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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光之隐语,暗之王座-第36部分

小说: 光之隐语,暗之王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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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凌纾微笑点头,心中涌现着对他深深的感谢和钦佩。从不端架子的,通达透彻的延王陛下,在用那样含蓄的赞许和鼓舞,开解她这么些日子一直无法放下的心结。

    ******

    雁国内海的一侧地势突出,分隔开黑海和青海。而那隔开黑海和青海的,就是艮海门。过了艮海门以后,从国都靖州的港口着陆,凌纾跟随着一位陛下和一位太子继续传说中的翘家游历。

    “所以说……利广大人也就罢了,为什么您翘了那么久的‘工作’却还没人来寻啊?这会不会是所谓的沉默的越久,爆发起来就越可怕?!”听说雁国的几位重臣,训斥起主上来,那可是从不犹豫、毫不客气的啊!

    “喂喂,为什么利广就不用被质问啊?”牵着名为“玉”的驺虞,尚隆不满地说道。“那家伙在奏国也是身兼要职的啊!”

    “再怎么‘要职’也比不上您的……”利广微笑地答道,“要知道,奏国在南边,这北方国家的事态本就知之甚少。所以我出来一趟,体察各国情况,也算是办正事呢!”

    “……得了吧,是哪个家伙外出鬼混回去以后连家里的正门都不敢走,非得跳自家台辅寝宫的窗户啊!”

    “这个……”利广为难地道:“谁让昭彰的脾气最温柔,从不随便发火呢!”

    “哼,真敢说。”尚隆的鄙视之情一闪而过,然后神色向往地喃喃道:“听说宗麟是个玲珑有致的大美人,向仙女一样受人景仰呢……”

    “够了,你这个放荡的家伙别想把主意打到我家昭彰身上来!”利广一脸嫌恶地道。

    “……”凌纾在一旁憔悴地默默抚额。亏她之前还为自己将要与这两位闻名于世的大人物同行而惴惴不安了好一阵子,结果相处久了,那两人也不再掩饰地显露本性后,凌纾那莫名的敬畏感终究败给了无力感。如同此刻,她只想在心里狠狠吐槽:够了吧你们这两个不相上下的二货,这样的面孔是要让那些对你们敬仰得要死的子民情何以堪啊!

    就这样一路且行且闹地往内陆前进,在进入了艮県后,尚隆声称自己有点私人事务要办,这么说着就不负责任地将凌纾和利广丢下,自己坐上骑兽张扬而去。

    凌纾微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身形逐渐变成小黑点,回头望了利广一眼,对方脸上半点意外都没有。真、真不愧是互相知之甚深的好友啊……才感叹了一声,就听利广对她说道:“别介意,风汉那家伙就是这样的性子。”

    让一国太子对自己说,别介意另一个一国之王的任性行为,她是何德何能啊!凌纾默默内牛,面上却点点头,笑道:“我知道的。”利广和尚隆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的恶劣一面只对自己熟悉的老友展现,对于还不太熟的凌纾,他一直都保持着温和有礼的绝佳风度。简言之,这是个慢热的人。

    凌纾最擅长和这样的人相处,所以在即便尚隆不在的这几天里,她依然过得挺不错。

    跟着游历经验无比丰富的利广找到一家环境和饭食都颇为上乘、但价格却十分公道的舍馆住下后,凌纾就时不时去街上走走。而雁国的城镇果然不负它的盛名,从建筑到民风无不洋溢着一种开明又包容万象的感觉。果然,是只有那样的王才会创造出来的国家啊……

    这一天,凌纾在艮県关卡的附近注意到一个布告板。那布告板被十分细心地置于细长的、小屋一样的墙和房顶的包围下,不会受到风雨的侵袭。反倒是旁边的一个官差,站姿艰难,仿佛没有多少立足之地。

    见到凌纾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看,那官差出言道:“你,有什么事吗?”

    凌纾迅速摇摇头道:“没事。”她指着那块布告板,“请问,这是发布什么消息的?”

    那官差道:“你不是雁国人吧?这是骑兽家禽之令,又称四骑七畜之令。主上在几百年前颁布的诏令,增妖魔于骑兽家畜之列。”

    增妖魔于骑兽家畜之列……凌纾微愣,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利广的声音,“大元元年,上发‘骑乘家畜之令’。骑自古来为马、牛、妖兽。自此增妖魔为四骑。敕令于各社、城门、里闾张布。自青海、黑海沿岸至金刚山之国土,皆发布此令。”

    凌纾回头看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着自己来的。只见利广目光只是稍稍和她一接触,微笑着继续说道:“……俯看十二之国,于三骑六畜增加妖魔者,唯有雁州国。”

    “……”

    被利广带离那布告板,凌纾跟在他身后缓缓地走着,半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利广回首看了看她,道:“在不解那道诏令吗?”

    凌纾抬头,“唔……也不是很不解。”她隐约有点印象的,那道增妖魔为骑兽的诏令,好像是发布于当年雁国的一件大事平定之后。到底是什么事呢……她努力想着。

    旁边的利广不知有意无意地,彷如自言自语道:“大化二十一年时,元州侯之子斡由妄图谋取延王的王位,举兵作乱。延王不惧,亲赴元州州城顽朴讨伐叛党,历时月余,平定骚乱。斡由在顽朴被斩首那年,延王改元为白雉。”

    有了利广的释疑,凌纾浑身一震。她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件事。似乎因为治水而起,元州令尹斡由为达目的,似乎还囚禁了延台辅六太。其中还有一个人物……好像是叫什么夜来着,身边不离一只妖魔,和六太之前是好友。凌纾知道,这个人便是如今黄海中守护旅人的犬狼真君。

    那尚隆的那道诏令,恐怕也和他有关吧……

    “又到了这个日子,那家伙怕是去了霄山吧!”

    “霄山?”

    利广颔首,道:“那里,有元伯斡由的坟墓。”

    “……”短短几个字,却包含着所有未出口的深意。凌纾不傻,她默默地怔神了一会儿后,又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是去悼念的么?

    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件不为人知的刻骨铭心的往事,就连那般开朗豁达的延王也不例外。但换个角度去想,或许真是因为经历了那许多刻骨铭心的往事,才会使他如今变得这般超于一般人的豁达通透呢!

    几天之后,尚隆又没事人一样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满不在乎地插科打诨,还表示自己在碧霄山下邂逅了多少位美女。只不过这一回,凌纾没有太多嗤之以鼻的心情。

    眼见她反常,尚隆不解地扯过利广,悄声问询。利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大概是太过感同身受了吧……”

    “啊?在说什么呀……”

    利广不语,只是默默微笑。那是个敏感又细致的孩子,但还是不够成熟。对于身边这个自愈能力超强的家伙,何须同情心泛滥以至于此啊!

    那一天他们继续行程,当晚由于行至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人只能寻到一处野木,在其下休憩。

    凌纾帮着利广升起一堆篝火,听他解释这样做不仅能防妖魔野兽,也可防不轨之人偷袭。

    她心想,要是这样也能被劫了,一同露宿在自家地盘的延王陛下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远处枕着自家骑兽的尚隆目光淡淡地望着深沉浓黑的夜色,在不时炸起的火星映衬下,有种莫名的沧桑感。

    凌纾正想给这人送点干粮过去,却不防他突然开口道:“先前在艮県那里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急报,我觉得这事你迟早都会知道,还是现在就告诉你吧!”

    凌纾微微一愣,“……什么?”

    “……刘王露峰,七日前往蓬山自请退位,天帝允,崩于蓬庐宫后麓。”

    “……”

    另一头,不知在做什么的利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

    凌纾手中的食物像是忽然有了千斤重一般,令她拿也拿不稳,颤抖着,似乎马上就要掉到地上。但也只是马上……指尖上稍稍地一用力,紧了紧那快要脱手的东西,她几步走到了尚隆身边,将食物先交给了他,才淡淡地“哦”了一声。

    “啧,还以为他可以改好了呢……没想到,走得比我想象的、还快啊……”

    利广沉默了片刻,道:“麒麟生病,则王失道无疑。倘若有决心改之,天帝就会再给一次机会,麒麟也会病愈……但会这样做的王少之又少,基本没有。一旦偏移了,几乎便会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倒塌。”

    “……”凌纾微垂着头,轻声道,“那家伙,真是的。就不能多坚持一会儿吗,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知错就改的美德,都不懂得坚持。”

    尚隆看着她这似乎与平时并无多大差异的表现,道:“凌纾,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一下子认出你么?”

    这个疑问显然在凌纾心里深藏已久,她微微抬头看了眼尚隆,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尚隆道:“因为我这趟去柳国本来想要找一个人接待一下的啊,结果传书给那人,他却表示自己有点事脱不开身。哼,不仅推了我的约见,反倒还拜托了我一件事。”

    “没错,就是想让我收留辞了官的你一段时间。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确保你的安危。那个臭小子……还真敢使唤啊是不是!”

    “……”凌纾再一次怔忡,心里泛起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感受。虽然没有点明,但尚隆所言之人,会为她做这样安排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既然还有余力安排自己这微不足道的杂事,想来那所谓的罢免入狱也奈何不了他吧!

    “嗳,那家伙爱使唤的毛病真的是没得救了……”她轻轻感叹,“您就别同他计较了罢!”

    “……”相似的话语让利广多留意了她一眼,却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他与尚隆对视,对方微微一颔首,表示会留心的,利广这才放下心来整出铺盖准备睡觉。

    入夜,本当是沉眠的时刻,尚隆却毫无预警地睁开眼。目光往边上一转,发现凌纾果然不在原位上。他无声地起身,动作轻巧灵敏。不过才一起身,就发现了那姑娘的所在。未免惊动了她,尚隆又悄悄地躺了回去,只是装作不经意地转了个方向,方便他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情景。

    幸而火堆没有被熄灭,可以让他清楚地看到那一边的景象。只不过……尚隆必须得承认,自己从没见过这样一种哭法。

    那样的哭泣,像是悲伤到极致,却克制地没有发出半点声息,连过大的喘气都没有。只有眼泪汹涌而下,眉头难受地紧蹙着,那样的伤心,简直像是失去了什么无法挽回的珍宝。仿佛一个不经意间已然遗憾地错失了什么,再也找不回……那样的难过。

    尚隆微微皱眉,看着她从哭得背脊都在颤抖到逐渐的失了力气,放松了一直紧攥着的双手,却仍旧不时地有泪珠顺着之前的痕迹继续淌下。

    其实是一点都没美感的哭泣……却让尚隆由衷地一叹。终究没有出声制止,沉默是最恰到好处的安慰。

    直到非常多年以后,再回想起这一幕,他便有所释然。因为这一晚那番彻底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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