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灵成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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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十年,继东越、南唐、西楚、北苍四朝覆灭的第十年。
神罗都内,一万铠甲森然的甲士,手持斧钺,脸负青铜阎罗面,肩扛青铜棺墩,棺墩外刻着鸟兽花纹,狼狮虎兽。
在森然甲士的前五列,五人抬着一小棺椁,十人抬着一大棺椁,大小棺椁约莫有数十个。青铜阎罗负面,看不清甲士的面部表情,一双双露出来的冷漠双眼却如一潭古井,没有一丝的波动。
一万甲士,两百大小各异的棺墩,安静地矗立于神罗王朝的唯一赫然的宫殿外围。这一切只因宫殿内的那个男人,天下一统后,说了一句话。
百万亡魂不入,孤誓不称帝!
此刻的神罗王朝这唯一的中央枢纽,整个城内一片死寂,恍若一座死城,却有血腥之气弥散。
平常的百姓家,早早的就关上了家门,扑灭了炊烟,秉着呼吸,战战兢兢的蜷缩在简陋的木床上。家里的一些大人,披着不断缝缝补补的麻衣,用双手紧紧地捂住家中小孩儿的嘴巴,深怕从指缝中蹦出一声哭啼,而后果也许是全家抛尸荒野。
神罗都内的空气如凝滞一般,连飞扑着翅膀的报春鸟,也在神都的上空荡然无存。只有一丝血腥气在这个如同森罗地狱的城内,撒着欢,肆无忌惮。
“恳请吾王称帝!!”一道集聚着万人的声音如雷霆乍现,在神都上空凝聚,合成一柄剑,刺破了苍穹,直斩云霄。而后,集聚着万人的声音犹如被天神随手丢弃的雷池,刺啦着从苍穹划落,欲遇山焚山,遇地裂地。
奔若惊雷,迂回婉转,反转不决,不过如此。
一起齐呼过后,整个天空又静了下来,整个神都似乎又被阎王拉回了森罗地狱,不过这股浓浓的血腥气,也许真的只有地府才能媲美。
神都内,钦天监。
森森白骨数十具,散落在一个祭台四周,祭台三丈,高五丈。是钦天监专门观察气运,为皇室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的专有司门。
钦天监作为一个独特的机构,自古以来不对外人开放,就算皇子龙孙误入钦天监,也逃不过斩首的下场。
东越,南唐等四国覆灭后,完成天下一统的神罗皇帝更加重视钦天监,特传下一道旨意,钦天监监正可面君不跪,职位可封万户,赐号“高崇”。
在天下一统后,整个神罗王朝在忙碌着破万教,独尊道术的风浪尖头,这一道圣旨可知其份量。
原本钦天监一直是观察气象之用,可在天下一统前,神罗王朝还是一个在四国间左右逢源,狭处逢生的小国,故一直被四国朝臣戏称为“左右国”,而神罗皇帝更是被戴上“左右君”的戏称。
可在神罗国号改为“天和”的前一年,神罗皇帝的寝宫外,飞来了一道紫芒,据说凝而不散,紫芒伴着丝丝金色的光晕,在寂静的天空中,化作“天和”两字。
据神罗皇宫中当值的宫人说,当夜,神罗皇帝噩梦连连,如恶鬼缠身,凄厉的叫声在深宫大院响彻四方,绕梁不止。
翌日,神罗皇帝外出巡视军队,在荒郊野外,遇一道士,道士身穿阴阳袍,双鬓垂绍,隐有仙家气派。神罗皇帝见之大惊,如雷霆乍现,当下惶恐下辇,让道士坐辇,自己徒步而行。
回到神都后,神罗皇帝将道士迎向钦天监,次日,神罗改国号为“天和”。
天和元年,钦天监移至皇宫,神罗皇帝几乎都待在钦天监,看着道士一次次推衍,而在暗地里,神罗帝国的精锐虎师“黑岩军”却秘密开往东越的边境。
三日后,神罗皇帝从明显衰老十年的道士手里接过一物,当下神罗皇帝纳头就拜。
十日后,东越灭国,东越皇室屠杀殆尽,东越剩下的五万残兵,全部被活埋在东越的秦川河畔,天和元年,神罗吞噬了东越,“黑岩军”所过之处,不屠戮平民,不抢占土地,唯独对东越的皇室和士族屠杀殆尽。
那一年,鲜血染红了大地,狼烟倾覆了苍天,白骨铺遍了荒野,悲恸传遍了山川。
后世士族记起那一战,歌曰:黯兮惨悴,风悲日醺。逢断草枯,凛若霜晨。鸟不飞下,兽铤亡群。鬼哭三军,天阴则闻。
天和四年,神罗王朝又以雷霆手段,仅用了五日便攻破南唐的国门,神罗皇帝亲负铠甲,亲眼看着南唐的皇帝悬梁自尽于前,南唐皇帝自尽前,满脸怒容,手指神罗皇帝,神色凄惨而悲。
“神罗王朝不过在四国之间苟延残喘,你竟敢乱改天数,篡夺气运,这无异于自寻死路,你更是串联妖道,借阴司噬魂,屠杀士兵,你难道不知万众有人气,岂是阴兵可噬?你灭东越,转而灭我南唐,可你气数已尽,朕在下面等你,等你三族尽灭,亡魂缠身,那时我们再斗上一斗,哈哈哈……”
秋风萧萧杀人愁,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今世王孙侯,来世岂烦忧。
南唐皇帝高唱着这首南地乞灵歌,慨然赴死,据言,神罗皇帝大怒之下,将南唐皇帝的尸首,亲手砍了一百零八刀,刀刀入骨,将以“雅帝”著称的南唐皇帝剁成了一堆碎肉。
南唐继东越后覆灭,这让西楚和北苍两国惶惶不可终日,西楚皇帝胆小怕死,更是忌惮于神罗王朝越战越多的“黑岩军”,主动派遣了使者,携带了传国玉玺和西楚唯一的公主前往神罗议和。
西楚皇帝在议和条列上,自愿以属国自居,更以西楚公主作为姻亲的纽带。
神罗皇帝同意了议和,两国结为联盟。并在天和六年,神罗皇帝挟两国之师,直接灭了不肯投降的北苍。
从此,五国还剩下两国,就在西楚皇帝长吁一口气,以为终于保全了根基的时候,神罗军队乘势直接屠杀西楚军队,挟着胜利之师,攻破西楚国门。
相传,许多西楚忠臣大儒在神罗王朝攻破西楚国门的时候,纷纷破口大骂西楚皇帝的昏聩无能,那一天,除了侵染了大地的血河,苍穹下全是滔天的骂声。
天和八年,天下一统。整个大陆上,只有神罗王朝矗立。神罗王朝仅仅用了八年,便灭了盘踞四周的大国,杀了百万的将士,埋了十几万的四国遗孤鸿儒。从此,苍穹下只有神罗王旗树立。
而在神罗王朝那些将军以为天下一统,可以列土封侯的时候,神罗皇帝坐在一匹像从血池中奔出的血马上,眼神冷冽而寒,他环视四周一脸狂热的将卒,冷冷的说道。
“百万亡魂不入,孤誓不称帝!!”
钦天监内,三丈祭台上,一个枯老的身体盘膝而坐,一身阴阳道袍,一双枯木般的双手,只有一双如浩瀚星辰的双眸,决然而具神采,更如一双岁月的眸,一眼可让树木枯,一眼可让山河逆。
整个钦天监内,头顶一片星空,星辰昊宇,紧密罗布。这是钦天监专用来观气象,测国运的星罗盘。凡战争开端,一国之君都会来钦天监,要求监正测气运,如果气运如虹,那么意欲着这场战争不打先胜。
离祭台三丈处,身穿明黄龙袍的男子,负着双手,双眸虽不比老者的浩若星辰,可双眼开阖间,一股睥睨天下的气质,望之让人胆怯。他看着死意缠绕的老者,虽然他已经位极人皇,眼底仍保留着点点的敬意。
“帝师。孤曾言,百万亡魂不入,孤誓不称帝。如今离四国覆灭已经两年,不知这昔日战场亡魂,被星罗壶吸收了几许?”
神罗皇帝双眼淡淡的瞥了几眼祭台四周的森然白骨,白骨是一具手握战戟高达九尺的骸骨,骸骨白面圆润散发着点点荧光,而骸骨之下,有一匹举蹄前奔的骨马,似乎即使已经死亡,也要举戟去捅破天。
而祭台四周这样的骸骨,足足有八具,此刻八具骸骨分散在祭台四周,按照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个方位停立。每一个方位上,又有一颗黑色的石头悬立在每一具骸骨头顶三尺处。
丝丝黑气如被吮吸一般,由骸骨头顶被吸出,钻进黑色的石头,而当黑气进入黑色石头,祭台中央的老者如受到滋润般,竟然有了一丝力气,将身前散落的五块漆黑的龟甲,拾在手里,然后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全数被漆黑的龟甲吸收。
龟甲吸收老者这口精血后,自动悬空,开始散发出黑气,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极速旋转。随着黑气由骸骨头顶的黑色石头吸入,再由龟甲散出,整片祭台已经被黑气弥漫,老者的身影被黑气遮挡。
随着时间推移,黑气翻滚,黑气中出现了数之不清的身披不同铠甲的甲士,手持制式各异的长戟,随着黑气不停翻滚,甲士开始在黑气中组队冲锋,这赫然是一场战场的画面。
整个钦天监内,被一种诡异却凶悍的气息充斥着,神罗皇帝神色淡漠的看着这一幕,他当年亲披战甲,转战四国各地。而祭台四周的那八具骸骨,就是他亲自斩下头颅,而这八具骸骨随便拎出来一具,放在五国的时代,也是镇守一方的骁勇名将!
随着黑气中出现的甲士越来越多,头顶的那片星空,如湖泊一般开始出现荡漾的涟漪,一只整个雕刻着星辰的葫芦浮出,星罗壶的出现,祭台上的黑气如受到冲撞一般,开始更加急速的翻滚,黑气中的甲士提戟夹马,开始更加凶悍的冲锋。
星罗壶就像一只远古饕餮,开始疯狂的吞噬着黑气,黑气中的披甲甲士,也乱了阵型,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吸力,颠覆着被吸入星罗壶内。
身穿明黄龙袍的神罗皇帝,此刻背负着的双手轻微的颤抖,显然即使他已经站在了众生之巅,也难以掩饰他此刻心中的激动,他看着祭台上不停减少的黑气,胸中宕峦起伏,双眼出现了不符合他身份的激动。
“孤虽然已经坐拥天下,可拥有了权利,无趣。论到富贵,孤一旨便可笼络整个天下的财富。只有长生才是孤的祈望……”神罗皇帝双眼看着不同翻滚的黑气,言语虽然平淡,如自言自语,可他眼中的那种渴望,却如点点星火,瞬间燎原。
“王上,百万亡魂已入,今日便可君临天下。”嘶哑的声音从黑气中缓缓传来,他似乎已经太久没有说话,记得他上一次说话,还是十年前,他折损阳寿,换取的一物。
当他将东西交到当时还是“左右君”的神罗皇帝手中时,说了一句让神罗皇帝想起都会恍惚的话。
“王上,某一生只能卜三卦,一卦助王上一统,报知遇之恩。一卦为王上吸取百万亡魂,让其不得侵蚀龙体。最后一卦,某也不知什么时候卜算。”
此后,那名神罗皇帝在荒郊野外遇到的道士,便一直待在了钦天监,十年未曾移动一步,十年未曾开口说话。
“孤靠你一统天下,孤便尊你为帝师。只要你活在世间,道术便是神罗正统。你便是万道之祖!这是孤欠你的,也是你应得的。”神罗皇帝轻声言语,如一道誓言,刻上了神罗的烙印。
神罗皇帝收敛了异常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