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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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所长也在那间房间里?”林子素有些害怕。
“是啊,我们是在做试验。”张开小声地说。
“试验?”
张开神秘兮兮地用气声说:“是死亡试验。”
“死亡试验?张开,你有那么大胆子吗?”林子素的话语里显出一丝轻蔑。
张开并不理会,也许他已经习惯了,他轻声说:“我们是想试验一下,在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在江河出事的那间房间里会不会有死亡事件发生。”
“用你自己的命来做试验?”
“没办法,是文所长硬拉着我留下的,否则我一分钟都不敢在那个房间里呆下去,不过现在已经超过十二点了,应该不会再有事了。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我的心里依然有一种不祥之兆,林子素,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诅咒吗?”
林子素走到了外边的树丛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轻声地说:“我只相信我自己。”
张开摇了摇头,说:“我要是有你这么自信就好,你钥匙拿好了吗?”
林子素把一串钥匙拿在手上在他面前一晃,说:“我们走吧。”
张开走出了这栋小楼,跟在林子素的身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庆幸自己还活着。在树间的小路里,张开好不容易才看见了天上的月亮,那月亮的颜色是那么的凄冷。他们走出了研究所的大门,然后把门关好。张开骑上了他的助动车,用嘶哑的嗓音对林子素说:“我先走了,再见。”
他发动了车子,然后疾驶而去,在这条死一般寂静的小马路上,一长串助动车的声音缓缓回荡着。林子素看着他远去,嘴角里流露出的尽是轻蔑。然后他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考古研究所大门里的那栋小楼,眼睛像某种夜行动物那样发出锐利的目光。
深秋的风袭来,林子素拎着他的黑色皮包缓缓离开了这里。
天就快亮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文好古从一个小小的瞌睡中醒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个能够通宵在古墓里考古作业的年轻人了。他叹了一口气,重新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他拿起热水瓶又重新冲了一次。他轻轻地抿了一口浓茶,这股浓郁的茶水通过喉管进入他的体内,刚刚小憩时做的那个梦又浮现在他眼前——他梦见了张开。
文好古的额头终于沁出了汗珠,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他从来不相信梦的,甚至不相信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可是,此刻的他却有些紧张。浓茶让他有了一些精神,他又拿起了那本学术刊物,已经看到最后几页了,在考古学动态报道里,他看到了这样一篇文章,标题是《罗布泊欲哭无泪:楼兰古迹遭盗掘》。
这个题目让文好古心里触动了什么,他轻声地念出了一段段文字——
专家来到楼兰城中,吃惊地看到新近盗掘的四处深约一米、直径两米左右的大坑,分别在“三间房”和“民居”附近,其中一个大坑就直接挖在一间房子正中。“三间房”是城中规格最高的建筑,考古专家认为这里是当时的官衙。自从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并在三间房的墙角下发掘出大量珍贵的癙卢文书以后,来自日本的橘瑞超,英国的斯坦因都曾在这里大肆挖掘,并将文物带运出国。这些文物后来被博物馆收藏,在国际上兴起了“楼兰学”的热潮。
文物管理部门似乎过于相信了罗布泊地区恶劣的气候和难行的荒漠就足以承担起“禁止进入”的责任,故而迄今并未采取过有效的主动性防范。据有关人士介绍:循规蹈矩、虔诚地想去楼兰古城拜谒、考察的人士会自觉遵从有关“禁区”的规定,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当然少不了交纳昂贵的费用而获准进入。但事实上只需一辆吉普车,带足水、食物和油料,顺着清晰的、已经深约半米的车辙印,就能把车开到楼兰城中任何一个地方。
米兰遗址是一个面积广大的区域,遗址中主要包括米兰城郭、两座佛寺及墓地。在沿城墙、佛寺的墙基处,东一个西一个的大坑随处可见。米兰属古楼兰国的地域,汉代曾在这里屯田,一种有争议的说法认为这里是楼兰国迁都后的新国都。这里曾发现过绝妙的壁画《带翼天使》,以及公元八至九世纪的吐蕃藏文木牍;这里是揭示楼兰古国神秘兴衰的重要史迹,也是史记中少见的吐蕃与西域交流的证明。
营盘古城、佛塔及墓地的营盘遗址,位居古丝绸之路的“楼兰道”,在丝绸之路地位非常重要。这里曾发现了汉晋时代的绢、绮、丝绣、织金锦、汉代铁镜、具有中亚艺术风格的麻质面具、波斯安息王朝的玻璃器以及具有希腊罗马艺术风格的各类毛纺织品等文物。因为新修218国道而沿古墓区开辟出一条便道,营盘遗址因此几乎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从墓穴中挖出的尸骨散落墓旁,棺材板被拆得七零八落,被盗掘出的骷髅甚至就摆在路边。当地人告诉记者,盗墓者通常成群结队,开着卡车,直言不讳地说要挖棺材,国外有收藏者指名要这里的彩色棺材。营盘墓地遗址的范围较大,在库鲁克塔格山脉的几条沟谷中,据说盗墓者目前已经将地势较低、较易到达的墓地基本盗完,他们认为高级的墓葬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是今后的“工作重点“。
“古墓沟太阳墓”已几乎无法看出其“太阳”的墓葬形制,原本呈太阳光芒状的七圈胡杨木及中心处的墓穴遭受了不止一次的挖掘。在铁板河附近的一些墓穴中,有的地方被挖出三米深的墓坑,并挖出甬道直通墓穴;或者从墓穴顶直接开洞盗取随葬物。在罗布荒漠中,埋藏着大量这样弥足珍贵的文物古迹,有些至今不为人所知。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仅在这一地区的“古墓沟”和“楼兰古城”分别进行过为期不足一个月的清理工作。即便如此,得到的发现已足以震惊世界。在古墓沟太阳墓地,出土了距今三千八百年、为印欧人种的“楼兰美女”;在楼兰古城,出土了大量的汉文简纸文书。这为了解古罗布泊地区的居民问题、人种问题,以及中央政府对西域地区的经营提供了不可或缺的考古证据。
“营盘遗址”出土的汉晋时代的“营盘美男”,是因为墓地遭到严重破坏不得不进行“保护性发掘”,即便是这种“保护性发掘”,也基本上只是对已被破坏古墓的墓穴清理。“楼兰古城”出土的距今约4000年的印欧人种婴儿干尸和汉晋时代的彩色棺材,其实并非考古发现,而是公安部门破获文物盗卖案时案犯交代是在这些地方盗掘而得的。不曾想这种考古发现的公布,竟为黑道的文物商、盗墓者提供了更明确的线索。
过去,罗布泊地区的风沙天气是这些遗址最主要的破坏力量,现在,人祸大于天祸。
文好古没有读完这篇文章,就把刊物合了起来,他仰起头,眼眶里似乎有些湿润。其实,这篇文章里的大多数内容他都清楚。十几年来,他一直关注着全国各地的文物盗掘现象,特别是新疆。几乎每当新疆地区发生盗掘文物的事件,他都能通过特殊的渠道在第一时间得知内部消息,每次这种消息传来,他的心头都会一阵颤抖。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遍——“人祸大于天祸”。
文好古清楚,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每一个人都有盗墓的嫌疑,楼兰考古的先驱者斯文·赫定与斯坦因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一种盗墓贼式的行为呢?自瑞典人斯文·赫定于1900年3月28日在罗布淖尔荒原上发现楼兰古城,次年开始发掘,到现在已经整整一百年了。在此之前和之后来到这片地区的还有沙俄的普尔热瓦尔斯基、科兹洛夫,瑞典的贝格曼,美国的亨廷顿,英国的斯坦因,日本的橘瑞超等。当年的西方与日本几乎都有人来到罗布泊,或进入楼兰古城,发觉附近古墓。楼兰自然无法免除被一次又一次发掘、搜掠、文物被携走的命运。那个时代中国学者里有幸进入楼兰考察的只有黄文弼、陈宗器两人,那是在中国学术界坚决抗争后组成了“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他们作为中方团员,才取得了这一机遇。作为考古学家和探险家,斯文·赫定与斯坦因的开拓确实值得尊敬,但是他们在使自己名垂青史的同时又在对遗址进行着巨大的破坏和掠夺。如果没有他们的发现,今天的楼兰和附近的遗址,恐怕依旧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那里,没有人会去破坏这些遗址,因为这笔巨大的财富并不属于今天的任何人,只属于我们的祖先。
在那篇学术刊物的封底,文好古看到了一幅他再熟悉不过了的图片,那是一幅彩色的壁画,画着七个带着翅膀的小天使。这七个欧洲古典式的小天使们都睁着大眼睛灵活地注视着前方,小小的唇部微微收敛,简直美到了极致。1907年,在新疆的米兰遗址,这幅壁画使得大名鼎鼎的斯坦因目瞪口呆,他立刻联想到了古希腊少女美丽的画像,这些来自西方世界的天使形象竟然被请进了沙漠南沿的佛教殿堂中,充当了佛法的守护者与宣传者。
文好古静静地看着这幅图片,在他许多年前亲眼看到这幅壁画的时候也曾震惊万分。而现在,他想到了那双眼睛,壁画里大而明亮的眼睛也正注视着他。
天就快亮了。
将是又一场解剖
星期日清晨的小马路上原本应该十分清冷,现在却挤了许多人,还不断有路边的行人和附近的居民向这边围拢过来。但是警察阻拦住了他们,画出了一道标志线,摆出了隔离栏,好在这条马路上平时就没有多少车辆,行人和车辆可以从一百米外另一条平行的马路绕行,不会引起交通堵塞。
叶萧没有开那辆局里的桑普,而是拦了出租车直接从家里赶来。他跳下车门,出示了刑侦科的证件,跨进了隔离栏。一阵秋风吹过,他有些凉,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走到了一名老警官的面前。
“小叶,你怎么来了?早饭吃过了吗?”老警官显然还与叶萧不熟,说了一些客套话。
“老法师,我吃过早饭了。我刚才听说这里出了案子,就来看看,因为我负责的一起案子就是在这附近发生的。死者是什么情况?”
“还不知道姓名和身份,是一个男人,年龄大约在三十五岁至四十岁之间,个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穿一件黑色的夹克衫,藏青色裤子。死者被发现时头东脚西躺在马路右侧,左侧一辆助动车倒在地上,而且还未熄火。当时附近没有车辆,是一个路过的行人发现了他,报案时间是清晨六点零十分。从现场分析来看,助动车上没有碰擦受损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血迹和明显的外伤,地上也未发现有交通事故的痕迹,应该不会是一起撞车的事故。可能是死者自己从车上摔下来的,摔下来的原因还不清楚,至于死因是不是摔倒在地上所致还有待进一步检验。”老警官几乎以书面报告式的语言介绍完了情况,这种功夫让叶萧很钦佩。
“我能看一看吗?”
“当然。”老警官把叶萧带到了死者的死亡现场,周围有人在忙着摄像,还有人在收集指纹。叶萧看着地上的死者,他觉得有些奇怪,死者如果是从助动车上摔下来一条腿应该被助动车压住的。而死者距离助动车有大约两米的距离,而且死者是仰天朝上的。这样的姿势很奇怪,如果是跳下车以后走了两步再摔倒应该朝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