小亮两眼通红的瞪着我。“她经常说,只要能自由地飞,她宁可做只乌鸦。”

  “她说过这样的话。”翎子平静地点了点头。

  沉默再次降临,一种不祥的静谧从四周挤压过来,让人渐渐感到了窒息。时钟的指针仿佛一把锐利的小刀,嚓嚓地刮削着时间,好象在提醒人们,看吧,你们呆在世上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翎子伏在茶几上,脸没进肘弯里,我抚摸了下她的头发,她又浑身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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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水晶块令人不安地沉默着。娄凡目光呆滞地盯着气泡,右手张开成一个“八”字,拖着那张疲惫的、没刮胡子的瘦脸。

  “不会跟她失去联系吧?”我问。

  “也许她正走神儿呢。”

  “她要睡个午觉,我们就得等上一百年。”

  “那先让我睡个午觉吧。”

  教授摘掉眼镜趴在大工作台上,脸埋进了书堆里。我靠在摇椅上环顾四周,四十多平米的书房除了满墙的书架和上万本书刊,几乎没做任何装饰,这些读物虽然装帧简单,却象一块块坚实的石头,筑起了一位物理学家的精神大厦。

  娄凡的岳父是东北人,靠做边贸生意发了大财;他老婆是金融博士,曾在证券交易所做投资顾问,可是用她的话说,混成巴菲特那样太难了,于是辞职改玩期货。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她的业绩居然有了大幅提升,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虽然家资雄厚,两套豪宅却没有娄凡贡献的一片砖瓦,因此说话也不气势。好在他一心铺在事业上,除了独占一套公寓做工作室之外,对物质生活无所欲求。娄凡今年43岁,女儿才不到4岁,这小东西是父母的镣铐,尽管夫妻二人心各有志,感情上却彼此心照不宣。

  望着桌上的半瓶二锅头,想想他苦行僧的日子,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这时候,有个女孩清了清嗓子。娄凡猛地扬起脑袋,那样子活像一只听到脚步声的拉布拉多犬。

  “凡,你找我?”水晶块问道。

  “跟我玩儿失踪,”教授揉了揉眼睛,带上眼镜。“这就是淘气,懂了吗?”

  “还是不懂,再给个解释吧。”

  “明知故问,故意捣乱,这也是淘气。”

  “能不能换个词儿?我不喜欢别人说我淘气。”

  “嘎咕 。”

  “嘎咕?什么意思?”

  “跟淘气差不多,不过是说大人的。”

  “好吧……笑什么?哦,明白了,你在整我!”

  “没有没有——”娄凡用手捏住脸,用力地摇头。“茵娜,你猜谁在这儿?”

  “猜不出来。”

  “茵娜,你学会开玩笑了。”我说。

  “哈哈,”女孩清脆地笑道,“王先生,应该说,我学会开你们的玩笑了。”

  “你那里什么时间?”

  “早上。”

  “那就说早上好吧。”

  “谢谢。不过照这样下去,你的有生之年可能永远都要对我说早上好了。”

  “那可真遗憾,我觉得说晚上好更有情调。”

  “晚上好,喝一杯行吗?——泡妞的基本套路。”

  “900岁的女孩儿,应该什么都见过了。”娄凡的脸再次痉挛起来,赶忙用手捏住。

  “我还是让时间坐标和你们保持一致吧。”茵娜说,“为了照顾我们彼此的愿望。”

  “你应该体会一下光阴似箭的感觉。”我说。

  “那是你们的感觉。对我来说都一样,长大的那天还是遥遥无期。”

  “等你长出皱纹就不这么想了。女人都这样。”

  “是啊。老成奶奶那样也真够可怜的。”

  “至少他能把坐标调回去。”

  “生命就象一条河,除非犯了严重的错误,否则没人愿意逆流而上。你体会不到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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