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王溺爱萌妃不乖-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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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双精致的凤眸笼罩着深黯阴霾,神情抑郁的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色,怏怏地挥了挥手:“让人都撤了吧。”
※※※※※※
甲甲蜷缩在顾还卿的脚边,很忧伤。
顾还卿坐在一个庄户人家用的小马札上,垂头望着甲甲,也很忧伤。
这一人一兽皆很“蛋疼”。
甲甲忧伤的是,顾还卿有时会叫错它的名字,唤它“大甲”。它不喜欢“大甲”这个名字,觉得既不顺耳又不威风,远没有它的“甲甲”和“甲大王”有气势和好听。
顾还卿忧伤的是,她其实知道甲甲不叫“大甲”,她睁开眼,看到甲甲的一瞬间,那个熟悉的称呼就要脱口而出——无论是脑海还是心里,她都知道这只穿山甲叫什么,那名字仿佛已经滚到她的舌尖上了,但她死活叫不出!
她使劲的想啊想,可硬是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就跟你无意中在马路上遇见以前同学和同事,挺熟悉的人,你嘴巴张得大大的,对方的名字也在你的脑海中呼之欲出,但你就是叫不出来!
尼玛,那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焦躁。
她对甲甲就是如此,而且当时莫明其妙的,她脑海里浮现一个词:“大甲”。于是她就这么试探的唤了甲甲一声,结果惹得甲甲满地暴走,哞哞的低叫个不停,还把人家的柴门凿了好几个洞……
哦卖噶,她也真是醉了!
后来,那个少女告诉她,她半昏迷的时候,曾唤过她的穿山甲“甲甲”和“甲大王”。她因此想起了醒来时,少女和那只“哞哞”叫唤的野兽,也想起了他们的谈话。
她那时还觉“甲甲”和“甲大王”的名字比较配“甲甲”的。
再者,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叫出“大甲”时,脑海中与之相呼应的并非甲甲这样的小兽,仿佛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兽类。
具体长什么样,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有那种模糊的概念,觉得“大甲”块头庞大,大到令人恐怖的地步。
这很奇怪,连她自己都觉得疑惑。
再就是九龙轩辕弓,那少女把黑乎乎的弓和箭囊推到她面前时,她起初一怔,脑海里有什么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惊讶所代替。
此时此刻,她都能想起自己当时的话。
“这不是轩辕族的宝弓吗?怎么被弄的黑漆漆的了?谁干的?”
说完后,她立刻就懵了!而那位少女也懵了,她愕然地问她:“这不是你的弓和箭吗?难道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吗?”
她想说是我的弓,可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印象,仿佛这弓并不是她的,而是某人送给她的……不,不是送给她,应该是送给别人的……
可是到底是送给谁呢?而且,那个送弓的人好像是叫轩辕什么……叫什么来着?
口胡!反正她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似乎有两套记忆,一套记忆是她的;一套记忆是别人的,但她的记忆一直被打压,屈居弱势,别人的记忆占据了上风,让她的记忆有志难伸。
关键是,别人的记忆也是模糊而零乱的,并不是很清楚,弄的她都以为自己要得神经病了。
而且她现在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无论她怎么捶打脑袋,脑子都是混乱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有许多熟悉的东西和画面,似乎只要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她就能想起一切!脑海里所有的画面也会喷薄而出!
可每每总会在临界点那里停滞不前,给她一种“只差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就想起来了”的抓狂感!
这滋味实在不好受,她不想时时抓狂,但实在是快被逼疯了。
再有就是关于她的名字,跟甲甲一样,名字在她舌尖打滚,可她同样死活说不出来!不过却知道“十二”对她来说非常重要,重要到只念着这名儿,她都觉得心间流淌的是暖流与淡淡的幸福!
而且要命的是,当人家问起她的命字时,她的脑海里会隐隐约约地浮现挺模糊的“龙女”两字……
她也是醉大发了!她心里清楚,这不是她的名!
总而言之,她觉得自己撞邪了!指不定是夜路走多了——遇到鬼了。
她一手抚着甲甲身上硬绑绑的鳞片,一手轻捶自己的额角,有种敲开脑袋的冲动!
此刻夕阳西下,淡淡的余辉笼罩着这个农家小院,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出几分如画的诗意,可这一人一兽皆无心欣赏,各自郁闷着。
云绯城推门进小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十二娘,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她朝顾还卿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小竹篮,步履款款,姿态优雅的行了过来。
距离救顾还卿回来,已经过去了月余,仲夏时节,南阳的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尽管已是傍晚,但闹腾的蝉声依然在嘶鸣。
当初,未免顾还卿被慕听涛发现,在慕听涛寻来之前,谢轻衣便用牛车载着云绯城、顾还卿及冯奶娘离开了坪山峡。
那个时候,顾还卿不好装着还未醒来,更何况她已察觉到谢轻衣武艺超群,非一般人能及,她若再装下去,没准会被那少年发现。
身上有伤,头也疼的厉害,但都在能克服的范围内——她不是吃不起苦的娇小姐,经过最初的混乱、迷惑、震惊与稀里糊涂,然后一切便沉淀下来。
她慢慢的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自己的处境,同时与云绯城和冯奶娘攀谈起来。
她的境况叫人同情,云绯城和冯奶娘皆以为她是因为遇到了恶人,所以惊吓过度,以至于脑子吓出了问题。
她顺水推舟。
因为她要养伤,且不知道家在何处,要去何方,孤伶伶的一个人,怪可怜的,云绯城也不能把她半路丢下,不然她要是再遇到坏人,岂不是白救了?
于是顾还卿问云绯城要去哪,云绯城说要去南阳。
彼时,顾还卿已经知道云绯城原是洛国大户人家的小姐,由于洛国被龙浩父子占领,云绯城的家人皆死于战乱之中,她在家奴和护卫的拼死保护下,从洛国逃了出来。
已经逃了一年多了,起初逃到夜焰国投奔一个远房的亲戚,并带着家奴在那亲戚家里住了下来,谁知好景不长,安定的日子没过多久,那亲戚一家财迷心窍,竟然想将她卖给富商做妾。
云绯城只得再次出逃,带出来的家奴皆因为要保护她而一一丢了性命,现如今除了一个奶娘和一个贴身护卫,她再也无别的人可以依靠了。
幸而她的贴身护卫很能干,武功又好,不仅能护她周全,还能让她有余力救治顾还卿。
顾还卿一听,顿时同情心泛滥,再加上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也要报答不是!故而她豪气万分地叫云绯城不要怕,她也可以给她依靠。
就这样,在谢轻衣的多方思谋之下,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了夜焰,顺利地到达了南阳。
南阳即便有亲戚,云绯城也不敢去投靠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决定还是自力更生。
——冯奶娘拿出几样藏的妥妥的首饰,让谢轻衣拿去典当,换了银子,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买了一间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就成了他们暂时的落脚处。
走一步看一步吧,云绯城也不知道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
不过她倒挺喜欢顾还卿和甲甲的,尽管顾还卿的脑子有问题,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有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而且顾还卿的双腿还有毛病,跟个老婆婆似的,筋脉萎缩,肌肤枯瘦而苍老,但瑕不掩瑜,这丝毫不妨碍云绯城对顾还卿的欣赏。
此刻,她提着去山上摘的野果,拿来跟这一人一兽分享。
甲甲对素食不感兴趣,除非那素食沾了顾还卿的血,不然它是不怎么动尊口的。只瞄了云绯城的篮子一眼,它就意兴阑珊,随后悒悒不乐的爬走了。
“哎!甲……甲……”云绯城望着它一扭一拐,极度抑郁的小身板,知道唤不回,不禁对顾还卿道:“十二娘,它似乎心情不好。”
“嗯。”顾还卿点点头,她也心情不好。
不过,她还是接过云绯城递过来的野果,慢慢的送入口中,优雅的吃了起来。
“十二娘,你不是普通人吧。”云绯城拖了一个小马扎,坐到顾还卿身边,澄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已经将养了一段日子,顾还卿的气色渐渐缓过来了,不若之前那般虚弱了。
时值今日,云绯城犹记得初见顾还卿的时候,她的脸色苍白如雪,衬着一双剪水秋瞳格外的漆黑清亮,宛如泡在水里的黑琉璃,水光荡漾,眸底星星点点,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之美。
彼时顾还卿还着男装打抢,云绯城却只觉惊艳莫名!不相信世上有此美的让人侧目的男子。
后来知道她是姑娘家,她也为之失笑。
不过抛开顾还卿的腿,她的确是一个美得让人无可挑剔的绝代佳人,她肤白貌美,一双明眸堪比宝石,美目流盼犹似画中仙,连云绯城这样的少女看了都怦然心动,何愁男子不心悸?
况且顾还卿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高雅、大方,无论做什么都透着难言的美感及优雅,一看就不是寻常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
云绯城觉得她的身世必定不平凡。
顾还卿侧眸看她,弯唇轻笑,柔声道:“也许吧,我现在正糊涂着呢,等我脑子好了,我说不定会想起我原来是哪国的公主呢。”
“指不定真是,你看起来不比任何公主逊色,只比她们强。”云绯城暂时忘了自己的困境与心底的忧伤,嫣然一笑。
看着她如花的笑靥,顾还卿却莫名的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神色黯然地道:“公主不公主的,那都是笑话,我倒是羡慕你青春无敌,正当妙龄。”
云绯城年约十五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生得长眉妙目,唇红齿白,五官清秀绝俗,气质淡雅如菊,兼之她谈吐文雅不凡,举止优雅动人,一举一动都看得出受过良好的教养。
顾还卿反倒觉得她这样正好,美得恰到好处,多一份嫌艳,少一分嫌俗。
闻言,云绯城脸上的笑容尽失,垂着精致的眉眼,有些落寞地道:“可我命不好。”
顾还卿微怔,就见云绯城红了眼圈,低声而难过地道:“十二娘,实不相瞒,我本是洛国的安阳王之女,洛国被灭时,我父王战死,娘亲殉情,我的兄长们也死于乱箭之下,唯有我……”
她越说越难过,眼泪漱漱如断了线的珍珠,哽咽地轻泣:“……唯有我,父王和母妃早早的安排人护我逃了出来……”
顾还卿伸手握住她薄削的肩,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她早猜出了云绯城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是这样。
“我有时候想,我与其这样苟且偷生的活着,倒不如像哥哥们一样……为父王战死沙场……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