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艳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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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束紧腰身,扎起裙裾,脚步轻移,如踩云朵一般绕场一周,然后掌心撑地,陡然双腿倒背,人儿竟麻花一般缩成一团。接着掌心前移,脚尖前钩,灵巧地捧起一只玉樽,敬呈到纣王面前。
纣王接过玉樽,惊得目瞪口呆。
众臣看呆了,稍顷才发出炸耳惊叹。
酒宴直至夜阑时分,没有罢宴迹象。
纣王喝得烂醉,倒在御案上,商容才命宫人搀扶着纣王回宫歇息,又命禁卫、内侍把妲己护送到馆驿歇息,这场御宴方告结束。
妲己知道此刻难以脱身,又怕纣王酒醒不知还会生出什么变故,心中暗暗着急。
她和兰朵和衣而坐,期待天色早点放亮……
此刻,她哪里知道,隔墙馆舍里也住着两位不眠人。那就是周侯姬昌和散宜生。
姬昌呆呆枯坐着,冷月升上夜空,把一缕清辉透过窗棂,映出他那张悲愤的面孔。
馆舍外面,手执兵器的武士打着火把往来梭巡,寒光闪闪的兵刃,咚咚不停的脚步声,使漫漫黑夜增添了肃杀和恐怖。
费仲并没有随众人散去,像条忠实的狗一样蜷守在纣王身边。他担心妲己的出现,迷乱了纣王的心境,反倒把那木措丢于脑后,那样就会使自己的策划功亏一篑。所以,他想守着纣王,伺机进言,达到邀功请赏之目的。
姜后见纣王醉酒,让宫人熬了醒酒汤,亲自侍候着,递到纣王嘴边,不想被纣王推开,人倒了,汤汁也倾洒一地。姜后含泪站起,默然告退……
自从跟随纣王以来,没见他喝过这么多酒,也没见他对自己如此粗鲁过,心里嘀咕着,不知怎么突然蹦出个苏妲己,竟把大王疯迷得魂灵出窍?以女人的敏感,她似乎感到某种危机,一个不祥的预兆在眼前渐渐形成一团乌云,随时都会引来雷火霹雳……
这么寻思着,姜后怀抱着熟睡的王子不禁黯然神伤,泪珠扑簌簌滚落下来……
伴君如伴虎,她似乎洞察到什么,那感觉又似乎关系到不可测的未来……
纣王依旧沉湎于醉酒之中,嘴里却念念叨叨:“妲己……妲己……你不能走……”
他的手紧紧抓住费仲的手腕,猛然睁开了猫眼,喝问:“妲己呢?”
费仲赶忙应答:“大王放心,妲己公主已安排到馆驿歇息去了!”
纣王的手松开了,喃喃说:“传谕下去,明天……余要陪……妲己……游玩……”
费仲连声称是,随即试探着说:“大王,姬昌不除,后患无穷,大王……”
纣王微启鹰眼,半醒半醉:“姬昌……你就记着姬昌……他算个啥?不过一只蚂蚁……余惦记的……是妲己!是妲己公主!”
费仲依旧试探说:“大王喜欢妲己公主,现在如同玩弄笼中之鸟!不过,大王别忘了,姬昌身边还有个那木措……”
纣王鹰眼圆睁,斥责道:“狗奴才,那木措,那木措!再好也是玩物而已!只有妲己公主……才是余今生唯一看上的女人!余不仅要得到人,更要得到心!你听好,任何人不许伤害她!余……决不做无道昏君,余要让她心甘情愿走进大商的王宫!你休得……胡来……”
说完这段十分清醒的话,纣王又沉入醉乡。
费仲吓得腰都软了,守在身边不敢动弹。
虽然已是更深夜静时分,大商王朝的重臣比干不仅难以入睡,回到府中反而越发坐卧不宁,周身如扎芒刺,心头火烧火燎,连喝三樽浓茶,心火竟难以平息,便在屋中踱起步来。
其实,今晚宴席上他没喝多少酒,也没说一句话。当他看见妲己坐在纣王身边备受恩宠时,眼前便幻化出一幅光怪陆离的图像:火光冲天,血泊遍地,满目尸体,堆积如山,王朝宫阙在火光中轰然倒塌!有一个声音如寒风刺耳,凄厉惨烈——女人乱国,祸起东南,妖风冲日,已露凶相……这图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竟然和风姿绰约的苏妲己叠合在一处。误以为喝了酒引发幻觉,他便举杯不喝,那图像却依旧挥之不去,霎时毛骨悚然,出了周身冷汗!
静观下去,苏妲己举止落落大方,说话豁达坦荡,为了搪塞纣王劝酒,竟然讲出“酒能误国,亦能兴国”的兴亡大道,虽系家语村言,巷闾传说,其中暗寓讥讽,也隐含规劝,非学养深厚、精通典籍者不能谈及。可以看出,这位有苏国公主并非轻浮女子,实乃秀外慧中胆识超群的名门玉女。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又被眼前挥之不去的图像困惑,心惊肉跳的感觉久久难消。于是联想到另外一个女人,纣王下令周侯进献的西戎美女那木措,莫非图像应兆在她的身上?
想来想去,那图像终归与女人有关。一天之内,大商的朝堂之上连续出现了两个女人,都与纣王有关,也就是与大商王朝的前程命运息息相关。无论如何,作为朝廷重臣的比干不能不管、不能不问了。
想到最后,他派贴身侍卫悄悄把大祭司传进府来,细细问询:“请教大祭司,可记得当年朝廷发兵伐逆时,你所占卜的卦象吗?”
大祭司抖抖索索从怀中摸出一片龟甲,递到面前,神情诡异地看了比干一眼,说:“闻听大人传呼,必是因这幅卦象无疑。随身携带,请大人明鉴!”
不等比干细问,大祭司便伸出油黑的手指,点着龟甲上的裂纹,声色俱厉,言之凿凿:“天意昭昭,岂敢妄言!当年卦象就是这样,‘征而必胜,胜而不吉’,大王凯旋,卦象应验一半。这道纹脉形似月钩,分明是女人乱国之象!近日夜观天象,祸出东南,或出自北,妖风冲日,凶相已露了!”
比干想起宴席间纣王亲近妲己的情景,越发心惊肉跳起来。他以手击案说:“大祭司,我懂了,请教有无破法?”
大祭司翻起白眼,连连晃头:“我只传达上天神灵的意旨,上天没有说的,岂能妄言?”
比干送走大祭司,一刻也不敢怠慢,骑了一匹快马,匆匆赶往太师商容府第。
商容府中灯火未熄,窗帏上投注出一个硕大的身影,往来踱步,踟蹰徘徊。
闻听比干夜阑来访,慌忙迎入密室,问:“少师满面焦虑,必有忧心之事吧?”
比干对答:“天已将晓,太师徘徊踟蹰,想必有大事烦心?”
商容说:“少师是为姬昌而来,还是为苏妲己而来?”
比干郑重说:“我是为大商而来!有大事与太师共谋!”
商容说:“姬昌乃仁德之君侯,须设法放还,委其‘以周制戎,以周制狄‘之大任,可为大商建不世之功!为一个女人而杀戮贤人,大王将落下千古骂名!这番思虑,少师以为然否?”
比干说:“太师深谋远虑,敢不敬服?大王已现居功自傲之态,视女人于家国之上,还请太师把持!依我之见,那个苏妲己也不可滞留京城,以免大王为她干出荒唐事来!”
商容点头:“看来苏妲己是位通情达理的公主,不求恩宠,不求富贵,不攀附王室,实在难得!为了江山社稷,你我须合力斩断大王的邪念!”
比干说:“事不宜迟,趁夜黑更深,正好行事!”
商容迟疑:“放人容易,只需我手中的金牒关防,就可赚开城门。但是,一旦大王追问,老夫不怕承担风险,只怕姬昌逃得一时,却逃不了长久啊……”
比干顿足,说:“眼下事情危急,顾不得许多!只是太师的金牒万不可用,触怒了大王,必定把事情弄僵!依我之见,不如派精干家丁,携带绳索,帮他们缒城而去!至于大王那里,我愿与太师分担责任!”
商容连连击掌,唤来自己的家将,贴耳吩咐了一番……
馆驿在夜色中朦胧一片。
守夜的武士持戈而立,昏昏欲睡。
后窗悄然洞开,跳入几个精壮甲士,皆蒙面不语,扛起姬昌和散宜生跳窗而去。
墙后拴着战马,甲士扶他们上马,躲过巡夜禁卫,抄偏街小巷朝城西方向驰去。
城头早有人接应,缒下绳索箩筐,甲士搀扶二人坐进去,箩筐拉上城头,又被缒下外城。城上人才低声交代:“周侯,太师命我等救你出城,行囊中备有钱贝,出城买马,快快返回西岐去吧!”
姬昌来不及感激,就被散宜生拖着,朝夜色深处奔逃而去……
馆驿这边,妲己还在室内暗暗发急,担心天亮之后大难临头。她对兰朵说:“纣王对我不怀好意,待下去必招祸端,咱们还是在天亮前逃出虎口,才能自保!”
兰朵悄声说:“姐姐,夜黑如墨,正是逃跑的大好时机!”她伏在妲己耳边咕哝一阵,然后分头行动起来。
妲己捧出酒坛,推开房门,对守夜的禁卫们说:“诸位辛苦了!夜冷风寒的委实难熬。这坛老酒,犒劳各位,喝上几口挡挡风寒吧!”
禁卫们推辞不过,又被酒香所惑,便接过来你一口我一口,举坛狂饮,不一刻便烂醉如泥,躺倒一片。
屋里兰朵已把榻上的衾被撕成条绺,结成一根长绳,看看短墙,拖着妲己翻将过去。
她们刚刚摸到城下,就看见几条黑影追踪过来,妲己急忙把兰朵拉到身后,抓起地上一根木棍准备抗击。黑影步步逼近,低声问道:
“请问可是妲己公主?”
妲己朗声说道:“是又如何?不怕死的,尽管上前,我与你们决一死战!”
黑衣人赶忙解释:“公主休慌!我等受命前来搭救,公主是否想缒城出逃?”
妲己不敢轻信,正气凛然说:“我虽为小国公主,却是进贡使臣,急于回去复命,不敢惊动大王,也请众位转禀大王,恕我不辞而别!”
黑衣人说:“大王留你多住几日,也是一番美意,一份恩德。你来时光明,走时也该磊落!但太师担心你出城不便,派我等助公主一臂之力!”
妲己说:“山野村女住不惯王宫玉宇,承受不了大王恩宠!妲己拜谢太师,但求诸位放行!”
黑影人听罢,不再说话,朝城头轻轻击掌,便从上面缒下绳索箩筐,然后低声说:“公主一路好走,恕不远送了!”
黑影人转瞬即逝。
妲己和兰朵被箩筐拉起,升上城头……
清晨时分,沉重的城门吱吱嘎嘎被打开了。
守城甲士发现门缝里夹着一片帛书,慌忙禀报头目,头目大惊,赶忙登城,但见一根衾被拧成的长绳垂挂在城堞上。
头目面色都吓白了,对守城甲士吼叫:“有苏国公主缒城逃跑了,你们等着砍头吧!”
头目拿着帛书赶往将军府,禀报恶来。
禁卫大将军酒醉未醒,当他朦胧间听到“有苏国公主逃跑了”几个字,顿时吓醒过来,骑上快马,赶往宫城。
纣王尚未醒来,靠在御榻上鼾声如雷。
费仲却守在宫门外,徘徊踱步,蹑手蹑脚,生怕发生声响,惊了大王美梦。
当他看到恶来那副狼狈相时,就猜到一定发生了重大事情,迎面堵上来,拉到一旁窃窃私语。当他听说苏妲己已连夜缒城逃跑的消息时,霎时目瞪口呆,转而拍着屁股发急:“你呀,贪杯误事,坏了大王好事啦!”
这时,宫室里传出威严的问讯:“出了什么事了?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