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艳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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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卦鄂妃殉葬陪先王 姜后喜得小王子
商王帝辛率领大军回师都城,称得上凯旋。浩浩荡荡的大军战车辚辚,矛戈森森,旌旗猎猎,宛如一条滚动的长龙,在茫茫原野上扬起冲天黄尘,迤逦排出数十里长。
先锋司马恶来率领三千虎贲在前边导引,沿途开道。铁血骁勇转眼成了王家卫队,甲胄铿锵,战袍熠熠,白旗白旄,白马白车,白云一般浮荡出王朝的富贵和显赫,耀武扬威的气势比出征前狂妄了许多。在距都城三十里的地方,就传令当地部落头人、方伯、闾长驱赶着百姓和奴隶,用黄土铺路,撒上松枝、竹叶、野花瓣,摆上水桌和果品,跪迎商王,犒劳三军将士。
帝辛有意放慢了行军的速度。他是得胜凯旋;押解着几万名战俘,数万头牛羊,还有无数财宝,让这些战利品沿途展示给自己的子民看看,足以耀花他们的眼珠。也让他们看看,这就是商王的威仪,具有征服天下偃服四海的皇皇威仪!另有一层明显的炫耀和警喻,从今以后主宰大商王朝的天子是商王帝辛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生出谋逆之心,做出挑衅朝廷的事情来,商王帝辛就让谁亡国灭种!
所以,商王大军所经之处,沿途方国的国主、君侯们少不了开城恭迎,扶老携幼跪于道旁,山呼万岁的朝贺地动山摇,纳贡勤王的财礼车载马驮。
帝辛好生得意,摆了一路君王的谱,享受了一路君王的威严,搂着姜美人坐在武士护卫森严的战车上享用了一路的风流情韵。
他似乎第一次有了感觉,当君王的滋味很好。
距都城还有五里路,他的中军大队停了下来。
原来,朝中大臣们在道口上搭起一座高大的彩楼,缀满松柏和鲜花,挂满彩绸和流苏,好生气派,又好生喜庆!还有一支庞大的乐队敲敲打打,演奏着乐曲,好生悠扬,又好生动听!
旌旗列两旁,斧钺开出道路,战车驶于彩楼之下。朝中大臣们山呼万岁,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向他行着君臣朝拜大礼。
太师商容居中领拜,语声洪亮地奏道:“大王率兵亲征,讨伐叛逆,劳苦功高!今日王师凯旋,老臣率领朝臣、都城百姓恭迎大王回朝!并备好酒宴,为大王洗尘,为三军将士庆功!恭请大王换乘辇车进城吧!”
帝辛自幼在马上长大,习惯了天高地阔的舒坦,略微犹豫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是君王了,理当遵守君王的礼仪,但他还是搀着姜美人一起下了战车,又一起坐进辇车,在八个皇家车奴的牵引下,任由辇车缓缓走过凯旋门,朝着巍峨的都城走去。
帝辛回到都城的第一桩大事,自然是要到祖庙祭奠祖宗,祭拜天地神灵。呈献从战场上缴获的牛羊,宰杀一批;又把从叛国罪臣那里掳获的战俘,杀上几个。将带血的三牲和血淋淋的人头供奉在神位前边,让祖宗神灵品尝血腥的战果,让祖宗神灵对他的战功给予赞许,并因为有他这样的勇武子孙感到骄傲和欣慰。
接着,就是举行盛大的仪式,安葬先王帝乙。
帝乙死去多日了,灵柩停放在宗庙里,墓穴业已建好,单等帝辛回来下葬。这段日子,王子子启穿着孝服,足不出户地待在那里,为先王守灵。
商王帝辛尚不知费仲为了让他登上王位,曾经使用的那手毒招,这毒招甚至蒙蔽了朝廷所有的大臣。所以,他对这位曾经对他抱有偏见的父王,在临终前能作出英明的决断生出许多感激和悲痛。于是,他作出决定,让父王的妃子鄂妃和父王的几位贴身侍女殉葬,父王年老体衰,疾病缠身,让她们陪护着,时常照顾,也好放心。另外,父王所有的生前物品,全部移入墓穴;还要多铸铜鼎、酒器、玉器和钱贝,父王一生俭约得很,神界的日子不能过得太过艰涩……
帝辛的决定引起大臣们的很大争议,特别是令鄂妃殉葬,不仅商容公开反对,就连比干也极力阻止。他私下找到帝辛,耐心劝说:
“你现在是商王了,又刚刚即位,时时处处都要谨言慎行,树立王者风范。一言既出,上要合祖宗礼法,下要服众臣之心。鄂妃本是先王生前爱妾,又是你兄长子启的生母,这样做不仅大臣们难以接受,你哥哥心里也会痛苦终生的!此事,还请大王三思啊!”
帝辛满腹惆怅,痛苦地说:“叔父呀,余能继承王位,是受了父王重托,所能做的就是开拓疆土,偃伏四海,平定天下,安抚万民!叔父自幼教诲侄儿要孝慈天下,仁德万民,如果我连这点孝心都做不到,还有何脸面去见父王?兄长子启最懂孝道,素来就是余的榜样,难道为了孝敬父王,这份亲情都割舍不下吗?为先王殉葬乃国家大事,叔父难道为了儿女私情而置大忠大义于不顾吗?”
这番话说得庄重毅然,让人难以辩驳。
比干反倒有点张口结舌,一时难以对答。
他踌躇半日,终于隐含忧虑地说:“大王,子启是你兄长,仁慈宽厚,与世无争,还请大王以手足之情为重,多加抚慰。万不可为此事给朝廷大臣留下什么说辞……”
帝辛的面孔板了起来,说:“先王被疾病困扰多年,朝廷大臣们能说的多,能干的少,敢为朝廷分忧解难者少之又少,所以才会招来诸侯背叛,欺凌朝廷的局面!如果他们依然信口开河,说三道四,余甘愿辞去王位,自随先王作伴去了!”
帝辛一副凛然话语充满寒意。
比干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默然告退。
商容听到这些,心口顿时如堵冰块,眼角挂上一滴寒泪,黯然说:“帝辛用快刀可以攻城略地,征伐天下,却不可用快刀割尽天下人的舌头,堵塞忠义贤士的言路啊!大商有如此顽强的君王,福兮祸兮?”
商王帝辛毫不顾忌大臣们的阻挠和议论,按照自己的想法,为先王帝乙举行了隆重而又庄严的葬礼,并且晓谕天下,千里之内的方国、诸侯,均来都城奔丧;路途遥远者,也须为先王挂孝,违令者处以重罪。
天下千国,皆惧商王武力,没人敢拿脑袋往刀尖上撞!
那天,当浓妆艳抹、周身华服的鄂妃在侍女搀扶下,随着巨大的棺椁一起坠入墓穴时,竟然面含微笑,如同步入帝王寝宫一样荣幸和风光。
那些跪拜在墓穴四周的朝廷大臣、王室贵戚,还有千里迢迢赶来奔丧的国主、诸侯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冷汗湿透了后心。
子启在鄂妃的身影没入黄土的那一刻,偷偷拿眼角瞄了一眼,便感到心如刀搅,魂灵出窍,差点儿喊出声来。幸亏比干悄悄拽了他的衣襟,才将脑门叩入黄土,哑然大恸。
四周布满了刀戈森严的武士,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人群里布满商王的耳目,倘有触犯王命的举动,转眼就会人头落地!
先王在大祭司的嘶喊声中,得到超度,伴随袅袅青烟,灵魂升上了天宇……
巫师们打着鼙鼓,跳着巫舞,将神灵的旨意传达给每一个祭拜者,诡秘而又奇幻的场面,震撼着每一个生者的灵魂……
葬礼既毕,帝辛自称纣王,重新封定三公九卿,论功封赏,奖赐功臣。
商容、比干、箕子这班先朝老臣依旧重用,封为冢宰、司徒、宗伯,或称太师、左右少师,位列三公,辅佐朝政;费仲、恶来因为随军讨逆,功不可没,又是与纣王从小厮混过来的心腹,自然要委以重任。封费仲为上大夫,主持朝议;封恶来为禁卫大将军,主掌禁卫军,负责都城护卫。一文一武,左膀右臂,名正言顺地成为纣王一朝的股肱大臣。
为了彰显王者风范,膺服天下方国,纣王宣诏赦免了九侯、崇侯的罪过,依旧沿袭原来爵位,为大商镇边守土。
纣王特别加封兄长子启为微侯,位列九卿,平时长住封国,安享日月,坐收俸禄。又在都城专门建了一座微侯府,高墙深院,作为他进都朝觐时的府第。还加派禁卫,日夜巡守。
王兄子启对纣王的这份兄弟情意感动得涕泪交加,叩头谢恩,长跪不起,似乎把生母殉葬的悲情抛到九霄云外,只记得皇恩浩荡了。对纣王的一连串举动,商容、比干一时也找不出话柄,反倒觉得帝辛办事果断干练、恩威并用、公私分明、有仁有义,和先王比起来,雄风勃勃,敢作敢为,把大商多年郁积的衰暮之气,顷刻间一扫而光!于是,大臣们悬于游丝的心肝渐渐落定,疑惑自己老眼昏花,错看了龙种!只看到帝辛强顽的外表,竟然没有发现他另有一番经天纬地的雄才大略,也就没有过分计较“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三年”的朝廷礼制,听任帝辛摆布了。
纣王帝辛依旧不去看他们的脸色,也不去听他们无聊的议论。他自己长着脑袋,比他们设想得高远;他自己长着心肝,比他们胸襟博大;他自己力能拔山,是任何人不可与其匹敌的。
他有大事要做,有大业要成。自从这番征讨叛逆以来,遍野的血泊点燃了他的勃勃雄心,战马的嘶鸣催发了开拓疆土的宏图壮志。尽管他现在被人们看作是征服四方的胜利者,但他明白,目前大商的疆土基本上还是先祖武丁爷和妇好曾祖奶奶他们打拼下来的。那时,大商的疆土西到河套,北至草原,南到江湖,东到滨海,堪称邦畿千里,域彼四海;可谓威镇天下,盛极一时。
如今呢?虽说依然拥有千国,诸侯林立,但怀有不测之心者大有人在!尽管此番征讨,重创了心怀叵测的叛臣,也不过收复失地而已,论起来哪有一点开疆拓土的帝王雄风呀!如果他此刻炫耀起来,先祖们都会睁开眼睛,在云彩缝里嘲笑他哩!
所以,纣王高兴不起来,也笑不起来,有块石头压在胸口上,难以释放。
他无时无刻不在记恨着那个周侯姬昌!姬昌不除,心病难消!一想起姬昌,如同芒刺扎心,周身瘙痒,令他寝食不安。
为什么?或许只有他明白,并非要报一箭之仇,而是姬昌的存在就是大商的隐患。姬昌占据着周塬,他看得出来,那是一片肥沃丰腴的龙兴之地。如果不及早剪除,任其发展,一旦和西方的戎狄联合起来,东出潼关、函谷,据险而守,轻则割据称王,和大商分庭抗礼;重则直下中原,取商而代之!
纣王决不相信姬昌的请罪求降,那是为保全实力,求得东山再起的苟安之计。倘若不是为了重整朝纲,安定后方以及完成登基继位的大事,纣王帝辛决不会让姬昌继续存在,必定会一鼓作气扫平戎狄,将大商的疆域拓展到大漠雪域!
那时,他或许才会笑出声来。
然而,周塬毕竟地临边陲,距都城路途遥远,不做好充分准备,和戎狄贸然开战委实是一场冒险!当年先祖武丁不是长途奔袭,征服了大漠,降服了那片地域的戎狄吗?终因地处边陲,难以制控,又得而复失,不能不引为历史的教训哪!
纣王虽然答应了姬昌的请罪求降,出于无奈,又懊恼不已。明知撤军会给姬昌带来喘息之机,给以后的征战增加麻烦,但又不得不那样做,因商军同样需要喘息和休整。所以,费仲所献的“鹰贡之计”,无疑成了扼杀姬昌的一剂慢性毒药!
想到这一层时,纣王的眉头稍稍松开一些。