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艳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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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需要她挺身而出,别无选择!
但是,那是去死吗?仅仅去死,倒也简单。
那是另一种死法,忍辱负重,在敌人面前卖弄风情,在敌人怀里忍受蹂躏,头上悬着利刃,还要含笑求生!生不如死啊!
想到这里,姬昌血泪往心里流,越发沉默。
终于,他站起来,抚着那木措的肩胛,拉着女人的手,倾诉了埋在心底、几乎是搅和着血泪的字字句句。最后,他刻满犁沟的脸上布满庄严,枯皱的嘴角流泻出亘古罕见的颤抖,幽暗深邃的眼窑里闪出兵戈血刃般的光芒,说:
“我的爱妻,周塬万民的生死存亡,全都扛在你肩上了!比泰山重,比死难!”
那木措愕然睁大茫然的眼睛,像被惊天霹雳惊吓一般,扑到姬昌怀里,昏死过去……
姬昌把她揽到怀里,不吃不喝,不说话也不动弹,像守护神灵一般,虔诚地抚摸她的浓发,她的肌肤,直到将她冰冻的心口融化成泪水,如倾如泻地喷溅出来……
姬昌守着那木措度过了几个难熬的日日夜夜,便决定赶往西戎,亲自向西戎国王陈述西周面临的困境,并当面向西戎王请求宽恕,尽管这是一次既痛苦又窝囊更是有失尊严的串亲活动,但他还是决意这样做。
这是他认真思考后作出的决定。那木措是西戎王的公主,因为感激他的真诚,才把女儿送给他,表面看似简单,其实是一桩友善交好的外交举动,因为有了那木措这桩姻缘,西周和西戎才保持了十多年和平共处的局面。两国之间和睦得就像亲戚一样。如果那木措被殷纣夺走,自己又不作解释,不仅会引起西戎的不满和记恨,甚至因为误会而产生隔阂与报复。果真如此,联合西戎,共同抗商的筹划就会土崩瓦解,西周的退路也会因此切断。
西戎是个充满血性的部族,骁勇善战,决不轻易服输。他们与殷商结有世代血仇,尽管他们的先祖被殷商打败,他们的后代却不肯臣服。就像坡上青草,割了一茬,又长起一茬,时刻窥视着殷商的富足,乘机就会集结起来进行袭扰和掳掠!而西周恰恰成了殷商西北的门户,和西周交好,借道袭商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倘若西周逢迎殷商,同样会成为他们的敌人,袭击西周对西戎来说,易如反掌。
西周要想摆脱殷商和西戎的夹击之势,并且达到复兴的目的,必须联合西戎。
姬昌不怕奚落,不怕嘲讽,不怕丢脸,不怕掉份儿,哪怕西戎王骂他个狗血喷头,但他决不肯服输,也决不会承认无能和软弱。
暂时的忍耐,是为了强烈的报复。
表面的退却,是为了来日的反攻。
伪装的无能,是为了将来的伸张。
能屈能伸,乃大丈夫本色!
知退知进,方大英雄气概!
他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能够说服西戎王,并且能得到同情和帮助。
但是,姬昌的行动还没有实施,殷商的铁骑就滚滚而来,又一次包围了西周残颓的城堡。
钦命大臣费仲竟然骑在马上,端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气派,手中晃动着金牌,大声呼叫:
“周侯姬昌接旨!”
随着喊声,一群甲士如狼似虎地闯入大帐,拖着姬昌,按倒在费仲马前。
费仲并不下马,仰面朝天,颁宣了纣王的旨意:“周侯姬昌犯有谋反之罪,既愿归降,须戴罪立功,效忠商王。尔却阳奉阴违,抗缴鹰贡,朝廷尚未放归,竟敢私自逃遁,罪当不赦,但念其年老体衰,不加追究。今派专使迎接那木措入宫伴君,即刻起程!如有意抗旨,可持金牌调函谷守军,踏平西岐,屠城灭种,永绝后患!”
姬昌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神情坚毅。
西周的文臣武将怒视费仲,咬牙切齿。
姬发怒火冲天,破口大骂:“殷纣欺人太甚,禽兽不如!这种霸人妻女的强盗也配做人君吗?”
姬昌强忍悲愤,厉声呵斥:“姬发,不得无礼!朝廷大事你懂多少?”
姬发跪爬到姬昌面前,大放悲声:“爹呀!大丈夫宁可杀不可受辱!这样的奇耻大辱,你也咽得下吗?”
姬昌怒视费仲,咬碎牙关,断喝一声:“来人!”西周武将们应声而起,拔刀出鞘,期待周侯令下,就将费仲拖下马来,乱刀砍成肉泥!
费仲吓得面如土色,勒马大叫:“姬昌,你敢抗旨吗?我现在就砍掉你的人头!”
商军甲士一拥而上,快刀利刃凌空悬起,架在姬昌脖颈之上。
姬昌口吐鲜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大、胆、姬、发!口吐狂言,押下去重责五十军棍!”
众将挥泪,押走姬发。
姬昌仰面说道:“费大夫请帐中歇息,容姬昌稍事安排,即刻送那木措上路!”
费仲挥挥手让甲士退后,洋洋不睬地说:“周侯不必客气!山高路远,我急着起程哩!”
姬昌走进大帐,脚上好似套上镣铐。
大帐中一片死寂,松明子跳动着战栗的火苗。
那木措如同石人,冰冷的泪水湿透了周身衣衫,板结的面貌没有丁点儿活气。
姬昌走过去想抚慰她,却连一字也吐不出口。
那木措从嘴缝里挤出几个字:“侯爷,奴婢走了,你要关照自己……”一缕血丝自唇角流出,在脖颈上凝结成刺眼血花。
姬昌双膝跪在她面前,伸出手去轻轻替她揩去血迹,然后郑重地叩了一个头。
那木措猛然抱住姬昌,嘶声悲泣:“侯爷,你千万不要忘了奴婢,不要忘记把奴婢接回周塬来呀……”
姬昌肝肠欲断,低声泣诉:“爱妻呀,你难道不懂我的心吗?你就好好活着,等我接你回到周塬吧!这一天,会有的!”
那木措将一绺乌发塞到姬昌手里,说:“奴婢本是西戎女人,承蒙周侯错爱,此生足矣!我生是周侯的人,死是周侯的鬼!无论去到何方,奴婢的魂灵都贴附在夫君身上……”
姬昌看见帐前商朝武士虎视眈眈,急忙推开那木措,断喝一声:“拿酒来!”
姬昌捧起酒碗,双手擎起,恭恭敬敬递到那木措面前:“爱妻深明大义,就请喝了这碗壮行酒吧!”
那木措接过酒碗,仰面狂饮。
周围的仆佣们长跪不起,放声大恸。
姬昌从腰间解下牛角弯刀,留下尖刀把刀鞘递给那木措,庄严地说:“终有一天,刀鞘重合,咱们再团圆吧!”
费仲等得不耐烦,喝令武士催逼。
姬昌挥挥手,让仆佣扶那木措走出大帐。
黄土塬上,铁骑滚滚,旌旗飘飘。
那木措坐在车仗中,苦泪如泉,一步三回首。
西周的文臣武将送至大路,挥泪长揖……
周塬百姓十里相送,悲声不绝……
姬昌站在一座土坡上,目送车仗远去,宛如风中老树,白发如烟……
同人卦纣王精心建“三师” 姜尚佯狂说痴语
商王帝辛毕恭毕敬伫立在宗庙祭坛前,在侍臣服侍下摘去王冠,披散了长发,又脱去了袍服,脱去了内衣和护心韧甲,最后一丝不挂,赤条条站在石板地上。
尔后,由祭司上前,二人抬起水瓮般大小的铜釜,兜头将清亮亮的温水哗啦啦倾倒下来,头发被浇湿了,水光粼粼,水珠溅落,犹如一道黑色瀑布。接着又倒下一釜,顺着脊梁冲泻而下,好似山泉沿着山石冲刷,他那魁伟若峭壁陡崖般的躯体闪烁出青铜般的光泽。跟着又是一釜,清水如天雨倾泻,把他健壮的肌肤都浸透了,好似一尊刚刚经过烈火浇铸的铜像,闪着刺眼的幽光,轻轻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宗庙森然,光线幽暗,香烟袅袅,笼罩出一片云蒸霞蔚的诡谲和庄严;四壁刻满龙、龟、凤、麟四灵图腾,正中高悬一只神鸟变形的图腾,瞪一双硕大的眼睛,抖一副张扬的羽翅,脑袋高扬,仿佛衔一枚巨大的卵,摇摇欲坠。那是〖XC商。tif〗,即商,既是国号,又是图腾,是上天恩赐的神物,才有了商的始祖。所以,这只神鸟具有至高无上的神圣。神案上依次排列着历代先王先祖的木主神位,乌压压组成一座座山峰,高大伟岸,巍峨入云,压得帝辛有点喘不过气来。每次裸身伫立在这里时,都会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又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怯惧,同时也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沐浴净身之后,脚下积水便汪起一片湖泊。他不让铺席,也不让擦去积水,便双膝一弯轰然跪倒,深深地伏下脑袋,虔诚地行叩拜大礼。
太师捧着牺牲,敬献于神主的祭坛上。
少师捧着盛有五谷的陶簋,敬献在坛台上。
大祭司擎着王冠,安放在祭坛中间。
当他匍匐在地时,空中赫然传出炸耳问话:
“帝辛,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知道。”他应声回答,声若洪钟,“余一人帝辛,先祖子孙,第十七代商王!”
“祖宗的教诲,你时刻铭记在心吗?”
“祖宗创业艰辛,王业历经五百年至今兴盛,帝辛时刻铭记先祖教诲,不爱歌舞,不近女色,不聚金钱,不敛财物;勉励行善者,起用他们做官;对努力做事者,对他们进行奖赏;用人,就像对自己一样深信不疑;改过,就像抛弃废物一样毫不吝惜;对待庶民,能够宽厚,施以仁爱,并对亿万百姓显示诚信之心。”
帝辛对这种背书似的台词,早已倒背如流。
“作为大王,你准备如何为朝廷效力呀?”
“开疆拓土,偃伏四海,一统天下,让先祖的伟业发扬光大!”
帝辛回答得朗朗上口,而且气宇轩昂。
繁冗的祭祀要进行很长时间,帝辛祷告完了,还要恭立一旁,守候三公六卿、王室宗亲们依次祭拜,听他们絮叨,听千篇一律的言辞,其实是聆听长辈们在先祖面前对他的训教。
裸祭是商人的习俗,脱得一丝不挂,昭示对先祖的虔诚和敬重,赤条条裸露躯体,似乎也表示自己的纯洁、清白和一尘不染,甚至还有在先祖面前的谦卑惭愧、或毫无尊贵可言的渺小?不仅男人们这样做,女人们也必须依次照办。帝辛弄不清楚其中含义,但他身体力行,毫不推诿,不分冬夏寒暑,日日坚持,月月坚持,年年坚持。他的体魄足以抵挡三釜清水,即便滴水成冰的日子,也从不嘘气皱眉。
商人祭祀活动繁多,祭拜天神,祭拜鬼神,祭拜河神、地神、山神、五谷神,天天有祭祀,有时一日三祭,甚至数祭。商人的江山社稷是上天赐予的,祖宗都是鸟儿下的神种所生,他们在神灵护佑下立国并拥有了江山,王权神授的思想根深蒂固;只要敬重鬼神,就能得到庇佑,他们就能江山永固,安享太平。
商人的规矩,新王继位后,三年内不得亲政,朝廷政务由三公六卿、王室贵胄辅佐操办;新王三年内不能说话,说话也不管用。所以,帝辛的精力和时间都泡在了一场接一场的祭祀活动中,忙得很疲累,忙得很无聊。
商王帝辛继承王位三年了,待在都城里也有两年多了。他渐渐感到烦闷起来,看到什么都不顺眼,走到哪里都不舒心;更不愿整日跽席危坐在朝堂上,听那些白发老臣们喋喋不休地讲述先朝伟业,空谈治国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